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皇(10)
第五章斷指怪客(上)
帥歌吟和冷美菱瞧出任昌興的臉色不對,頓時停下腳步,帥歌吟輕聲用口型說:「是他。」冷美菱微微點頭。任昌興聽著電話里的聲音,神色凝重,一層層陰雲往臉上趕,口裡不住說:「是!是!是!」然後目光僵滯的抬起,像起重機的架子移動到帥歌吟和冷美菱的臉上,說:「他要你們把太歲送到金花廣場噴泉南側。」
帥歌吟和冷美菱都大為吃驚,那個人怎麼會這麼清楚他們兩人的行蹤,知道他們到了這裡。兩人沒有說話,任昌興一臉苦相,說:「否則,他就殺了我的父親。」
帥歌吟提起木桶,拍拍任昌興的肩膀,說:「你放心吧。」
任昌興不知道自己還該怎麼做,他有點無奈,也很鬱悶,這輩子只怕從來沒像這幾天那麼糟糕過,彷彿蒼老了一截,他的眼睛紅腫,聲音艱澀,說:「那就麻煩你們了。」
帥歌吟拉著冷美菱,說:「美菱,我們走。」
任昌興說:「我跟你們去,我要看看這人到底是誰?」
帥歌吟說:「你是怕我們偷偷將這太歲拿走吧。」
任昌興聽他揭破自己,老臉微紅,說:「哪裡,哪裡。」
帥歌吟說:「那你跟著吧。」
五分鐘后,他們就到了金花廣場上,任昌興像個小跟班似的跟著,心裡充滿懷疑,會不會是這兩個傢伙搞得鬼?
然而,帥歌吟和冷美菱也在懷疑,會不會是任昌興自己做的怪?
其時天上的風吹得厲害,空氣里總覺有什麼大顆粒的粉塵貼面浮動,像掃帚在臉上掃。帥歌吟攏攏領口,說:「這廣場應該改造的是空氣。」
冷美菱把帥歌吟手中的木桶提了過來,說:「我一個人去,你到一旁掩護我。」
帥歌吟說:「還是我來吧。」
冷美菱不悅了,說:「難道你認為我連你都不如嗎?」
帥歌吟說:「好了,別板臉,別板臉,你去吧。」說著,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了左輪手槍,又掏出各種部件,一樣樣搭上,不到一會兒,就將它組裝成一桿狙擊步槍,旁邊的任昌興看得暗暗心驚。他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有人將車開了過來。
冷美菱瞧瞧金花廣場上紛繁複雜的人類,一時也看不出哪是好人哪是壞人,吁了口氣,說:「我去了。」便提著木桶走向廣場上噴泉位置,輕盈矯健的步伐邁出青春活力的色彩,引得旁邊的男子紛紛側面回頭。廣場上噴泉處灑著一道道亮晶晶的水花,在夜晚各色的燈光照射下,如同一條條閃閃光的彩帶,又像一簇簇流星的尾巴,霎是好看。
帥歌吟和任昌興坐在汽車內,如兩個獵人般耐心等待著。帥歌吟看著冷美菱一步步接近那廣場,每一步都感覺踏在心上,他冷靜的舉起狙擊槍瞄準了她周圍左右,任昌興則用望遠鏡靜靜觀看。這兩個對頭不知怎地,竟然變得像生死與共的戰友了。
冷美菱順著一道道在空中飛灑的水花,走到噴泉池南邊,剛放下木桶,就感覺不對勁,她似乎覺得周圍瀰漫著一種濃重的陰森的氣息,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朝著水池中望去,就在這時,噴泉的池水中霍拉拉的站起兩個人來,水花四濺,兩人身上都是**的,後面那人穿著黑色布袍,前面那人雙手反綁,嘴上用幾塊白皮膠布裹住,臉上頭亂七八糟,花花白白,是個老頭。冷美菱用腳踩著木桶,一手掀開,給他看看裡面的太歲,又指指老人,老頭像被黑袍人一推,踉踉蹌蹌的跌了過來,冷美菱凌空一腳朝黑衣人踢了過去,黑衣人不及抵擋,如塊木頭般撲通一下倒在水池中,冷美菱忙一手探入水中,將黑衣人抓起來,感覺他身體軟綿綿的,揭開他頭上的面罩,竟然又是個老頭,面色蒼白,半死不活,冷美菱認出來這是任天命,她看過他的照片,不會認錯的,那剛才被綁住的老頭又是誰?她放下任天命,回頭看去,剛才那被綁的老頭早脫了束縛,抱著木桶急的往前疾奔。冷美菱心想,糟糕,中計了。急忙追去,一拔耳垂上的白色耳環,道:「帥歌吟,那個被綁的老頭才是兇手。」這耳環是個通話器。
帥歌吟的領口裡傳來冷美菱的聲音,他的狙擊槍不慌不忙的對準了那被綁的老頭,隨著老頭腳步緩慢移動,心中想到,這兇手果然厲害,讓任天命裝成自己,而他卻扮成被縛的任天命,搶了太歲。他凝神瞄準了那老頭的雙腿,「嗖!」一枚子彈射到那老頭身上,老頭身形頓了一頓,腳下不停,繼續飛奔,帥歌吟一驚,這傢伙竟然不怕子彈,喝道:「又是他,快開車。」任昌興的司機連忙動,如豹子咆哮,朝那邊追了過去。
老頭跑得才慢了一些,冷美菱就趕了上來,一柄飛刀猶如閃電般射出,老頭隨手往後一揮,飛刀竟然落到他的手中,冷美菱猛然一怔,她從來沒想到有人竟然能用手接住她的飛刀,腳下登時慢了,老頭再一揮手,「噗!」一道煙霧宛如盛開的菊花,煙霧彈四散炸開,嘭嘭作響。冷美菱失魂落魄的忘了抵擋,倏忽間,一個人從後面撲了上來,抱著她在地上滾了幾下,那爆炸力才沒傷到她。冷美菱如夢初醒,臉上似乎被那人的嘴唇碰了一下,一驚之下,見抱著自己的是帥歌吟,怒得一個巴掌打了過去,道:「你幹什麼?」摸著臉邊被他的嘴碰到的地方,又羞又熱,雪白的面頰上登時泛了道淡淡的暈紅,帥歌吟笑嘻嘻的抓著她的手,說:「你怎麼了?佔了我的便宜還要打人啊。」
冷美菱幾乎暈了,想立時打他一頓,這個傢伙,明明自己佔了便宜還倒打一耙,真是有理也說不清,她想火,可一眼瞥見帥歌吟手上有一塊皮破了,心登時一軟,他也是為了自己才弄成這樣,問道:「你,你的手沒事吧。」帥歌吟嚷著說:「有事啊,哎喲,好疼啊,幫我療傷吧。」冷美菱問:「療傷?」帥歌吟說:「親一下!」冷美菱怒道:「去死!」一拳打出去,又給他的手捉住了,帥歌吟咯咯的壞笑起來。
兩人還爭吵著,頭上任昌興的聲音氣咻咻說道:「你們別在這卿卿我我的了。」兩人這才想起原來還趴在地上,給別人瞧見了,多不好意思。冷美菱羞得耳根燒,趕快起來,帥歌吟倒是臉皮厚得一點反應也沒有,反而覺得剛才那一抱,溫熱幽香,簡直賽過神仙啊。在地上又幸福的躺了一會兒,才如吸足了大麻似得,暈暈糊糊的站起,只見任昌興扶著他老爸任天命,往車子那邊走去,地上拖著長長的黑色水跡,他們身上流下的液體都是黑色的,不愧是黑社會。
煙霧已經散開了,冷美菱望著那兇手逃開的方向,心裡痛得像在滴血,從來沒有的屈辱導致她上下牙咬得格格作響,拳頭也捏得如個鎚子,她的飛刀,過去從未失手,可是這一次……
帥歌吟彎下腰,盯著地上的一個東西,道:「這是什麼?」
冷美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地上有一枚小小的斷指,像是被利切斷的。
帥歌吟掏出塑料證物袋,拿出鑷子,把斷指裝進去,起身對冷美菱說:「你不用沮喪,你已經傷到了他,你比狙擊步槍還厲害。」
冷美菱聽他這麼說,將信將疑,拿那斷指過來看了看,說:「是食指。」
帥歌吟道:「不管他是誰,這回肯定逃不了了,我們查他指紋,分析他的dna,美菱,你這次立了大功,我會嘉獎你的。」
冷美菱道:「哼,你是誰啊,誰要你嘉獎。」
帥歌吟還要再逗她幾句,只聽「滴嗚滴嗚――」急促的警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接近這邊,然後是緊急剎車的聲音,周圍猛然多了幾輛警車,一個聲音從高音喇叭內傳出:「別動,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舉起手來!」
馬聰聽有人報警,說有不法分子在金花廣場扔炸彈和煙霧彈,就帶著一眾兄弟們跑來了,這幾天正無聊呢,好不容易抓到兩個恐怖分子可以毆打一頓,消遣消遣,哪知道跑來一看,竟然是帥歌吟和冷美菱,他氣就不打一處來,衝過來粗聲粗氣的說:「你們倆不好好查案,在這幹些什麼?」他不敢瞪冷美菱,因為冷美菱總給人冰天雪地的感覺,而且又是美女,所以他就這麼一瞬也不瞬的猛瞪帥歌吟。
帥歌吟不耐煩說:「我們不正在查案嗎?」
馬聰看看周圍被炸得有一點坑坑挖挖的地面,道:「什麼人乾的?」
帥歌吟說:「兇手。」
馬聰使用拷問式的語氣,道:「怎麼讓他給跑了。」
帥歌吟說:「說了,你也不明白的。」
馬聰心裡老大不高興,暗想,這臭小子真是欠扁,懶得理他。便掉頭就走,帶著兄弟們要上警車。
帥歌吟眼珠一轉,問道:「馬探長,你去哪裡?」
馬聰說:「『任意天堂』夜總會有人鬧事,聽說還打死人了,我去看看。」他早就接到了報案,但一聽說死的是任昌興的兒子任所為,就故意放遲了行動時間,這下才慢悠悠的趕去。
帥歌吟笑道:「不用去了,鬧事的人就是我們啊。」
馬聰急了,道:「你?」他簡直拿帥歌吟無奈了,又瞪了帥歌吟兩眼,背著手要上車,轉身搖搖頭,又說:「你們這樣是抓不到兇手的,我教你們幾招,嫌疑最大的人有可能是一個最不可能的人,別橫衝直撞的查案,要靠推理,要靠分析,名探柯南看過嗎?」他有些語重心長,心想這些年輕人做事就是那麼衝動,反而什麼也查不出來。
帥歌吟注意到馬聰背著的手上套著著黑色的皮手套,心中又一動,道:「馬探長,別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