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又何苦?」
「因為我愛你,沒有你,生不如死。」
「……如果哪天,你又說要離婚呢?」她找誰去哭啊?
「不可能,除非我死,否則這一輩子,你是註定要被我痴纏到底了。」如果她不愛他,他可以走得很瀟洒,但因為她也愛他,所以……「執子之手,我們一起白頭到老,好不好?」
「我不想哭。」不要在她最軟弱的時候,挑那些最動聽的字眼打動她。
她不夠堅強,只要他挑好聽的話哄她,她知道就算墜入地獄,她也不會後悔,她就是那麼死心眼想不開,才會痛苦了三年。
不要拉她一把,又打算推她一把,她會受不了的。
「那就笑一個啊,破鏡重圓是多麼可喜可賀的事啊。」
「破鏡重圓?」她笑了出來,淚水也在瞬間滑落。
今天真的有夠累,像在坐雲霄飛車,忽上忽下,忽喜忽悲,證明了,她還是愛他,內心深處還是在期盼著他回來愛她。
不是他,她無法愛啊。
「怎麼又哭又笑的?」他輕吮著她臉上微鹹的淚水。
「還不是你害的。」還敢問咧。
愛的時候,濃情蜜意,什麼肉麻鬼話都說得出口;不愛的時候,冷情決絕,毫不戀棧的淡漠神情傷透了她的心。
就算明知道他是回來求和的,但這痛了三年的痛,哪可能因為他的歸來就消弭?
「好好,都是我害的,好不好。」他軟聲哄著,咧出一口白亮亮的牙。
「本來就是你害的。」她咕噥著。
「是,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他親昵地蹭著她滑嫩的頰。
「先告訴我,你車子怎麼來的?」不要以為她昏頭了就什麼都不問。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她對他的不信任感,依舊存在。
「我妹替我送來的。」他是有問必答。「因為我的車被你砸了,所以我要她再替我送一輛過來。」
「你妹?」李淑兒根本不管他後來拉拉雜雜的說了什麼,重點放在妹字上頭。
「嗯,你看到的那一個就是我妹。」
「真的?」美眸眯緊,相當不相信。
「真的。要不要我發誓?」他嘻皮笑臉著。
「……三年前,她告訴我,她是你的未婚妻。」妻跟妹,差很多喔。
「她大概以為你不知道是打哪來想要跟我牽扯關係的女孩,所以才故意這麼說,斷絕後患。」如果他早知道她曾去找他,他不會允許妹妹對她那麼不客氣。
「斷絕後患?」用的詞可真是深奧啊。「難不成常常有女孩跑到你家前面等你,每個都企圖當鍾離家的媳婦?」
「這種事可是常有的,我妹早就見怪不怪,對於那些意圖明顯的女孩,她是連一個和我相知相惜的契機都不給的。」嘆了口氣,他一臉愛莫能助。「有什麼辦法呢?不對人笑,人家說我眼高於頂,對人笑,又說我對人家有意思,害得一個個誤會跑上門,都以我的女朋友自居。唉,我只能說,好男人難為。」
「夠了喔。」炫耀啊?「我告訴你,想以我男朋友身分自居的人也不少,你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想拼?來啊,他行情好,她也后勢看漲咧。
「但,老公,總是最後一個了吧。」
「天曉得?」命運是弔詭而無法可循,她哪能知道明天他還在不在她身邊?明天醒來,會不會終究只是一場夢而已?
「老婆……」嗯,都說了那麼多,居然還不給人家承諾?
「你在幹麼啦?」不要糟蹋那張俊臉,行不行?
「我在撒嬌啦。」蹭著、磨著,極盡眾人不齒之行為。
「沒人這樣撒嬌的啦。」這樣叫性騷擾!但因兩人情分,頂多只能稱為另類調情。
「那你教我怎麼撒嬌。」扁著嘴,黑眸裝模作樣地放電,搞笑的咧。
「我哪知道怎麼撒嬌?」她還要人教呢。
「那,我們一起切磋吧。」
「怎麼切……」磋字,就這麼不翼而飛。
只因,她的唇被緊密地封住,透不出半絲空隙。
綿柔纏情的吻,像是要吻到生命盡頭般的狂放,由淺嚐到深吮,從羞怯純情到欲罷不能,呼吸紊亂、髮絲漸亂、衣飾更亂,兩人緊密得無法被分割,直到——
「李姊……啊!」
門開,出聲,尖叫,關門。
一切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只有門內被打擾的兩人心知肚明。
李淑兒羞得直瞪著自己的鞋尖,不斷地催眠自己,沒什麼大不了,不需要跟著大驚小怪,但……她的一世英名啊,終究還是毀在他的手裡了。
日子,就這樣過了。
媒體消失得不見蹤影,彷佛這樁新聞根本沒發生過。
兩人婦唱夫隨,老婆上班,老公調酒,老婆下班,老公收工,同進同出,像是以身體力行的方式昭告世人,兩人的關係。
只是,那是別人的看法,實際上,有出入。
就好比——
「鍾離,我要進去嘍。」李淑兒敲著他的房門。
是的,沒錯,儘管兩人同進同出、同住同吃卻沒同房,自然不可能同床。
她原以為接下來的每個夜晚,理該比照新婚期,每晚上演火辣辣燒燙燙的戲碼,可惜,只是她的想像。
想得好像她很饑渴似的。
但,他沒邀約,她自然不能有動作。
她很矜持的,離婚後,更嚴重,頂多是夜裡抱著棉被捶床泄憤而已。
開了門,裡頭一片靜默,不需要再到套房內的浴室查看,因為一點聲響都沒有,顯示房間的主人早已離開好一會。
「跑去哪了?」她對著空氣自問。
才六點,這幾天,他們通常都在這個時間一道吃晚餐,然後準備上班的,怎麼今天不見了?
出門也不告訴她一聲,真是的。
走到客廳,撥打他的手機,卻聽見音樂是從他房裡傳出的,走進一瞧,就瞧見手機正在他的床頭柜上又震又唱。
手機是放在家裡裝飾用的啊?
嘖了聲,準備離開他房間,卻瞄見手機旁的藥瓶。
藥瓶空了。
前幾天,她問過他藥瓶的事,他神情有些閃爍,只說是綜合維他命。
吃維他命,有必要吃得那麼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難道說……一道靈光閃過腦際,飄進一種想法。難不成,他根本是那方面有問題,正努力滋補著?
有可能喔……
他老愛親她摟她,但未見他有更進一步的舉動,要是以往,老早就不知道折騰到幾重天外了,哪可能這麼簡單放過她?
正因為如此,礙於男人面子問題,所以他回答得神色不安?說不定不告知去向,正是他去看醫生?
嗯,有可能……
真傻,要是他肯告訴她的話,也許可以想一些其他的方式來增添閨房情趣,說不定還比葯來得有效些。
念頭一出,李淑兒羞紅了艷頰,以手搧風,冷卻太過麻辣的遐想,快快退出房外,下樓到對街的餐館用餐。
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她看著窗外有些失神。
一個人吃飯,果然難吃。有他陪伴以來,她已經忘了一個人用餐是什麼味道。
這幾天,甜蜜得媲美以往的新婚期,有他相伴,日子突然覺得有意義了,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似乎少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