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狼群

夜已很深——蒼雲和落影兄妹都已經回房睡覺了。

然而，蒼凌此刻卻站在天台上，默默地感受夜風吹拂而過的感覺。

雖然看上去十分寫意，但是實際上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是為了不被人現自己正在『自我抽風』才到天台的。

「白痴小哥，你願意幫我吧……」

「你願意吧……」

「你願意吧……」

不斷迴響的聲音讓蒼凌無比窩火，他翻著白眼，一張死人臉更是如同中了毒一樣紅白交錯。

他無法隔絕這種聲音，這個叫做始的人——哦，是神讓他非常不知所措。

他擁有可以直接把聲音轉化為蒼凌的神經訊號的方法，於是蒼凌就算捂著耳朵也是白搭，只能忍受哀求攻勢。

「你現在可不值得相信——」蒼凌喃喃地念道，聲音很低。

原先他說故事時帶給蒼凌的震撼絕對不止一點半點，但現在已經變成汗如雨下了。

「我一開始還打算相信你，結果沒想到啊，竟然是這樣的無賴。」

雖然蒼凌平時不大愛說話，但那也只是純粹因為嫌麻煩而已。現在遇到更麻煩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再放棄用小一點的麻煩來解決大麻煩的機會了。

「咦……？呵呵呵……你的智商原來不錯嘛……比豬高明。」

始一開始像是嚇了一跳一樣出的小小的吃驚聲——雖然仍是直接作用於神經的。但是隨後卻出了輕微的笑聲。

「不否認卑鄙無恥的性格么……」蒼凌暗暗地說。我也想吐槽可是已經被主角搶了，就沒辦法了。

「真的是的，怎麼也得給你拔下層皮來——」蒼凌默默地想著，恐怖分子的本質暴露了出來。

真危險啊。旁白我頓時感覺到自己以前所做的事情是不是太不應該了……話說恐怖分子隱藏設定，到底是什麼時候補充的啊！

「我希望閣下拿出點誠意來。等價交換可是世界法則十分重要的一部分啊。」

蒼凌輕聲細語地說。

「而且哪有人求別人還不斷地表現自己的鬼畜毒舌攻屬性啊。」——這是旁白說的，當然也就是蒼凌同學說的——至於那些『道上』的辭彙，有愛者自然可以去查。

其實少年的言下之意就是「要得到些什麼必須付出些什麼，您還是乖乖拿出點好處，大家都好辦事。」——多麼富有無賴氣息的言啊——不過好像是小生我解讀的……？

嗯哼。其實我想說，蒼凌真是個合格的組長啊。

「……哼……其實你不用這樣勉強用這種語言也可以的。」

始先是沉默了大約2秒，接著像是感到有趣似得輕笑一聲，接著爆出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你這種無比低級的的思想，我是可以讀出來的哦。」

「！！！」

蒼凌突然聽見這句話，他的神色絲毫沒有變化，但額頭上突然出現的汗珠卻才讓人明白他心中無比的動搖。

「那個決不能被知道的秘密……」蒼凌心裡第一反應就是懷疑起這個問題，但是瞬即察覺到這可能再度被解讀，於是狠狠地咬了自己嘴唇一下。

於是，頭腦里一瞬間被「痛」這個感覺完全佔據。

但是，但是下一句話，卻讓他一下放鬆了。

「你這頭情的公豬是想要找那個出現在你夢裡的傢伙是吧？」

蒼凌的身體只是微微顫抖了一下，臉上隱約露出慶幸的表情。

「是這樣吧。」他卻是完全忽略了那令人噁心的辭彙。

始的話聽上去似乎很誠懇，卻又似乎有種虛假之感。讓蒼凌不知道該不該暫時相信——

「希望他還沒有現我的秘密」——他的腦中瞬間閃過這年念頭。——雖然思考很難控制，但是只要在開始想的一瞬間轉移注意力就可以大大減少被讀心的機率了。

蒼凌喃喃地說：「是這樣沒錯……」

他竭力表現出確實是這樣的樣子，從聲音、表情、動作——完全忽略了他始根本就不在他的面前。

「別那樣害怕嘛……雖然你只是個草履蟲級別的傢伙，但是深層意識我可不會去碰的……以現在的存在形式，這是愚蠢的自滅行為哦。」

始的聲音聽上去莫名的有種飄忽不定的感覺。

蒼凌的臉色稍微放鬆了一下，但是瞬即恢復了往常的僵硬。

無論是事實還是直覺，都告訴他決不能輕信這個來路不明，並且擁有讀心能力的傢伙。

「我不信。」

蒼凌簡短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哪裡會有神這樣無賴而且喜歡對宿主的思想亂來啊。

這次他是毫不避諱地在心裡說出這句話，反正這傢伙對自己沒招。

「啊啊，你這個白痴傢伙也只有這種方面比神還要多疑了，簡直比老鼠還膽小——」

蒼凌的言語防禦力已經越了這傢伙的言語攻擊力。他只是冷著臉，強迫自己什麼也不想。

否則一定會引起更多的騷動。

「啊啊啊，沒辦法了！就給你這個比蛆蟲還要低級的的傢伙看看神的力量吧。」

話說如果盜用他人的人物設定中的口癖的話，就算是神我也要殺給你看！

————

「啊啊啊啊啊啊……」

出了吼聲，這傢伙，打算獸化嗎？

不過這個情況，獸化的恐怕是蒼凌同學吧。

「喂。」

蒼凌聽著這句話，汗珠滾滾而下。

「給我適可而止點！這種聲音就算是樓下都會聽見的。你到底要幹啥啊……」

他雖然用的是非常低沉的語調，可是裡面蘊含的能量一定能過一般人的大吼——他可是恐怖分子頭子啊。

「呃，很快了白痴！你趕快給我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蒼凌的聲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十分非常的——很像正太。

「為了變成英雄的戰鬥準備。」

「……哈？」

蒼凌感覺到——

某種光怪6離的現實正在迅地，無可阻擋地朝自己擁抱過來。

「可以的話，真想這種現實一腳踢開啊。」

蒼凌一面想著真討厭，一面卻將外套給拉開。

接著從其中掏出了無數軍火。

雖然是黑漆漆的夜裡，他卻迅將自己一直武裝到了牙齒。

……

…………

如果說，剛才相信他的話——就算是裝作相信的話，就不會有這種麻煩到麻煩死人的情況了。

蒼凌一邊考慮著這個問題，一邊將手中的黑白雙槍不斷旋轉著。

一黑一白的雙槍的名字是「白羽」和「黑牙」，是配套的雙槍。——雖然如此，但是實際上是同時使用時極難控制的雙槍。

這對槍，世界上也只有這樣兩把而已。因為是蒼雲給蒼凌的。——甚至姐姐脾氣的蒼凌早就肯定這是特別訂做出來的。這對槍制槍師肯定也不會去做第二把。因為姐姐結交的都是些奇怪的朋友。

這對槍的威力，也只有看到親眼看到才知道。

然後現在就是使用這種威力的時候了，上次螃蟹襲擊的時候，他純粹只是不想動用這種不適合的武器罷了。——那種龐然大物，也只有用反器材武器才適合。

蒼凌問出話來。

「喂，你這傢伙難不成展示神威就必須召喚怪獸嗎？你這傢伙真的是神嗎？」

「呸！本神的意願你也管得著？你這種小臭蟲也想要對我指手畫腳？啊？」

事實證明，如果說神千面千眼千手，那麼展示在蒼凌與旁白我面前的只有他堪比幼兒園小朋友一樣幼稚得莫名其妙的一面。

「啊啊啊——話說那些傢伙怎麼還不出現，我還想看看這種東西到底長的多偏離人常識呢。」

蒼凌擺出了非常無奈的姿態，從平時來看，根本就不會有人看到他這樣的一面。

他是恐怖組織的領導者，每天處理的事情太多了。甚至在上課的時候都會被傳訊打擾。如果不嫌麻煩而去一一對周圍的人實行反映的話，那麼生性怕麻煩又懶惰的他早就被麻煩死了。

可是現在，在這個詭異的神面前，他卻不得不低頭。

「噗……哈哈哈……白痴啊！你難道以為來的是灰燼嗎？」

吐出嘲笑的聲音讓人聽著非常難受。這傢伙的聲音本來就非常奇怪，再加上他討人厭的性格，真是殺傷力巨大。

「那是什麼？」

但面對這樣的嘲笑，蒼凌卻是毫無怨言。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傢伙沒有惡意，所以根本不為所動。

不為沒必要生氣的事情生氣，是他的行為準則。

「是我以前封印掉的生物啦，而且已經削弱能力過了，所以剛剛好可以配得上你這種弱小的蛆蟲。」

這時候就是淡淡的陳述語調的了，雖然還是有著差點就被消音的詞語——這個神還懂得收斂啊。

「（消音）（消音）（消音）（消音）……」

哇啊啊啊，主角不要暴走！你沒有粗魯罵人的屬性啊！不要亂來啊！

「別鬧了，它們來了啊蛆蟲！」

「就算你是神，一直罵明明是人類的主角是蛆蟲的話，我也會提議讓你領便當。」就當我想要這樣吐槽他的時候，生的事態不由得讓我說不出話來。

毫無預兆地，地上出現了強光。

沒有魔法陣，也沒有從虛影緩緩實體化的身影，而是從地上伴隨著強光直接出現。

從輪廓來看，是一群狼。

在夜色中雖然看得不太清楚，但是黑夜中的點點黃綠色的狹長眼睛，就如同幽暗中突然點燃的鬼火。隨著身體的動作而移動著。

它們的耳朵豎著，時而抖動一下。

較之一般狼類更為龐大的軀體看上去十分有力。蒼凌能看見它們的獠牙。

雖然這樣，但是——

「這種出場方式太沒品了吧。」

蒼凌望著這些傢伙樸素的出場，淡淡地對始吐槽起來。

「……出場確實很樸素，可是實際能力你也要打打看才知道啊。」

只是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功夫，狼群已經蠢蠢欲動。

一直蹲在狼群中央，體型看上去最為纖瘦的狼抬起優雅的長吻，對天出了悠長的吟聲。

——從第一隻狼撲上來開始，戰鬥就已經拉開序幕。

……

蒼凌鬆開了除了食指外地所有手指，兩把手槍連續旋轉了三周，接著倒轉了黑牙的槍頭，對準自己看不見的身後射齣子彈。——這個時候，白羽卻還是無休止地旋轉著。卻絲毫沒有離開他唯一一根手指手的徵兆

雖然是視覺盲區，但是他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準確地擊中了身後正撲來的狼兩眼之間。那狼在空中被子彈的衝擊彈了回去，摔在地上，再也沒出其他聲音。

這時又是一隻狼撲了上來，蒼凌舉起握著白羽的左手，身體朝著狼飛撲而來的地方傾過去，向上用手肘一頂，狠狠地撞在那狼的下顎上。蒼凌隱隱聽到了入肉悶響的聲音，但是不知什麼，並沒有出現血液飛濺的情況，那狼一瞬接被擊飛來數米，與地面生激烈的碰撞。

但是，狼並不會畏懼，它們望著這個長身直立的生物，進攻源源不斷。這次，五頭狼同時朝他撲擊而去。

似乎鎖住了他一切的逃跑空間。

蒼凌始終僵硬著一張死人臉，只見他整個人背朝地面地躺了下去，雙槍以正反相對之勢開始急射擊。自動手槍的好處在此刻得到了徹底的揮，子彈呈一條條幾乎不斷的直線從槍口噴射出去，幾乎是同時洞穿了這些狼的身體。

五頭狼瞬間從空中被子彈恐怖的衝擊力向上帶飛，淡淡的血霧被月光微微照亮，成為邪異的暗紅色。

那血霧太淡了——好似根本沒有出現過，幾乎是瞬間就散去了。

蒼凌在這五頭狼掉下來之前，就迅從地上跳了起來，移動到一旁。狼從半空墜落帶來了沉重的撞擊聲，一時間塵土飛揚。

只剩下一陣無言的寂靜。

蒼凌只是微抬他低垂的眼帘，眼睛澄澈得不存在一點殺意。但是，他握著雙槍的姿態卻不知為何顯得令人不知說什麼好。

——不知說什麼好。蒼凌只是毫無殺意地進行戰鬥，那姿態在狼群看來格外怪異。

頭狼擁有的兩團黃綠色火焰從警惕的緊縮逐漸放大。

它的目光對上了蒼凌，兩者皆是無言。

狼本來就不會說話，但是眼睛卻毫無疑問能夠看出它的心情。

蒼凌卻是不打算說話。他懶，不會寂寞到女孩子一樣去跟動物說話——而且，還不是寵物。

頭狼凝視了眼前的對手一夥兒，抬頭向天，用它奇異的聲音出了低鳴。

群狼剛才也在警戒一樣凝視著蒼凌，但是它們一聽到這聲音，就紛紛蹲了下來，像是完全失去了對這個獵物的興趣。——又或者說，根本沒有敵對之心了。

「真是的——你也太作弊了吧。這樣也行？」

始像是無奈又像是感到有趣的聲音出其意料地沒有爆粗口。

「算了，反正也達到目的了。」

「……唔。」

蒼凌也默默地坐了下來，只出一聲低低的哼聲。

這時候狼群已經閉上了眼睛，似乎是準備回去了，眼睛也很少有看向蒼凌的。

但是這時候，蒼凌開口了。

「等下……」

他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卻十分清晰。——這傢伙，最後還是要說話嗎？

那頭狼似乎是聽得懂一樣睜開眼睛，黃綠色的火焰再度熊熊燃燒起來。

蒼凌卻像是沒看到一樣。走向了那幾頭被擊倒的狼。

他蹲下身，一一拍了拍它們的腦袋。

它們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像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綠幽幽的眼睛盯住了蒼凌，卻似乎不再打算攻擊。

動物通靈，這群神跡時代的動物更是聰明——它們的眼睛現在並不能稱為『掠食者』的眼睛。

接著就搖搖晃晃地走回了狼群。

蒼凌朝著頭狼點點頭，凌冽的夜風吹過他漆黑得在夜裡幾乎看不見的梢。

頭狼低鳴一聲，像是表示回應，修長而有力的肢體向前伸展，接著晃動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眼睛里的綠色光芒，變得飄忽不定起來。

它再度抬起了優美的吻部，對月長嘯。

接著，狼群消失了。這次沒有耀眼的白光，只是單純地消失了。黑色的影子全數消失，只有揚起的塵土才能證明它們曾經存在。

蒼凌愣了一下，隨即視線他們消失的地方稍微停頓一下，又轉移到了天空中晦暗的月亮。

他默默地說道。

「神，如果說你能讀取我的思維的話，以後就不用我說話了吧。」

「唔？唔……當然。」

似乎是驚異於蒼凌內心如不波的古井那般平靜，又像是驚異於蒼凌的心靈如此之奇特。

神喃喃的聲音傳進來蒼凌的腦海。

「我懂了。你這卑微的人類竟然有這樣的秘密……還真是……」

「懂了就別說。」

蒼凌確實履行了他不再說話的宣言，傳達了不耐煩的情緒。

接著，他把玩了一下雙槍，接著流利地將它的彈夾卸了下來。

他把兩個彈夾以一個奇妙的角度輕輕相擊，只聽見『咔嗒』一聲輕響后，兩隻狹長的彈夾同時被打開了。

裡面嘩啦嘩啦地掉出了剩餘子彈——已經卸下彈頭的空包彈。

金屬掉落的聲音在這個黑暗中並不顯得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