一百五十二 血鳶舊人
他剛才在下墮之時,碧落龍頭出奇的安靜。````現在剛一著地,察覺經脈中又是一陣鼓噪。頃刻間,那股內息從頭至腳來回穿梭不停。使他還沒來得及在驚余之際緩過神來,就又被龍頭髮作折騰的在地上翻滾起來。
黑衣女子輕吟一聲,從地上強自掙扎爬起。搖搖晃晃地站在王進身邊,開口道:「那面鏡子給我。」聽她語聲澀然,似是長時間不說話的緣故,話語間頗不順暢。
王進心下一怔:「鏡子,什麼鏡子?」驀地想起了在海上,他曾經用銅鏡上的光芒,晃的黑衣女子跌入海中,她可能便是這面銅鏡。
此時他痛的在地上不住打滾,哪裡顧得上理會她。再者這是件寶物,又豈能輕易給她。不過,黑衣女子雖然受了重傷,但要制住他,仍是手到擒來。他心下不停轉念尋思,如何才能保住銅鏡,不被她拿走。
黑衣女子才欲伸手向王進胸前探去,剛剛觸及到他的衣襟,忽然停下,轉頭喝道:「誰?出來!」
語聲甫畢,只見從數丈遠外一棵大樹後面,閃出一道黑影,立在風雨之中。這道黑影的突然出現,又是在百丈深的谷底,說不出的詭異異常。王進和黑衣女子均是驚疑不定,沒想到這裡竟還有人。
那人嘿嘿笑道:「老子有十餘年沒有碰過女人了,今天居然從天上掉下來一個,老子當真是艷福不淺。」
說著身形一晃,話音剛落,他人已經到了黑衣女子身前,伸手便向她頸中抓去。黑衣女子看到這手法異常熟悉,當下不經思索,轉身避開這一抓,向後退出數步,驚道:「你為何會使『血鳶神爪』?」
那人聽到她竟然識破自己的武功路數,不禁「咦」了一聲,奇道:「你是什麼人,又怎麼知道我用的是『血鳶神爪』?」
黑衣女子傲然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那人冷笑道:「好,等老子脫光了你的衣服,再回答你的問題。」說著向前跨出一大步,雙爪前探,徑向黑衣女子胸前襲去。
他雙爪還未觸到對方衣襟,只覺眼前一花,黑衣女子已沒了蹤跡,他不由又驚「咦」一聲。正在心下大奇時,驀覺身後一道勁風颯然而至。他微吃一驚,連忙向前又跨出一大步,躲開後面這一擊,這才轉過身來。
黑暗中,隱隱見到那黑衣女子手中握了一件兵刃,黑乎乎的,有些奇形怪狀,他身軀不由一震,驚道:「『鳶鳴刺』?你是血鳶教的後人,你叫什麼名字?」
黑衣女子腳下有些站立不定,晃了幾晃,險些摔倒。她閉口不語,驀地提氣躍起,到了對方身前,手中寒光頓起,刺向對方胸口。
那人心下隱約猜到了這女子的身份,對於她手中的鳶鳴刺不敢小視,急忙從腰間拔出兵刃,是一把銀鉤。他揮鉤格擋來刺,叮噹數聲響,激起無數火花,在黑暗中忽隱忽現。
黑衣女子施展七煞幻影手身法,在那人身周急速繞圈快奔,手中鳶鳴刺不住刺出。只是她重傷之下,腳下緩慢了許多,對那人無法構成致命威脅。
兩把兵刃不住相交,傳來陣陣清脆的金鐵交鳴聲響。黑衣女子身法雖慢,但這也足以使那人膽戰心驚,駭異不已。兩件兵刃相交時,閃出的火花,一瞬間照亮了兩人面孔。那人滿臉虯髯,頭髮蓬鬆凌亂,就像一個野人。兩隻眼睛圓睜,目光中卻是充滿了驚懼之色。
黑衣女子秀美絕倫的臉龐上,毫無血色,嘴角兀自留有一絲血跡。這女子面容看在那人眼中,更是令他一呆。不單是為這絕色,而是如此熟悉的容貌,使他想起一個人來。
他一面出手相鬥,一面顫聲問道:「你可是露兒?」
黑衣女子聽到這個名字,身形一震,隨即冷冷道:「是我。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是血鳶教的叛徒范志北。」
那人冷笑道:「沒想到你還會記得我。既然你已認出了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你如果交出七煞幻影手秘譜,我或許還會饒你一命。」
露兒冷哼一聲,不作置答,手上加快勢道,一陣猛攻。范志北凝神拆招,將露兒一次次攻勢化解於無形。露兒這次為了救王進,使自己受傷不輕,經脈中內息散亂,無法凝聚,不能將七煞幻影手的威力盡數施展出來。她現在是有心無力,勉強支撐而已。
范志北已經看出了露兒外強中乾的情形,不住冷笑。再斗十餘招,露兒身法越來越慢,手上進攻勢道也緩了下來。范志北見時機已到,沒有耐心再纏鬥下去,大喝一聲,銀鉤上運足了內力,鐺的一聲,將鳶鳴刺格在外門,右足抬起,一腳踢在露兒小腹上。
這腳力道不小,直將露兒踢飛出五六丈遠,重重跌落在地上。露兒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身形不住抽搐,張口吐出幾大口鮮血,盡數灑落在自己胸前衣襟上。
范志北縱身躍到近前,一腳踏在露兒身上,冷喝道:「十年前,司徒南這傢伙要不是脾氣太臭,也不會要了大伙兒的性命,盡數淹死在了海水中。老子就是想練成了七煞幻影手,好為夏教主報仇,不想你們個個都以為老子是為了貪圖名利,還給我頭上栽贓。沒想到的是,那次沉船,你卻沒死,還學會了七煞幻影手,當真是老天有眼,讓我仍有機會練成此功。快快交出武功秘譜,不然老子一腳踏死了你!」
露兒眼睛一閉,決然道:「你殺了我吧,死也不會給你秘譜。」
范志北咬牙怒道:「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嗎?」他忽然將右腳移開,桀桀淫笑起來,道:「小姐出落的美若天仙,比你母親還美上幾分。當年教主夫人,將教中上下男人全部傾倒,沒有一個不為其深深著迷的。
今日我就先享用了你,再慢慢逼問秘譜不遲。」
「嗤」的一聲響,伴隨著露兒「啊」的一聲驚叫,卻是范志北開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王進身上龍頭傷勢不停的在發作,但他們動手相鬥和對話聲音都盡數聽到耳中。此時見到這惡人居然要對露兒施行淫威,心下又驚又怒。他對露兒從初時相見到現在,一直就沒什麼惡感,剛才又經她出手相救一次,心中頗為感激。他想到就是拼著性命不要,也不能讓這混蛋侮辱了露兒。
他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強忍住體中亂竄的內息所帶來的痛楚,發足奔到范志北身後,趁著龍頭內息竄到了頭頂之際,一頭向范志北背心撞去。
這股內息竟是非常強勁,雖不是他的內力,但卻能為他所用。這一撞之勢,尤為猛烈,力道奇大,就像在崖上抓住露兒手臂,她就無力掙開一樣。
范志北正自大發獸性,全然忘了還有一個少年在旁邊。直到感覺到背後勁風,才心下一緊,轉過身來。他練過鐵布衫的硬氣功,不懼一般好手拳腳攻擊。對於眼前這個少年用頭撞來,沒有半點路數章法,根本沒有瞧在眼中。他提起八成內力,布在胸腹之間,便要迎接對方這一撞。
砰地一聲,王進用頭結結實實地撞到他的胸口上。
范志北隨著他的撞勢,胸口中內力向外鼓盪,滿擬將王進彈了出去,沒想到來勢之奇猛,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范志北竟是被王進撞的向後騰騰騰退出丈余遠,才收足站穩。感到胸口氣息翻騰不已,一陣不暢。
王進將范志北撞退後,他前撲之勢未衰,收足不定,向前一個趔趄,撲倒在了露兒身上。
露兒被他重重一壓,不由嬌吟一聲。王進卻是感到身下溫香軟玉,心下不覺一盪。急忙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他剛立定身形,就覺眼前寒光一閃,卻是范志北銀鉤刺到。范志北從剛才他這一撞之勢中,察覺到對方內力深厚,不是一般好手,當下不敢怠慢,使出銀鉤中的一記殺招,務求一擊得手。范志北卻不知道,王進武功盡失,他的深厚內力,只不過是碧落龍頭髮作之威。
王進心下暗叫不妙,這一刺勁勢凌厲,快如閃電。等他反應過來時,銀鉤刃尖已經刺到胸口。他饒是向後退了幾步,但還是沒能躲開,被銀鉤刺中。他眼睛一閉,心下駭然叫道:「我死了!」
「叮」的一聲響,王進感到胸口一陣劇痛,他被一股大力推的向後退出十餘步,後背抵住了一棵大樹,這才停住了退勢。
他心下疑惑,想道:「我怎麼還不死?」好奇地睜開眼睛,看到銀鉤抵在胸前,刃尖刺破了衣襟,只是刺不進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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