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以一敵二
「放開他!」龍套不知為何,只覺腦袋一熱,便加快腳步推開人群厲聲喝道。
只見乙房中一名壯如狗熊般的男子一手掐著老者,另一隻手正努力掰開老者死死抱住荷葉包的雙手。旁邊,另一名面色陰冷的男子眯著毒蛇般的三角眼,正皺著眉頭不知在思考什麼。而老者趴在地上,口角流血,老淚縱橫,懷中抱緊的荷葉包彷彿是他生命的全部。
龍套沒有過多的將目光投注於此,他在尋找,尋找那個扣動他心弦的聲音,只可惜,房中光線微弱,灰濛濛的,再加上擁擠著十餘個人,龍套竟然一時沒能找到那聲音的源頭。
同時,聽見呵斥聲的熊子和狗子也不禁一愣,隨著聲音向門口望去,便見一名身形修長,雙眸如繁星般的少年拄著一桿長槍,橫眉倒豎,神色略顯焦急,雙眼不住的向四周打量。
叫狗子的陰森男子和叫熊子的壯碩男子一下子就認出了龍套來,雖然並未近距離觀察過龍套,但敢死營中槍不離手的人就唯獨龍套一人。
狗子和熊子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相處十多年,就這麼一個眼神就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也不多啰嗦,熊子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只是牢牢掐住老者,不讓他掙脫。而狗子眯著他那雙三角眼,反反覆復的打量了數遍龍套,試圖能從表面來獲取對龍套的初步了解,方便行事。
龍套見一時尋不到出那聲音的女子,心裡不免有些失落,又感受到狗子不懷好意的眼神長時間的停留在自己身上,靜下心一思量,馬上就明白了狗子的打算,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渾身除了這桿槍外,並無任何出奇之處,若硬要說有什麼值得人特別注意的,或許就只有自己的年齡吧,畢竟如此年少就因犯罪而被押送進敢死營的絕對是在少數。
「看夠了沒?」龍套眉頭微皺,不悅道。
狗子見龍套先開口,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露出一個自覺和藹的笑容道:「這位就是龍套龍少俠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如此年輕槍法就絕冠敢死營,在下狗子佩服!佩服!」
「免了,有事直說吧。」龍套雖才十三四歲,又打小生活在與世隔絕的破軍山中,但出山的這些日子來,也是經歷了一番破折,雖然依舊稚嫩,但也不是狗子一句不甚高明的馬屁就能打動的,再聯想到剛才自己在外頭聽見的談話,反而對狗子虛偽的笑容感到一陣厭惡。
「好,咱也不廢話了!明說了吧,龍少俠來敢死營也是有些日子了,自然應該知道在這敢死營中,食物就是生命!這荷葉包中的燒雞雖然原本是你的,但現在落到咱兄弟兩人手中,望龍少俠高台貴手,不再插手此荷葉包之事。」狗子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龍套的臉龐,見龍套並未變色,繼續道,「此事就當咱兄弟倆欠龍少俠一個人情,待來日,龍少俠若有什麼事需差遣咱兄弟倆,只要咱兄弟倆力所能及,絕不推遲!」
龍套的眼睛也緊緊的盯著臉色微泛青的狗子,突然嘴角勾出一絲笑意,道:「第一,這荷葉包現在不是在你們倆手中。第二,你們兄弟倆難道認為自己還有命出這敢死營嗎?既然出不了,談何回報人情?第三,我龍套做事,豈容你等小人在此指手畫腳!」
狗子聽后,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赫赫兩聲后自嘲道:「想咱兄弟倆幾天前還是宋國的士卒,身懷內功,堂堂武徒巔峰的武者。想不到才不過幾日,竟然是孤雁失群,不但被廢了內功,抓進敢死營中,還被一個會點三腳貓槍法的小娃子欺負,實在是可悲啊!」
一旁的熊子聽見自己兄弟狗子的話,面色痛苦,咆哮道:「狗子,少跟這小子廢話,***老子就不相信憑咱兄弟倆屍山血水中拼殺出來的手腳功夫,還奈何不了這小子!」
「動手吧!」龍套也知自己和這兩人根本沒有什麼可談的,到不了手底下見真章。
屋外,所有人聽說那名一槍敗人的少年這次要一挑二,而且要挑的還是兩名在戰場上征戰數個年頭的老兵,紛紛從各個房中湧出,自的圍成一個大圈,瞪大的眼睛注視著場中的三人,生怕漏看任何一個細節。
而在圈子的中央,龍套斜握長槍,槍尖隨意的指著天空,身子松耷耷的,沒有做任何的防禦措施,看起來全身上下盡皆破綻。但落在對面的狗子和熊子眼中,他們驚訝的現,無論他們怎麼變化腳步方位,龍套的槍尖都好像籠罩著自己,彷彿自己一旦有所異動,槍尖就可以以最直接的路線刺中自己的心窩。
氣氛就在動與靜中愈凝滯,場中三個人的心神都緊緊的鎖定著對方。這是龍套自出山以來面對的最困難的一場對決,兩名對手曾是武徒巔峰的高手,上過數年的戰場,殺敵眾多,雖然此時被廢了內功,但實戰經驗絕對不是龍套這個才十多歲的少年可以比擬的。
然而最艱難的是龍套將以一敵二,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單拉出來和龍套對決,都抵不住龍套一槍之威,但此時兩人合作,所產生的威脅可不再是簡單的壹加壹等於二。這兄弟兩人形影不離的相處了十多年,默契早已形成,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個手勢,甚至是一個想法都可比被輕易感知,在這種幾乎沒有間隙的互補情況下,縱然沒有內功,可爆出來的實力絕對有可能擊敗,甚至殺死龍套。
此時的龍套看似格外放鬆,在氣勢上略佔上風,其實內心卻極其專註,深怕一個不留神,好不容易博得的一點先機就落入對方手中。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句名言其實只適用於偷襲或自信自己能夠在先出手的情況下完全壓制住對方,不給對方一絲喘息的機會。而對於既沒有機會偷襲,又無法確保完全壓制住對手的情況下,貿然出手,反而是不冷靜的表現,很有可能會給對方創造可乘之機。
所以龍套和狗子熊子兩兄弟互相觀察了很久,都沒有任何率先動手的意思。
「爺爺……,你沒事吧……」
又是這個虛弱的聲音傳來,精神高度集中的龍套彷彿一下子被鎚子不輕不重的錘了一下心房,氣勢頓時一泄。
早已等候多時的狗子和熊子見此良久,豈會錯過,兩人像是經過周密詳細交流過般,從左右兩邊,分上下兩路率先衝擊依舊站立著的龍套。
也就在兩人出手的一剎那,龍套被撲面而來的氣勢驚醒,情知自己剛才已在不留神中失了先機,也不多想,便順勢翻動槍桿,側過身,渾然不顧身背正奔來攻向自己狗子。
龍套踏前一步,長槍一挑,帶著寒星般炫銀的光亮,恰如其分的刺到了疾步奔來攻擊龍套上盤的熊子。
熊子見龍套不顧背後襲擊的狗子,反而先向自己攻來,也不膽怯,大吼一聲,伸出蒲扇般粗大的雙手,虯肌暴起,異常迅猛的抓向了龍套的槍尖,他要用自己的雙手為代價為狗子爭取一絲時機,一絲一擊就斬殺龍套的時機。
龍套彷彿沒有看見熊子的大手般,不但不改變槍的方向,反對加快了槍的去勢,如蛟龍般的長槍在這一刻展現出了它霸道的一面,槍尖的空氣被槍尖勢不可擋的威勢所炸開。
就在熊子抓住槍尖的一剎那,龍套身後狗子的攻擊也如跗骨之蛆般來到了龍套沒有任何防備的背部。
「破!」龍套大喝一聲,被熊子雙手捂緊的槍尖突然爆出一絲刺目的亮光,在熊子吃驚的目光下,整個槍尖頓時像變成一塊燒紅的烙鐵,單單是那絲亮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灼燒腐蝕著熊子的雙手,更別提槍尖本身所攜帶的巨大力量了。
熊子的雙手僅僅觸及到了槍尖,根本沒來及減緩一絲槍勢,就已經被從槍尖上爆出來的槍芒灼傷了血肉,接著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下,由槍尖衝擊空氣,摩擦所產生的槍芒猛然爆了開來,熊子強壯的雙手瞬間被炸的血肉四濺,而槍尖去勢不減的徑直穿過手骨,刺向了熊子的心窩。
幾乎是同一瞬間龍套身後的狗子貓著身子,雙手成爪形,掏心窩式的利爪閃電般伸向了龍套的背心,一旦抓實,心臟被抓破,就算龍套的無名內功再神奇,也是枉然。
「啊!」,熊子一聲凄厲的痛呼令狗子的爪攻頓了頓,威勢若減。不過也只是頓了頓,狗子清楚事到如今,一旦停下攻勢,錯失良機,自然一切介休。
只可惜狗子的視線被龍套的身軀擋住了,如果此時他能夠看見龍套的槍尖已經炸破了熊子的手,扎向了熊子避無可避的胸膛的話,一定會立即停下攻勢,低頭認輸,畢竟一隻燒雞和兄弟的一條命,孰重孰輕,狗子還是非常清楚的。
但世間本沒有那麼多如果,就在狗子的爪攻對準了龍套的心臟,觸及到了龍套外衣的那一瞬間,龍套的身子居然以常人無法理解的玄妙變化,硬生生的向前挪了小半尺,而正是這小半尺,令狗子原本達到力量最頂峰的那一爪落空,等再次觸及龍套身子時,力量已泄了十之三四,只剩下原本力量的一半多點,這些力量根本就無法破開龍套用全身內力保護的背心,觸及龍套的心臟。
假使此時彭雄在一側觀看,必會由衷的感慨龍套槍法上的天賦之強,剛才那小半尺的前進和當初彭雄向龍套演示攻防一體時所展現的撤後一尺有著異曲同工之處。不過前進要比後退來的更容易些,由此可見,龍套前進小半尺所展現的實力和彭雄後退一尺所展現的實力有多大的差距。
話又說回來,就算狗子這一爪少了三四層的力量,但爪攻依舊犀利,生生的抓裂了龍套背部的肌肉,破開了一個大血窟窿,令龍套身受重傷。
不過受傷的可不止龍套一人,在狗子擊傷龍套的同時,龍套的槍尖恰好也已刺入了熊子的胸膛,雖然並未刺在心臟上,但槍尖所攜帶的槍芒卻深深的侵入了熊子的胸膛,臨近的心臟因此也受了不小的傷害。
「咳……」龍套拄著槍,挺直軀幹,面色痛苦的咳出一口積壓在喉間的淤血,然後對著用吃人般的眼光仇視著自己的狗子慘然一笑道:「怎麼,還想繼續打下去?我承認現在的我絕對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也不是你可以輕易擊敗的。恐怕還未等你殺了我,你那叫熊子的兄弟就一命嗚呼了。」
龍套剛才並未往熊子的心臟上刺就是抱著留熊子一口氣的想法,他有九分的把握,面對還剩一口氣的熊子和身受重傷的自己,狗子一定會選擇先救熊子。
而一旦龍套剛才那槍紮實了熊子的心臟,龍套此刻可絕對不會如此瀟洒的說出這麼一段話來,他所要面對的將是狗子不要命般的瘋狂報復。
狗子僅僅遲疑了一眨眼的功夫,就狠狠的瞪了一眼龍套,咬牙切齒道:「龍少俠今日的『大恩大德』,我狗子來日定會好好報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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