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征服天堂(一)下
位於大西洋中部的聖赫勒拿島,一場本應作出決議的歐洲聯合防務局的緊急會議剛剛在無休止的爭論和扯皮之中結束。但大多數與會國代表都姍姍離去之後,依舊有兩位歐洲國家的國防部長還逗留在曾經伴隨著拿破崙皇帝最後五度春秋的朗伍德別墅之內。或許只要他們還在這裡,歐洲就還未離去。因為他們正代表著歐洲大6目前的席強國―法蘭西和德意志。
「這應該就是那副著名的國際象棋吧!」在一段時間的相對無語之後,德國國防部長弗朗茨.約瑟夫.容先嘗試著打破沉默。「應該就是這一副吧!」對於會議的結果頗感失望的法國國防部長阿里奧―瑪麗對於放在朗伍德別墅的那盤歷史悠久的國際象棋,和大多數西方人一樣耳熟能詳。因為在他們的童年時代便會讀到一個故事,一個關於拿破崙和國際象棋的故事。
拿破崙在滑鐵盧失敗后,被終生流放到南大西洋的一個孤島上,傳說他的一位密友通過秘密方法送給他一副象棋。拿破崙對這副精緻而珍貴的象棋愛不釋手,經常一個人對弈,來消磨孤獨和寂寞。拿破崙死後,那副曾伴隨他5年的象棋,多次以高價轉手拍賣,這副象棋的最後所有者偶然現,其中有一個棋子―黑方的國王―的底部是可以打開,裡面竟密密麻麻地寫著如何從這個孤島上逃出的詳細計劃。
拿破崙這位曾稱霸歐洲的法蘭西總統,在戰場上叱吒風雲,征服了許多國家和民族,軍功顯赫權傾一時,可是最後卻被習慣性的單一視角所蒙蔽。這恐怕是拿破崙一生中最大的一次失敗。如果他能睜開「第三隻眼睛」,就一定能看到朋友的良苦用心,現棋子里的秘密,他也許就不會老死在這片孤島之上。
「有興趣來對弈一局嗎?我尊敬的女士,我想您的智慧一定會如同的容貌一樣令我為之傾倒的。」與阿里奧―瑪麗的鬱鬱寡歡相比。弗朗茨.約瑟夫.容倒顯得悠然自得。「什麼時候一向嚴謹的德國人也開始擁有了如此浪漫的情懷了。不過正如拿破崙皇帝曾經說過的那樣―這玩意作為藝術或科學則不夠嚴謹,但說它是遊戲,卻又太難了。」雖然對於對方的邀請,阿里奧―瑪麗並沒有太多的興趣。但她還是選擇了在弗朗茨.約瑟夫.容的對面坐下,伸出自己雖然蒼老但依舊保養的很好的手輕輕的舉起了棋盤上的一顆棋子,握在掌心玩味著―那是一顆白棋的皇后。
據說1oo多年前波拿巴.拿破崙常在這個桌前下棋。這位或許可以被稱歷史上近代最為偉大的軍事家,棋藝上其實並不太高明,與同時代的國際象棋歷史學家喬治.華爾格甚至聲稱他可以讓拿破崙一個車。而拿破崙對弈過的人都說他下棋沒有耐心,總喜歡草率進攻。但是,無可否認他倒是個真正愛棋的人。因此在他事業上的重要時刻,當這位叱吒風雲的軍事天才擊潰歐洲一些最偉大的將軍時,他自己卻在棋盤上被他的將軍們擊潰。由於他喜歡棋又不擅長下棋,故他對國際象棋曾作出阿里奧―瑪麗所複述的那句評價。
拿破崙加冕稱帝后,他開始在國際象棋上轉敗為勝。這倒並不是因為他的棋藝水平提高了,而是因為他的對手變得更有策略了。只有外交大臣泰萊侖仍經常擊敗皇帝,使皇帝惱羞成怒,出言穢污,罵泰萊侖「灌滿大糞的絲襪子」。皇帝輸棋以後,常脾氣。而當一架被稱為「梅爾澤爾」的自動弈棋機戰勝拿破崙以後,他暴跳如雷,甚至把棋子都扔在地上。另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是拿破崙常常不願受國際象棋規則的束縛,而只用棋規來束縛對手。當他落子要悔棋時,同樣是一個「朕即國家」的皇帝。
「是啊!雖然袖珍、雖然只是一些符號。但是這棋盤上顏色一深一淺交錯排列的64個小方格以及那分為黑白兩方的32顆棋子卻往往足以演繹出一場戰爭。戰爭,在君王眼中不過是遊戲。而遊戲在皇帝看來卻往往就是戰爭。你說呢?阿里奧―瑪麗女士,有個朋友曾告訴過一句有趣的諺語―『棋盤上的方格如同白天和黑夜,那兒決定了每個棋子的命運……』。」弗朗茨.約瑟夫.容微笑的拾起自己所執的黑棋,以「雙王前兵」的模式開局。
「這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一句波斯詩人、數學家、天文
學家歐瑪爾.海亞姆有關國際象棋的諺語竟引得阿里奧―瑪麗手指一松,白棋的皇后「啪」的一聲掉落在了棋盤之上。因為這句話事實代表著一個歐盟聯合防衛之中最為核心的一個秘密,雖然這個自上個世紀9o年代便已經存在的秘密在歐洲大6之上並不乏參與者和知情人,但是這其中卻本不應該本屆德國政府―那位女總理默克爾的下屬們。
「這一定似乎並不應使您如此驚訝。您知道『十字軍―圓桌騎士』計劃的最為起人之一就是我們基民盟(cdu)的前任主席―赫爾穆特.科爾先生。」對於阿里奧―瑪麗過激的反應,弗朗茨.約瑟夫.容依舊保持著淡定的態度,微笑著回答道。「是的。你說的並沒有錯,『十字軍―圓桌騎士』計劃的確是經科爾先生和我的老師―弗朗索瓦.密特朗先生所倡導起的。但是在1998年的貴國大選之後,基民盟不是已經在那個來自東德的女共青團員的帶領之下,徹底拋棄了科爾先生了嗎?」顯然阿里奧―瑪麗很快便從最初的驚訝之中恢復了過來,她同樣擺弄起棋子,使用的是傳統法國式開局―「法蘭西防禦」。
基民盟是德國基督教民主聯盟(簡寫為cdu)的簡稱,它的歷史可以追溯到魏瑪共和國時期成立的天主教中央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在聯邦德國第一任聯邦總理,著名政治家、法學家―康拉德.阿登納的整合之下,先後在德國西部地區(巴伐利亞州除外)和柏林建立了基督教民主黨地方組織。最終組成了今天德國最大的政黨之一―基民盟。由於該政黨的主要成員是企業主、農場主、職員和知識分子。因此基民盟可以說是西方國家傳統意義上的保守政黨。
其主要的政治主張是對內主張實行社會市場經濟;對外主張加強歐洲同美國的聯盟,實現以歐洲共同體為基礎和核心的歐洲統一,支持東歐國家的改革,謀求和它們改善關係,重視與展中國家的關係。不過在基民盟的建黨初期,在聯邦德國的政治版圖上並不起眼。但是在後來被德國民眾評選為最偉大的德國人、力壓德國歷史上著名的宗教改革家―馬丁.路德和**導師―卡爾.馬克思的康拉德.阿登納領導之下,基民盟於1947年與另一個聯邦德國保守型政黨―巴伐利亞州的「地頭蛇」―基督教社會聯盟結成姐妹黨,從此開始了其角逐德國政壇的歷史。
基民盟曾兩度執掌德國,第一次是1949年至1969年,當時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中兩度納粹投入監獄的阿登納,以73歲的年紀憑藉堅韌不拔的毅力參加戰後西德第一次大選併當選。在他的任內,阿登納成功說服西方戰勝國不要大量拆除德國原有的工業設施,從而保護了戰後西德近3o年高的工業成長的潛力。並推動西德加入北約,並於1955年擺脫了西方戰勝國的控制,獲得了國家獨立。除了訪問蘇聯,他促成了蘇聯釋放德國戰俘回德國和蘇聯與西德的建交。阿登納更和戴高樂一起促成了德、法這一對的宿敵的和解,1963年簽署的德法條約奠定歐共體合作的基礎。因此可以說康拉德.阿登納拯救了德國。當他以91歲的高齡去世之時,西方評論界普遍讚譽他「以鐵肩支撐危局,使一個戰敗的、幾乎氣息奄奄的民族經受住了考驗」。
但是康拉德.阿登納的成就並沒有令基民盟在他的生後繼續保持強盛,一直與他矛盾重重的經濟學家―路德維希.威廉.艾哈德在1963年1o月16日艾哈德終於繼阿登納成為總理。雖然當時艾哈德實際上還沒有加入基民盟,但他在選舉中非常受歡迎,因此他被基民盟推選為總理候選人。但是阿登納和許多其他人認為艾哈德不勝任總理職務,因此從一開始艾哈德就被看作是一個過渡性的人物。果然在此後不久爆的財政危機之中,艾哈德由於在基民盟內無法獲得足夠的支持,因此他最終被迫辭職。
在路德維希.威廉.艾哈德之後,基民盟迎來了長達十多年的蟄伏期,直到來自萊茵河左岸的路德維希港的那位「可愛胖子」―赫爾穆特.科爾的出現。以反對黨基民盟領袖的身份,1982年1o月11日,科爾通過不信任投票的手段戰勝了當時執政的是德國社會民主黨(spd)領導人―赫爾穆特.施密特成為了德國總理。並在此後1982年1o月至1998年長達16年的時候里管理著德國。他也是在俾斯麥之後任職時間最長的德國總理/相。
赫爾穆特.科爾成為戰後德國歷史上唯一連任四屆的聯邦總理。雖然當時西方輿論詼諧地稱:「在困難的時候,上帝似乎總是向科爾微笑」。但是客觀的說科爾擔任德國總理的16年的確可以說是德國戰後的黃金時代。這段時期被德國人稱為「科爾時代」,而兩德統一則是「科爾時代」中最輝煌的成就。德國統一后,科爾更主張繼續奉行聯邦政府的政策,著力治理東部,並認為已獲得完全主權的德國應在適當的時候修改《基本法》,以便為擔負更大的國際責任創造條件。
但是和大多數民主國家一樣,即便再優秀的政治家也難以對抗時間的大潮。正如丘吉爾在贏得二戰之後為選民所拋棄時所引用古希臘作家普魯塔克的話說:「對他們的偉大人物忘恩負義,是偉大民族的標誌。」1998年的德國大選之中基民盟慘遭失敗。科爾在選舉之後讓出了基民盟的領導位置,僅保留名譽主席的頭銜。而接任他的正是德國社會民主黨(簡寫為spd;簡稱社民黨)的格哈德.施羅德。
雖然分屬不同的政黨,但是格哈德.施羅德對科爾所制定的德國現有政策還是採取蕭規曹隨的方式。不過比科爾更具魄力的施羅德這一系列的政治與權力的遊戲中,顯示除了他更**的手腕。德國與一些歐洲國家的關係變得緊張;例如奧地利、捷克共和國、西班牙和瑞士。但在位期間,德國也與俄羅斯關係展順利,並與同樣支持反對美國動伊拉克戰爭的法國立場更接近。在其領導下,大力推動了與中國的關係,其本人以每年一次的效率訪問中國,並對北京立場予以理解和支持,促使中國成為德國一大貿易夥伴。因此可以說格哈德.施羅德更象是科爾的繼任人而並非顛覆者。
而真正對科爾的背叛來自於基民盟的黨內。一個來自德國東部柏林的女人――安格拉.默克爾事實上終結了科爾時代。在東德時代,這位在柏林科學院的物理化學中心研究所工作的女人便開始醉心於政治。工作之餘,專業是物理的默克爾閱讀了大量對當時的東德社會主義政治體制進行批判分析的書,因此對政治生了興趣。這一奇怪的嗜好最終毀滅了她的第一段婚姻。她的丈夫―物理學家―烏利希更喜歡安寧的私人生活,不關心政治。
雖然默克爾事後標榜自己從來就沒有認同過東德的體制,她對這個體制一直持批判態度;但是另一方面,她又為這個體制積極地工作著,她曾經是自由德意志青年團的宣傳部總書記,更成為了民主德國最後一屆政府的副言人。但是最終在柏林牆倒塌之後,默克爾迅改換門庭,通過所謂的「民主起航」組織加入了東部基民盟的候選人德梅齊爾的政治團隊。但是隨著兩德的統一之後,東德政府解體,默克爾很快也不再是部長會議成員,而成了聯邦新聞署的普通一員。
這個時候如果不是在召開的德國統一以來的第一次全體基民盟大會之上,有人介紹她認識了當時有「統一總理」之稱的科爾。或許默克爾註定默默無聞。199o年11月,科爾邀請她進行一次談話,這次談話她給科爾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在199o年12月2日舉行的第一次全德國大選中,默克爾被直接選為德國議會成員。任議員之後不久,媒體就傳聞她將出任部長,默克爾對這些傳聞表示震驚。但接到科爾組閣的電話時,她仍毫不猶豫地表示同意接受家庭、婦女和青年部部長一職。
1991年隨著德梅齊爾因涉嫌參與東德國家安全部活動而被迫退職,默克爾迅被選舉成為德國基民盟副主席,接替了這位帶領自己進入基民盟的引路人的職務。可以說是科爾為默克爾開啟了通往德國政治舞台的大門。在隨後的日子裡,這位來自原東德的不起眼的「小灰老鼠」似的女政治家開始平步青雲。她的提攜者、德國前總理科爾開會時常常環顧左右,問道:「小姑娘來了嗎?」因此基民盟黨內不少人稱她為「科爾的小姑娘」。
最終在科爾時代結束之時,默克爾已經被選為基民盟總書記,她成為歷史上這個職位上的第一位女性。但是沒有人會想到默克爾上任之初的第一刀便是砍向曾經的恩主。當科爾1999年底被捲入政治獻金案的醜聞時,她所做出的反應。竟是要求基民盟以自身的力量無條件地查清楚所有事實。在德國,在選舉中秘密地接受捐獻,尤其是接受大額度捐款,是違反有關法律的。科爾在電視上雖然承認接受過大額捐款,但是拒絕透露捐款者姓名,因為他承諾過不透露有關人員姓名;科爾即使違法,也不願意打破他對捐款人的承諾。這使基民盟在德國社會的信譽度大減。
但是1999年12月22日,默克爾在沒有與基民盟的其他任何領導人通氣的情況下,卻在德國最具影響力的報紙《法蘭克福彙報》上表文章,在承認科爾的歷史功績的同時,要求基民盟必須徹底擺脫科爾。這篇文章在基民盟的領導層引起了震動,她堅定要求查清事實的態度,使她在黨內的位置受到很大威脅。但是4個星期之後,基民盟內部才接受了默克爾提出的要求,徹底擺脫了科爾。
至今法、德、英三國檢察官仍在調查有關受人尊敬德國的前總理科爾的政治捐款醜聞。與此同時,這個醜聞又有向法國和英國延伸的趨勢。有人曾向法國、瑞士、德國的政治家、間諜、企業總經理等行賄達3ooo萬英鎊。在法國的埃爾夫石油公司購買原屬東德國家所有的羅依納煉油廠時,當時任總統的密特朗政府曾經付給科爾3ooo萬德國馬克,以支持科爾競選。當時促成這項交易的中間人曾說,為此,他通過「下家」中間人給了「一個德國政黨」85oo萬馬克。這個事件與科爾的「黑賬戶」和基民盟在德國向一個阿拉伯國家出口坦克時收取巨額回扣等兩個事件構成科爾醜聞最初的三大事件。
顯然巴黎與日內瓦的法律部門已查清,法國埃爾夫石油公司曾向德國政治家行賄上千萬英鎊,以在1992年廉價購得了原東德的一家大型煉油廠,以及一個國營石油站連鎖集團。這遠過了科爾已承認的,他曾接受67萬英鎊非法捐款的資助自己政黨活動的數字。由於科爾的政黨―基民盟已開始有意同這位曾經的領袖拉開距離,因此已經年僅古稀的科爾甚至有可能要面臨被法國與瑞士法庭質詢之辱。
但是最終這一切的控訴都在無限接近真相之前噶然而止。德國反對黨基民盟高層作出決定,不對該黨前主席、前德國聯邦總理科爾實行司法起訴。與此同時,基民盟高層決定,對科爾當年的財務主管卻魏勞赫採取了毫不含糊的司法步驟。科爾和魏勞赫兩人,一個被放虎歸山,另一個卻遭窮追猛打;從這個簡單的組合中,明眼人不難看出基民盟高層的良苦用心,即四個字:丟卒保車。一些分析人士認為,基民盟高層昨天作出的這個決定,表面上維護了基民盟暫時不致分裂,實際上卻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因為已有越來越多的材料證明,基民盟現任高層作為由科爾當年親手提拔起來「少壯派」,同這個醜聞案有著一層又一層的複雜關係。
但這卻無法解釋法國、瑞士等周遍國家同時停止對科爾進行調查的原因。就在大眾逐漸淡忘這一醜聞之時,只有少數象阿里奧―瑪麗這樣的知情人,才清楚在科爾的所謂的「巨額政治捐款」背後事實上顯露出的是「十字軍―圓桌騎士」計劃的冰山一角。因為所謂的密特朗總統和科爾之間政治捐款的中間人―法國埃爾夫石油公司的總裁―安德烈-查爾菲,除了是一富裕法國商人,還與德國政界和間諜界聯繫甚密。
而在法國埃爾夫石油公司捐助給科爾的22oo萬英鎊中,有16oo萬英鎊是由一個叫迪特―霍爾澤的人經手的,他是摩納哥人,持黎巴嫩外交護照。根據法國媒體最新揭露,他與德國間諜機關關係密切。而22oo萬的其餘部分由一個叫皮埃爾-列索的控制經手,他是法國原情報人員,擅長的是秘密軍火貿易。真是因為這一切背後的秘密,科爾甘願冒著「妨礙司法罪」入獄,丟失一切名譽的風險。宣布他將保護向他政黨捐款者的匿名權,因為事關個人名譽。甚至妄顧他最親密朋友的規勸。
事實上科爾致力於兩德統一時,法國曾擔心統一的德國太強大,因而法德關係一度疏遠。從普法戰爭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德法間的歷史恩怨可謂不少。二戰後,這對歐洲大6雙雄慢慢開始修復裂痕。1984年,法國總統密特朗與聯邦德國總理科爾雙雙站在凡爾登一戰戰場遺址上,手拉手悼念兩次世界大戰的死難者,曾深深震撼了歐洲人的心。然而,歷史的傷痕並未痊癒,每逢陰雨天還會隱隱作痛。對不可逆轉的德國統一局勢,密特朗就心懷疑忌。
在密特朗心中,「第四帝國威脅論」一直在作祟。就像法國前總統戴高樂所說,「我們要確保法國在西歐的安全,辦法就是防止一個新的德意志帝國對法國再度造成威脅」。於是,當法國突然感到要失去領導地位時,密特朗惶恐了。他曾出這樣的警告:「倘若德國先於歐洲實現統一,就是與英法蘇三國聯盟作對,一切將會以戰爭結束。」為阻擋德國統一腳步,他先暗示蘇聯領導人戈爾巴喬夫,如果對此讓步,就要動軍事政變推翻他,接著又飛赴美國與老布希總統尋求統一立場。
根據科爾本人的回憶錄:「為了說服密特朗,我頻繁地和他約會。我們兩個,一個愛吃鵝肝喝紅酒,一個喜歡豬肚和啤酒。」彷彿他與密特朗這對「冤家」是在飯桌上漸漸捐棄前嫌的。但事實上這後來被稱為歐洲雙雄的政治之間折衝遵俎遠比世人想象的複雜的多。他們在法國波爾多的沙灘漫步后回到密特朗的別墅里,在溫暖的壁爐前進行了一次長談。密特朗苦思冥想後向科爾提出了同意德國統一的先決條件?「以馬克換東德」:德國同意放棄馬克、實行歐洲單一貨幣,從而把德國經濟完全融入歐洲經濟。因為密特朗也深知法德結盟的重要,這既是歐洲安全的基礎,也是對抗美國的關鍵。
而出乎密特朗意料之外的是,科爾不僅同意了「以馬克換東德」。還向對方開誠布公的提出了一個大膽的、以法德為歐洲中心的歐洲軍事整合計劃―也就是後來僅限於很小範圍之內為人所知的「十字軍―圓桌騎士」計劃。面對空前的宏偉的方案「我一生中從沒有過這麼多工作要做」,密特朗不得不坦誠的告訴科爾,「不過,在歷史河流中人無法逆水行進」。但是最終兩人還是決定秘密的開啟這一項對歐洲未來具有決定性意義的計劃。
但是這一計劃開始后不久,1996年1月8日,密特朗便因前列腺癌去世。雖然法國各界一直批評他「長年隱瞞病情,甚至在1988年競選連任時也不向民眾透露其健康狀況,是很不道德的」。但是科爾卻不得不在自己的回憶錄中委婉的告訴大眾:「據我所知,這是他在當時環境下唯一的選擇。要知道,就連法國第一夫人達妮埃爾都不知道。」在密特朗的葬禮上,科爾生平第一次在公眾場合哭了。他不僅是在為友誼而哭,更是在為密特朗用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光幫助他完成了「十字軍―圓桌騎士」計劃的開啟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