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章努力奮鬥
我和美術教師坐在窗子下方,周圍是一片約四平方米的空地,一堆髒兮兮的棉被成為了寶座。
幾名友好人士在幫我捏肩膀捶背,一名前嘍羅幫美術教師修剪腳趾甲。
光頭男蹲在牆角,一臉沮喪,表情跟電影里剛被壞蛋非禮過的黃花閨女很相似。其它牢友不時過來踢他一腳,或者打一巴掌。
此情景讓我堅信,就算明天早晨我光榮離開,這傢伙也不可能翻身了。
「年青人,只要能改過自新就好,出去之後當一名誠實的勞動者,娶個老婆,過安穩日子,成為對國家和社會有用的良民。」美術教師諄諄教導捧臭腳的那位。
「你說得有道理,如果能夠出去的話,我再也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認真工作,努力提高職業技能,爭取做到不留任何明顯痕迹,決不讓警察逮到。」捧臭腳的嘍羅非常誠懇地說。
「幹嘛總想著做那些違法犯罪的事呢?這個世界有很多機會,你可以當建築工人,據說一個月能掙兩千多,當計程車司機也行,你長得眉清目秀,身體強壯,去酒店當鴨子肯定也沒問題。」美術教師說。
「我不想吃苦頭,也不願跟又丑又老的胖女人睡覺。如果找到一份每月賺八千,有轎車和各種補貼,坐著喝茶看報紙玩電腦就可以的工作,我保證決不去賣k粉。」嘍羅說。
「看來比較困難,除非當上私務員或宮員,從事其它職業肯定不能如此生活。你就不能降低一下標準嗎?就算每天只掙到十元錢,在咱們國家也算中等收入水準了,起碼有三億人連這點都賺不到。」美術教師說。
「我現在二十三歲,必須抓緊時間撈錢,買房子娶老婆,攢夠養老和醫療所需費用,不然等到年老體衰的時候恐怕只能去當乞丐了。可是通過正常手段又無法賺到錢,別無選擇啊。」嘍羅說。
「不要這麼悲觀,我看過許多份權威的統計數據,說咱們級偉大光榮正確英明神英的國家十年後的gdp會過美國,成為世界最大經濟體,估計到那時,你就算當乞丐人家扔給你的也是百元大鈔,並且會有好多張。」
嘍羅有些犯暈,忍不住問:「大哥,這你也相信?腦子進水了吧。」
我被這幫友好人士弄得昏昏欲睡,伸手示意他們停止,顯然是會錯了意,其中一位居然伸手來為我寬衣解帶。
「兄弟,幹什麼?」我嚴肅地問。
「幫老大你爽啊,不需要嗎?」
「不需要,不好這一口。」
「老大你真是聖明啊,簡直是出污泥而不染,我真是好佩服你。」
「我想睡了,你們也休息去吧。」我說。
「要不要為你唱催眠曲?我當年在學校里曾經進入歌誦比賽第二輪,很不容易的,只有前八百名才有機會。」
「謝謝,不用了。」我忍住想踢他一腳的強烈願望。
旁邊的美術教師仍在沒完沒了地試圖引導捧臭腳的嘍羅走正道。
「人是人的媽咪生的,妖是妖它媽生的,壞蛋也是壞蛋的媽生下的,在嬰兒時代,所有的人全是一樣的,只要努力奮鬥,命運就會改變。其實你完全可以選擇不做壞蛋,就算是沿街乞討也比搶劫和賣k粉搖頭丸要好得多,雖然缺乏一點點尊嚴,但不至於傷害他人利益。」教師說。
「你說得有道理,我決定以後搶劫的時候,認真挑選合適的目標,決不傷害老弱病殘和婦女兒童。一定要做到公平和公正,並且保證把搶劫所得的百分之零點一送給需要幫助的貧民。」嘍羅無精打采地說。
「看來咱們很難說通,你似乎除了犯罪和壞事之外什麼都不肯做。」美術教師開始絕望。
「我並不是為了個人的享受才這樣,我也有理想和抱負,只是達到目的的方式與一般人有所差異而已,如果可能,我會把整個汴京搶下來,沒聽說過嗎?竊百元者挨揍,竊十萬元者誅,竊億元者到邪惡的資本主義國家享受生活,竊國者為諸侯,由此可見,我之所以淪落到這般境地,全是因為目標太小,老想著賺幾千塊好好吃幾頓油水大的飯菜,喝幾瓶好酒。這樣的錯誤決不可再犯,等出去之後,我一定要做一筆級大買賣,從此改變命運。」嘍羅說。
「可以告訴我你獲得自由之後要做什麼嗎?那筆大買賣會不會與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有衝突?」美術教師問。
「出去之後,先洗個澡,然後好好吃一頓,再叫兩個小姐爽一次。接下來就該考慮事業了。」嘍羅小心翼翼地放下懷中的臭腳,眼望天花板,無限神住地說,「我要做的事決不會損害國家和民族的利益,可能對全人類有些不太好,但這無關緊要。我打算去西北,找個貪財的倉庫保管員做同夥,弄一枚原子彈出來,帶到邊境上轉手倒賣給出價最高的人。」
「你見過原子彈嗎?」美術教師好奇地問。
「見過,好萊塢電影里常常出現,不算很大,用輛板車就可以運走。」嘍羅自信地說。
「我覺得這樣不太好,萬一落到壞人手裡,把整座城市炸沒了怎麼辦?」美術教師說。
「這不更好嗎?你想一想,有些人把懷孕六七個月的女人強行送進醫院引產,目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減少人口嗎?用原子彈來做同樣的性質的事痛快得多。」
「這不一樣。」
「我沒現有什麼不同。」
「你別弄什麼原子彈了,出去以後就當個洗腳先生或者修腳工,估計養家糊口沒問題,當按摩師肯定也行,你剛才這幾下把我弄得挺舒服。」
「不好,怎麼能跟女人和瞎子爭飯碗,太不道德了。」嘍羅說。
「我現你這人其實挺善良,不像傳說中的壞蛋。」美術教師說。
「你印象中的壞蛋什麼樣?」
「滿臉橫肉,很陰險,動不動就打人,勾結不法分子欺壓良民,總而言之,就是壞,什麼好事都不幹,剛才被大夥操的那個光頭就是這樣的東西。」
「大街上,如果見到一名壞蛋,光憑外表,你能認出嗎?」嘍羅問。
「不能,但我相信警察們應該有這樣的能耐,他們是專家,受過有針對性的培訓。」美術教師說。
「哈哈。」嘍羅忍不住笑起來。
「這很可笑嗎?」美術教師問。
「如果說到識別壞蛋的能力,並非自吹,我絕對是一流,肯定比那些受過專業培訓的人強,因為我們是同類,彼此身上就像散出相同的味道。但事情遠不是如此簡單,有更多的人,道貌岸然,滿口大道理,彷彿一身正氣,骨子裡卻是壞透了,現在最流行這樣,叫什麼來著,似乎有個組織,忘了是厚黑教還是什麼。」
「謝謝你幫助我修剪腳趾甲,你真是好人,等出去之後,我要為你畫一副肖像。」美術教師說。
「別畫得太像,不然被用做通緝令可就麻煩了。」
聽邊傳來這兩位閑聊的聲音,我慢慢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