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是何居心
「既然如此，在下就先獻醜了。」畢虎朗聲說道。
說完，左手持刀橫卧，刀身向上，刀刃朝里，隨後將半滿的一杯烏龍茶放在刀身上，刀身不動，左手握緊刀柄，連茶帶刀舉至下顎。
此時，嘴唇貼杯口，刀刃抵喉頭，只需再輕輕往裡送個一兩公分，必會茶杯落地，刀刃割喉。
只見龍套眉頭絲毫不愁，坦蕩蕩間微傾長刀，一股微熱清澈的茶水流入齒間，滑入喉中，喉結鼓動時，刀刃幾乎可以擦到皮膚。
一口，刀平。
刀斜，兩口，刀平。
刀再斜，三口，茶盡。
「好茶。」畢虎極其享受般閉眼深吸口氣，嘖嘖讚歎道。
「閣下果然深究茶道，武道中有臨崖練拳之說，想不到今日居然能見識茶道中的刀上品茶。本姑娘佩服佩服。」粉衣女子禁不住拍手叫好道。
「姑娘謬讚，這只是在下的一些雕蟲小技，上不了檯面。」畢虎上前一步，將茶杯放於女子茶桌上，長刀入鞘，作揖行禮道。
「閣下謙虛了，品茶本就講究一個靜心凝神的道理，若能在長刀架於脖時，還能安下心來靜心品茶，此等境界，想必已入茶道之上層，本姑娘不如閣下。」說完，一揚長袖道：「閣下請坐。」
「謝姑娘賜座。」畢虎點點頭也不客氣，一把拉出靠椅，四平八穩的坐在椅子上，沒有絲毫拘束。
一旁圍觀的公子哥見兩位美貌的女子竟被一粗俗的大漢給吸引住了，自覺掃興，紛紛起身離去，轉眼間，整個二樓茶館中竟只剩下寥寥七八位茶客。
「說吧，找本姑娘何事？」粉衣女子平淡的問道。
「姑娘真是如天上仙女下凡，在下的一點小心思怎麼也瞞不過姑娘的慧眼。」畢虎一大老粗，也不覺難堪，一陣酸溜溜的馬屁先拍了上去。
那旁邊的黃衣女子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你這漢子，也真不知恥，雖然瀾姐姐聰慧可人，但也不用這麼露骨的拍人家馬屁吧。」
「我哪是拍馬屁，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不信你問後面那兩位武大哥，他們肯定也是這麼認為的。」畢虎繼續恬不知恥的嚷嚷道。
這一次，連粉衣女子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一指畢虎，搖道：「你這登徒子，雖長得凶神惡煞，還光著個頭，但這嘴巴倒也有趣的緊。」
「呵呵，姑娘好生厲害，又被姑娘現了，在下實在不好意思。」畢虎再一次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兮兮……」
這一次兩名女子都忍不住掩嘴嬌笑道。
「好了，說吧，到底是何事？再貧嘴，本姑娘可要走了哦。」笑了會，粉衣女子緩過神問道。
這一次，畢虎不再打趣，一臉嚴肅的說道：「是這樣的，我本孤兒，少時被一位慈愛的老收養，一直居住在破軍山腳下。可誰想到，就在去年，老不幸身染重症，熬不過冬日就去世了。老臨終前告知在下說，他少時本是京都宮中給太后唱戲的一個文堂，只可惜後來因身體不適，只能被迫離開戲班子，浪跡江湖。但當年在戲班子之時，有一位姓包的公公對他多加照顧，他一直記掛在心，只恨年老體衰，一直無力回京都探望，此乃畢生之大憾。」
畢虎瞧了一眼兩位認真聽講的女子，繼續道：「故老囑咐在下在他死後能夠來趟京都，探望下這位包公公，以料他畢生心愿。倘若這位包公公還在世，就讓在下以恩人之禮，大拜三下。若已離世，也要尋得其墓，代老上三炷香，以慰先人之大恩。」
「恩，閣下果然是大孝之人。此等恩情恐怕已相隔數十載了吧，卻還能念念不忘，那名老值得我輩之人效仿。」粉衣女子情緒略微黯然道。
「多謝姑娘理解，還望姑娘能替在下引見一下，大恩大德，在下永記於心。」畢虎站起躬身一拜。
「閣下，請坐。」粉衣女子輕攤手道，「不知閣下怎知本姑娘認識這包公公？」
「姑娘這不是折殺在下嘛。」畢虎咧嘴道，「在下雖然才來京都幾日，但也知道這儀刀乃皇朝禁衛軍所使的武器，再看這兩位武大哥的氣勢，一眼便瞧出不是普通的禁衛軍。姑娘說，能讓此等的禁衛軍保護的人，豈是身份簡單之人，又怎會不住在皇宮之中呢？恐怕前面那幾位公子哥也是看出了此苗頭，所以才不敢多加打擾兩位姑娘。」畢虎直截了當的說道。
「不錯，本姑娘的確認識包公公。」粉衣姑娘點頭道。
「姑娘的意思是，這位大慈大悲的包公公還健在人世？」畢虎面色大喜道，其實內心卻是在暗暗咒怨，見識了京都的卧虎藏龍，他畢虎掰著腳趾也能想象到，殺這深藏宮中的包公公有多大的不易。
「恩，包公公雖年事已高，但身子骨依舊硬朗。」
「這真是太好了。」畢虎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但閣下要知道，太監是不能隨意出宮的，更何況包公公伺候太后多年，太后但凡大小事務皆要吩咐包公公來做，其他人染指不得，所以若想期望包公公出皇宮來見你，連本姑娘都無法辦到。」粉衣女子潑冷水道。
「這可如何是好？」畢虎手背拍手心，痛心疾。
兩位女子恬靜的喝著茶，沒有去打攪畢虎。
「不知姑娘能否幫在下入得宮中，在下只求見包公公一面。」畢虎終於忍不住先開口道。
「哼！閣下總算露出馬腳了，說！你到底是何居心？為何要混進宮中？」粉衣女子驟然變色，厲聲斥道。
畢虎先是一怔，接著站起身，握緊刀，手臂青筋暴跳，渾身抖，笠帽半遮著臉，呼氣沉重，一聲不吭。
兩名武也迅速拔刀，護在女子身側，無情的眼神鎖定於畢虎，一旦畢虎有任意異動傷人，必將不惜任何代價，全力保護好兩位女子，同時將畢虎當場斬。
只見畢虎猛然仰天長嘯，驚得樓下夥計都奔了上來，接著後撤一步，舉起長刀，刀光雪亮，怒目圓睜，大吼一聲，長刀劃出一道吊魂的弧線，飛速砍了下去。剎那，鮮血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