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節
「潮哥,你又喝酒了。」惜樂扶著醉酒的李潮進屋休息,接著倒杯茶讓他清醒一點。
喝了一口茶的他不滿意的揮開杯子,反摟住妻子問:「惜樂,你怕我嗎?」
「不怕,你是我的相公,我怎麼會怕你呢?」她掙脫他欲撿起散在地上的杯子碎片。
「別撿了,我們睡覺吧!」他又環著她的腰,硬拖著她進入兩人的房間。
一聽到睡覺,她不由得全身緊繃,腳步僵硬。
自個兒脫下外衣后,他向站在床邊的她伸手,要她過去。
「潮哥,你先睡,我還有家事沒做完。」她小聲的說,話中滿是懼意。
清醒的李潮是可親的,是個善良的農民;但喝了酒的他是可怕的,他不會打人,也不會嘔吐,只是非常想要她,因此每次他喝醉回家休息,她就很害怕,怕他會強要自己。
「我叫你過來!」喝酒膽子變大、變凶的李潮瞪了妻子一眼。
其實他不想這麼對惜樂的,他愛她,從小把她當做寶貝疼著,他怎麼捨得凶她呢?
可是兩人成親后,她卻不愛他碰她,晚上向她求歡時,她甚至會流下一大堆的淚水。
無奈,他只好借著喝酒壯膽強行要她,可是他的酒量不好,一旦喝酒便不大記得自己做了什麼事,只感覺到隔天的她沒什麼精神。
他想問她怎麼了,但始終不敢問,怕從她口中得知是他的錯。
「快點過來!」他不耐煩的拉扯著內衣。
「好。」惜樂畏縮了一下,才上前幫他褪下衣服。
當她的手碰到他的褲結時,滿身酒氣的他忽然忍不住勃發的慾火,反身壓住她,同她索取女體的溫熱與馨香。
惜樂則緊閉著眼睛,告訴自己要忍耐,咬著牙一下就過去了。
「你有點反應好不好?別像個死人一樣。」受不了她的僵硬,他抱怨道。接著他再度挺起身體,讓慾望燃燒了大半夜……
她又做夢了,夢到姊姊……
惜安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兩眼無神地瞪著黑暗的房間。
天啊,她一輩子都逃離不了它的無形折磨嗎?
是不是只要想到潮哥對姊姊做的事!她就膽怯呢?
不,事情不是這樣子的,她還記得小時候她和姊姊、潮哥三人抓魚烤來吃的情景,大家笑得好開心噢。
十歲的時候,潮哥的父母過世了,她和姊姊陪著他哭……
十四歲之際,他表明要娶姊姊做新娘,兩人永遠不分開,那時候她哭著祝福他們,相信他會疼愛姊姊,愛護姊姊……
事實也是如此,他們成親后,兩人的相處和過去並沒有什麼不同,他依然對姊姊好,呵護她,也會逗她開心;可是每當黑夜降臨,姊姊就害怕起來,實在不想和他待在一間房間里,但是姊姊躲不掉,丈夫要妻子是天經地義的事,姊姊不能拒絕,也無力抵抗。
那時姊姊極度不願意做男女之事,甚至是抗拒的,而潮哥也察覺到這一點,他不曉得該怎麼辦,最後只有以喝酒來解決,趁酒醉時向她求歡。
那段日子過了三個月,直到姊姊懷孕才停止,潮哥知道她懷孕了,更拚命的賺錢,酒也不喝了,每天笑嘻嘻的等待孩子降臨,當時姊姊以為幸福就繞在身旁,天天過得好快樂……
這些事都是姊姊告訴她的,而她彷彿就是姊姊般,可以體會到姊姊的喜怒哀樂。惜安不斷回想著。
然而好景不常,在姊姊懷了八個月的身孕之際,出外幫爹賣菜的潮哥在路上與一輛賓士的馬車相撞,菜散了一地,他人則滾到了路旁,掉落到急湍的河水淹死了。
當她們得知消息趕到河邊時,姊姊整個人傻了,沒有任何反應,差點把她嚇死,她害怕失去最親愛的姊姊;幸好過了幾天昏睡的日子,姊姊醒來時只想著不要讓潮哥擔心自己和孩子。
但是姊姊明顯的消瘦下來,幾乎沒有食慾,娘見狀便把她接回家裡住,免得她一個人無人照料,接著不久她生了,在生產的過程中她痛得把自己的手抓出青紫,瘀血過了一個禮拜才消褪,可見得姊姊生產時身體承受了多麼大的疼痛。想到這裡惜安仍覺得不舍。
生下月兒后,姊姊像個半死人般安靜,直到有一天她回到她與潮哥的房子整理時,竟怕得不敢進入寢室,並生出一個念頭——他走了,沒有人會強迫她了。
她怎麼可以把潮哥的死當成解脫?
這個想法嚇死姊姊了,在一旁的她自然也察覺到姊姊的思緒……
而自那時起姊姊不敢再到她與潮哥的房子了,她以為自己是個冷血的人,辜負了他對她的深情,更讓他對在床上的她失望,所以她開始不吃不喝,想快些到地下向他賠罪。
她勸不了姊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姊姊一天天消瘦下去,咽下最後一口氣。
姊姊,你的苦惜安知道,惜安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在地下要好好和潮哥相處喔!
然而世事不如人意,她進入江府,居然對江洛大少爺動了心……
天,她好壞,是壞女人,居然對男人有了遐想,為了他,甚至願意讓身體承受疼痛。
「姊姊,我該怎麼辦?」惜安自語著。
她該面對自己的心嗎?
本來,她以為自己可以把所有的感覺藏好,可是適才的夢境顯示她騙不了自己的心。
是的,原本她下定決心一個人過一生,打算以過去的回憶陪伴自己至老,但是命運安排她進了江府,她的生命從那時開始有了變化。
江府的人對她很好,於是不知不覺間她對江府有了留戀,更對某一人印象深刻,那人正是江洛大少爺。雖然起初她認為自己會討厭他一輩子,可是經過月兒那一次的生病後,讓她不能再這麼想,也不願這麼想,除了他是杜家的恩人外,更因他護衛自己時的真心。
白老爺到江府的到訪,使她種下對他的好感,而後來的相處與月兒重病一事,令她從他身上找著了更多優點,對他的好感加速而生……到了現在,在她的心裡,他甚至已和姊姊有著同等地位,這代表她對他已有了情感,偏偏這股情感是不應該存在的。
若是被人知道她對他有了異樣的感覺,她不但會使杜家蒙羞,也會損害江府的名聲,所以她絕對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幸好她和大少爺相差太多,身份、背景半無交集,他是不會對她有意的,他之所以處處幫她,可能是為了彌補先前對她的不莊重,想要有所補償。
對,一定是這樣的,因此她可以把自己對他悄悄產生的情感放在心底,永不透露,等二夫人生產後,她與他再無瓜葛,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
只要不和他見面,那麼她對他的情感將會慢慢淡去,回復到來江府前的平淡,如此一來她就不會再有對不起姊姊的罪惡感了。
真希望趕快離開江府,離開有他的地方。
惜安閉上眼側過身,準備再度入睡,不意卻壓到頭部的腫包。
「唔……好痛。對了,是鎮宇哥送我回來的嗎?」她想起自己本在布莊門口,後來撞到牆昏去,醒來見到鎮宇哥,當她快睡著時曾說過自己一定得回江府。
現在既然她在江府的僕人房中,那麼一定是鎮宇哥送她回來的,改天有空得去謝謝他。
她再度閉上眼……好渴,喝口水再睡吧!
於是她下了床,喝下一杯水后正要回到床上,卻發現一道不屬於她的影子,本能的轉頭看去,門外站著一人,而且那人是她心頭不應有的人——江洛。
默然的,兩人的視線在她回頭的那時相遇了。
大少爺為什麼會在門外?
她該不該開門和他見面呢?
不行,剛剛她才決定把內心的感情掩藏起來,若再和他相處,她將更難收藏自己對他的感覺,她沒有把握收得回來。
惜安在心裡掙扎著。
老實說剛發現門外有人她很害怕,後來知道是他就不怕了,反而升起安全感;只是她不懂他在外面做什麼?為何不就寢呢?
大少爺是不是心裡有事,所以睡不著覺?
她想要關心他,可是踏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
現在夜深人靜,四下無人,若是她開了門,與他相見,若讓他人撞見她與他孤男寡女在一起,那麼他的名聲將會受到無情的踐踏。
他是杜家的恩人,她不能恩將仇報,不可以在夜裡和他見面;但是見他穿得相當單薄,天氣如此寒冷,他會感冒的。
擔憂他的心是那麼強大,不斷在心底製造漩渦,要她順著心的感覺走……
左右思量下,她決定拿件外衣給他禦寒。
拿了惟一一件外衣,推開木門,惜安來到江洛的面前!為他披上外衣,幫他繫上外衣結時,她感覺到兩人的接近,一股莫名的慌張陡然升起,她只好出聲說話以化去內心的緊張。
「大少爺,寒氣重,請多保重身體。」
「謝謝,最近事多,睡不著。」江洛明白自己夜深在此的行為十分奇怪,便找個理由解釋。
然而實際上他是擔心她才遲遲不入寢,即使大夫看過她,表明讓她多休息即可,他還是不放心,憂心她未用晚膳,半夜醒來肚子可能會餓,便要人準備宵夜,待在她的房門外等待,要是她醒了就可食用。
果然等候一個時辰后她醒了,他故意泄露影子讓她發現自己。
「我這裡有僕人準備的宵夜,你拿去吃。」他不給惜安拒絕的理由,把手中的籃子交給她就要離開。
他必須顧全她的名譽。
「大少爺,我吃不完這麼多。」她是餓了,可是她吃不了這整籃的宵夜,情急之下拉住他的衣袖,略有所思下卻又立刻放開。
她必須和大少爺保持距離。
他倆沉默片刻——
「那……我幫你吃吧!」
江洛不斷告訴自己要言行守禮,趕快離開,不過一看到她清柔的眸子,他就投降了,情不自禁想和她多相處一會兒,即使藉著吃光籃中的食物也好。
「我們進房吃可好?」他徵求她的同意,口氣十分誠懇。
「嗯。」惜安拒絕不了他的提議,便靜靜跟著他進入自己的房中,兩人吃著熱騰騰的宵夜。
她的臉色好多了。
借著微弱的月光,江洛將她兩頰的紅潮看得清楚,進而放下守護她一整夜的心,但一股不該有的慾望卻倏地涌散出來。
她的清美在月兒的掩照下格外醉人,她的纖弱在暗夜裡會發引人憐愛,他多想將她擁在懷中啊……不,他不能這麼做,也不能如此想!
他大口吞下熱包子。
江洛,你在想什麼?
你不是只想跟她做朋友嗎?
你怎能對她心生慾念?
他發現自己的意圖跟一名登徒子沒兩樣,只差沒付諸行動罷了。
今夜他來到惜安的房外,只想看看她睡得好不好,而不是來對她施以男性獸慾的。
一直以來,他認為自己已能隨意控制生理衝動,然而一見了她,他的自制力便消失無蹤,反而像個十多歲的毛頭小夥子急於發泄情潮。
為什麼她能如此輕易地就挑起他的慾火呢?
他嫉妒有人比他早先碰觸過她!
江洛的目光落在僅著一件內衣的惜安,憶起自己曾觸摸過她內衣下的肌膚……
今晚當他要江明生去請大夫時,發覺她睡得不太舒服,便幫她脫下外衣與繡鞋,好讓她能夠安歇。等脫到一半,他才驚覺到自己的行為十分不妥,若被人瞧見傳了出去,她的名聲就毀了,可是偏偏他停不了手,想要照顧她的心強烈得很,顧不了世俗的規範,手下的細膚體香更不斷搔癢著他的感官,令他想品嘗其中……
這是他第三次冒犯她,身為男人,他應該負起責任娶她,以維護她的貞德,而且他發現自己對娶她的念頭並不排斥,甚至是歡迎的。
但他可以嗎?他能夠娶她嗎?
恐怕惜安不會答應的,她討厭他,不想看到他,現在他可以和她面對面坐著,只因她視他為恩人,這點他心知肚明,如果讓她知道自己趁她昏睡時替她寬衣,大概會一輩子不理他,即使她視他為恩人,也無法改變她對自己的厭惡感。
江洛啊江洛,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誰教你一開始就誤會她,對她一再調戲!
現在,你嘗到惡果了吧!
「你早點安歇,我走了。」吃完宵夜后,江洛起身離開,不意她再度拉住了他。
「大少爺,謝謝你。」惜安小聲的說,心兒怦怦跳著。
今夜,她本想將他的人影自心底抹去,可是他卻為她送來了熱食,令她已平靜的心再起波濤,他的體貼深刻存在她心中,抹滅不去……
所以她一定要表現冷漠,藉此讓自己死了這條心。
「大少爺,惜安,惜安……」她有些膽怯,到了嘴邊的話又吞回去。
她想說什麼?江洛升起一絲期待。
「惜安很高興能到江府幫忙,但是請大少爺做到答應惜安的事。」她愈說愈小聲,頭也不敢抬起來,她察覺到由他身上傳來的怒氣,相信他的臉色一定很難看,或許恨不得殺了她。
只要他生氣,他就不會想再見到她了。
惜安的心隱隱作痛……
的確,聞言后的江洛怒火衝天,臉色鐵青。
為什麼在她眼中,他是如此的討人厭?
連做朋友的餘地也沒有?
他的眼光摻雜了怨氣,首次體會到被話刺傷的心痛,比刀劍劃破皮膚的傷口還要痛上許多。罷了,反正他並沒有喜歡上她,她的拒絕並不會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
他違背心意的否認自己對她的好感。
「放心,我對你沒興趣。」他的話中沒有一絲暖意。
他會成全她的心愿,做到從此不識不見的地步。
把身上的外衣解下后,江洛大步離開,帶走了屋內的些許熱度,讓夜風冷颼颼吹著。
☆☆☆
他一定討厭她了。
這樣也好,從此兩個人就會如陌生人般,他當他的大少爺,她作她的接生婆。
惜安看著江洛的身影隱沒在黑夜裡后,便回到房間試圖入眠,可是腦子裡全是他的輕薄、他的嘲笑及以他的怒容,他的一切一切,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為什麼她全記得呢?
在這個世上,她的心應該只有家人的存在才對,但是他闖進來了,毫無預警的,他就是進駐了她的心房,讓她不時想起他。
杜惜安,你承認吧,不要再騙自己了,你對他的感覺除了感恩,以及因欣賞而起的好感之外,還有別的。
這別的是什麼?是喜歡?是愛嗎?
「不,我不會愛上任何人的,連喜歡也不準。」惜安對自己立誓道。
只要她不愛上別人,她就不會受到傷害。
而她為什麼怕愛上別人?
為什麼不接受大少爺的示好呢?
她的眼眶逐漸潮濕……
因為她感受到他對她有著慾望,早在兩人見面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
雖然他不會娶她這個農家女,可是她明白他眼裡的情慾,那是瞞不了她的,過去多少次,她同樣在潮哥眼裡看到過,但身為潮哥妻子的姊姊卻同樣害怕這樣的熱情。
那時姊姊不能躲避,然而她不是姊姊,現在她可以躲避。江洛是個君子,雖然他調戲了自己兩次,但都沒越界,這顯示他不以強奪的手段滿足自己的慾望,只要她嚴詞拒絕他,他不會強迫她的。
所以,他不會發現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那個她與姊姊的秘密……
☆☆☆
鏗、鏗、鏗……當、噹噹!
兩名男人自在揮汗比試,刀劍交鋒之聲在江府西側一塊空地回蕩著。
空地四周種著許多高矮不一的樹木,圍成圓圈,形成一處天然屏障,近空地之草地上則整齊擺放著眾多兵器,如刀、劍、長槍、黑鞭等等,是塊有專人整理的隱密練武場,專供江府人員活動身手的地方。
如今在場中央交戰的兩人刀鋒一交觸,火花便頻頻閃起,顯示比試之認真……最後在低喝一聲中,兩人同時收住攻勢,飛身落地,無起一絲塵土。
「大哥,你心裡有事?」從江洛的出劍招式里,江陵明顯感覺到大哥不若平日平靜,反而劍氣浮動,表示出劍人心神不定。
是什麼事在困擾著大哥呢?
大哥的武藝一向高強,他能在千招之內與大哥打成平手已是萬幸,然而今日過不至百招他就發現大哥的招式比以往凌厲許多,渾圓的內力更是一波波朝他襲來,令他差一點就擋不住接踵而來的攻勢,還好急於出招的大哥露出幾許破綻,他才免於慘敗的命運。
「沒事。」江洛面無表情的放下利劍,拿起擱在木桌上的乾淨白巾擦拭汗水。
他明白自己剛才是急躁了些,出手沒有留情,和以往的他不同。昨夜的轉輾難眠,不免使他心浮氣躁。
這樣還沒事?江陵壓根兒不信大哥的話。
要是有事,那武功不如大哥的他還有命在嗎?早就傷痕纍纍了。
不過大哥近來的確表現失常,待在書房的時間多了,話也少了,神情陰沉沉的,有如一頭猛獅被困在牢籠里,脾氣大得很。
這情形他也曾經歷過,那是當他苦追心兒不著,又不要其他女人時……
慢著,大哥該不會是太久未有女人紓解,以致生理不順,脾氣不穩?
這好辦!江陵的手搭上江洛的肩。「大哥,你……欲求不滿嗎?」
沒反應?江陵放心的繼續說:「大哥,想要就要嘛,不用擔心敗壞江府的名聲,畢竟這是男人的天性,忍耐是要不得的,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城西美女閣的牡丹姑娘人標緻,善解人意;東大街底的胭脂姑娘也不錯,熱情如火;還有那西河巷的……」
「別說了。」江洛不想聽到有關女人的事,女人只會讓他想起昨晚受拒的難堪。
然而即使惜安拒絕了他的示好,不願與他再有關連,他的身體依然為她火熱不已。
他的確是欲求不滿,一個月前的他或許會接受江陵的意見,找個女人讓身體再度體驗火熱交替的愉悅,但是如今他沒有心情找女人,因為他已經把心全放在一個女人身上了,只有她才能挑起他的熱情……
可惡,他不能再想到她,昨晚離開她的房間后,他就發誓把她的身影驅逐出腦海,永不重現。
不是女人,那會是什麼?江陵猜不出大哥不對勁的原因。
江南的事務一切正常,沒有出問題,他才會猜臆大哥是為了女人煩心,可是大哥回說不是為了女人……
他正要追問之際,江水生出現在空地旁。
「大少爺、二少爺,老爺、夫人差人送來的書信。」江水生遞上一封信。
「拿來吧!」江洛接過信,抽出信紙看著,末了,他不發一語。
「大哥,爹娘在信里寫些什麼?」
江陵發現大哥的表情不太自然,著急的拿信一看——
哈哈,原來爹娘又逼大哥成親了,還要他幫忙!江陵莞爾一笑。
每過三個月,在外遊玩的爹娘就會準時來信報平安,順便催催他們的大兒子成婚,偏偏大哥無動於衷,這次爹娘只好要他這個做弟弟的多費心,替大哥物色適當的妻子人選。
要他幫忙是沒問題,看是要辦個相親大會,還是比武招親,他一定辦得人盡皆知、熱鬧滾滾,就怕屆時大哥不肯合作,他就沒轍了。
「陵,你回信給爹娘,讓他們知道心兒有孕了。」江洛打算利用鄭海心懷孕的事,讓江家兩老暫時忘了催他成親一事。
經過了昨夜之事,他認為自己不會再接受任何女人了。
對喔!爹娘還不知道他們的二媳婦有喜了,趕快告訴他們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江陵興沖沖的複信去了,想快點將信送到爹娘手中。
☆☆☆
「惜安,你的身體還好嗎?我聽大伯說你的頭撞傷了,要不要緊?」得知惜安回來之後,鄭海心便去探視她。
自四天前惜安自個兒跑回家,她就十分擔心,還好後來大伯趕去追惜安,並在三天前帶回月兒平安的消息,她才放下了著急的心;不料昨晚她又得知惜安頭部受傷的事。
「惜安不要緊,謝謝二夫人的關心。」睡了一夜,惜安覺得精神好多了,只要不想起他與昨夜的一切。
「不要叫我二夫人了,叫我海心,我們是朋友,別這麼拘禮。」鄭海心不喜歡惜安與她之間老有著身份高低的隔閡。
惜安不禁會心地點點頭。
「陪我去花園走走好不好?」
「抱歉,這些天沒能在你身邊照顧,這幾天孩子乖不乖啊?」
惜安關懷的問,與鄭海心並肩漫步在種滿楓樹的花園當中。
照海心的紅潤氣色看來,她的身體很健康,生產時應當沒問題,只要多走動、吃些營養的食物即可。
不料她這一問,居然令鄭海心紅了臉。「孩子很乖,只是……」
「只是什麼?」
「孩子的爹很好動。」鄭海心小聲的說,臉上的紅暈愈加擴散。
這種閨房之事自己本是不好意思講的,不過惜安不同,她是接生婆,這種事她應當已經視為平常了。
二少爺很好動?意思是……惜安立刻了解鄭海心話中之意,微微一笑。
本來,她以為男女之事都是很難受的,可是見到二少爺與海心如此相愛,她相信二少爺對海心求愛時是十分溫柔的,所以海心完全沒有難過的跡象。
看來,她是真的不適合嫁人,因為姊姊非常不喜歡男女行房之事,而她和姊姊是雙生女,若是她嫁人了,一定也不喜歡做「那種事」,所以她選擇不嫁人的決定是正確的。
「沒關係,只要記得提醒二少爺不要壓到你的腹部,動作溫柔點就行了。」她囑咐道。
「我明白。」鄭海心點頭,接著她突然慎重其事的說:「惜安,有一件事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什麼事?」惜安也跟著嚴肅起來。除了孩子的事,她從未看過海心如此嚴謹,到底會是什麼事困擾著海心?
「其實是有關我大伯的事。大伯他二十八歲了,一直把心放在事業上,至今尚未娶親,連一房小妾也沒有,江府的人都很著急,連目前遠遊四方的公婆也急得很,不時捎信回來詢問大伯有無意中人。
「但是大伯都不理會,現在我有了身孕,他更無意成親,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好讓陵安排安排相親。你覺得大伯會喜歡哪一種類型的姑娘,是溫巧,還是可愛活潑型的?」鄭海心打算充當紅娘,好達成公婆的心愿。
這……她怎麼會知道?
然而惜安明白一點,只要是女人,都會對江洛俊朗的外表與冷靜的風度而心頭小鹿亂撞,許下芳心,連她也不例外。
她不能自己的想起昨晚他溫柔的凝視……
「惜安,你的看法呢?」鄭海心等著她回答。
「我不知道,這種事只有大少爺最清楚,他看得順眼就行了。」
惜安不懂鄭海心為何突然問她這個問題,只好含混回答,假意觀賞起身邊的花草美景。
「也對,大伯對女人一向冷淡,只有對婆婆和我不會……咦,大伯對你也不錯。」鄭海心的腦筋一轉,仔細端詳起惜安來。
大伯不好女色,即使見到艷冠群芳的美女也毫無所動,不過對惜安可不同了。
鄭海心記起當惜安跑回杜家,大伯便主動攬下找她的責任……這代表他對惜安的態度跟一般女人不一樣,多了一份關心,難道……
其實她也覺得他和惜安是絕佳的一對,只是她以為對女人冷漠的他不會動情,便沒把他們倆湊在一塊兒,現在想來,這未嘗不可!
她得找陵合計合計。
「惜安,你覺得我大伯人品如何?」在配對之前,她必須先問問惜安的意思,免得到時候兩頭落空,白費力氣。
惜安將視線自梅花移回,出自肺腑的說:「大少爺人品很好,任何女子能夠嫁給他都是幸福的。」在她心中,江洛的確是任何女子夢寐以求的好郎君,是值得託付終身的好伴侶。
「真的?」這麼說,惜安對大伯的印象很好嘍!
鄭海心非常高興聽到惜安的回答。
最初她對惜安便有好感,直覺兩人一定合得來,事後證明兩人真的成了好友,不過日後惜安若能成為自己的大嫂,那就更好了。再者,她想知道大伯對自己的妻子是否能一改平日的沉穩,反成為呵護體貼的好相公?
她相信惜安應該有那個能力改變大伯的,好,找陵商量去!
鄭海心向惜安表明自己有事找江陵后,轉身就跑。
「海心,不能跑!」惜安被她的舉動嚇出一身冷汗。
「對喔,不能跑,用走的。」鄭海心慢下腳步,一步步走遠。
海心有時真像個小孩!惜安無奈的對鄭海心遠去的背影搖頭,接著在石椅上坐下,準備好好利用這段空閑時間欣賞花園裡的景物。
這座花園好美,住在江府好幾個月了,她還沒有機會好好觀賞這處花園呢!
惜安仔細看著一花一樹的巧思設計,不久她看見江明生朝她走來,手中的盤子放有一碗熱湯。
「副總管,您好。」她主動向江明生打招呼。
「好,你的頭傷不要緊吧?」江明生親切的問候。
那天他看到布莊的黃主事把昏睡的她送回來,著實替她擔心,還好後來大夫說她沒事,睡一晚就行了。
「不要緊,讓副總管憂心了,真對不住!」
「應該的,我和你爹是朋友,我應當照顧你的……」
江明生說話之際,一名男僕急步走來。「副總管,有一批貨要運入府,請您點收。」
「這……我得先把這碗湯送去書房。」江明生要僕人稍待。
每次大少爺練完功后,他都會送上一碗熱湯。
「副總管,不如我幫你送去好了。」惜安提議道,可是她立即後悔了,因為她可能會在書房裡看到大少爺。昨晚她決定不再見他,要忘了他的。然而她來不及反悔,江明生便把盤子交到她手上。「也好,那就麻煩你了,往前直走,第二道門右轉就是書房了。」他覺得大少爺對惜安可能有點興趣,所以他不妨為他們兩人製造相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