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五庄觀中擒大聖 三清山上遇三妖
上回說到唐三藏師徒三人來到了萬壽山五庄觀鎮元子的地盤,這鎮元子上了彌羅宮聽元始天尊講混元道果去了,不在家,就留清風明月兩個童子看家,臨走的時候吩咐唐僧來了就打兩個人蔘果給他吃。誰知這老和尚不識寶貝,見這人蔘果就如三朝未滿的嬰孩似的,那裡敢下嘴?那兩個童子卻是飽了口福,卻被那豬八戒看到了,這獃子慫恿行者偷了人蔘果來嘗嘗卻又被現,兩童子喝罵之下猴子受不得氣一下把個人參果樹都推倒了,這下可就闖了禍了。那兩童子施計策把唐僧師徒鎖住,行者趁半夜開了鎖師徒幾人溜之大吉。
那唐僧走了半夜實在是睏乏了,只好歇息片刻,此時那鎮元子卻是從三十三天外回來了。那鎮元子早到五庄觀,只見觀門大開,地上乾淨,大仙道:「清風、明月,卻也中用。常時節,日高三丈,腰也不伸,今日我們不在,他倒肯起早,開門掃地。」行至殿上,香火全無,人蹤俱寂,那裡有明月、清風!那鎮元子的幾個隨行的童子都道:「這兩個莫非趁我等不在家拐了東西逃走了?」
鎮元子怒道:「豈有此理!修行之人豈能有這等心事?不當人子!想是他兩昨晚睡覺忘記鎖門,今朝還未曾醒來。」
眾仙到他房門看處,真箇關著房門,鼾鼾沉睡。這外邊射門亂叫,那裡叫得醒來?眾仙撬開門板,著手扯下床來,也只是不醒。
鎮元子笑曰:「都是成了仙的了還這般貪睡莫非著了別人的道兒?」那鎮元子噴了口水,這兩個童子悠然醒轉,見了鎮元子都慌忙拜倒,哭道:「師父啊!你的故人,原是東來的和尚,一夥強盜,十分兇狠!」大仙笑道:「莫驚恐,慢慢的說來。」清風道:「師父啊,當日別後不久,果有個東土唐僧,一行有四個和尚,連馬五口。弟子不敢違了師命,問及來因,將人蔘果取了兩個奉上。那長老俗眼愚心,不識我們仙家的寶貝。他說是三朝未滿的孩童,再三不吃,是弟子各吃了一個。不期他那手下有三個徒弟,有一個姓孫的,名悟空行者,先偷四個果子吃了。是弟子們向伊理說,實實的言語了幾句,他卻不容,暗自里弄了個出神的手段,苦啊!」二童子說到此處,止不住腮邊淚落。眾仙道:「那和尚打你來?」明月道:「不曾打,只是把我們人蔘樹打倒了。」大仙聞言,更不惱怒,道:「莫哭,莫哭!你不知那姓孫的,也是個太乙散仙,也曾大鬧天宮,神通廣大。既然打倒了寶樹,你可認得那些和尚?」清風道:「都認得。」大仙道:「既認得,都跟我來。眾徒弟們,都收拾下刑具,等我回來打他。」
鎮元子帶了清風明月架起祥雲來追趕三藏,那行者見的天色異象,有些不妙,那鎮元子見著唐僧,吩咐清風明月回去準備繩索刑具,自個兒變化個遊方道人來哄三藏。那行者乖巧,裝瘋賣傻,一問三不知,那鎮元子笑道:「我把你這個潑猴!你瞞誰哩?你倒在我觀里,把我人蔘果樹打倒,你連夜走在此間,還不招認,遮飾什麼?不要走!趁早去還我樹來!」那行者聞言,心中惱怒,掣鐵棒不容分說,望大仙劈頭就打。大仙側身躲過,踏祥光,徑到空中。行者也騰雲,急趕上去。大仙在半空現了本相:
頭戴紫金冠,無憂鶴氅穿。履鞋登足下,絲帶束腰間。體如童子貌,面似美人顏。三須飄頷下,鴉瓴疊鬢邊。相迎行者無兵器,止將玉麈手中拈。
那行者沒頭沒腦的舉棒子亂打,那鎮元子信手拈來左右招架,施展袖裡乾坤的神通一下子就把唐僧一行人收到袖子里去了。
那大仙轉祥雲,徑落五庄觀坐下,叫徒弟拿繩來。眾小仙一一伺候。你看他從袖子里,卻象撮傀儡一般,把唐僧拿出,縛在正殿檐柱上。又拿出他三個,每一根柱上,綁了一個。將馬也拿出拴在庭下,與他些草料,行李拋在廊下。又道:「徒弟,這和尚是出家人,不可用刀槍,不可加鐵鉞,且與我取出皮鞭來,打他一頓,與我人蔘果出氣!」眾仙即忙取出一條鞭,不是什麼牛皮、羊皮、麂皮、犢皮的,原來是龍皮做的七星鞭,著水浸在那裡。令一個有力量的小仙,把鞭執定道:「師父,先打那個?」大仙道:「唐三藏做大不尊,先打他。」行者聞言,心中暗道:「我那老和尚不禁打,假若一頓鞭打壞了啊,卻不是我造的業?」他忍不住開言道:「先生差了。偷果子是我,吃果子是我,推倒樹也是我,怎麼不先打我,打他做甚?」大仙笑道:「這潑猴倒言語膂烈。這等便先打他。」小仙問:「打多少?」大仙道:「照依果數,打三十鞭。」那小仙輪鞭就打。行者恐仙家法大,睜圓眼瞅定,看他打那裡。原來打腿,行者就把腰扭一扭,叫聲「變!」變作兩條熟鐵腿,看他怎麼打。那小仙一下一下的,打了三十,天早向午了。大仙又吩咐道:「還該打三藏訓教不嚴,縱放頑徒撒潑。」那仙又輪鞭來打。行者道:「先生又差了。偷果子時,我師父不知,他在殿上與你二童講話,是我兄弟們做的勾當。縱是有教訓不嚴之罪,我為弟子的,也當替打,再打我罷。」大仙笑道:「這潑猴,雖是狡猾奸頑,卻倒也有些孝意。既這等,還打他罷。」小仙又打了三十。行者低頭看看,兩隻腿似明鏡一般,通打亮了,更不知些疼癢。此時天色將晚,大仙道:「且把鞭子浸在水裡,待明朝再拷打他。」小仙且收鞭去浸,各各歸房。晚齋已畢,盡皆安寢不題。
那行者趁半夜沒人之際變化身形又脫了繩索把唐僧一行人救走了,鎮元子次日來看早沒了人影,鎮元子大笑曰:「你怎逃脫我手?」起身又追趕去,不多時早就追上,袖袍一展又把唐僧一行人攝走了。
此次卻是那鎮元子動了真火要用油鍋炸唐僧,那唐僧不過**凡胎哪裡經的起,這一炸下去不就熟了?那行者沒奈何又是一通歪理,那鎮元子也就先用油炸他,這猴子那裡怕油鍋?反倒講油鍋給打破了,鎮元子怒罵,又拿他沒奈何。
左右一想,鎮元大仙用手攙著行者道:「我也知道你的本事,我也聞得你的英名,只是你今番越理欺心,縱有騰那,脫不得我手。我就和你講到西天,見了你那佛祖,也少不得還我人蔘果樹。你莫弄神通!」行者笑道:「你這先生好小家子樣!若要樹活,有甚疑難!早說這話,可不省了一場爭競?」大仙道:「不爭競,我肯善自饒你?」行者道:「你解了我師父,我還你一顆活樹如何?」大仙道:「你若有此神通,醫得樹活,我與你八拜為交,結為兄弟。」行者道:「不打緊,放了他們,老孫管教還你活樹。」大仙諒他走不脫,即命解放了三藏、八戒、沙僧。沙僧道:「師父啊,不知師兄搗得是什麼鬼哩。」八戒道:「什麼鬼!這叫做當面人情鬼!樹死了,又可醫得活?他弄個光皮散兒好看,者著求醫治樹,單單了脫身走路,還顧得你和我哩!」三藏道:「他決不敢撒了我們,我們問他那裡求醫去。」遂叫道:「悟空,你怎麼哄了仙長,解放我等?」行者道:「老孫是真言實語,怎麼哄他?」三藏道:「你往何處去求方?」行者道:「古人云,方從海上來。我今要上東洋大海,遍游三島十洲,訪問仙翁聖老,求一個起死回生之法,管教醫得他樹活。」三藏道:「此去幾時可回?」行者道:「只消三日。」三藏道:「既如此,就依你說,與你三日之限。三日里來便罷,若三日之外不來,我就念那話兒經了。」行者道:「遵命,遵命。」你看他急整虎皮裙,出門來對大仙道:「先生放心,我就去就來。你卻要好生伏侍我師父,逐日家三茶六飯,不可欠缺。若少了些兒,老孫回來和你算帳,先搗塌你的鍋底。衣服禳了,與他漿洗漿洗。臉兒黃了些兒,我不要;若瘦了些兒,不出門。」那大仙道:「你去,你去,定不教他忍餓。」
鎮元子送走了猴子,心下也是暗嘆:「准提道人卻是想這麼個噱頭把我拉上他佛門的戰車,也罷,貧道且先吃這個悶虧,到時候再觀望再說。」
那猴子如何去尋活人蔘果樹的仙方且不提。
再說那紅雲一行人,自從幹掉了妖神飛廉之後幾人改變了行程,漸漸往唐僧那條道上靠去,期間也遇過幾個小妖,都沒什麼可說的,那些個小妖自然沒的什麼威脅,都修了一場無用功果。
紅雲也曾去過幾個沿途上的小國,這些小國也聽說過道門的神通廣大,自然也歡迎紅雲宣揚道門經典,紅雲一路行走,一路傳道,卻是行程緩慢。
這一日幾人正在荒郊野嶺行了數日,見的前面一座好山,鬱鬱蔥蔥,紅雲也在馬上感慨,那袁洪笑曰:「師父卻是不怕這山上有妖怪了?」
紅雲笑曰:「此一路行來也沒見的有幾個厲害的妖精想是無妨!」
袁洪笑曰:「話雖如此還是小心些的好,待俺老袁去探探路。」
紅雲曰:「卻是快去快回!」
袁洪笑曰:「省得!」說完就去了。
袁洪上了山,果然是好山,靈氣濃厚,真是好個修道之所。行到山頂卻見的有三座道觀,袁洪心下疑惑:「哪裡來的道觀?莫非有甚散修隱居在此修行?」
這猴子也不冒失,先上前朗聲道:「可有道友在此修行?貧道袁洪借過!」
果然三個道觀都有人出來,共是三人,袁洪稽行禮,那三人連忙還禮問道:「道友是那座仙山修行,到的此地?」
袁洪曰:「貧道在青丘山修行,此次奉命來保護一道人去西方傳我道門**。路過此地特來見過幾位道友,以免失禮。」
那三人忙道:「道友客氣了。此地乃是三清山,就我等幾人在此修行,我等名曰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道友遠道而來,卻是有此大機緣弘揚我道門**,必然功德無量,令我等好生羨慕。」
袁洪曰:「幾位道友在此修行卻是好生自在。貧道尚且要趕路,不敢叨擾了。」
那三人對視一眼忙曰:「道友且慢,我等有一事相求。」
噫,畢竟不知這三人有甚請求,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