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密室怪人

帥歌吟從冷美菱身後越到了她的前面，滑出了好大一截，在距鐵欄三米左右時他停了下來，說一聲：「上！」就一隻腳彎曲，半跪在地上，雙手疊加，如捧著什麼東西，墊在曲起的膝蓋頭上。

冷美菱會意，加大滑，度越來越快，如一支飛梭，待二人之間的距離還有五米遠的時候，這個苗條的女孩便如同白鷺般展翅高飛，騰身而起，鞋上的冰刃內縮，彈出柔軟的彈簧鞋底，她準確的落入帥歌吟的掌心。

帥歌吟雙手往上一撐，將她上騰的力度撥大數倍。

冷美菱輕靈的躍入高空，像一隻衝天的雲雀，又似條躍龍門的鯉魚，在高處打個旋身，一個筋斗便從這近四米高的帶電鐵圍欄上方躍過，鞋底彈簧一縮，又彈出冰刃，嬌軀斜斜落下，雙腳一與地面相觸就飄然滑出，忙返過身體面對帥歌吟，倒滑數米這才停下了。

圍欄外面的帥歌吟朝她招招手，雙手一攤，無奈的聳聳肩頭，意思是：「你進去了，那我怎麼辦？」就想用乙炔氣刀割裂這圍欄，但又想到這圍欄必定連著警報，一被切裂就會引起狂嘯的鈴聲。那可如何是好？

「看來，不得不使用這一招了。」帥歌吟小聲說著，雙腳走近圍欄幾步。白亮圓大的探照燈光圈從左側掃來，眼看就要掃到身上，他腳下猛力一蹬，鞋底彈出一道紅茫和青煙，身體直飛天空，雙腳在空中跑步，如踩了實地，又彷彿武林高手的輕功，瀟洒的越過鐵欄，他對著下面的冷美菱微笑揮手，裝作玉樹臨風的樣子，哪知落地時候沒站穩，「趴！」摔了個大跟頭，趕快趔趄著爬了起來，身上虛出了一身汗，笑著說：「幸好我還有這雙『噴氣鞋』，要不然就慘了。」

「噓，這裡是一個秘密的基地，小聲別說話。」冷美菱示意他禁聲。

「怕什麼？」帥歌吟顯得很興奮，大咧咧的說，「大不了將他們炸了。」忽見探照光掃射過來，忙摟住冷美菱倒在地上，兩人像軲轆似的滾到一旁，直到燈光過去。

「起來。」冷美菱跳起身，她對帥歌吟沒經自己同意就擅自撲過來壓住自己的做法極為反感，儘管這是他為了她而突然採取的保護措施，但其中夾雜的是一片不懷好意的私心。她真想踩他一腳，再跺他兩腳。她不理他了，往前方看去，前面五十米遠的地方有座葫蘆狀的小型建築，她估計是他們的值班室，想先過去查探清楚，便矮著身子，朝那建築滑過去。

帥歌吟也迅爬起身，腳下的鞋又彈出冰刃，順著冷美菱滑過的軌跡緊追不放，心想，我一定要追到你，我一定要追到你……

二人離那建築物接近十米的時候，建築物一端開了個口子，一道狹長的影子從里由外斜斜的拉長出來，二人急分兩頭，由左右兩邊分別滑到建築物兩側，斜眼望那影子。

只見一個瘦小的人影提著個吊籃走了出來，建築物的口子合起來，嚴絲合縫的和周圍磚石融和一體。

那個人影漸漸遠去了。

帥歌吟本想打暈他，然後問個究竟的，左邊的冷美菱伸出一隻手連擺幾下，示意不可動手，以免打草驚蛇，才忍下了這股打人的衝動。

冷美菱從左邊摸索著暗灰色的牆壁過來，雙手在牆面上連按，尋找開關。

帥歌吟會意，也從右邊摸索而來，上上下下摸了幾米后，手上摸到一個菱形凸起，就順手按下去。

「咯——」

一聲輕響。

建築物中心的牆壁左右分開。

兩人對視一眼，腳下的冰刃縮回鞋中。

冷美菱一閃而進，帥歌吟也跟著躍入。

牆壁合攏。

裡面黑黢黢的，不見一絲亮光，這也倒好，避免曝光，二人都有自動調光的夜視墨鏡，拿出來戴在眼上，頓時將這屋子看得一清二楚。

屋裡放著幾張長長的桌子，角落裡橫七豎八的放著幾堆破銅爛鐵。

二人覺得不大對勁兒，方才那人拿著個吊籃，裡面似乎放著吃飯的器具，那說明這裡面要麼是個廚房，要麼是關押犯人的所在。而鼻中聞不到一絲油煙味，可見並不是廚房。

冷美菱妙目環視四周一圈，見並無可疑之處，目光便轉向了屋子中央。

那長長的桌子之下，似乎放著個圓盤。

冷美菱心想：「莫非這圓盤是機關？」正思忖之間，只見帥歌吟已走到桌旁，雙手扶桌，用力轉動。

只聽一聲「軋軋」輕響，桌子朝左邊轉開，地下也如同卷門般開了個扇形的洞。

帥歌吟小聲說：「地下通道。」望冷美菱一眼，見她也朝自己望來，點了點頭。

冷美菱頭一偏，說：「下去。」

帥歌吟輕手輕腳的扒到洞邊，先朝裡面望望，並無異狀，就邁腳下去，下面是一道旋轉梯子，呈螺旋形下降。

帥歌吟順著梯子下走，裡面黑布隆冬的全無光線。

冷美菱不再和帥歌吟鬥氣，也翻身而下。

下了幾級階梯之後，她縴手在頂壁之下摸索幾秒鐘，摸到一個異樣的凸起，往裡一壓，那扇形的洞口隨即合攏，與地面平封為一。

這下如果外面再來人，就不會有人現他們進來了。

冷美菱一向都很細心。

兩人慢慢的順著旋梯走下。

帥歌吟拔出自己的「走火槍」作好了應付各種可能出現的危險場面的準備。

冷美菱依然冷靜沉穩的保持著翩然的風度。

帥歌吟說：「我會保護好你的，不用怕！」

冷美菱每次都對他這種話非常反感，說：「哼，我要你保護？笑話。」想往前走在他的前面。

帥歌吟卻故意擋著她，擺出一種保護弱小，高大威猛的大男人主義姿態。

冷美菱簡直拿他沒辦法。

二人下行了十幾米，梯子已到盡頭，兩人終於安全踩到地面。

這是個狹小的地下通道，拐角處有道小鐵門。

帥歌吟走到門邊，準備拉門進入，卻聽有陣參差不齊的腳步聲走來，只聽一個年輕的聲音說：「朱羅大夫，他的情況怎麼樣？」

又聽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這病非常奇怪，有一部分腦細胞僵化了，沒有活動的能量……」

二人說著就走過來，腳步聲離門越來越近。

冷美菱比個手勢，帥歌吟明白她的意思，作好了攻擊準備。

小鐵門開了一縫，只見一道白光從門縫中泄出，帥歌吟側身閃到門背後。

冷美菱則一躍而起，雙手的手套上彈出「蜥腳吸盤」，此吸盤乃模仿壁虎腳趾的剛毛研製出的一種柔韌的膠布，上面覆以上百萬根人工合成的絨毛，每根毛的長度不足2微米，觸碰牆面，便產生強大的分子引力，能讓任何物質都掉不下來，這會兒，她整個人如只安靜的壁虎，輕而易舉的就貼到了牆上，如需走動，絨毛便會加粗，分子引力消失，她就能行動自如了。

帥歌吟皺起眉頭，心想這種產品怎麼不給我配備？

冷美菱斜眼橫他一眼，意思是說：「你級別不夠，自然沒有了，這還用問嗎？」

帥歌吟撇撇嘴，誓這回一定得升級，回去我就找「下載。」

（註：「下載」是專管咱們局裡特工產品升級更新換代的專家的代號。原名不詳。——帥歌吟）

門已打開，白光射出，兩道斜斜的長影往前增長。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老醫生背著雙手走出來，身後跟著一個年輕的西裝男子。那男子對他顯得十分恭敬，右手摸到門邊。

冷美菱一見這個動作就知道不妙，急忙雙腳貼壁，雙手往上游移幾米。整個人斜橫於頂壁與側壁的交界地帶，具有相當的隱蔽性。

帥歌吟在門背後，保持高級警備狀態，像賊。

冷美菱示意他不可動手。

果然這時燈光大亮，老醫生和西裝男子談說著徐徐走上樓梯去，假如他們這時朝後面望上一眼，就會現帥歌吟面前毫無遮掩，門戶大開，就在他們身後的牆上靠著，大瞪著眼睛。

帥歌吟祈禱他們別回頭。

老醫生似乎聽到了帥歌吟心臟的響動，正想回頭，或許又以為是幻聽，最終還是沒回頭。

帥歌吟總算鬆了一口氣。

冷美菱則真的成了一隻悄悄行動的壁虎，順著頂壁爬到樓梯的旋轉斜面上，在後面偷偷的跟著他們。

帥歌吟則悄身閃入那扇小鐵門內。

入眼一片雪亮，白氣在牆角如煙似霧，森寒之感**襲來，皮膚暴起一陣陣嗖嗖的戰慄。

抬眼瞧去，就見一層層冰岩生長於地下、頂壁、四周，或尖銳或圓潤的冰劍冰乳冰棍冰刀四面叢生，把這裡弄成間巨大的冷凍室，像冰箱的冷凍層。

陣陣寒氣由地面往上冒起，於半空之中消散開來，繚繞迴轉，凝聚於四壁的冰岩內。

腳下每垮一步都感到那冰堅硬如鐵，冷僵僵的感覺由腳底傳到了心頭。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為什麼會有一個冰窟在這？

帥歌吟順著冰道往前一步步走去，目光四下搜索，希望現點什麼，但偏偏什麼也沒有。

他又走數步，已到這冰窟通道的盡頭，只見眼前有條條半透明狀的冰柱，從上到下，直**地，而且冰柱粗細如一，好像打磨過一般，看起來如同囚籠的鐵柱，只不過是用冰雕成的而已。

寒氣森森，凝結的冰霧從這囚籠里撲面而來，像白色的幽靈到處飛舞。

帥歌吟的手左右揮動，撥開層層霧氣，忽見一雙瘦骨嶙峋的枯手正扶在囚籠的冰柱上，不禁嚇了一跳，往前一看，似乎一個人站著囚籠內的霧氣中，他的面目深深隱匿在濃濃的白霧裡，像一個地獄里的死亡天使。

帥歌吟心道：「這人究竟是誰？怎麼給關在了這種地方？」不由靠近兩步，突聽濃霧中傳出兩聲「咯咯」的笑聲，這笑聲既尖銳又怪異，還帶著深深的撕咬之感，聽到耳中，說不出的毛骨悚然，彷彿是孤魂野鬼的冷笑。

帥歌吟雖然膽大，這時也不禁嚇了一跳。

他轉過身去，想找個東西撥開迷霧看看這怪人到底是何模樣，哪知身才一轉，就感到一雙冷冰冰的大手罩在了自己的頭上，寬大的骨節，細長的手指，指甲都快碰到自己的眼珠了。他駭然至極，心想這到底是多長的一雙手，能從裡面摸到自己的頭上？見那手並無攻擊性的動作，當下也就不動，靜觀其變。

只聽耳邊一個沙啞的聲音說：「是我對不起你，別離開我，好嗎？」

帥歌吟緩緩轉過頭去，在離自己臉頰不到半尺的距離內，有一張蒼老臟兮的面孔正對著自己，這人目光精銳，眼睛瞪得大大的，頭一根根往上虯起，嘴裡還留有幾塊冰渣，直盯盯的望過來，既詭異又駭人。

帥歌吟覺得此人十分面熟，但他臉上實在太臟太亂，一時難以辨認，就問：「你是？」

那人臉上顯出非常生氣的表情說：「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嗎？走，進來看看。」他說著就拉起帥歌吟，走到冰囚室邊，推開門，帶著他一同走了進去。

帥歌吟心裡非常害怕，心想：「原來這囚室並沒鎖住啊，他在裡面嚇人嗎？」這時見這怪人沒有惡意，心情放鬆了很多，問道：「幹什麼？」

那人不答，從身上掏出一串鑰匙，伸手出了囚籠，找到囚籠的門鎖，反鎖上了門，他小心謹慎看看四周，對著帥歌吟緊張的說：「你知道嗎，我已經現了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鎖好門，千萬不能讓別人聽到，我告訴你……」

帥歌吟沒好氣的說：「鎖也是白鎖啊，這裡又沒人。」

那人立刻緊張的說：「不，不，有很多人，有很多人，他們，他們……」眼中露出極度驚恐的神色，口裡也喘著呼呼的粗氣。

帥歌吟問：「先別說了，你到底是誰？」

那人聽了，就「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這笑聲震得冰窟冰屑亂飛，聲音飛到門外，傳入冷美菱耳中，冷美菱吃了一驚，忙從牆壁上跳下，小心的走進冰窟，舉頭四下打量一圈，弄清楚了周圍環境，再跟著不絕於耳的聲音，來到冰囚籠跟前，疑惑的瞧著裡面的兩人，問帥歌吟：「你們幹什麼啊，他是誰？」

那人聽到冷美菱聲音，獃獃望著她，猛的奔過來扶住粗大的冰籠柱，伸手朝她虛抓，眼裡已經落下淚來，叫道：「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冷美菱退後兩步，冷眼打量著他，心頭猜想，這人莫非是瘋了？

帥歌吟打開門，問冷美菱：「你進不進來？」

冷美菱瞧這冰籠的門一邊緊鎖，一邊又開著，鎖了等於沒鎖，也覺奇怪，說：「我才不進來呢。」問帥歌吟：「他是誰？怎麼會在這？」

帥歌吟走出冰籠，反手關上門，說：「不知道，可能是一個變態，咱們走吧！」

冷美菱心知有異，這麼秘密的一個地方關著這樣一個怪人，必定藏有極大的隱秘，而且聽剛才的醫生所說，此人腦部有問題，更令人詫異，不過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找到拉風小姐，留在這裡恐怕也沒什麼意思，便點了點頭，輕手輕腳的才走了兩步，就聽身後的帥歌吟一聲怪叫，一回頭，見那怪人從冰柱里伸出兩隻手，從後面緊緊叉住帥歌吟的脖子，用力的搖動。

帥歌吟費力的從嘴裡吐出極不通暢的話語，說：「你、你、你干……幹什麼？」

那怪人怪笑說：「我只是要告訴你，我不是變態——還敢不敢說的？」手上的力道加大，帥歌吟喘氣更是不通暢了。

帥歌吟不得不一腳朝後踢去，通過兩根柱子間的夾縫，正中那怪人的要害部位，怪人手上鬆開，去扶自己的要害，帥歌吟這才得以逃脫，摸摸脖子，還隱隱作痛。

冷美菱說：「看到了吧，亂說別人變態的下場。」竟一點也不同情他，自個轉身便走。

帥歌吟說：「我受傷了你也不關心我一下，太傷我的心了，咱們先辦事，等一會兒我回來打他一頓。」

二人出了冰窟，關好門，又順著旋轉樓梯上去，到了頂，旋開地板，爬上去，將桌子搬回，恢復原來情狀。

從這密室悄然出去后，兩人躲在牆邊，悄悄環視周圍景象。

在這密室正前方二十米處，是一坐豪華的大型建築，猶如一個堡壘，以圓形和菱形的幾何體構建。一個大圓之上又是一個小圓，圓與圓之間是菱形的通道。在最高的一個圓屋子上，豎立著一根尖錐，像根避雷針似的從建築頂部高高探出，上面閃爍著星星般的兩個點，四道光線從中掃射而出，隨著亮點的旋轉而四下轉動，將整座建築物周圍近數十米內的一切事物都圈在其中，難逃其法眼。

密室的左方、右方還有幾座高低不等，大小不一的建築，但均沒這座壯觀宏偉，二人不約而同的想到，拉風和她老闆，想必就在其中，得想辦法避開這探子燈，偷偷溜進去。

雖然這堡壘周圍並無其他保護措施，也不見有人站崗，但越是這樣越顯出它防範嚴密，其本身很可能就是一個保護體。

帥歌吟調了一下夜視鏡，採用x光透視，想瞧瞧裡面有何景物，卻不料瞧到了冷美菱的身上。

「你看什麼看？」冷美菱一把摘下他的眼鏡。

「我看看裡面有些什麼，以便採取行動啊。」帥歌吟冤枉的問。

「但是你看我幹什麼？」冷美菱氣咻咻的說。

「是嗎？」帥歌吟老臉上一紅，馬上鎮定的說，「我怎麼沒現？」

「哼！」冷美菱橫他一眼，把他的眼鏡調回夜視檔，歪歪的戴回他的眼上，她自己則把夜視隱形眼鏡調回x光望遠鏡透視，朝堡壘看去，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灰白色構成的圖形，只是有深有淺，能看出事物的輪廓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