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皮面具
今日是中秋佳節，畢虎一大早就起來，吃了早點，戴上笠帽，騎著黑馬，一路晃晃悠悠來到了茶館，坐於原位，早早地侯在那。
一直到了晌午，姍姍來遲的李瀾公主女扮男裝，扇著一柄通體雪白的象牙摺疊扇緩緩走上樓，身後跟著一名陰陽怪氣的男子和瓜子臉的王將軍。
王將軍依舊如同上次那般，便裝儀刀，而那陰陽怪氣的男子手中抱著一個大包裹，神態畏畏縮縮，和畢風堂這閹人相處十三年的畢虎一眼便認出這是個太監。
李瀾徑直走到畢虎茶桌旁，點了下頭，就玉手一揮。只見那太監立刻上前，將包裹交到畢虎手中，接著躬身一拜，等瞧見李瀾再玉手一揮，便千恩萬謝的告辭，然後慌慌張張地下了樓，出了茶館。
「也不瞞閣下，本公子便是當今聖上的女兒李瀾公主。」李瀾壓低著聲音道。
畢虎連忙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不過聽著一名女子用本公子的稱呼告知真實身份還是別樣有趣的。
「剛才離開的那位是本公子的奴才，中秋了，特許他回家一聚。」李瀾將目光投向畢虎手中的包裹道，「這包中有兩套衣服，一套是我大唐國禁衛軍的護甲，等晚些時候閣下穿上，裝作本公子的護衛，隨本公子進宮。另一套是宮中太監的服飾，進入宮中，若想自由走動，就只能委屈閣下裝成太監了。」
「公主客氣了，若能報得大恩，縱然做牛做馬，在下也心甘情願。」畢虎眼睛肆無忌憚地凝視著李瀾，不過眼眶中卻飽含淚花。
李瀾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畢虎，轉頭望向窗外張燈結綵的長安城，惆悵道：「又是一年中秋啊，待會本公子要隨處逛逛，閣下也回去準備下，晚上酉時一到就要等候在朱雀大街與皇城的交界處，馬匹和儀刀之類的到時會為閣下準備好的。」
「在下記住了。」話罷，起身便告辭。
接著，畢虎拿起大包裹，神色匆匆的下了階梯。
李瀾望著畢虎消失在轉角的身影，長嘆道：「王將軍，本宮這樣做是對是錯？」
王將軍眯著眼，良久才緩緩道：「是錯！」
「為何？」
「因為屬下看不透他，不知他的性格是殺伐決斷，還是優柔寡斷？」
「殺伐決斷本宮能明白，對自己如此狠的人如何不決斷。不過這優柔寡斷，本宮不知。」李瀾好奇道。
「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就在剛才離去到現在，他轉頭回望此處已不下五次，猶猶豫豫地怎不是優柔寡斷？」練武之人明銳的眼光和遠超常人的意識令畢虎深藏內心的忐忑不安在這一刻，不經意間暴露無遺。
畢虎並未選擇馬上回去，而是去約定的地點轉了一圈。
朱雀大街與皇城的交界口距離東西兩市不遠，周圍多為民居。畢虎轉悠了片刻，尋到了間出租的民房，旁邊還自帶有簡陋的馬棚。
畢虎自覺還算滿意，便當場與房主談好交易，付了定金，租了一月。
屋內簡陋，只有陳舊的幾樣傢具，不過對於畢虎而言，卻已大礙，他可不準備在此常住。
觀察周圍無人後，畢虎小心翼翼的打開包裹。包裹中是一套禁衛軍的皮甲，整個皮甲由犀牛皮縫製，這深黑的犀牛皮不但結實，還有著驚人的柔韌性。而另一套就是錦綢所制的太監服，藏紅色，配上黑色籠紗帽以及木簪。
這些都是難得一見的制服，但真正能引起畢虎注意的卻是這件太監衣服中夾著一張人皮面具。
這張人皮面具手感細膩，皮上的刻畫惟妙惟肖，畢虎帶於臉上，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適，這等稀奇的寶貝恐怕也只有李瀾這等唐國公主才能弄到吧。
再想到前面在茶館中，李瀾沒有和畢虎提及此事，應該是顧忌身旁的王將軍。有了這人皮面具，畢虎辦事起來就更省心了。
整理妥當的畢虎再次駕馬回到客棧，這幾日的忙碌將要在今夜有所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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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漸漸來臨，畢虎吃了飯，向店小二打了個招呼就上了樓，閉門，點燭，攤書，架衣，擺掃帚。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中，畢虎捏緊拳頭，屏住呼吸，眼睛直直的盯著店小二。
「小二，就這樣，快上吧，咱兄弟幾個都餓得慌。」一名大漢道。
「是拉，客官，稍等，小的這就去給您叫菜。」說完，踏著敏捷的步子轉入廚房。
畢虎這時見二樓走廊中沒人，迅速打開門，側身踏出，輕聲關上門，裝作無事般慢悠悠地走向樓下。
十五息，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按照畢虎現在的速度，十二三息便可出客棧。
可就在畢虎剛踏下樓梯，四顧周圍，見無人注意，準備走出客棧時，店小二居然急急沖沖從廚房跑了出來，與畢虎正好撞見，期間還不滿十息。
店小二好奇的打量著這位面目冰冷，頭一絲不亂的客官，只覺身形格外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客官，請坐請坐，您要點什麼？」店小二也不多想，熱情的打招呼問道。
畢虎搖了搖頭，眉頭一皺，轉身便出了客棧。
出門口時，畢虎聽見身後店小二大叫道：「那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您要的菜全沒了，小的給你陪不是，要不您換點別的吧。」
畢虎聽后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要不是這張人皮面具，自己想要出門，恐怕又要大費口舌了。
偷偷牽了黑駿馬，畢虎快馬加鞭的趕到了交界處。
抬頭看看天色，驚覺離約定的時間所剩無力，趕忙將馬牽進馬棚，自己進屋摘下人皮面具，穿戴好禁衛軍的皮甲。
身甲，護肩，護膝，帽盔，通體冰冷的銀色，精緻奪目。配上畢虎壯碩的身軀，儼然一副大將風範。
整裝待的畢虎見時間相差無幾，便出了門來到約定地點，一眼就望見了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停在街口，馬車的前面是如利刀般英姿颯爽的王將軍。
王將軍挺直身軀，端正地騎在一匹棕色良馬上，目視前方。
而在他身側，有一匹無人騎御的棕色良馬，畢虎估計就是為自己準備的。
畢虎拍了拍腰間畢風堂留給他的錦囊，深吸一口氣，挺起胸，大踏步地走向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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