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刀上茶道
上回說道畢虎閑逛了長安半日後，回到客棧，吃過了午飯後就再一次出了客棧，這一次他要去打探消息，而打聽消息最好的地方莫過於他的老本行——茶館。
長安城最好的茶館坐落於西市西腳，雖然遠了點，但圖的就是地方幽靜，又可眺望遠觀城外美景，是文人騷客最愛遊歷歇息的地方之一。
畢虎經店小二指點，一路走街串巷，既是熟悉長安的道路格局，也是了解外面大城的民風習俗。緩緩走來，自覺大長見識，對整個長安的道路也有了個粗淺的印象。
一直行了一個多時辰，才尋到了這間兩層高的茶館，茶館兩側窗戶敞開，微風徐來，舒爽通泰。茶館的牆上掛著幾幅字畫，畢虎不是很懂，但也能看出一兩分意境來，細品之下，直覺或婉約，或豪放，或飄渺，或典雅，不禁暗自感嘆，千年古都，哪怕在一小小的茶館中，也能感受到那股子異於尋常的底蘊。
茶鋪的夥計見來的是名江湖人，也不為意，照樣客氣的上前招呼，等聽說畢虎是來聽書彈唱的，便將畢虎一路帶至二樓，撿了個靠窗的乾淨位置坐下。接著上了些瓜果好茶，便吆喝著下了樓，獨留畢虎一人細品慢享。
講書的是個老先生，鬚眉白，看起來已過天命之年，不過端坐在那，精神抖擻，聲音清越，中氣十足，在他面前橫著一架古琴，言至興起，便彈上一曲，只聞「泠泠七弦上，靜聽松風寒」，一曲終了，餘音不絕。
畢虎來此自然不是喝茶聽曲的，而說書先生也不會講上一下午的。只要時間一過，就會捲起古琴，翩然而走。但其他喝茶的人大都不會馬上就起身，而是選擇四下隨意詠詩論經，指點江山，抒抱負。畢竟能有閑情和閑錢來此喝茶的人，無不都是達官顯貴的公子哥，亦或遊歷於此的風流才子，畢虎找的就是這類能知「大事」之人。
詩，畢虎除了年幼時學過幾外，就再也沒接觸過。抱負，報仇雪恨那也只是報復，而非抱負。江山，那就離畢虎更遠了，他連山也只是見過一座，更何況萬里江山呢。
不過還好，畢虎還懂一樣，雖算不上精通，但也拿得出手，那就是——茶道。不要奇怪，雖然只是在一個小鎮的小茶鋪中做了十多年的夥計，平日里喝茶的大部分又是些只懂解渴的莊稼漢，可畢虎偏偏還是懂一點高深的茶道的，因為茶鋪的掌柜畢風堂正是一個愛茶之人。
畢風堂當年最初是唱戲的，唱戲的都愛惜嗓子，在京都給太后唱戲的就更別提了，沒個好嗓子，還不如一個下人。而要時刻保持一副好嗓子，好茶又是免不了的，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畢風堂被畢虎所殺。
因此給畢風堂泡了十二年茶的畢虎耳濡目染下，自然而然也懂茶。
懂茶的畢虎就有了和那些風流公子閑聊的話題了，但畢虎沒有馬上去搭訕，冒失本不是畢虎的天性，他細細觀察著每一位喝茶的公子，看他們品什麼茶，如何品茶，以便來確定自己所要尋找的目標。
茶道，茶道，茶通人道。一個愛茶之人，性格中自然也會帶上他最愛品的茶的脾性，如好龍井必是清雅孤傲之人，好鐵觀音必是樂天知命之人，好烏龍必是玄深叵測之人，好普洱又必是平易近人之人……
而畢虎正是要尋找一名飲普洱茶的人，當然尋覓到后，還需觀其品茶的順序，即先觀其色，聞其香，方品其味，然後要一茶三飲，三飲茶盡。此皆古風，如若品茶之人是這般喝茶的，那就是畢虎所要尋覓尋覓的懂茶之人。
令畢虎沒想到的是，在座幾十名茶客中真正能合乎他目光的居然是一名女子，唐國民風開放，不想其他幾國禁女子拋頭露面，所以茶樓中偶爾也不乏窈窕淑女進入，譬如今日，就有兩名女子為一桌，品茶私語。再加上兩名佳麗姿色姣好，使得其他風流才子不時斜眼窺望，更有甚，自覺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竟主動上去搭訕，只可惜皆碰了一鼻子灰。
兩女子身後挺直的站著兩位武，手握刀柄，目不斜視，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有大身份人家豢養的武林高手。所以那些被拒絕的公子哥也不敢多騷擾，作揖告辭后就灰溜溜的下了樓，引起其他人的嘲笑。
畢虎見此，也知此事甚難，估摸著是否再等等，可此時說書的先生都走了，幾乎不會再有什麼公子來二樓喝茶，所以畢虎的如意算盤只能是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即。
對於其他公子哥，畢虎掃了兩眼，只覺實在不合適，要麼壓根不懂茶，要麼一副書生傲氣，紈絝盛氣的在那沉迷詩詞，絲毫沒有可能搭訕畢虎這個大老粗。
見天色微暗，那兩位女子也漸漸聊得無精打采，隨時都會離去的樣子。畢虎心一橫，頂著頭皮，舉著杯茶，提著把刀，頭戴笠帽，大步走向女子那桌。雖然這番詭異的造型成功的引起了在座的公子和那兩名女子的注意，但同樣也將女子身後武的目光也吸引了過來。
「站住。」其中一位國字臉的武喝令道。
畢虎立即停下腳步，茶杯舉與胸平，一動不動。
「你是誰？欲作何？」另一位瓜子臉的武喝問道。
「我？」畢虎抬起頭，眼睛盯著那兩名武，憨厚的笑道：「在下是一名愛茶之人，想和這名小姐交流下茶道。」
說完一指其中一名粉衣綉蓮，明眸皓齒的女子。
「哦，你說要和本姑娘交流茶道，那你又為何帶刀呢？」粉衣女子宛然一笑道。
「因為在下就是要和姑娘在刀上交流茶道。」畢虎繼續憨厚的笑道，說罷，又揚了揚手中的刀。
「唰——」
明晃晃的儀刀被拔出了半截，血海屍山中走出來的殺氣立即從兩位武的身上散出來，朝畢虎壓去。
「慢。」粉衣女子一揮手，那兩名武將刀重新收回，氣勢收斂。
「觀閣下握茶的姿勢，看來也是個懂茶之人，本姑娘就先聽聽你這刀上茶道究竟有何玄奧？」粉衣女子也被這所謂的刀上茶道勾起了好奇心，問道。
「既然如此，在下就先獻醜了。」畢虎朗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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