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夏秋蓮猛地一震,這個聲音是……顧不得自己正被脅迫,她急忙的轉頭,而刀子也在她一動的瞬間離開了她雪白的頸項。

「真的是你!」夏秋荷圓睜著眼,難以置信的瞪著一身男裝的姊姊,若非腕上的通訊器引起她注意,她還差點認不出來。

「秋荷,你沒事,太好了。」夏秋蓮激動的握住她的手,意識到頭頂的監視攝影機,連忙拉她閃到牆角。「小心!」

「放心,那已全換成錄影帶了。」一個懶懶的音調引起夏秋蓮的注意。

這時她才發現除了秋荷外,還有個冷峻的男子以及俏麗的少女。那少女晶璨的幽瞳正骨碌碌的在她身上打轉。

「你就是夏秋蓮?」少女笑盈盈,「你好,我叫梅如幽,有沒有興趣和我結拜當姊妹?將來對你很有幫助喔。」她靈巧的手指轉了轉輕薄的拆信刀,插回鞋裡藏好。

夏秋蓮揚了揚眉,不敢相信笑容親切無邪的少女就是方才威脅攻擊她的人,更別提這少女還矮她一個頭,而靈敏的身手連自幼練功的她都沒察覺。

「叫她小幽就可以,是她來救我們的。」夏秋荷已和梅如幽成為好朋友,「至於這位醋男是在販毒集團卧底的人,叫他龍一就可以了。」

「還有時間閑話家常,不如想點辦法怎麼離開。」龍一雙手環胸,面無表情的睥睨著像開了家菜市場的三個女人。

「你身分曝光又不是我們的錯,是你自己沒本事。」夏秋荷白了他一眼,而他不吭一聲。

夏秋蓮隱約嗅到奇異的氣流浮動在秋荷和那叫龍一的傢伙之間,心中不禁為蚊子多年苦戀而擔憂。

「噓!武閻已經在拖延時間,既然東西到手了,我們得趕快離開。」梅如幽提醒正劍拔弩張的兩人。

「武閻?你也認識武昭訓?」他身邊到底有多少女人?夏秋蓮愈想愈不是滋味。

「等我們離開這裡,你自己再去問他吧!」梅如幽狡黠一笑,拉起夏秋蓮的手,「跟我們一起走吧!」

「不行!」若她一走,誰來接應武昭訓?何況她無法坐視他身陷危險而獨自逃走。想到他一個人面對狠辣兇殘、媲美一軍隊的毒梟,她的心就忍不住絞疼。

她掙開梅如幽,「你們先帶我妹妹離開,我還有事要辦。」

梅如幽疑睇她摺亮的水眸閃動著堅決的波光,心下有些瞭然,欣慰武閻覓得佳人,也希望他別辜負了夏秋蓮。

「姊,你怎麼不跟我們一起?」夏秋荷不解,黛眉顰蹙。

「不用理她,她有她的路要走。」龍一冷冰冰的話含著深意。

夏秋蓮蹙了下眉,心中疑惑秋荷會跟這麼冷酷無情的傢伙來電嗎?會不會是她的錯覺?瞧他三兩句都沒好話,還帶點外國的怪腔調,真不知道秋荷怎麼受得了他?

「小荷別擔心,有武閻在,我們先走好了。」梅如幽含笑拍拍夏秋荷的肩。

夏秋荷不是沒瞧見姊姊眼底流露出少見的憂愁,那只有戀愛中少女才有的情感,但她仍放不下心,畢竟她只有一個姊姊。

「你放心,我跟昭訓隨後會追上你們的。」夏秋蓮嫣然一笑。

聽她都將生命託付給武昭訓,全然信賴那黑道頭頭,夏秋荷還能說什麼?

「姊,保重了。」

「嗯,你也要小心,我跟昭訓一脫離險境,會立刻告訴你。」

夏秋荷點點頭,與梅如幽、龍一相偕來到通風口,然後豎起大拇指向夏秋蓮示意,「加油!」

夏秋蓮也回敬她,目送他們一行人離去。看到妹妹平安無事,她放下心頭的擔憂,但是昭訓仍在豺狼虎豹的環伺之下,她得去幫助他,多一個人多一分力。

打定主意,她不疾不徐的走上四樓。

☆☆☆

時間差不多了。

武昭訓氣定神閑的與金老闆握手,「這些是訂金部分,至於尾款,等貨到了我們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這樣了。」他優雅的起身。

「龍大少還信不過我金頭蛇嗎?」他心中暗罵,老狐狸,任他好說歹說就是無法逼這名狐狸全數付清,給的訂金也不過夠買三分之一的貨,他還得先貼老本付款。

「當然信得過了,只是幫中那些快進棺材的老頭子錙銖必較,沒看到貨,他們不肯多拔一毛,這麼龐大的金額需要幫中長老開會同意,我也莫可奈何。」

「好吧!那麼我會儘快湊足你需要的分量送到日本的。」

「那就麻煩金老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武昭訓頷首為禮,從容的轉身離去。

「慢著!」

冷不防金老闆喚住他,他心臟緊縮了下,神色自若的轉身,「金老還有什麼事?」

「龍大少,你都不帶保鏢,要不要我派幾個給你?」一方面監視,一方面趁錢一到手便一不作二不休,不僅毒品歸他,說不定連日本的毒品市場也可以拿下。

「不了,謝謝金老的好意,我自信還有自保的能力。」武昭訓不卑不亢的道,「那麼就等金老的好消息。」

當他走到樓梯的轉角處,迎面而來的頭顱撞得他胸口發疼,也撞飛了她頭上的帽子。

「你……不是叫你好好待在車上嗎?」他咬著牙抑下怒氣,轉身裝作不動聲色的欲替她拾回帽子,免得她被人發現。

夏秋蓮揉揉微量的腦袋,為了怕泄底,她刻意壓低帽檐以致看不見前方,這又不是她故意的,他幹麼那麼凶?她正欲開口,驀地他身後一道銀光引起她注意,她不假思索撲向他。

「小心!」

緊接著是一陣連續的槍聲。

「快除掉他們,他們是冒牌的!」金老闆的吼聲與槍聲回蕩在別墅中。

「該死的!」武昭訓取出一把銀色手槍,朝天花板的燈連開了幾槍。

剎那間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跟我來。」

他在她耳邊低喝,接著她的小手被他的大掌包裹住,被拉起的瞬間,突然腰際一陣刺痛,那感覺就像被獅子的利爪劃過,可是她沒時間理會那灼燒的痛楚便被他拉上樓,只有拚命跟上他的腳步。

「樓頂有登山滑索,你會用吧?」

「你說這話是在蔑視我的能力。」雖然刺骨的疼痛不停傳來,但她不想被他看輕,於是暫且把它放一邊。

武昭訓啞然失笑,處於危險中,她還是那麼好強。

他先一步來到樓頂,解決了上頭的守衛,再讓夏秋蓮出來。

強勁的風打在她肌膚上,麻痹了知覺,她想,自己大概只是受了點小傷吧!於是不以為意。她環顧四周,探照燈仍在左右搖晃的照射,而操作的人及守衛全倒在地上。

「在他們還不確定我們是從哪裡離開,我們趕快走吧!」他來到探照燈旁,拉出一個滑桿。

這時夏秋蓮才注意到一條黑繩連向停車場的大樹,「我們要從這邊下去?」她的腰又開始痛了。

「嗯,你先下去發動車子,我殿後。」武昭訓轉身盯著通往樓頂的門,雖上了鎖還是不保險。

夏秋蓮拿著滑桿,俯瞰庭園裡的警衛都被引進屋裡,此刻正是警備最鬆懈的時候。

「我先走了。」她深呼吸,一鼓作氣的滑到停車場,立刻坐進車子並啟動引擎。

而樓頂在此刻也傳來陣陣槍響。

她擔憂的望向那裡,一道黑影宛若流星般閃過,直落到她車邊。

「快走!」

夏秋蓮點頭,輪胎髮出「嘰」的刺耳聲音后便像子彈一般,撞開鐵門飛馳而去。

「你駕駛技術不錯嘛!」

「那當然,因為我有個好父親。」多虧以前在警界當差的父親三不五時對她來個操練。

「我還以為你早已忘了『謙虛』這兩個字怎麼寫。」武昭訓開玩笑道,鬆弛一下繃緊的神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謙虛我當然會寫,要不要我寫給你看?」敢瞧不起她,她又不是三歲小孩。

他抿著嘴忍住笑,看來她幽默細胞有待補充。「不用了,你專心開車,我們先到武家大宅跟你妹妹會合吧!」

「我已經見到我妹妹了。」

武昭訓眼皮一跳,心底閃過一抹不祥的預感,「那你還有碰到其他的人嗎?」

「有啊,一個叫龍一的酷男,還有個漂亮得像洋娃娃的少女叫梅如幽。」他幹麼那麼緊張?夏秋蓮困惑的側睨他一眼,冷不防左腰眼一陣火燒般的灼痛。

「該死的!」他撫額呻吟,「梅如幽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呃!不管她說什麼,你千萬不能答應。」帝告訴他,幽皇已經回到台灣,沒想到她老早參了一腳。

「她好像沒說什麼,我不記得了。」痛楚讓她記憶力無法集中。「她是誰呀?跟你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奶奶的乾女兒,以後你就會知道我和她的關係。」接著,他自後座取出手提電腦,將磁片放入磁碟機,邊彈指如飛邊道:「現在別想那麼多,專心開車。」

「噢!」夏秋蓮只好暫時壓下滿腹疑問,霍地想到該通知秋荷她平安無事,於是一手握方向盤,以嘴打開手腕上的通訊器。

「喂,秋荷……什麼?你已經在家了……喔,好,我很平安,我先送昭訓回武家,一會兒就回去。oK!拜!」收線后她興奮的轉向武昭訓,「我妹妹已經回到家了。」

「那你要不要先回家?車我來開就可以了。」

「不用了,就快到你家了。」望著矗立在仰德大道上的豪華大宅,她綻開了笑容。他這次的任務總算結束了。「武奶奶在嗎?」

「她出國度假去了。」有小幽在,她當然樂得清閑。「家裡只有劉管家,你見過的。」他收起電腦。

車子來到大門前,花雕鏤空的自動鐵門緩緩向左右開敵,她把車駛至屋前停下。

「我來把車開進車庫,你先進屋。」他下車,繞到駕駛座替她開門。

夏秋蓮站在一旁,看他俐落的將車駛進車庫內。

「夏小姐,歡迎。」劉管家站在階梯上彎腰請她進屋。

夏秋蓮有禮的頷首,跟著劉管家進入明亮的客廳,刺眼的光線讓她拚命眨眼睛才好不容易適應。

「小姐,請把外套給我。」劉管家隨侍在側,注視著她掉了好幾顆扣子的黑外套。

「我會叫人幫你補好,洗乾淨。」

「喔!謝謝。」她連忙脫下遞給他,卻發現他蒼老的臉龐突然變得死灰,「劉管家,你還好吧?」

他搖搖頭,張大的嘴不停地顫抖,讓她憂心的皺眉。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夏秋蓮忙著攙扶他坐下,「要不要我叫昭訓去請醫生來看看?」

劉管家掙扎著要站起,卻被她壓回椅子。

「拜託你別亂動,你看起來病得不輕。」

「怎麼回事?」甫踏進玄關的武昭訓訝異的揚了揚眉,看著劉管家與夏秋蓮兩人僵持不下,不知在搞什麼?

「你來得正好,劉管家好像不太對勁,你快找醫生來看一看。」

「劉管家,你病了嗎?」他記得上個星期才看過劉管家的健康檢查報告,劉管家活到一百歲當人瑞都沒問題,怎麼會……

「少爺,她的腰,你快看哪!」

武昭訓衝到她身邊,還沒將她轉過身,就被T恤上怵目驚心的殷紅嚇白了臉。

「小夏,你不知道自己受傷了嗎?」會是為救他而撲倒他那時發生的嗎?他居然沒注意到。

「我受傷了?」夏秋蓮低下頭,驚呼一聲,「怎麼會?」鮮血染紅了她腰側的上衣和褲子。

「你先躺下。」武昭訓告訴自己盡量保持冷靜,「劉管家,快打電話叫醫生,順便把急救箱拿來。」他扶著她坐到沙發上。

「很嚴重是不是?」她忽然覺得頭有點昏。

「你別說話,好好休息。」恐懼正撕扯著他的心臟,他發顫的手指試圖輕輕拉起她的上衣,以便檢視傷口,在她猛抽了口氣的同時立刻停止動作,「很痛嗎?」看到那被子彈劃過的傷口,他眉頭擰成一團。

「你怎麼脫我衣服?」上回強迫她換衣,這回居然剝她衣服。「男女授受不親。」

「我要檢查你的傷口,乖。」拜託,都什麼時候了,她還顧慮那麼多。

「你又不是醫生,你是大色狼……」夏秋蓮還未說完就昏了過去。

一旁的劉管家憋著笑,可沒漏聽任何一句。他愈來愈覺得他們是絕配。

「急救箱給我,打電話叫醫生了嗎?醫生死到哪去了,怎麼還不來?該死的」──

偌大的屋內只間咒罵聲不絕於耳。

☆☆☆

他差點就失去她!這種恐怖的認知啃噬著他的心,讓他自認的冷靜自製在剎那間消失無蹤,甚至當醫生嘆了口氣,他就像被拋入絕望的深淵,在那一刻,他深深體會到他的生命中已不能沒有她,他愛上了這個莽撞的麻煩製造機──夏秋蓮。

直到醫生說她沒事,他險些拿槍斃了這老頑童。只為回報他小時候在老醫生身上搞怪的惡行──剃掉老人家的眉毛,讓光頭的老人家沒臉見人,竟忍心讓他如此傷痛欲絕,太可惡了。

「少爺,你要不要回房間休息一下?」

劉管家乾咳了幾聲,忍住笑意。難得看少爺失控,還被戲弄,對那些曾被調皮的少爺戲耍的老一輩而言真是大快人心,連遠在異國的老夫人耳聞這件事,聽說都從夢中大笑而醒。

「不必了。」他豈看不出劉管家的眼睛快笑眯成一道縫。「沒別的事,你可以下去了。」

「對了,我剛接到電話,老夫人和先生、太太在近日內會回來。」

「知道了。」還不是等著看他被那群老而不死的傢伙訕笑。

「那我待會兒命人把早餐送來。」劉管家適可而止的離去,惹毛了少爺,下回被剃眉的就是他了。

「叩叩叩!」女僕送來早餐便退下。

敲門的聲音驚醒了夏秋蓮,眼睫毛微微的顫動后她徐徐的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憔悴的武昭訓沒有表情的撲克臉,他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

「你總算醒了。」

「我睡了多久?」她坐起身,腰側的酸麻提醒了她受了傷的事實。

「一天一夜。還好子彈只是擦過皮肉,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來。嘴張開!」武昭訓端起熱粥,舀起一匙。

她是病人耶!他口氣難道不能好一點?她才不要為了吃而受這種氣,「我可以自己來。」即使肚子已咕嚕咕嚕的跟理智抗議。

「別亂動,你傷還沒好,又想做什麼?你嫌為我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什麼叫我惹麻煩?要不是我推你一把,你恐怕早被子彈打成蜂窩,哪能安然……唔!」她接下來的話淹沒在他猛烈得宛若狂風暴雨的擁吻中。

他手臂佔有的緊摟著她不盛一握的腰身,瘋狂的吻幾乎要吞噬了她的靈魂。她沒想到優雅又傭懶的他會突然像清醒的黑豹狂野的劫掠她的嘴,她的心跳得好快,因意識他火熱的吻而全然脫序。

兩人的身體幾乎毫無間隙的密合,混雜著劇烈的心跳聲和淺促的呼吸。藉著感受她的心跳和她柔軟溫暖的嬌軀,他才能確定她還活著!

「老天,蓮兒,以後別再這樣嚇我了。」武昭訓低喘著,粗啞的音調隨著吸吮她豐潤的唇瓣而逸出嘴。這種撕心裂肺的痛苦這輩子一次就夠了,如果不將她納入自己羽翼下,天知道下次她的莽撞會不會害她送命。

想到那駭人驚魂的一夜,他的嘴再次覆上她的唇,掬飲她口中的瓊漿玉液,深入的探索,希望能擄獲她的靈魂、她的心。就決定是她了,武閻的新娘。

喘不過氣的激愛狂情使夏秋蓮感到昏沉,腦袋一片空白,無意識的發出一聲嚶嚀,雙臂像有自己的意識,環上他的頸項……

「該死的!」武昭訓撫觸她柔軟腰側曲線時摸到那塊紗布,粗糙的感覺刺激了他,喚回被慾望吞噬的理智。他差一點就要了她!

「怎麼回事?」夏秋蓮半睜著氤氳的水眸,他冰涼的胸膛觸感像絲絨,又堅硬光滑如大理石磚,一點也不輸那些肌肉糾結的猛男。舒服的感覺讓她愛不釋手,還想往他腹部磨蹭卻被拉了出來。

「抱歉,是我的錯,是我引起這一切。」他深呼吸,極力控制身體的騷動,微顫的手不疾不徐的替她穿上睡衣並扣好扣子。

她不解,「為什麼要停?」她好喜歡撫摸他的感覺,溫潤又平滑,細緻又剛硬,在那看似蒼白的肌膚下隱藏著神秘不可知的力量。

「不停止的話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為自己扣上鈕扣,武昭訓優雅的起身,俯視坐在床榻上仍茫茫然的她,秋瞳情波蕩漾,看來她不是對他全然沒有感覺。他唇色勾起一抹自信的笑,輕啄了下她嫣紅的小嘴,食指點了她的唇,「記住了,這個地方屬於我,別讓其他的男人碰。」他霸道的宣告他的權利。

仍處於混沌中的夏秋蓮也不知他在說什麼,不知不覺的點了下頭。

「這才乖,現在好好養傷,剩下的一切交給我。」敢傷害他的女人,他會要金頭蛇以及毒販黨羽知道惹毛他武閻的後果。

他深沉的幽瞳掠過一抹陰狠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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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情武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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