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什麼？」情急之下，林修揪住柳楊的衣領，「攀援？」
柳楊掙脫林修的雙手，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將望遠鏡遞給林修，一臉凝重地道：「我不確定是攀援還是爬行，反正不會是什麼正常的東西。」
林修急急忙忙地舉起望遠鏡，上上下下檢視著光明市市中心大樓。「你確定你沒看錯？有幾隻？」
什麼也沒有。可是這一結果讓他更加心焦——如果柳楊沒有眼花，那麼這怪物就已經進入大樓內部了！
柳楊疑惑地搖搖頭，「我只看見一隻，可是，這不應該啊……」
的確，之前無論攀援也好，爬行也罷，一個地方從來都不會只出現一隻。然而柳楊說她的確只看見了一隻，而且現在再看，就連這一隻也找不到了。
林修急得直抓頭，可是兩邊距離這麼遠，早已超出了對講機的工作範圍。如果不及時通知雷禪和嚴峻，出事了怎麼辦？
林修等人也知道雷禪有單挑爬行的實力，可之前對付攀援是伏擊它們，後來對付爬行也是做好了準備。就算雷禪實力再怎麼超乎想像，面對一隻不知是攀援還是爬行的怪物的偷襲，還是有危險的！更何況那隻怪物到底是什麼柳楊自己也說不準！
萬一這裡已經出現了比爬行更厲害的變異喪屍……
林修不敢再想下去了，提起大刀就要往市區里沖。不料，這次居然有人搶在了他前面！
不是柳楊，是葛五山。這個前不久才經歷過喪妻之痛、剛才又親手殺掉一個死人的漢子，早已不復當初那般膽小、謹小慎微了。
葛五山一邊往身上穿戴著防暴盔甲，一邊叮囑林修：「等會遇到喪屍，能殺就殺，殺不掉我在前面硬沖，你注意保護好我後面和你自己！」
林修重重地點頭，幫葛五山綁緊盔甲的系帶。
對林修葛五山二人的做法，柳楊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出聲阻止他們——雷禪和嚴峻對於隊伍有多重要，這點誰都清楚，剛才皮德生不如死的慘狀更是在她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一切準備就緒。葛五山和林修在柳楊和張青的注視下，悄然向光明市市區潛伏過去……
……
光明市市中心銀行一樓大廳。又一個殺戮的陷阱。
銀行的大部分設施都是固定在地板上的，供顧客休息的椅子也是粗大笨重，是以自危機爆以來，這裡的各種設施遭到的損壞倒不嚴重。
營業櫃檯對面是大門，大門旁邊是一溜排過去三台ATM自動存取款機，還有一台供查詢和繳費用的機器。ATM自動存取款機被人用東西敲碎了顯示屏，想來是當初危機爆初期，意識到危險的市民湧進來取錢，結果很快就將裡面的銀行的鈔票取空，而外面正在擴大的騷亂讓後面沒取到錢的人怒而出手，將ATM自動存取款機砸出一個個大洞。
查詢機倒是沒壞，可是機器上一片褐色的血跡赫然在目，旁邊的雪白的牆壁上，印著一個清晰的血手印，血印滑下來，是一隻依然試圖扶住牆壁的枯骨嶙峋的手。大廳里光線不好，藉助通風口透出的微光，雷禪勉強看清那是一個老太太，小小的身子蝦米一般蜷縮在地板上，短花白，白色褂子上幾個清晰的腳印。不知道這老太太是怎麼死的，不過無論如何，總好過被病毒感染后死也不能。
透過櫃檯上方的防彈玻璃，可以隱隱約約看到兩個收銀員的屍體，一具女屍趴伏在雜亂的櫃檯上，一具男屍斜倚著牆角，卻是早已死去多日，屍體腐爛的氣味飄出來，直往人鼻孔里鑽。
「要，要到裡面去。」樊立國用衣袖捂著鼻子，指了指櫃檯後面的一扇小門，本來就渾厚的聲音聽起來更顯沉悶。
「那就去啊！還愣著幹什麼，等老子來背你啊！」段志毅用槍眼捅了捅樊立國已經分不清是腰還是屁股的肥肉，喝罵道。
樊立國哭喪著臉，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往前挪動。進到櫃檯後面還有一扇鐵門，門半開著。他挪到門邊，正要伸手去開門。突然驚叫一聲，兔子似的嗖地一下就跑回來，躲到雷禪身後。
「有，有東西，下面……」
「什麼東西！」段志毅上前兩步，一把將鐵門拽開，露出一具撲倒在地上的屍體，「不就是個死人嗎！怕成這樣，你還是不是男人！」
那具屍體生前似乎是想從裡面出來，可惜只爬到門邊，腦袋和一隻胳膊伸出門外，就再也沒有力氣了。剛才樊立國碰到的就是那具屍體伸出門外的手。
李超懷疑樊立國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不滿地說道：「志毅，你帶著他在前面走。」
「走吧！」段志毅一把將樊立國從雷禪身後揪出來，往門裡一推，口裡兀自罵罵咧咧的，「這麼多人在，你怕個鳥蛋啊！」
裡面的那扇小門是緊閉著的，門是鋼製的，用手敲一敲，厚度還不薄。李超有些急切，舉起手槍就要把門鎖打掉，不料剛一抬手，就被段志毅抱住了胳膊！
「你幹什麼？！」李超聲色俱厲地喝問。他以為段志毅想擋自己的財路，卻不知段志毅這是在救他的命。
「呃，老大，這樣開槍很危險！」段志毅也顧不得被誤解了，抱著李超的胳膊就是不鬆開，急急忙忙地解釋道：「這門和鎖都是不鏽鋼，子彈會彈回來的。」
李超乾咳一聲掩飾自己對常識的無知，繼而兩眼一瞪，「知道危險還不趕緊找鑰匙！」
段志毅強忍著幾欲令人作嘔的屍臭，在三具屍體身上翻了一遍。鑰匙倒是有幾串，卻沒一把是開這道門的，最後在李超用槍威脅之下，樊立國抖抖索索地掏出一把鑰匙——不知道他從哪裡得到的，竟然恰好是這道門的鑰匙。
門后黑洞洞的，竟是一條長約十幾米的通道！通道有些狹窄，不過還是能勉強容納樊立國和段志毅並肩行走。通道兩邊是兩排陰森森的門洞，門口、過道上似乎有些紙片，雷禪撿起一張，從觸感判斷，應該是紙鈔。看來這些兩排小房間都是堆放鈔票的地方，危機爆時一部分銀行高管提前得到消息，匆匆將這裡的錢捲走，只是不知道他們能走多遠，又能走到哪裡去？
段志毅試了試電燈開關，當然不會有電輸送過來，過道和眾多小房間里依舊一片漆黑。這些放置紙鈔的地方自然也不會有金銀珠寶等實物。李超用手電筒照了照，果然，前面幾個房間里都是凌亂地散落著幾張紙鈔的架子——連金屬的硬幣都沒有一個。
手電筒的光束在前面晃來晃去，這時李超也走到前面去了，只留下嚴峻和雷禪殿後，似乎生怕他們會偷偷多拿了一點，殊不知自己的小命就懸在人家手上。
察覺到有人拉了自己衣袖一下，雷禪知道這是嚴峻在詢問自己：是不是該動手了？
的確，現在是李超和段志毅毫無防備——仗著自己有槍，起碼也不會想到雷禪二人會直取他們的性命。這裡又如此黑暗，正是槍械威力最小的時候，是以嚴峻感覺現在就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雷禪腳步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朝前走，一隻手卻在嚴峻背後劃了兩道杠——「=」，也就是等的意思。嚴峻能明白這個「等」的簡寫方式，卻是無法理解為什麼放著眼前如此大好機會不要，還要等？！
雷禪自然有他的考慮，先這裡的黑暗的確是對持槍有很大影響，可是這裡也同樣狹窄！如果動起手來，除非兩個人都是一擊斃命，否則他們只需要向後亂掃就行了。到時候別說被直接擊中，就是流彈都夠雷禪他們喝一壺的；其次，自從跨入小門踏上這條通道，他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可是具體是什麼地方不對又說不上來，就是感覺不好，就像……
就像當初在G市市中心醫院外面那種詭譎的體驗一樣。
既然雷禪認為時機還不夠成熟，嚴峻也不好在這個時候質疑他的決定，於是二人隔著一段距離吊在李超等人後面，緩步往前走。沒走多遠，就在李超等人經過第四道門的時候，樊立國突然啊地一聲，掉頭就往回跑。
雷禪一把拉住了他，循著李超打出的手電筒光柱看去，只見一個身著藍色西裝，看起來像是銀行職員的傢伙正搖搖擺擺地從一間小房間里走出來。他的右手無力地伸向段志毅，虛抓了一下，又無力地垂下去。腦袋歪在一邊，一副十分完好的金絲邊眼鏡還端端正正地架在鼻樑上，頭、臉、衣服上十分乾淨，看起來就像一個剛睡醒的白領。
如果他的皮膚不是呈現出詭異的死白，眼睛也不是茫然無神，垂下的那條胳膊不往下滴血的話，完全又是一個危機中僥倖活下來的倖存。
砰！
段志毅一槍打在它的眉心，沒有將它爆頭，卻也足夠破壞起主導作用的腦部病毒組織了。然後一腳將它踢回到小房間里，喪屍徹底死透的屍體倒在房間地板上出的轟地巨響，在這寂靜的通道里，只差一點就能趕上剛才那一槍的效果了。末了，他還不忘往那具喪屍屍體身上吐一口口水，看來這傢伙剛才也被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