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楚子成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曾瑤瑤是私生女，從曾馭閣懺悔的語氣中，應該可以了解，曾瑤瑤小時候受了不少委屈，所以這才是她不想幫助曾家的真正原因嗎？

這一個認知，終於讓楚子成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讓瑤瑤去接近你，是我們做父母的不對，她本是不願的，但是她為了她媽媽在曾家有個名分，所以才走了這一步。後來我在宴會上看到你和她在一起，才知道她真的得到了你的愛，但是她並不想因此破壞你們的感情，基於對我們的恨意，她拒絕了幫助我們的提議。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瑤瑤是真心愛著你的，後來遇到李小姐，她提出會幫我們曾家，所以我……」

「曾先生，後來的事我都知道了。」

楚子成覺得自己和眼前的男人根本沒什麼兩樣，都是那麼地令人氣憤。

一個口口聲聲說愛女兒，卻利用她達到目的；一個口口聲聲說愛她，卻根本不相信她。

他覺得自己糟糕透了！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放棄收購曾家，對於我們的行為，我也鄭重向你道歉，但是請你不要再來傷害我的女兒，她每天以淚洗面，都快哭瞎了。」

「我……」

楚子成的心糾結在一起，他的難過並不亞於她，但是聽到她這麼折磨自己，他的心又何嘗好受。

「對不起。」楚子成垂下高傲的頭，他真的錯了。

「不需要對我們說這些，你對不起的人是瑤瑤，不過我想她也不會想聽，這三個字對她來說沒意義，更何況她馬上就要出國了，你們也沒見面的機會，希望你們再也不見。」

曾馭閣說得有些激動，為了自己的女兒就算得罪了這個商業巨頭，他也認了，他從來沒為曾瑤瑤做過什麼，這一次，他覺得值。

曾馭閣牽著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妻子急速離開，他聽見楚子成在他後面跟著他，慌亂地問道：「瑤瑤要出國？要去哪裡？做什麼？什麼時候回來？」

楚子成慌了神，他有一種再也見不到曾瑤瑤的感覺。

忽然前面的中年夫妻停下腳步，曾馭閣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周夏新遲疑了一下，看著身後的年輕人。

真人比雜誌上還要俊朗，原來女兒就是為了他茶不思，飯不想，只是不知道他值不值得瑤瑤這麼死心塌地？

年輕人有自己的感情生活，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是一帆風順的，如果他們能度過這次考驗，一定會幸福，她想要女兒幸福。

周夏新對楚子成說道：「後天下午，三點四十分，飛往加拿大的航班。」

說完，她沖著自己丈夫笑了笑，攜手離開。

「謝謝，我一定會把瑤瑤追回來的。」

聽說過追車的，卻沒聽說過追飛機的，最終楚子成也沒出現。

曾瑤瑤也曾期待過，像偶像劇或者小說那樣寫的，男主角手捧鮮花趕到飛機場．跪在地上向女主角懺悔，甚至痛苦流涕。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直到她登上飛機，也沒等到奇迹出現的那一刻。

就像楚子成說過的那樣，生活不是偶像劇，也不是羅曼蒂克的小說，更不是童話故事，更何況，如果真的發生那一幕，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原諒他。

其實楚子成又有什麼錯呢，如果算起來，最初錯的那個人是自己，沒有她的錯誤，就沒有他們的相識，更不會有之後的相愛，可是如今楚子成早就不相信她的愛了吧。

上飛機前，是母親周夏新給她辦得登機證，居然是頭等艙，她看了眼曾馭閣，知道他為了彌補自己，已經破費了不少，就說這次出國留學的費用，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她最終在周夏新期盼的目光下，喊了一聲：「爸爸。」

看到他閃過的淚花，母親幸福的微笑，她終於感覺到了親人的愛。

愛有很多種，也有很多種表達方式，對於楚子成的愛，她不能忘，也無法忘，她知道此愛一生，將會如影隨形。

在飛機起飛的時候，曾瑤瑤緊閉的雙眸中閃現過許多畫面，回憶著這二十年來的歷程，似乎是在以這種方式在對過去告別。

可是這愛與恨里，她回憶最多的還是……楚子成。

她承認在這段蝕骨銘心的感情里有遺憾，現在飛機已經飛離台北的上空，她忽然後悔了，她居然沒有和楚子成說再見就這麼離開了，哪怕她只是遠遠地看他一眼。

這樣的後悔和遺憾讓她恐慌，不知道下次和楚子成見面會是什麼時候？即使見了面，說不定他也成為別人的丈夫，娶妻生子。

大概是飛機遇到了亂流，開始動蕩起來，她嚇得更是閉緊了眼睛，在後知后覺地認知到從此失去楚子成的雙重恐慌中，她的額頭都冒出了冷汗，直到一雙有力的手，從旁邊忽然摟住了她。

她的身子立即就軟了下來，好熟悉的懷抱，好踏實的懷抱，緊繃的神經疲軟下來，隨之而來的就是詫異，她猛地抬頭，看著那個抱著自己的人。

炯炯的目光中閃現詫異，繼而是驚喜，可是略一沉思，她眼裡明亮的光又熄滅黯淡下來，最終垂下眼帘，把那抹哀傷隱藏起來。

曾瑤瑤不動聲色地離開了楚子成的懷抱，轉過頭看向窗外。

他還是來了，她面上雖然冷清，心裡卻無法再平靜下來。

「瑤瑤。」楚子成就坐在曾瑤瑤的身邊，不顧她的掙扎，握住了她的手，「你似乎並不驚訝我的出現。」

「因為這些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楚先生。」

她掙脫不開楚子成的手指，只好放棄。

「不要自欺欺人，我看得出你的歡喜，」

楚子成在感情上向來強勢，雖然他是來認輸的，但他也要以強者的姿態掠奪曾瑤瑤的心。

更何況從曾家二老的話里，不難聽出曾瑤瑤還是愛他的，不然不會那麼傷心，也不會這麼急於離開台灣。

當然這些並不是他想看到的，他真的錯了。

所以，他道歉的聲音很誠懇，就連做好準備的曾瑤瑤，都不可思議地回過頭看他。

「瑤瑤，有些話既然說出來了，即使知道是錯得離譜，再道歉，也無法收回，所以我並不是祈求你的原諒，我是來求婚的。」

曾瑤瑤覺得自己是在作夢……

他們是彼此相愛的，心意相通的，所以當楚子成出現的時候，曾瑤瑤就知道他已經了解到自己的錯誤。

她以為他會承認錯誤，聲淚俱下，或者直接霸道地親吻她，直到求得她的原諒，可是卻從來沒想過這種方式，他居然會求婚！

身旁的楚子成已經單膝跪在了地上，手裡多了一枚戒指，舉在曾瑤瑤的面前。

「一個人犯了錯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悔過，可怕的是他還會犯第二次錯，瑤瑤請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用這一生的愛，來彌補我所犯下的不可饒恕的錯誤，所以請嫁給我，套牢我。」

這一幕讓曾瑤瑤覺得很像偶像劇。

好在頭等艙里並沒有什麼人，不然她真的很想喊，停下來，我要下機！

好害羞，可是卻又好幸福，求婚的方式有很多種，這是最普通的求婚方式，只不過是在雲霄之上，而楚子成的話也是那麼的與眾不同。

其實早在楚子成出現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原諒了他。

他還愛她，這比什麼都重要。

正如他所說的，每個人都會犯錯，她也犯過錯，可是楚子成原諒了她，依然還愛著她，而楚子成也犯了錯，為什麼她就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呢？

她不想再提過去，她想要重新開始。

只要有他的愛，就夠了！

曾瑤瑤的眼神從楚子成的臉上移到他手上的那枚戒指上，鑽石好大，也好閃。

在楚子成期盼的眼光中，曾瑤瑤拿起了盒子里的戒指，試著往自己的中指戴上去。楚子成立即驚喜了，他以為曾瑤瑤不會這麼輕易原諒自己，沒想到一切進展地這麼順利，她果然是真的愛他。

可是，曾瑤瑤戴戒指的動作倏然停住，似乎用了不小的力氣，那枚戒指卻戴不進去。

她略微無奈地嘆了口氣，對著楚子成說道：「楚先生，你剛才也看到了，這戒指不適合我。」

「我可以再換的。」

「可是，我記得有人說過，生活不是偶像劇，所以你出現在我面前，拿著戒指求婚，我就要學偶像劇的女主角，幸福地流下眼淚，然後原諒你，答應你的求婚嗎？天底下哪有這麼簡單的事，當初讓你愛上我，我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挖空了心思呢。」

楚子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可是看曾瑤瑤嘴角狡黠的笑容，他隨即明白，這妮子是在給他出難題。

不知道誰說過愛情本來就是一場追逐的遊戲，楚子成似乎明白了什麼，雖然他知道曾瑤瑤原諒了他，但並不代表現在同意和他重新開始。

他忽然站了起來，對曾瑤瑤重新說道：「我明白了，打擾了。」

他轉身離開，曾瑤瑤愣在座位上，楚子成去哪了？她剛才說得還不明白嗎？

她就是也想嘗試下被人追的感覺，難道楚子成就不會設計她愛上他嗎？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這麼愚鈍了！

曾瑤瑤有些頹然，下一秒楚子成忽然又出現在自己面前，明亮的眼睛里寫滿了愛意。

「小姐你好，我叫楚子成，可以有幸認識你嗎？」

曾瑤瑤微微一愣，最終笑了出來，他還是明白自己的，他是以這樣的方式重新認識彼此，讓她和過去告別，以他霸道的方式來愛她、寵她。

她笑著點點頭，「我叫曾瑤瑤，很高興認識你楚先生，但是我旁邊有人了，你不可以坐在這裡。」

「反正那人也不在，先讓我坐一下嘛。」

「哦，楚先生，你不可以……哎呀，第一次見面你居然敢摸我的手，小心我喊非禮哦。」

「你喊吶，我還說是你非禮我咧。」

「楚子成，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無賴啦。」

「曾小姐，我們是第一次兒面，你怎麼知道我以前無賴不無賴，哦……我知道了，你以前認識我是不是！」

「……」

「不說話我就當你承認羅。」

「……」

「不說話我就咬你了。」

「喂喂喂，第一面你就親來親去的，你就是這麼泡妞的嗎？」

「我是在泡老婆，不是泡妞！」穿過厚重的烏雲，窗外終於見到金色的陽光。

頭等艙的一角，深愛的兩個人，已經冰釋前嫌，緊緊地抱在一起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