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 一夢一醒成一年
乎睡了整整一年,做了一個悠長悠長的夢。
夢裡有漫山遍野盛開的杏花,杏林里瀰漫著的,卻是清冽雅緻的墨蘭香味,容色清雅的玄衣少年站在杏花樹下看她,玄衣玉顏墨,面前的案上擺著一壺清酒一束杏花。
她笑著朝他奔去,身體好似漂浮在雲層間一般的輕盈。
「初顏,我們每年都辦一次杏花宴,你說可好?」玄衣少年看著她淡淡笑著道。
她點著頭繼續朝他奔去,快到了他的面前時,他卻如幻影一般消逝在了滿樹飄零的杏花中。
她倉皇四顧,驚的喚著他的名字。
一轉頭,卻見他坐在另一杏樹下淺淺笑著,依舊是一張長案一壺清酒一束杏花。
原來他是在弄她。
她又笑了起來,轉身朝走去。
走了,他卻又不見了。
倉皇倉皇。相見復相見。
每一次她總是驚恐地看他消失。頭又見他出現在別處。
她一次次地朝他奔去。他地身影卻是越來越遠。不知不覺間。她竟是走到了杏花林地邊緣。
眼見著再往前走便是出了林子。卻是哪兒都找不到他地身影。
她終於徹底地慌亂起來。瘋狂地在杏花林里四處奔走。高聲地呼喚著他地名字。
隱隱地。似乎是從天上落下地。有人在長長地嘆息。
長長的嘆息聲中,她像是忽然從雲層間落到了地上。
她不再輕盈如燕踏實地的感覺又回來了。
姬指月腦子裡漲漲的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卻是一張慈祥的老太太的臉龐。
身上原本日日燒灼一般的腐爛的痛意不見了,她有些愣愣的轉頭看了看,見姬挽月背著光站在床前,臉上的神色模糊不清。
轉頭看了一圈沒見著爾容,想來他又是折騰那群大夫去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竟讓她不再痛了。
姬指月在心裡嘆了口氣,轉頭又看了看那一臉慈祥的老太太的問道:「老人家,你可是新請來的大夫?」
老太太卻是憐愛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臉,溫和的道:「傻孩子,我是你阿婆呀。」
「阿婆?」姬指月惑的眨了眨眼睛時想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老太太的神色越的慈祥溫和起來,又道:「你娘是我的女兒是你娘的女兒,我自然是你的阿婆呀。」
姬指月醒悟過來,驚訝的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忍不住轉頭狐的看了看姬挽月。
姬挽月自背光處走上前來,在她床前蹲下來輕聲道:「真的呢,這真的是老祖宗來看你了。」
「阿婆?阿婆……」姬指月剛醒來不久子里還是鈍鈍的漲著,她喃喃不清的嘟囔了幾句然如夢初醒似的又哭又笑起來,「阿婆你為何現在才來,每年蓮花盛開的時候都帶著爹和我來找你們,卻總是找不到,現在爹和娘都不在了,只有我一個人了,他們都見不著你們了。」
老太太的眼中有些痛意劃過,伸手將她抱在懷裡輕輕的拍著背,柔聲道:「以前都是阿婆不好,沒早些來看你們。」
姬指月聞到有股夢中才有的,久違了的類似於母親一樣的氣息,她忍不住趴在老太太的懷裡痛哭了一場,哭的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
又哭又笑又鬧的折騰了一陣,姬指月從老太太懷裡抬起頭來,有些乏力的轉頭看姬挽月,道:「阿容呢?」
姬挽月又回到了背光的地方站著,滿臉的模糊不清,姬指月雖然看不清她的神色,卻直覺她的神色僵了一僵。
正想再問,老太太卻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道:「他被你阿公帶去了,好些日子回不來呢。」
姬指月驚訝略了眉,她搖頭道:「他絕不會在這裡時候走開的,可是出了什麼事?」
老太太搖頭,姬挽月不說話。
「你們若是不說,我便自己去找他。」姬指月奮力從老太太懷裡掙扎出來,掀開被子便想要下床去。
老太太按住她,嘆息道:「莫要著急,我告訴你便是。你可有覺得身上有些不一樣了?」
姬指月方才只覺得身上不再火辣辣的痛,聽她這樣一說,倒是忽然現身上有了些力氣,若是前些日子,她這樣又哭又鬧的折騰一陣,此時早該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有些惑低頭看了看自己,驚訝的現床上十分的乾爽,一點血跡也無,她伸出手來看看,見左手小指上的血窟窿竟然不見了。
「這是……為何?」她吃驚的檢查了一番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膚,現原本正在腐爛的大大小小血洞竟都痊癒了。
「傻孩子,這還能為何,是你已經好了呀。」老太太將被子蓋回到她身上,搖頭笑道。
「好了?」她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姬挽月在背光處也道:「你真的好了。
」
姬指月的臉上不見喜悅,卻是越來越惑,她的眉頭緊緊的顰起,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既然我好了,為何阿容和二哥哥都不在?」
老太太嘆息,道:「你躺好,我全告訴你。」
「你阿公有個好朋友,那是個奇人,養了一輩子的蠱,每日都與蠱蟲一起睡覺吃飯,說是什麼樣的蠱都能解。我和你阿公見著你這樣,便去請那朋友來解蠱,那人的脾氣很是古怪,一來便提了許多奇怪的要求,那小皇帝都是一口便答應了下來。眼下你的蠱毒已是解開了,那老怪物便將小皇帝帶去做他提的那些事,說是做完了才將他放回來。姬家那小子還是在的,他算著你該醒了,這會兒是跑去買什麼吃食說是你愛吃的。」
「奇人?」姬指月眨了眨眼睛。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道:「若是不信,你問問你堂姐。」
姬指月抬頭看姬挽月,見她像是點了點頭,輕聲道:「老祖宗說的都是真的。」
「這可是相信了?」老太太笑著掖了掖被角,道:「現在呢,你好好的養身子,等你好了,他也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