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郭嵩燾復出
第二天,阿魯特氏就進宮來見慈禧太后。她是狀元崇綺的女兒,她的狀元父親也著實費了大力氣來培養她,所以容貌雖不出眾,卻識文斷字,談吐不俗。
不過她是皇后侯選人,倒也是個難題。因為風俗是成婚之前雙方不能見面,如果阿魯特氏成為東書房女官,那麼她將來就難免在宮中和皇帝見面。如果見了面,會不會影響她的皇后侯選資格呢?
這件事情只怕要引來慈安太后嘀嘀咕咕。武則天決定在沒有辦好另外兩件事情之前,先不讓阿魯特氏來當女官。
來「勤王」的兵馬,只來了山東巡撫丁寶楨,此外各地方毫無動靜。這隻能說明:這的確不是她從前所在的大唐。
天津的局勢一直緊張,但總演算法兵還沒有登岸。據恭親王講,洋人聽說派了郭嵩燾來調解,有意等一等。
郭嵩燾也不孚眾望,在第五天就經天津趕到了北京。從湖南到北京,只用了五天,足見如今氣象的確日新月異,武則天不免駭然。她立即召見了郭嵩燾。
郭嵩燾相貌堂堂,正是適合代表朝廷的摸樣,難怪之前會派他去出使英國。這是個好兆頭。
「罪臣參見太后。」郭嵩燾跪拜道。
「免禮,」武則天道,「你從湖南來,一路行程只花了五天?」
「是,罪臣接到上諭,立即坐小火輪到上海,然後從上海坐海船到天津,從天津到北京慢了點,坐馬車花了半天時間。」
「你有沒有聽說天津的局勢,準備用什麼化解的辦法?」
這話問得直接,好在郭嵩燾難得有這復起機會,已經在船上買到了外國報紙,兼有舊友同僚處來的消息,將天津局勢好好研究過一番。
「罪臣以為,天津的局勢展到現在,就在於我朝百姓和外國商民之間互不理解,所以生出許多誤會;所以罪臣到天津之後,一定想法緩和化解雙方矛盾。」
「你能自己拿主意就好。你從前和哪些國家的洋人打過交道?」武則天問。
「罪臣在天津幫辦洋務時,曾和德國英國法國美國人打過交道;後來出使英國,和英國人打交道多,也經常和各國駐英國的大使彼此往來。」
「聽說你改穿洋服,行西洋禮?」
「臣罪該萬死。臣不得已而為之,只因各國大使往來,只有我大清朝的官服和他國不同,起居行走頗有不便;也因為服裝禮節異樣,容易被他國合力排斥;所以罪臣參見英國女皇時,臣不得已才斗膽更改跪拜禮為鞠躬禮。如今既經太后斥責,愧悔無已,一定洗心革面,竭力保全大清體面。」
武則天聽到了一個新鮮而令人嚮往的詞,「你是說女皇?女皇帝?」
「是,英國的維多利亞女皇帝。」
「原來外國有女皇帝?她的丈夫是皇帝么?」
「不,維多利亞女皇的丈夫封為親王。」
「那,這個維多利亞女皇如何得來皇位?」
武則天將這個拗口的女皇名字念得如此順口,讓旁聽的各位大臣頗覺欽佩,也有人聽到她對「女皇」的事情如此在意,心中暗自吃驚。就聽郭嵩燾道,「維多利亞女皇的叔叔原是英國皇帝,傳位給了她,她便成了女皇。」
原來如此,原來在外國,女人也能夠順理成章地做皇帝。武則天沒有料到自己遇到的難題竟然在英國得到了解答。她一時無心繼續,說道,「那麼你去準備奔赴天津吧,事情解決之後回京城復命。」
這是她七八天「廷對」以來頭回除見到軍機五大臣之外,難得地頭回見到了其他官員,竟然有如此收穫。她將來定要想法見到越來越多的官員。
不過「心急吃不得熱鍋粥」,如果冒冒然地道讓人大吃一驚的旨意,平白招來反對,第一次做不成的事情,第二次就更難了。
所以從前她立后的事情,她和高宗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臣子;然後將反對得最激烈的幾個人貶謫流放,等到反對的人都被除去得差不多了,贊成的人也不斷出現之後,事情就自然而然地辦成了。
「事緩則圓」,武則天將這個念頭藏在心裡,準備等合適的機會提出來。
郭嵩燾走後第二天,曾國藩也到了京城。從直隸到天津當然花不了六天,有將近五天的時間是用來和後任交接的。
說起交接,直隸總督的好缺,當然人人都心嚮往之。誰也沒有想到,曾國藩這次竟然是和山東巡撫丁寶楨交接。丁寶楨地處山東,離京最近,加之之前殺了慈禧跟前的紅人太監安德海,有意表明自己只為朝廷著想,並非針對太后,所以一接「勤王」諭旨,急忙出師,準備將功折罪。到了直隸,就駐紮在那,準備隨時奔赴京城,為太后赴湯蹈火。
巧的是曾國藩調任武英殿大學士之後,恭親王就直隸總督向武則天請旨。雖說是請旨,其實夾袋裡早已預備好的人選,都是平素和恭王府走得近的幾個六部官員,準備照關係親疏熱絡的不同,一一推薦。偏偏武則天只記住來勤王的丁寶楨,即時就將他從山東巡撫擢升為直隸總督。
這一來誤打誤撞,還給了朝中官員一個印象,就是太后的確大公無私,即使丁寶楨斬了她跟前的紅人安德海,她對丁寶楨也毫無成見。
其實對在她轉世之前已然被斬的安得海,武則天根本就沒有什麼印象。
同時一直在江寧觀望的李鴻章,本來炙手可熱,總以為老師曾國藩留出來直隸總督的空缺,除了自己,朝廷找不出第二個人來接替,所以在江寧翹以待朝廷的委任狀,沒料到等到的卻是這個消息。
這說明恭王那邊的路子,這一次被太后堵塞了。他急忙調兵點將,北上山東,從山東又拐到京畿一帶,赴京「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