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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遠鏡中的大街上,人很多,車也很多,混雜在一起。三三兩兩的總有一些年輕的姑娘走過,穿著簡單而且暴露。
**無罪,我這樣給自己尋找著理由。所以一有機會我就坐在陽台上,沖著街上看女人。養成這個習慣是因為阿芳,那天她走時我就是這樣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遠去。她的身材很平庸,為此我險些累壞了眼睛。漂亮的女人是養眼的,阿芳並不漂亮。但我在望遠鏡中卻看到了養眼的女人,那個瞬間,我彷彿聽到了平克弗洛伊德的「迷牆」,我陷入到了迷牆中。
她名叫趙欠,是我在偶然間捕獲到的美女,一位丰韻十足的女性,常常穿著一件黑色無袖的連衣裙,我必須說正是由於這件衣服,對我產生了極大的誘惑。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裸露出來的臂膀能夠像**一樣叫我產生性眩暈,她是唯一的一個。
望遠鏡中的趙欠象一隻狐狸,常常極為狡滑地消失在人群中,令我沮喪無助。但狐狸的尾巴卻終於逃不出獵手的眼睛。趙欠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我怎麼也想不到,趙欠竟然會來到我所在的公司應聘。
應聘那天,由於我正好上廁所,所以是小周接待她的,為此我懊喪不已,好在因為男人的共性,她被聘用了,這樣的女人是不愁沒有工作的。我很高興,下一步就是要與她搞好關係,然後?也許沒有然後,不知為什麼,我有些不自信。但我有一個先天的優勢,那就是趙欠的家離我租住的房子並不遠,雖然不知道確切地址,但近水樓台,我已經很滿意了。
我的房間空曠而顯得很陰暗,幾乎令人看不清有什麼擺設,只有陽台在一片陽光的照耀下格外明亮。陽台的對面是一張雙人床,被褥零亂地堆在床上,床的里側是一個大衣櫃,一面露漆的鏡子顯得很黑。每當我站在鏡子前的時候,我總要曲起胳膊,審視一下自己的肌肉。
作為一個男人,還算年輕的男人,不注重形象是錯誤的,至於雜亂的房間,倒是可以很快便收拾出來的。
正當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幻想著與趙欠可能生也可能生不了的各種版本的故事時,尖銳的門鈴聲響了起來,刺耳心驚。
我很少會叫朋友和同事來這裡的,是誰呢?
從裡屋出來,我穿過那條狹長的過道,將並排的廚房與廁所門關上。這兩個地方都會間接地侮辱我的形象。
門外無聲,我輕輕地問道:「誰呀?」
聲音透過已經略微腐朽的木門傳了進來,竟然還是異常地甜美:「是我,求你開門吧。」
我的心在那個瞬間被開啟了,腐朽的門當然也被打開了。
趙欠就站在門口,還是那件黑色的連衣裙,雙手提著行李箱。
我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瞪大了眼睛,當幸福來臨的時候,我完全不知所措了。
趙欠卻顯得十分地自然,她鬆開箱子,一下子便撲卻了我的懷裡。
彷彿是做夢一樣,我在茫然中不由自主地雙手也結結實實地擁住了懷裡的這具肉軀,她在我懷裡抽泣,令我十分地感動。於是我扶起她的雙肩,將她的臉捧到了我的眼前。
又是一個難忘的瞬間,我的夢醒了,我但願長睡不起,但這不可能。女人抬起了頭,那張臉卻沒有那麼嫵媚,變得更年輕,卻也更普通。她竟然是我已經分手的阿芳。
事到如今,我已無話可說,身體變得僵硬了,我聽見自己的語氣也是僵硬的,似乎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你終於回來了!」
這絕對不是我心裡話,阿芳卻在我懷裡繼續抽泣著,淚水止不住地下流:「對不起,對不起。」
我的心更軟了。
一隻箱子靠床放在地上,床上另一隻箱子開著蓋,裡面都是女人的衣物,我坐在旁邊看著阿芳在收拾東西,獨自抽著煙,感覺內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痛。
我不知道阿芳到底愛不愛我。但她說愛,而且她是唯一一個給我寫過情書的人,那天,我感動地哭了,不是幸福,而是悲哀,我的怯弱讓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給證實了。為了彌補我的尊嚴,我帶著十七歲的阿芳私奔到這個城市,而阿芳的家鄉則少了一個不光彩的人民教師。
阿芳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露出甜蜜的笑容來。她肯定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掐滅了煙頭,又續上了一支,再次審視我們的這個家,空蕩的房間,灰暗的牆壁和陳舊的傢俱。
本來我以為自己是為了愛情才帶著阿芳離開家鄉,才背上了一個近似於流氓的稱號。但這就是愛情嗎?生活的確是太乏味了,我與阿芳除了作愛好象就什麼都沒有了,她曾向我要過浪漫,說那才是愛情,我也不知道這到底對不對,但我沒有給與她,我也不會給她的,甚至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浪漫。對於一個象我這樣的人,浪漫也許只不過是耳朵聽到與眼睛看到的現象罷了,那是別人的事。
於是,阿芳就走了,回家了。但今天,她又回來了。我想象得出來,對於一個十七歲便跟著我私奔的少女來說,家與地獄也差不了哪去。她一定是被罵回來的,我應該早就料到這一點。
阿芳去洗澡了,但我並沒有聽到水聲,這個年歲的女孩,你必須認真對待,於是我走到廁所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阿芳,洗完沒有?」
裡面還是沒有聲音,我的心懸了起來,試著推了一下門,門沒有鎖,緩慢地打開了。
阿芳坐在浴盆中,**著身子在低聲抽泣著。
這個浴盆應該更大些,這樣想著,我慢慢地走了過去,坐在浴池邊的馬桶上:「又怎麼了?別哭了。」
阿芳哽咽道:「我離不開你了,怎麼辦呀?」
我笑了:「這不回來了嗎,我們還可以在一起的。」
我有點恨自己,什麼時候能說出心裡話呢?
阿芳抬起了頭,看著我,認真地說:「那你會和我結婚嗎?」
這是第三個瞬間,那一刻,我對她厭惡到了極點,想馬上離開她,卻又不忍心。她與我的思想完全不可能溝通。
阿芳自嘲地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的,這次回家,所有的人都瞧不起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讓我去死。」
說著,阿芳鑽進水中。我知道浴盆中淹不死人的,但作為一個男人,我還是抓住了阿芳的胳膊,與她一起掙扎,彷彿尋死的人是我。過了片刻,阿芳終於平靜了下來。
我信誓旦旦地說她說:「阿芳,你不要逼我,給我點時間,讓我再想想。你要相信我,一旦答應了,我就不會改變的,......」
阿芳靜靜地聽我這如同台詞一般的話語,眼睛睜得很大。
我繼續說道:「換了別的男人,也許這個時候他會說出你愛聽的話,把你哄住,但過後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你相信我,我不是那種人?」
說完這些話,我感到自己同樣的虛偽,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種男人。
阿芳嘆了口氣,苦笑著:「其實我是不該逼你的,那也沒有用,都是我的選擇,是我想留下的。」
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女人只要不鬧就肯定是可愛的,我突然感到一種滿足,說道:「別這麼說,這裡就是你的家,你隨便呆到什麼時候。」這次,我說得是實話。
阿芳卻沒有理會我的話,她突然使勁地聳了聳鼻子,看到我狐疑的表情,她笑了:「你身上好臟啊,都有味了。」
「是嗎?」我問道。
阿芳點點頭,認真地說道:「是啊。」
我絕不是傻子,於是又問了一聲:「是嗎?」
阿芳還是很認真地說:「是啊。」但臉上已經充滿了年輕的笑意。
我開始用行動代替語言,努起嘴來向著阿芳的嘴唇靠攏過去,新鮮的嘴唇似乎在躲閃著我,突然,她將我伸過去的頭按進了水中。我感到了一陣潮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