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空曠的思念只能點綴寂寞的夢境,夜的靜謐總會降臨,除了風和花香,在我們城裡,跳舞、玫瑰、葡萄酒,是愛神的化身。
如果你堅持樂觀,我想||天堂就在你心裡。
喧喧鬧鬧的醜聞總有落幕的時刻,很自然的會被另一波新的話題所取代,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做永恆的男女主角,醜聞里的遊戲規則也一樣。
季豐君和母親坐在餐桌旁喝花茶,廳里的畫眉鳥開心的啁啾,如在唱好聽的歌兒。
"你別去找新工作了,專心在家做叢太太不好嗎?"柯延香試著勸女兒。
"工作一樣也可以做叢太太。"她不想好逸惡勞。
"就是沒法做得太稱職。""家裡已經有一個叢太太,我不想搶走她的丰采。""老人家其實很好哄的,嘴巴甜一點,什麼關係都能改善,不信你回家試試。""我的婆婆擺明要我省省力氣,不論我下多大的工夫她都不會領情。""珮萱以前不是這樣的人,這些年她變了很多。"季豐君被勾起好奇心。"你們以前很熟嗎?"柯延香嘆一口氣,"我們以前是好姊妹、手帕交,她死去的丈夫……"說到這兒,柯延香欲言又止。
"死去的丈夫怎麼樣?""和我們家素有往來,我們四個人常常一起結伴出去玩。"往事如煙。
"我怎麼不記得有這樣的事?"季豐君努力回想。
"那個時候你還沒出生,差不多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為什麼後來就沒有往來呢?""後來她嫁給法烈的父親,彼此的生活方式相去太遠,所以就很少往來了。"柯延香避重就輕。
"為什麼叢老先生的遺囑上會提到我?"她老早就想破除這個迷霧。
"時候到了再告訴你。""你不說,我就去問爸爸。""你爸爸二十幾年前就說不會插手管這件事。"柯延香說完這句話才驚覺自己不小心愈說愈多。
"叢老先生和我們家又有什麼淵源?"問題打開了,她非要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叢老先生是個大好人,心胸寬大不與人計較……""為什麼會挑上我?"她搶白問。
"這件事一言難盡,今天我沒心理準備要說這麼深入,有機會我會告訴你。"柯延香硬是把話吞下去。
"也就是說真有個秘密埋在你心裡是嗎?"季豐君追問。
"真服了你,逼得我差點說溜嘴。"柯延香拍拍胸脯。
季豐君溜轉著黑眸,"也許給爸爸一些賭本能讓他說出這個秘密。""如果你真這樣做,只會白給他一筆錢,你爸爸一句話也不會說。""會有什麼事是用錢也買不通爸爸的?"季豐君更是非探個究竟不可。
"你不要再問了,該讓你知道時自然會讓你知道。不早了,快點回去吧!"柯延香第一次趕人。
季豐君離去后,柯延香一人呆坐在餐桌旁,直到季干城回家。
"怎麼不開燈?"柯延香一愣,"我看天還沒全黑,原來已經六點了。""可以吃晚飯沒?我快餓死了,中餐也沒吃呢!""今天回來得這麼早,賭輸啦?""呸、呸、呸!我今天還小贏六千三百多元哩!給你兩千元分紅,別老說我從來沒拿過家用給你。"季干城掏掏口袋,遞了兩張千元大鈔給柯延香。
"今天下午豐君回來看我。""很好啊,生活費又有進帳了吧""別老是想到錢,女兒現在沒有工作,哪有什麼錢可以給我們。""叢家有錢還怕什麼?""豐君今天一直逼問我叢浩東先生為什麼會在遺囑上指名要他兒子娶她為妻。"季干城一驚,"你說了嗎?"柯延香搖搖頭,"我不敢亂說話。""真的別亂說話,這事情還不到非說不可的地步,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問題是什麼時候才到非說不可的地步?"柯延香憂心地問。
季干城聳聳肩,"順其自然。當年我就告訴過你這件事我不想插手,我現在還是這麼認為。""我今天差點脫口而出。""萬一真的憋不住就說吧!"季干城看著妻子。
"我想真相說出來后一定會讓許多人嚇一跳。"柯延香若有所思。
"只怕他們不相信。"季干城不甚樂觀地道。
叢法燕戴著耳機,搖頭晃腦的哼著日本紅星宇多田的新歌,嘴裡吃著烤玉米。
季豐君牽著顏星的手走進客廳。
"阿姨到我家去好了,這裡有隻小麻雀好吵哦!"顏星嚷著。她和叢法燕一向話不投機半句多。
叢法燕見她們進來,立刻拔下耳機口氣不好的說:"顏星,你手裡提的那袋東西是什麼?""我的作業。"顏星回答。
"讓我檢查檢查,以後你來我們家都要接受檢查,不然我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被人帶壞,染上什麼順手牽羊的毛病。"叢法燕丟下耳機和吃剩下的烤玉米,走向她們,搶起顏星的手提袋拉開拉煉。
"法燕,你怎麼可以這麼野蠻!"季豐君心急之下提高分貝道,一手想要設法拿回顏星的手提袋。
拉扯之間,叢法燕推了季豐君一把,將她推倒在地,她的太陽穴正巧狠狠地撞上茶几尖銳的角落,立刻血流如注。
顏星大叫:"阿姨流血了,阿姨流血了。"阿玲和金嫂從廚房奔出來。
"快叫救護車。"金嫂喊阿玲。
"不用了,只是皮肉傷。"季豐君在金嫂的扶持下站起身來。
"你流了好多血,不到醫院處理不行。"金嫂否決。
"有什麼不行的?流幾滴血會死人嗎?自古以來,我還沒聽過女人流幾滴血就死掉的。"史珮萱緩步走來。
"是嘛!什麼出身的人這麼嬌弱。"叢法燕由前一刻的嚇白了臉到看見母親替她撐腰后明顯鬆了一口氣。
顏星知道季豐君在這兩個人面前註定要吃虧,於是她正義感十足地道:"阿姨,你不要怕,我去叫我媽咪來。"顏星快步跑回家搬救兵。
阿玲抽幾張面紙給季豐君止血,不一會兒,白色面紙全染上鮮紅的血液。
"金嫂,你們還在這裡看什麼?晚餐準備好了嗎?"史珮萱口氣兇惡的問道。
"還沒有,還差兩道菜和一個湯。"金嫂輕聲回答。她也是敢怒不敢言,沒辦法,經濟不景氣,工作很難找,得罪主人只有回家吃自己。
"還不快去弄,在這裡看笑話啊"叢法燕的小姐脾氣也發飆起來。
雯慧趕來拉著豐君的手就往外沖。
"此處不宜久留。"在雯慧的堅持下,季豐君太陽穴的傷口交由醫生縫了細密的五針。
"應該不會留下太明顯的痕迹。"醫生縫合后說明。
回家路上,雯慧十分感慨。
"媳婦和女兒怎麼差這麼多?""其實真的不是很嚴重的傷口。"季豐君安慰她。
"怎麼會不嚴重,傷在臉上是會破相的。"雯慧反駁道。
"你這麼迷信?"季豐君不以為意。
"她們母女倆同聲連氣如此打壓你、欺侮你,你都不吭聲,讓她們予取予求?"雯慧打抱不平。
"愈回嘴愈糟糕,她們母女倆根本不講道理,向她們講道理是講不通的;罵人的字眼我又說不過她們,不如保持安靜,她們罵得沒意思了自然會停嘴。"這是她的經驗談。
雯慧撇撇嘴,"你一定要慫恿法烈搬出叢園,這個家已經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等我找到新工作,我想這個情況就會改善,至少不用面對她們太長的時間。""你倒是想得開。"雯慧搖搖頭。
"我是在困境中成長的,這點小麻煩還擊不垮我。"季豐君充滿鬥志。
"法烈能娶到像你這樣的妻子真是三生有幸,要是我早受不了而和耘摩離婚了。"雯慧告訴自己,沒有婆媳的問題真的很幸運。
車停妥后,季豐君打開車門下車。"謝謝你。""法烈的車就在前面,今晚好好向你老公撒撒嬌吧!"雯慧朝叢法烈的朋馳車努努嘴。
季豐君微笑。她並不打算撒嬌,但會假裝發點小小的脾氣讓他緊張一下。
叢法烈拉著她的手走進叢園。
"你別對法燕大吼,你母親可有高血壓,小心她護女心切血壓上升會中風。"季豐君提醒他。
"你這樣為她們著想,誰來為你著想?"叢法烈陰沉地道,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
兩人就要進門時,恰巧遇到正要回家的阿玲。
阿玲對著季豐君皺眉,"親家太太和老太太在客廳里大小聲,我和金嫂一點辦法也沒有。"季豐君詫異極了,自從她嫁入叢家,母親從未踏進叢園一步,今晚怎會意外到訪?
她急忙奔入。
史珮萱怒極攻心,"誰知道你和浩東有什麼約定?弄來這門親事是你季家高攀了我們叢家。"柯延香激動起來,"珮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不過幾年的工夫你已變了個人似的。""隨你怎麼形容,叫我勢利眼也好,我實在厭倦和你們這些窮酸朋友來往。"史珮萱硬起心腸。
柯延香漲紅臉,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季豐君沖向母親喊著:"媽,你怎麼來了?""我當然要來,我要親眼見識見識你這個惡婆婆到底是如何刻薄你的?"柯延香豁出去了,準備為豐君出口氣。
"我刻薄你什麼?你媽打電話來找你,我說你到醫院白白送錢給醫生去了,她自己要大驚小怪來鬧,我也無可奈何!"史珮萱威風的說。
"夠了!不準再說下去。"叢法烈逼視著她。
"柯延香,你教的女兒真了不起,才進叢家沒多久,就把我這個繼母打入軟腳蝦的行列,任人糟蹋,沒有尊嚴,你真是教女有方。"史珮萱撂下諷刺性十足的話后,轉身準備上樓。
"你別走,史珮萱!我有話要對你說。"氣壞的柯延香從齒縫中迸出這句話。
史珮萱回過身,驕傲的揚起下巴,"你會有什麼好話要對我說?該不會想承認你和浩東確實有一手吧"叢法烈大聲咆哮:"我敬重你是我父親的妻子,有些話我不願說得太絕,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得饒人處且饒人,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柯延香意有所指。
"後悔什麼?得罪你的女兒嗎?""你不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嗎?"柯延香問。
"定數哈哈!這是笑話。"史珮萱不以為意。
柯延香深呼吸,長嘆一聲,"本來我覺得今天不是個好時機,場面過於火爆,可是,你真的太令我心寒了,咱們朋友一場,所有的情誼竟然一文錢也不值。""有什麼話快點說,別拖拖拉拉的,我想睡覺了。""當年,你嫁給叢浩東先生之前生下的一個女兒,你把她送去孤兒院,那個孩子就是||豐君。"柯延香追憶說道。
平地一聲雷,震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訝異不已。
"你說什麼?"史珮萱無法消化這件事。
"天啊,這……"叢法烈喃語。
史珮萱想要理出頭緒,"她是我的女兒?那你生的女兒呢?你應該也有個女兒的。""我的女兒出生不久就夭折了,所以我才到孤兒院把你的女兒抱回來養,這也是叢浩東先生的意思。"柯延香不疾不徐的陳述。
"浩東?他怎會……"史珮萱幾乎要昏過去。
"他對你過去的事一清二楚,但他不願當你的面戳破,怕你難堪,他知道你好勝、愛面子,他心裡希望你自己說出來,但這些年你從來沒想過要找回當年遺棄在孤兒院的女兒,當然也就不可能向叢先生承認什麼。""浩東為什麼會委託你撫養我的女兒?"史珮萱還是不願相信。
"他知道我們是好朋友,而且我在生下第一孩子后的一個月,因為子宮突然大出血,不得不拿掉子宮,從此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他認為我最夠資格撫養你的女兒,再加上那時候我的經濟情況一落千丈,叢先生承諾照顧我一家的生活,要不是干城好賭,其實叢先生給我們的錢要好好生活完全不是問題。"季豐君對於這個真相一時之間十分慌亂。多麼諷刺啊!相處二十餘年的母親不是生下她的生母,而那個口口聲聲揚言與她不投緣的婆婆卻是她真正的親生母親。
最最震驚的當屬史珮萱,要不是叢法燕衝出來扶住她,她懷疑自己是否能站穩。
"我才不相信她是我姊姊!"叢法燕大吼。
"珮萱,你應該記得那孩子背後的腰椎處有塊十元硬幣大小的胎記。"柯延香說。
"是的,我記得。"她幫那孩子洗過幾次澡。
"豐君背上就有一塊那樣的紅胎記,法烈可以作證。"史珮萱、柯延香還有嘴硬的叢法燕全看向叢法烈,只見他點點頭,"是的,豐君背後是有那麼一塊胎記。"這時,史珮萱終於落下母性的眼淚,掩面而泣。"我真是錯得離譜,老天要懲罰我。豐君……"季豐君抿抿嘴,完全不能進入情況。"別這麼快攀親帶故,我沒有心理準備接受你。""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史珮萱哽咽道。
"豐君,她是你的生母,你要認她。"柯延香握住她的手。
"要我認一個不斷強調與我不投緣,並且不斷對我施以語言暴力的女人為母親,實在有點困難。"季豐君不想討好任何人,只想實話實說。
"你們先不要逼她,順其自然不是很好嗎?"叢法烈環著豐君的腰保護欲十足地道。
"可是……"史珮萱難掩惆悵。
"法烈說的有理,如果你一直善待豐君也就罷了,這種局面也是你自找的。"柯延香淡淡一笑。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史珮萱問。
"這也是叢先生的意思,他希望你們培養了良好的婆媳感情后再將真相公諸大家,今天要不是被逼急了,我也不會說出來。"史珮萱歉疚地瞅著豐君。
"你的臉……沒什麼大礙吧"季豐君撫撫貼著紗布的傷口,澀澀一笑,"自古以來沒有聽過哪個女人因為流了幾滴血而死掉的。"季豐君用她說過的話回敬她。
史珮萱無地自容的淚水直掉。
"真好笑。她現在還罵不罵你?"雯慧問。
季豐君搖搖頭,"她現在對我很像個母親。""法燕呢?還敢不敢欺侮你?""我有這麼多座靠山,她當然不敢無理取鬧。""芳蹤搭今天中午十二點多的飛機直飛溫哥華,據說三年內不打算回台灣。"雯慧一邊撥開含羞草叢仔細抓害蟲,一邊和她閑聊。
"說來是法烈耽誤她的青春。"季豐君以食指逗著含羞草的花瓣。
"你情我願也說不上是誰耽誤了誰的青春。"雯慧公道地發表意見。
鐘聲敲了十一響。
"我要準備弄午餐了,耘摩說會回來吃午飯。""看我像個無業游民似的,一點貢獻也沒有。"季豐君自貶道。
"那就趕快增產報國呀!"雯慧輕拍她的肚皮。
"一點動靜也沒有。"季豐君輕嘆一聲。
"我有動靜了。""你?有了?"季豐君瞪大眼睛。
雯慧快活似神仙。"我準備把小辰給生回來。""成功的機會很大哦!"
離開顏家后,她一個人往山下走去。她並不想走太遠,只是想散散步罷了。
正午時分,時值冬日寒流來襲。好在她戴著暖帽,手放在大衣口袋裡,冷風吹在臉上尚不算太寒冷。
陽明山上景緻美是美,但山風忽斷忽續的令人悵然。按理說她現在應該沒啥煩惱了,可她卻沒有雯慧的喜悅,所有的情緒不高不低,連想找人聊聊都怕對方譏她無病呻吟,為賦新詞強說愁。
是呀!她何愁之有?
不是藉口,她心裡真有縷縷輕愁。
她愛法烈,卻不能肯定他是否也愛她。從未承認的愛都不算明確的愛,她是這麼定義。
沒錯,這就是她的悵然、她的心事、她的輕愁。
她恍恍惚惚走著,不大認真,車子一輛輛呼嘯而過,她只管走自己的路。
突然有輛車停在她身邊||"豐君。"叢法烈搖下車窗叫她。
她抬起頭,鑽入車內。
"你不往回家的路卻跟著我走?""我冒險迴轉,好奇我老婆要走到哪去?"他笑著看她。
"再走十分鐘就打算往回走了,回家正好趕上吃午餐。""你一定覺得很悶才會喜歡上走路這個運動是嗎?""我正在思考,藉著走路可以清醒些。"叢法烈歛著略為緊張的表情。
"我覺得你已經夠清醒了。""是嗎?""一個女人如果過於清醒,她會覺得自己不需要丈夫絆住她的一生。""不是每一個女人。"季豐君側頭看他。
"好在你不是女性主義者。""我是啊!"季豐君好笑地說。
"你是"叢法烈差一點握不住方向盤。
"你不喜歡女性主義者做你的妻子?"季豐君故作吃驚狀。
叢法烈清清喉嚨。"我怎麼敢"
常澹泊被徐源長炒了魷魚。
"你還笑得出來?"令敏啐了一句。
"我笑比哭好看,當然笑啰!"常澹泊拉張椅子坐在工作台旁,朝排隊借書的人點頭、微笑。
"你昨天坐在這裡一整天已經引起我的上級單位側目了,拜託你今天不要又在這兒坐一天,會害我丟飯碗的。"令敏小聲地道。
"那更好,我們可以做一對同命鴛鴦。""呸、呸、呸!你少觸我霉頭。""放心好了,我的工作已經有著落,農曆年後上班。"他有些神氣地道。
"又是哪個上流社會名人的保鏢啊?"令敏快速打著電腦,今天她比較忙碌,是因為來頂替豐君工作的同事請產假,一時找不著幫手。
"猜錯,我不做保鏢已經很久了,再給你一次機會。""打手?""請問保鏢和打手有何不同?"好像他很好勇鬥狠似的。
"打手的層級基本上比保鏢低一級,你丟了保鏢的飯碗,不可能這麼快就能找到同樣的工作,所以我猜你為了謀生活退而求其次……"冷不防地,常澹泊勾起令敏的下巴靠向他,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印上一記偷香辣吻在她額上。
羞紅臉的令敏愣了數秒,揮掌想掌摑他卻被他機靈的閃開。
"我的速度一向比你快。""這裡是公共場合,是知識的殿堂。""我知道,所以我改變主意只親你的額頭。"令敏四處張望,發現方才的偷香記已經在圖書館引起不小的騷動。"你想害死我!""你太保守了,這根本沒什麼。"他靠在她的耳際低語。
"你太大膽了,請你立刻消失。"她輕吼。
"若我膽子不大,如何成為一個稱職的保鏢?""廢話少說,快滾!"她拿起一本康熙大字典準備趕人。
"OK、OK,我走,晚上一起吃飯。"他起身準備離去。
常澹泊走後,令敏清靜不到一個鐘頭,鮑希聖來訪。
"忙不忙?"他問。
"恨不得還有另外兩隻手。""那豈不成了怪物?"鮑希聖笑道。
"這麼早下課?""呃,晚上一起吃飯如何?"鮑希聖故作輕鬆。
令敏叫了一聲,天啊!今天什麼日子,這麼多人想替她買單。
"你有約了?"鮑希聖難掩失望。
令敏左右為難,最後決定:"你也一起來吧!""一起?和誰一起?""常澹泊,你也認識啊!"令敏熱心邀請。
鮑希聖垮下臉,"我和他沒什麼話聊。"令敏想了想,"不然我們到豐君家泡茶聊天,人一多也不怕誰和誰沒話聊。""可是……""我來約,我們好久沒和豐君見面,現在她那個婆婆媽媽客氣得不得了,肯定歡迎我們,就算鬧掀屋頂她大概也會笑瞇瞇."令敏誇張地道。
一九九九年二月ˉ冬日叢園吃完火鍋后,幾個年輕人移師二樓起居室。
"我可不可以加入你們?"叢法燕怯生生的問道。
大家看向季豐君。
"問你哥,他是一家之主。"季豐君指指法烈。
叢法烈摩挲著豐君的黑髮,柔順一如絲綢。
"如果你願意到廚房把今年的冠軍龍井拿上來,我們將非常歡迎你的加入……還有柜子里的玫瑰花茶也順便拿上來。"叢法燕開心的聽令行事。
"她真乖。"常澹泊望著叢法燕的背影道。
"她目前正缺男友,如果你有興趣不妨卯足力追求,運氣好的話,娶到這樣的老婆可以省去二十年的奮鬥。"令敏憋著笑說。
"哦……富家千金我是伺候不來的。"常澹泊擺擺手。
大家相視一笑。
夜深,客群盡興而歸,季豐君動手收拾茶具。
"放著吧!明早金嫂和阿玲會收拾。"叢法烈阻止豐君忙碌的手。
"就快收拾好了。"季豐君說。
"好吧,真服了你,我們一起收拾。"叢法烈將茶具搬到起居室外的水槽,挽起袖子打開水龍頭刷洗茶垢水痕。
對於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子而言,他這個舉措無疑讓季豐君很意外。
"怎麼?沒見過男人洗茶杯啊?"叢法烈說。
"你不是一般男人,而且竟能做得這麼得心應手。"又是一項驚奇,愈了解愈震驚於他的體貼。
他似笑非笑的說:"再霸道的撒旦遇到心愛的天使時,所有的身段都得放下,否則怎麼可能贏得天使的芳心呢?""誰是心愛的天使?"她準備打迷糊仗。
他眼神灼熱的鎖住她的。"這裡還有其他女人嗎?"季豐君作出頑皮的表情。
"或許不在這裡而在你的心上呢。""是啊!在我心上住著的女人是個沒良心的女人,只顧著訓練她的一家之主做家事,卻從不曾說過一句甜言蜜語。"他做出發牢騷的模樣。
"什麼樣的甜言蜜語才能塞住一家之主的嘴?"她淡笑著。
"三個字就夠了。"他屏息等待。
"你教教我吧!叢先生。"她催促。
"好吧!豐君,我愛你。"他深情款款地道。
她臉上浮起狂喜之色,彷彿此刻生命才算完整。
"換你說了。"他關上水龍頭,邪肆的攬住她的腰,托高她的臀部,專橫地道:"叢太太,今晚我是非逼你就範不可,快說,我不是一個太有耐心的一家之主。"她咯咯笑著,飛快地嚷道:"豐君,我愛你。"他愣住,然後狂吻她。
"我快喘不過氣來了,我投降、我投降……"她含糊嚷道。
他放開她的唇,"給你十秒鐘說話,三個字。""我愛你。"她微喘。
"再說一次。"他的心怦怦地跳著。
"我愛你,重聽的一家之主。"她在他耳邊吹氣。
真愛有階級之分嗎?在叢法烈和季豐君的心裡,肯定沒有。
︽本書完︾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