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守護
63守護
林泉見到汪洋醒了，嘴角勾起一朵淺淺的笑容，向老闆示意。//
秦遠嵐走到她身邊，虛掩著門低聲問了幾句，林泉側頭看看汪洋，微微點頭走開。
女孩走回病床邊，細心地替男友拉好被子，邊說：「林泉說小吳沒什麼問題，你別擔心，她找護士拿輪椅，等下可以帶你過去探望一下，就在樓下外科病房。」
「噢，那就好，那就好。」汪洋如釋重負，想了想，又有些奇怪地問：「林泉，她怎麼會在這兒？」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來的時候她已經守在門口了，還有兩位特警也在。」秦遠嵐搖搖頭。
汪洋也搖搖頭，不得其解。通知嵐嵐很正常，那是他的准老婆。半夜三更的通知林泉幹什麼？還是因為……他心底似乎隱隱有了答案。
林泉和護士帶著輪椅很快推門而入。
「汪總，我帶您去見小吳。」林泉指著輪椅作了個「請」的手勢。
「這個，不用了吧，我感覺沒什麼大問題，自己能走。」汪洋看著那殘障人士用的雙輪交通工具，心理上有點抵觸。
「不行！看你鼻青臉腫一身的傷，不能大意，乖乖坐著，不然不許去！」秦遠嵐板起了臉。
「好好。我坐還不行嘛！」汪洋立即投降。
小護士忍俊不禁掩了嘴。林泉似笑非笑地望著這兩個小冤家。秦遠嵐小臉紅了。趕緊推著乖乖就範地汪大老闆下樓去探望傷病地小吳同志。門外地警察同志也沒多問。一位就隨身跟著汪總下了樓。汪洋很有些不自在。沒敢多問。呃。這是保護證人兼受害地特殊待遇嗎？
樓下地病房跟樓上地一對比就顯出差距來了。一溜地兩人合住病房。一排二十來間滿滿當當住了病人。只有靠走廊最末端地有幾間單人簡房。小吳同志幸運地佔了一個。醫生護士們在幾十間病房間來往忙個不停。哪像汪總地單人房。近二十平方地大屋一人獨霸。帶彩電小冰箱。門口還站倆特警外加MM一位。
見到模樣凄慘地小吳同志時。汪總心裡更歉疚了。可憐地吳啟同志。大腿包得跟木乃伊似地。半露在被子外。頭臉之上萬紫千紅。臉頰上更有深深牙印一枚。正閉著眼躺在病床上。
汪洋看看那枚猙獰地牙印。心虛又擔心地低聲問護士：「怎麼他還沒醒嗎？不是說沒什麼問題……」
正說著。床上假寐地小吳聞聲睜開了眼睛。望著汪總激動地低聲叫道：「老闆！我。我這是出什麼事了。你怎麼也……」
呃？！怎麼小吳都不知道嗎？汪洋驚訝地望望邊上的警察同志，又看看護士小姐。警察搖搖頭，說：「昨晚送您和吳先生來醫院時，他昏迷不醒，立即動了腿部手術，今早剛醒不久，我們怕影響他的身體狀況，還沒有向他了解情況。」換而言之，也未向受害通報案情。
護士小姐則說，小吳是不幸中的大幸，腿上的傷沒傷到筋骨，剛好擦著主動脈而過，否則光流血就要了他的小命。手術十分成功，現在的情況只要將養十天半個月，多補補就沒大問題了。
汪洋放下心來，轉頭望向小吳，問：「那你還記得昨晚的事嗎？」
小吳迷惘地搖搖頭：「昨晚我在廠里等老闆你下班，突然就暈了，然後醒過來就在醫院裡了，一身青紫，腿包得像豬蹄。」他疑惑地問：「到底生什麼事了？老闆你這又是怎麼了？」
汪洋囧然，原來這位從頭到腳就沒醒過！他提心弔膽、槍下驚心、飛車驚魂、小命差點去了半條，小吳卻是一「覺」睡到醒，錯過了無數驚險刺激和痛苦，真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這個，事情比較複雜……」汪洋看看警察同志，那位警官笑了笑，點點頭，將護士小姐請了出去。
於是汪總理了理思路，盡量含糊簡略地說了下昨晚危情大概：「……就是這樣，警察同志把我們送到了醫院。」
可就算這樣，秦遠嵐還是聽得瞪圓了眼，不敢想像要是昨晚……手腳冷，后怕地緊緊握住了男友的手。
小吳越聽越驚，嘴巴都張得能見到后槽牙的蛀洞眼了，好容易聽完汪總的「總結陳詞」，他急忙問：「什麼？！我腿上是槍傷？！還在山路上飆車？！有100多碼？轉彎人都快飄起來了……」
「是我連累了你，別緊張，沒……」汪洋愧疚地安慰了一句，話沒說完，獃獃地楞了半響的小吳突然大叫一聲，懊惱地狠狠拍了一下大腿，隨即又是一聲慘呼「噢嗚！」
「怎麼了，你！好端端的拍傷腿幹什麼？」汪洋大驚急忙問。
秦遠嵐和警察同志也關切地看著痛得臉都扭曲了的傷病員，問：「要不要讓醫生來看看？」
「沒事沒事！」小吳忙擺擺手，懊惱地恨嘆：「我怎麼就，就暈了呢？！肯定是飄移，高手啊，絕對是高手！唉！」一臉心嚮往之，遺憾不已。被迷昏、中槍、受傷……居然都比不過錯過親身體會高手山路狂飆飄移的遺憾。
汪洋抽搐著嘴角，對這樣的骨灰級賽車粉絲沒有任何言語可形容，不過，瞧這付精神頭，應該也沒什麼大礙了吧？！嘿嘿，還惦記著人高手？那高手……突然間想起了龍珊珊，瘋狂地駕著汽車賓士著生命最後一段的肆意。一時間，覺得胸中煩悶，勉強又安慰了小吳幾句，又許下胡蘿蔔若干補償安慰無辜群眾，告辭回了自己的病房。
……
秦遠嵐靜靜地坐在床邊削蘋果，幹這種事，她的手總是比較拙，可憐的蘋果被削得面目全非，剩下的果肉還不如掛在皮上的多。女孩專心致志地對付著滑來滑去極不聽話果皮，好不容易將它削完。將只剩原來三分之一大小的果子托在手上，滿意地看了看，輕輕遞給男友。
汪洋專註地望著那雙纖秀的小手，突然捉住它，一手接過蘋果，低頭輕輕吻在她的手心。女孩有些吃驚地輕喊一聲，沒有掙開，任汪洋的大手握著她。柔軟的手心帶著些水果的汁液，是清新甜蜜的滋味。
他放下蘋果，合攏雙手，手中是女孩纖長白凈而秀氣的十指。汪洋專註地望著纖纖十指，慢慢地，一個一個地吻遍，我的，我的，愛我的，我愛的……他深深吸了口氣又吐出，緊緊擁住女孩的纖腰，將臉埋進她胸前渾圓的柔軟里。那裡的氣息芬芳而溫暖，像是春天早晨的陽光，像是風雨過後的港灣。
秦遠嵐輕輕抽手左手，慢慢地撫著男人烏黑卻凌亂的一頭短，沒有說話。
靜謐的房間里，只聽到兩人輕輕的呼吸聲，靜得彷彿能聽到兩顆共鳴的心臟跳出的協音。
良久，良久，女孩摟著伏在她胸前的男人，柔聲問：「怎麼了？」
汪洋沒有抬起頭，過了片刻悶聲道：「……我昨晚，親眼看著龍珊珊在我的身邊……我是不是很蠢，我總以為……」
秦遠嵐慢慢推開他，將他扶坐在病床上，自己也脫了鞋子，推推汪洋說：「喂，過去點，讓我坐點。」等汪洋挪開位置，她輕便地跳上床，把腳鑽進被窩，悄悄擱在男人小腿上。
「噝！」好冰，汪洋呲牙倒吸口涼氣，將女孩兩隻腳都捉了過來，捂在雙腿間。這丫頭氣血涼，一到冷天就跟冷血動物似的，最愛蹭他這個火爐。
秦遠嵐愜意地嘆了口氣，挪動幾下，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倚在男人身邊，笑吟吟地問：「呆羊羊，你知不知道我最愛你什麼？」
汪洋的情緒被女孩這麼一攪，也緩和了許多，笑道：「呃，是我玉樹臨風還是才高八斗？」
「呸，還玉樹，芋頭差不多。舌頭跟大俠學滑了！」秦遠嵐皺皺好看的鼻子，把它變成了個小包子。汪洋忍俊不禁，偷偷颳了一下包子鼻。
秦遠嵐拍開賊手，側過臉，望著汪洋的雙眸，輕輕撫上他的眼：「是這裡，它就像是小時候我在老家山頂上看到的夜空，純凈得沒有一點雜質。」
汪洋臉紅了，呃，難得嵐嵐這麼正面地誇獎他。
「羊羊，我不知道昨晚究竟生了什麼事。」秦遠嵐頓了頓，望著男人的眼睛，認真地緩緩地說道：「但是，汪洋,你應該睜開眼睛來看看這個現實的世界了。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覺得你心裡有一個謎，也許你本身就是一個謎，吸引著我靠近你，感知你，研究你，最終愛上你。
你對知識無比狂熱，你對感情執著真誠，你的個性單純直接，你有無數的優點……但是，為什麼在對待這個現實世界時，總是看不到那些你不願意看到的事？有些事情即使你不看，它仍會存在著。我有時候覺得在你和我之間，不，是你和這個世界之間彷彿隔著一層透明的膜，你在那一邊冷眼看著這一邊的塵世萬物，我卻在這一邊徒勞地想走近你。我真的不明白，這樣的你是天真還是冷漠。」
「我……」汪洋呆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嵐嵐會說出這樣的話。
天真？冷漠？他望著女孩愛憐卻又帶著傷感的眼神，突然無法為自己辯解。
捫心自問，所有的一切，他是看不到嗎？還是不願意看？或是根本冷眼不屑於看？！
從腦中獲得讓人無法想象的瑰寶時起，自己是否已經漸漸脫離了現實的立場？忘我鑽研不問世事，是逃避或是根本不屑於這個現實的世界？！在世俗間汲汲經營，像是一個天真的孩子拿到了威力無比的法寶，怕人覬覦，又忍不住現寶，內心的矛盾讓自己忽略過一切不想看到的……
醒醒吧！就算有滿腦袋的超越地球無數的技術，你仍是生活在地球上現實世界的一個人類，不是內褲外穿的超人，更沒有資格站在想像的虛空冷眼俯視世界。
汪洋自嘲地笑了，俯重重吻住女孩，直把她吻得喘氣掙扎不已。
秦遠嵐霞飛雙頰，媚眼迷濛，喘著大氣拚命把男人推開，瞪著汪洋嬌嗔：「你，你怎麼了？！」
汪洋笑眯眯地說：「老婆，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秦遠嵐好奇地望望他。
「嗯，原來我是地球人，還沒入外星籍啊！」汪洋鄭重地說道。
「呸，胡說些什麼啊？！」女孩笑嗔，見他心情轉好，也放下心來。
「老婆，能不能幫我叫一下林泉？我想和她談談。」汪洋懇求。
「好啊。」秦遠嵐笑著點點頭，跳下床，理了理衣服，打開房門。
林泉果然還守在門外，聞言有些驚訝，但仍很快進了病房。
「請坐！」汪洋指指椅子，等林泉坐下，他抿抿嘴說：「謝謝你這麼久以來的照顧。」
令人印象深刻的初遇，巧合的招聘，巧合地住在鄰近，天天上下班陪護，出了這次事件之後和警察一起守護在外……經歷了這樣驚險刺激的事情之後，細細回想，怎麼還會不明白她的身份呢？！總是政府派來保護監視什麼的，就不知道是哪個部門了。
秦遠嵐莫名其妙地看看汪洋。
林泉有些驚訝地微微張了張嘴，一笑，站起身走到汪總身邊，伸手：「沒想到您先看出來了。對不起，責任所在，不得不隱瞞。重新認識一下，林泉，國安七處。」
嗬，原來是國安。
汪洋自嘲地一笑，伸手相握：「沒什麼對不起的，沒有你們，我今天能不能在這裡還難說。」秦遠嵐擔心地望著他，男人回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
「能跟我說說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嗎？我相信你們一定掌握了不少東西。」
「本來我們就想與汪總您坦誠地談談，顧慮到你的身體，還是再找個合適的時機吧。這樣，明天您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我請我的直接上級向您介紹一下這次的案情吧！」林泉聲音清冷，又恢復了往日的冰山狀。
「上級？」汪洋疑惑地問。
林泉嫣然一笑：「是啊，我的上級，您也非常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