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洛說故事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別院里一點一點的亮起盞盞華美的琉璃燈,院中的半湖裡映出幢幢燈影,美輪美奐。
洛丫頭走到蓮台的花瓣上,垂眸靜靜的看著湖裡四處遊盪的魚兒,須臾后抬頭看向我,眼中流淌著一泓清泉般的憂傷:「風瑜,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好嗎?」
她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這種被憂思浸泡的眼神,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憂傷也是可以美得如此如夢似幻,聲音還凝結在喉嚨深處,腦袋卻已不受控制的上下點動。
「我本名叫阮靳柔,因我五行缺水,師傅說取冥胥最純凈的洛水之洛可補先天之不足,從此世人叫我阮洛洛,阮家洛小姐。」
阮靳律。阮靳柔。阮洛洛。我在心裡默默的念了一遍這三個名字。
「可是,這世上有一人從不叫我洛,他總是板著臉看著我說:柔兒,誰允許你下山了?」
柔兒?多麼憐人的一個名字!即使是板著臉叫出這兩個字,心也早已化作繞指柔了吧?
「他便是我哥,阮靳律。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
頓了一頓,她又說:「我自幼被送上天宇山的道觀修養,每年逢年過節會被接回京都與家人團聚。但是,自從我父母八年前雙雙離世之後,我幾乎沒有回來過。」
抬眸看向漸漸西沉的太陽,她繼續道:「那時阮家的祖業就如同這夕陽一般,一點點沒落。十七歲的阮靳律要東奔西走的振興阮家商號,根本沒有時間來照顧我這個病歪歪的拖油瓶。」
八年了,那時的他十七歲。
原來,他已經二十五歲了。
原來,我竟從來不曾關心過他的年齡。
「他真是一個商業奇才,僅用三年的時間,在他二十歲時便讓阮家重新雄踞在了『冥胥第一商賈』的?座上,且至今無人可以動搖。」
十七歲的我沒心沒肺的虛度著我的高中時光。
二十歲的我穿越異世,遊戲人生。
這便是霓與驢之間的差距!
「阮家的商號全部進入正軌后,他接我回京都,可是回來后的我身體卻一天弱過一天,師父說,我命中缺水,不適合在京都這種山多水少的的地方生活。於是,我再一次被送回道觀。」
可憐的娃娃!先天性心臟病+五行缺水+父母雙亡+被迫入道,你真是「小白菜呀,地里黃呀」的苦命娃呀!
「三年前的重陽節,我滿了十七歲。他親自將我從天宇山接來了這個別院,那個黃昏,比今晚要美上千萬倍,在那如詩如畫的夕陽下他指著這湖,笑的張狂,他說:柔兒,既然你命中缺水,我傾盡所有,也要補你的不足。」
她將眼神投放到半湖深處,聲音悠遠清綿:「他為了我挖了這個半湖,建了這個四面臨水的別院。」
我看向面前的淼淼湖水,心中不禁一軟。
「可是,這世上之水卻補不了我命中缺失之水。」
我心中漾起一圈漣漪,正欲開口問她要如何才能補了她那缺失的五行之水,她卻突然轉移話題,指著我脖子上的魚墜子笑問:「風瑜,你知道為什麼冥胥國人只知這『三色祥魚』在你身上會光,卻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阮洛洛可以喚醒這祥魚的靈性嗎?」
我搖了搖頭,很老實的承認:「我不知道!」
她仰起嘴角露出一個清淺的笑:「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因『魚』需『水』養,我命中缺水,爺爺認為那祥魚墜子我負荷不了,便從來不讓我碰觸。」
「老迷信!那魚是塊石頭,又不是真的魚!你家爺爺肯定是怕你以後嫁人了,將魚墜子帶到了夫家才編這鬼話來騙你的呢!」我蹙眉稍作思考後,又道:「他肯定是想將魚墜子留給未來的孫媳婦,不然也就不會有他跟我皇爺爺的婚約了!」
「是啊!可是我爺爺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他認定的孫媳婦偏偏看不上他家的寶貝孫子!最後,搞得『人魚兩失』不說,還害咱們阮家的大當家害了相思病!」
洛丫頭似嗔似笑的斜了我一眼,我吐了吐舌頭反駁道:「你家驢哥不是騙走了我們穆家的水脂玉佩嗎?說起來,我們算是兩清了呢!」
「風瑜,我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以你的七竅玲瓏之心難道還猜不出我哥為什麼這麼執著於穆家的水脂玉嗎?」
我心裡一個激靈,脫口而出道:「你是說,他是為了你?」
「沒錯!」她從懷中掏出狐狸的水脂玉佩,眼神晶燦的看著我:「那日我與你分開后,剛潛回醉塵院便被玉?捉了回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哥並未因我偷走魚墜子而火冒三丈,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因為擔心我的身體而強行送我回天宇山,他只是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將這塊玉佩交與我,對我說『水脂玉乃世上罕見之生水奇玉,可化濁為清,你師傅曾經跟我說過,有了此玉,你便不用常年住在那山水靈秀的天宇山了。柔兒,只要你高興,你願意去哪都成,哥哥再也不會將你禁於道觀之中了。』」
「......」
我一時語塞,心底那個覬覦穆家奇玉的貪得無厭的奸驢形象轟然倒塌,柔腸百轉之後,一個和善親切無私奉獻的好哥哥形象在我心裡迎風矗立,高大,雄偉,光輝,還T***無比之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