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乍相逢

十三年前，當大姐柳葉把在暑期不願意花錢回故鄉，到她的旅行社謀職的白文俊帶到家裡來的那天，我就被他的風采所迷，深深地愛上了他。

永遠也記得那天，跟展嫵媚電話約好到她家去相約逛公園，以逃避馬上要來上課的陳老師。

打開門的時候，感覺門好像正被打開，因為太用力，而力量被外力消失於無形，我還沒剎住往外衝出去的車，一頭撞在開門進來的文俊懷裡，他也因為正在推門，門被我猛力往裡拉，他也莫名其妙不受控制的被門帶進來，於是，結結實實撞在一起了。

我們都悶哼了一聲，分開后，抬頭看向對方。

眼前，一個好帥的男孩子，一張充滿陽光的毫無保留露著笑容的臉。

我的頭在那一刻，彷彿被猛擊了一悶棍，那感覺從頭頂直接貫穿全身。

我呆在那裡，被定住了一樣看著他。

那，就是我對一見鍾情下的定義。

我應該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施了魔咒一般，深深地愛上了他。

文俊含笑問過來：「很疼吧？」

他的這句問話，好像也是過了很久才出來的。

因為柳葉的聲音已經從後面傳過來：「小白，怎麼不進去呀？站在門口乾嘛？」

我從文俊身邊探過頭去：「被我攔住了啦！姐，他是你的男朋友嗎？很帥耶。」

「那當然咯！」姐姐走過來，挽住文俊的胳膊：「走吧小白，咱們上樓拿東西去。」

她的回答，應該是針對我說的那句「很帥！」

而聽到我耳中，卻理解為「當然是我的男朋友咯！」

我讓開身體，無比艷羨的看著她們，為姐姐感到高興，也在人生第一次了解到愛的滋味的同時，嘗到了失戀的滋味。

就在那份近似絕望的感覺里，我又充滿希望的看到，文俊從柳葉環抱的手中抽出胳膊：「我在這裡等你吧，你快上去拿。」

姐姐的手有些尷尬的放下，雙手插進褲兜：「我都把車開進車房了，中午賞個臉，留下來吃個便飯吧。」

我做出噁心狀：「姐，幹嘛，留人吃飯，還要人家賞臉，不用這樣跟男朋友說話的吧？」

文俊的臉一下紅了：「我是你姐姐的下屬，公司的普通員工而已。」

他，為什麼要用這樣希望我相信的眼神專門跟我解釋這句話，我暗自得意和欣喜，因為心裡明白一個男孩子要跟我撇清他跟另一個女孩子之間的關係底下的含義。

姐姐也有點不好意思了：「小白喜歡耍酷，很難請的啦。咱們公司的女孩子，已經都被你拒絕過了吧？」姐姐前半句是跟我說，後半句是跟文俊說的。

文俊依然是一臉毫無保留的溫和笑容：「我還不起人情，吃了別人的，拿什麼去回請別人？」明顯帶著開玩笑的口吻。

「去你的！」姐姐笑罵過來：「誰讓你回請了？再說，今天是在家裡，又不是去餐廳。留下來吧，就咱們倆。老四，你是不是要去找展嫵媚一起提前學高中課程？我剛才已經給老陳打電話了，他直接去展嫵媚家了。」

我一聽，伸手卸下背包，撅著嘴唇，小聲嘀咕：「本來就是為了躲陳老夫子才逃跑的，他去了，我就不去了。」

文俊含笑看著我：「陳老師講課很悶嗎？我有帶你這麼大的孩子暑期補課，可以在陳老師來之前跟你講講。等他給你再講的時候，聽起來就不吃力了。」

我一聽，頓時大喜，伸手抓起扔在一邊的背包，拉著他的手就朝樓上走：「好啊好啊！咱們去我的小書房。」

文俊被我拉著，只好跟著我上樓。

姐姐咯咯笑道：「還是老四有面子，能留住你。」

雖然我在姐姐的語氣里聞到了濃濃的酸味，但是，管她呢，我此時的心跳已經和腳步踏在地板上的聲音一致了。

文俊一邊跟著我上樓，一邊對姐姐說過去：「我講題很快的，你拿了文件喊我一聲就好了。」

姐姐過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家居服，對文俊說道：「我已經跟秦媽說好了，她已經在準備了，今天，一定要留你吃個飯。」

文俊站起來：「你不是說那份文件很重要，十萬火急的嗎？給我，我帶過去吧。」

姐姐笑道：「我剛剛已經了傳真過去，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

文俊問我：「剛才跟你講的，都聽明白了嗎？」

我點點頭。

他微一頷：「那，我告辭了。」

我跳起來，繼續拉著他的手：「好啊好啊！我跟你一起。」

他和姐姐都有些結舌，但是文俊的眼睛里，有明顯的歡欣的笑意：「你，跟我一起幹嘛？」他的手被我握著，卻一點也沒有推開和拿走的意思。

我調皮的歪著頭：「你請我吃午飯呀！我和你一樣，不喜歡吃秦媽做的飯。我喜歡吃粥，她卻只會做硬邦邦的干米飯。」

「哦。是嗎？你家有沒有桂圓蓮子之類的東西，我會做桂圓蓮子八寶粥。我可以親自給你熬粥。很好吃的。」他居然為了不被我訛上這頓飯，主動要求留下來。

「我不知道吔，要去問秦媽。」我老實回答過去，不無鬱悶，想請我吃飯的男生多呢，從沒被這麼拒絕過。

姐姐卻興奮了：「有，應該有，一定有，即使沒有，讓阿蘭去買，很快的。」

沒想到熬粥這麼慢這麼麻煩。

但是，我吃到了一生中最香濃可口，難以忘懷的一碗粥，連姐姐都讚不絕口：「小白，以後常常到我家來好不好，教會了秦媽，咱們就都有口福了。」

端菜過來的秦媽笑道：「的確下功夫，還需要什麼材料，我買好了，等小白來了好做，今天好像就是缺了山東大棗和哪裡的冰糖是吧？」

文俊含笑點頭：「是啊，柳城的大棗沒有山東大棗味道好。」

我抗議：「拜託，你們以後你們叫白老師文俊好了，小白，是蠟筆小新養的小狗的名字啦！」

姐姐剛喝進去的一口湯全給噴出來：「老四，你有沒有搞錯？！」

文俊卻模仿小新的聲音，鬱悶地說：「我以後都不吃青椒了，也不帶小白一起散步了。」

姐姐和秦媽愣了一下，一起笑起來：「好了，好了，以後就叫文俊好了。」

我則得意的跟文俊相互交流了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會心的笑容。

那頓飯後，文俊跟姐姐離開家，就好像人間蒸了一樣，再也沒來過。

整整半個月，簡直度日如年，望眼欲穿。

我想問姐姐，為什麼不再帶文俊來家，卻無從開口。

十五歲的我被愛折磨，陷入了無法言說的憂愁。

有一天晚上，百無聊賴的我正盤腿坐在床上玩掌上寶遊戲，姐姐柳葉推門進來，我抬眼看是她，繼續低頭打的不亦樂乎。

姐姐上了床，湊過來看我玩，直到我的遊戲結束，那個冷冷的男聲說出「ver」，她才出一聲輕笑：「老四，遊戲玩兒的挺順溜，趕明兒姐給你買個新電腦，專門玩遊戲。聽阿蘭說你的電腦老卡。」

「不要了，沒勁！」我懶懶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