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驚心
龍珊珊腳步突然一頓，側耳凝神，山風中隱約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
「快走！」她厲聲大喝，一把拉住汪洋往前方扯去。
汪洋緊緊抱住小吳，被拉得腳步踉蹌，一跤跌坐在地，猶不放手，瞪著女人也厲聲大叫：「帶上他一起走！」
「沒時間了！」龍珊珊不耐煩地拖著汪洋，卻無論如何拉不動。男人漲紅了臉，一聲不吭，使出吃奶的勁死命扯住了小吳的衣服。
「Shit!」龍珊珊喃喃地詛咒，當機立斷，指著小吳說：「把他抱上車，我們就用這輛車走！」
汪洋鬆了口氣，耳聽山路上的汽車馬達聲越來越近，不敢再拖拉，雙手抓在小吳的肋下，拚命將他拉進車廂。女人則早已利索地從徐紅帆身上掏出鑰匙，點火啟動。還沒等汪洋將小吳平放在座位上，車子「嗚」一聲咆哮，猛地飛撲而出。
「啊！」汪洋同志一聲慘叫，摟著小吳跌成一團。「咚！」一聲悶響，可憐的小吳後腦勺受到重創，狠狠撞在車廂底。可憐的汪總心靈受到重創……
滾到座位下時，雖然因為肉墊小吳的犧牲使汪洋同志有了著陸緩衝，但，但著陸姿勢太不幸了，汪洋的一張大嘴狠狠啃在了小吳年輕清秀的小臉蛋上，留下了一排牙印。
汪洋又驚又慌又怒，無端端地油然而生一股荒謬的情緒，這，這到底算是什麼狀況？！撐著身體想掙紮起來，可是龍姓F1車手猛踩油門，車子在崎嶇的山路上一陣亂顛，藍鳥幾乎要飛了起來，它肚子里的乘客自然也不會太好過，滾啊滾的就習慣了……
重複著撞人、被撞，壓人、被壓的過程，汪洋終於歷經萬難踩著小吳的肚子爬上了後座，氣喘吁吁地給自己扣住保險帶，再也沒力氣拉難友上座了。望望小吳滿臉滿身的泥腳印，汪洋心虛又擔心，幸好他大腿上傷口的血不怎麼流了……
後面的車子跟了上來，似乎不止一輛，還有人在喊著什麼，越跟越緊。龍珊珊大吼一聲，抓緊了！油門轟鳴，車子擦著山崖壁，順著彎曲的山路拐了個幾乎有180度的大彎。汪洋死命地抓住車頂把手，兩腳用力夾住小吳的腰，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簡直要被甩出車外，人都快飄起來了！
汪洋綠著小臉憋著嘴。使勁不讓嘴裡疑似膽汁地液體噴出來。一邊腦袋裡還在亂七八糟地想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地「飄移」。老天啊！
「前方地車。立即停下。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前方地車立即停下！」後面車上突然傳來了電子廣播聲。一個男人威嚴地喊著。
汪洋愕然。呃。難道後面不是綁匪同夥。而是警察叔叔？！他猛地扭頭向後車窗外望去。果然！後車雖然不是警車地樣式。卻已經在頂上支起了一個小小地警用頂燈。正在出市民們無比熟悉地閃爍光亮和規律地嗚鳴聲。
真地。還是假地？！
汪洋有些狐疑。但駕駛座上地龍小姐可一點也不遲疑。「Fuck!」她低喊一聲用力踩下油門。車子再一次猛然加速。
汪洋又一次被顛得頭昏眼花。噁心欲吐之際。眼前突然瞟到了山腳明亮地車燈。急忙大叫：「喂。喂！快停下。快停下！山腳也被堵住了！」
龍珊珊悶聲不吭，只是一路狂飆而下，後面的車不遠不近地跟著，也不敢迫得太緊。
停在前路堵截的車子漸漸映入眼帘，山腳下的路口一字排開三輛真正的警車，車邊依稀看到立了好幾個人影。
「你瘋了，逃不掉的，快停車！」汪洋急忙扯開保險帶，撲向前座大吼，但無論如何也不敢搶駕駛員的方向盤，山路疾馳再搶方向，那真是老壽星上吊——嫌活得太長了。
路至山腳坡度已經趨緩，在車燈的照耀下，可以看到一邊谷底與山路的落差變得越來越小，山坡下灌木叢生，不時有土石裸露在外，前方不遠處甚至有一條村人踩踏而形成的小岔路。
龍珊珊瞪著前方，突然咯咯笑出聲，大喊：「未必！瞧好了！」方向猛地一轉！
「哐當」一聲巨響，車子如窮途惡獸一般衝下了山坡間的小岔路，劇烈顛簸著，橫衝直撞地一路碾平無數細小灌木。
「啊！」汪洋一聲慘叫，被顛得撲倒在前後座之間狹小的空間中，膝蓋重重撞擊在滾地的肉墊身上，一聲奄奄一息的呻吟傳來。啊，實在對不住啊，小吳！
汪洋橫梗在駕駛座與副駕駛座之間，半趴半爬雙手亂抓，抓著了什麼東西，正掙扎著想起身，耳邊是女人瘋狂而亢奮的笑聲：「喲嗬！汪洋寶貝，小心抓緊！我們要飛了……」
「哈哈哈，想追我可不是很容易的事……」龍珊珊從後視鏡中望到後方堵截車輛和人員一片忙亂，笑得非常開心……
話音未落，車子已經騰空而起，借著下山的沖勢躍過了一條淺淺的溪流，又猛然重重落下，把汪洋摔了個底朝天。
「哇！啊……」汪洋長聲痛呼，手中的東西激射而出……
「轟！」
一聲悶響，一團刺目的閃光滑過，清脆卻帶著瘋狂意味的笑聲戛然而止。
藍鳥車跌跌撞撞地衝出十幾米遠，一歪頭扎在一叢矮灌木里。鼻青臉腫的汪洋同志終於有機會直起身來，驚駭而茫然地四顧，究竟生什麼事了？
龍珊珊歪躺在駕駛座上，急促地喘著氣，咬著唇低頭費力向下，朝自己的身體望去。往日纖細而柔韌的腰肢更纖細了，腰側多了一個碗口大的半圓形洞，洞的邊緣焦黑一片，燒焦的衣物和**散著一股糊味，沒有流一滴血，只是憑空缺了這一大塊**。
她的身側車門上也同樣多了一個焦黑的大洞，只不過這個洞形圓了許多，也大了許多。就像是有一個高溫的火球掃過女人的腰側，徑直燒穿車門噴射出去。汪洋僵著脖子，順著車頭的燈光向外望去，車門外的草木上一條焦黑軌跡筆直地沿伸到極遠處，沒入黑暗不見。
「那，那是什麼？」汪洋楞楞地盯著那條草木焦成灰灰的死亡軌跡，喃喃自問，還能是什麼？這個情景他已經見過一次，這一次只不是加強放大了N倍的效果。
指令符！他亂抓在手又失手丟出，卻能造成這樣恐怖後果的玩意，只能是加強版的IC卡指令符。
「嗬，嗬！」龍珊珊突然低聲笑了起來，她微顫著，努力伸出手，輕輕撫到腰側，聲音細若遊絲：「真想不到，原來是這樣的結局，也不錯……」
她歪過頭，臉色潮紅，瞪圓了眼，眼波流轉，又像是戲謔又像是解脫，像是又回到了當日初見時那付嬌小姐小野貓的樣子。低喘著，沖汪洋低聲喝問：「喂！你，你這傢伙是不是不行啊！居然一開始就，就對，本，本小姐，無動於……」聲音越來越低，漸止於無，撫在腰間的手悄然垂落。
「我，我……」汪洋心頭說不出的煩悶壓抑，盯著女人血色漸失的臉，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這是他第一次眼睜睜地望著一個人的生命在眼前漸漸消逝，雖然不是他的罪過，卻也是因他而起。
望著女人呼吸已止，卻幾乎還帶著輕鬆笑意的臉頰，汪洋胸口血氣翻湧，驚恐、慌亂、憤怒、悲哀……無數的負面情緒一下子堆積過來，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倒下，耳邊似乎聽到漸近而嘈雜的人聲。
……
焦黑的內臟，瘋狂的女人笑聲，槍聲，奪路狂奔，鮮血湮沒了車廂……
「不！」一聲驚叫，汪洋從噩夢的爪牙下掙脫出來，滿頭大汗地坐起，拚命喘著粗氣，甩開幾乎讓人窒息的夢境。
呼呼，太好了，只是個夢，只是個夢！
「洋洋！」溫柔熟悉卻略帶憂傷的女聲響起。
汪洋猛然抬頭：「啊，嵐嵐，你怎麼在這裡……」
話聲突然中止，望著女友擔憂憔悴卻強裝笑容的臉，窗外明媚陽光，周圍白色與淡綠色交織的背景，身下的病床……他深深吸了口氣，自嘲：真的以為是夢嗎？
「是警察通知你的嗎？」汪洋緩緩問，突然想起父母，急忙又問：「我在醫院多長時間了，爸媽知道了嗎？他們沒事吧！」
秦遠嵐忙握住他的手，安慰：「你放心，放心！他們說是昨晚把你送進來的，到現在還不到一天，他們第一時間通知了我，沒告訴爸媽，別擔心！你只是有些皮外傷以及受驚，其他沒有任何問題，休息休息就行了。」
汪洋聞言放下大半的心，想想又輕責女孩：「既然我都沒什麼事，你怎麼還趕過來？累壞了怎麼辦！」
「人家擔心你啊！」秦遠嵐眼圈一紅，積聚了半天的驚恐、擔心以及趕路的疲累一時都涌了上來，幾乎要落下眼淚。
「是我不對，讓你擔心了……」汪洋輕輕擁住女孩，彷彿抱著這世間他唯一的珍寶，在她耳邊輕語，心頭的積鬱漸漸散去。女孩也緊緊回抱住自己的愛人。
沉浸在愛人溫暖懷抱的汪洋突然想起一件事，拉開女孩，驚呼出聲，問道：「啊！小吳！小吳怎麼樣？他，他沒事吧？！」
「我不太清楚。」秦遠嵐疑惑地回答，一來就急匆匆地守在愛人床前，那些特警只說是汪洋車禍遇險，也並沒有告訴她其他信息，怎麼小吳也在車上嗎？
「嵐嵐，幫我找他們問問。」汪洋焦急地說，小吳可完全是因為他才無辜受牽連，要有什麼三長兩短，可怎麼向他家裡交待。
「好好，你別急，乖乖躺著。」秦遠嵐忙連聲答應，拉開了病房的門。
門外林泉俏生生地站在一旁，關注地向房內望來。
她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