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幾家大型公司聯合舉辦了青年聯誼，就希望可撮合一些白領階級的員工，算是一場大型的我愛紅娘。

男男女女都在為此雀躍，可是沈佑芳對這種集體相親沒興趣。

「別開玩笑了，集體相親能找到什麼好對象?頂多就是像我們這樣朝九晚五的小老百姓，說得美一點是工作固定，說得難聽點就是吃不飽餓不死，你們自己想要那樣的人生?我不要!」

「前輩，我們又不像你條件這樣好，能找到工作穩定的對象已經是萬幸了，哪敢期望過高。」

「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瞧瞧自己，櫻桃小口杏花眼，長得可是古色古香，誰說你條件差來著?」

「呵呵，任何醜小鴨被佑芳前輩一講都會變成天鵝的，那那些癩蛤蟆不都是青蛙王子變成的?」常麗麗在一旁冷笑挖苦，「天鵝公主配青蛙王子，好像也挺登對的嘛!」

「麗麗，那你這白雪公主的白馬王子又在哪處?」

「我……」

「還不都在青蛙群里找王子。」

敢說敢作也敢當，不怕得罪人的沈佑芳常常受到同性的青睞，尤其是她愛打抱不平的個性，更讓一些常被欺負的女孩崇拜不已。

常麗麗被她氣得蹬著高跟鞋離開茶水間，幾個女孩馬上圍過來感謝，「前輩，只有你敢那樣對常姊說話，我們都只有被罵的份。」

「哪有辦法，誰叫她是主任面前的紅人，得罪她准沒好日子過。」

「噓，小心點被聽見就沒完沒了。」

辦公室內的爾虞我詐少不了，常麗麗只要辯不過人就會去主管面前扇風點火，然後就會有人要倒楣被主管訓誡一番。

剛剛走回自己的座位，業務部的主任就站在他的辦公室門口對她招著手，她只得緩身踱向主任辦公室。

「把門關上。」

順從的關上了門，她靜靜的等待主管開口。

「聽說你事事和麗麗過不去，為什麼?」

這麼快就跑來告狀，如果常麗麗的工作效率也這樣高就好了。

「沒啊。」

「她剛剛哭得很傷心的跑來說要辭職，你還說沒有?」

「主任，凡事都要講求眼見為憑，如果每個跑來哭訴說要辭職的人都說是我欺負她們，那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牛主任走近她，瞄了一眼沈佑芳全身上下，今天的她穿著一套香奈兒，身材一流的她穿什麼都可以襯托出她玲瓏的曲線，而她裙子開叉到大腿的二分之一處，她白皙的大腿就這樣展露無遺。

看著她修長的大腿，牛主任露出了貪婪垂涎的目光。

沈佑芳閃避了幾步，卻沒避開牛主任伸出來的魔爪。

突然驚覺到一隻毛手掐了她的臀部一下，她怒火攻心的返身甩了牛主任一個巴掌。

「你竟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像你這種色迷心竅的臭男人被打，也是你自找的!」她聽過許多人說牛主任會吃人豆腐，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打歪主意打到她身上來，這口氣她可不會獃獃的往肚子里吞。

「你胡言亂語些什麼?打人還敢胡亂指控?你明天不必來上班了！」牛主任惱羞成怒，當場就對她下達命令。

「要我辭職?門都沒有!我會告到最上頭去，包準告得你主任位置坐不穩。」

牛主任哼著氣，笑說：「誰不知道你沈佑芳超級騷包，每天忙著相親，交往的對象更是一個換過一個，我看你是因為誘惑不了我才惱羞成怒的吧?」

靠!顯然是吃定了她，還把她相親交往的事情拿出來作文章，真是天底下最無恥的臭男人。

「你如意算盤打錯了，我不像其他傻女孩，笨得吃了虧還默不吭聲。」

「哼!無憑無據，誰會相信你的片面之詞呢?」

「是嗎?」沈佑芳冷冷一笑，說：「那我們就走著瞧吧。」

「在那之前，你馬上給我收拾東西滾回家去!」

「牛主任，要開除一個員工之前，至少還得要我這個上司批准口巴?」

一聽見沈佑芳的聲音從夏禹商辦公室內的室內對講機傳出，管至平就率先沖向業務部牛主任的辦公室。

他向來最見不得辦公室性騷擾，現在發生在沈佑芳身上更讓他火冒三丈。

他恨不得可以馬上把牛主任的毛手給剁掉。

看見推門進入的管至平和夏禹商兩人，牛主任的臉沉了下來，講話也不再囂張，「經理，這事情我可以向你解釋。」

「解釋?我想我和夏經理的耳力都夠好，對講機的音量也夠大到可以讓我們聽得一清二楚，是吧?夏經理。」

「對講機?」牛主任聽了管至平的話臉色慌張了起來，視線不自覺得瞪向沈佑芳。

看著牛主任怨恨的眼神，沈佑芳無辜地聳著肩膀，「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接到對講機，純屑無心。」

「你分明是故意的!」

「牛主任，在你指控別人之前最好為你的行為做一下解釋，我想上面不會想知道公司主管對下面女性職員性騷擾的。」

「經理，我沒……」

「我聽得很清楚，你還要多費唇舌辯解釋嗎?」夏禹商說。

「必要時我們還會請其他受害的女職員出面指控。」管至平冷冷的撂話。

牛主任知道自己無路可退，慌忙下跪求饒，「我知道錯了，請不要上報管理處，這樣我會丟了工作的……」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想就算你認了錯，也有許多不願意在你底下做事的部屬，若是我單面原諒你的過錯，只怕會惹來眾多的民怨。」

偷雞不著蝕把米，牛主任仗著自己是主管，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沒想到這回卻踢上了一塊大鐵板，知道夏禹商打算公事公辦，他無助的跌坐在地上。

沈佑芳開心自己替其他受害的女同事出了口氣，轉身走出主任辦公室，管至平和夏禹商一同跟著離開。

「沈佑芳你是故意按下對講機的吧?」

「冤枉，我是無意中按到的。」

「這麼巧按到我的?」

「學長，這叫做天理嘛！」沈佑芳呵呵笑道。

這個沈佑芳實在不是好惹的，牛主任真是沒長眼才會在太歲頭上動起土來。「可憐的管至平。」夏禹商同情的拍拍管至平的肩膀。

「什麼意思?管哥哪裡可憐?」

「沒事。」

「學長……」

「上班時間請叫我夏經理。」夏禹商轉身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沈佑芳對著他的背影頑皮的做了個鬼臉，「學長就學長，真愛擺架子!」說著又轉向管至平抱怨，「那個是你同學喔。」

「嗯，剛剛那個牛主任摸你哪裡?」

沈佑芳轉身翹起臀部，生氣的罵著，「他竟然掐我美麗的屁股耶!」

「該死!」管至平憤怒的握緊了拳頭。

「咦?」沒看過管至平那麼生氣過，沈佑芳有些意外，「你也會生氣喔?真難得耶!」

「你被吃豆腐，還笑得出來?」

「為什麼不?牛主任也得到應得的報應了，這叫做報應不爽天理昭彰。」

「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管至平詭譎的接了下文，「不是不報，報應隨時會到。」

「嗯?什麼?」沈佑芳轉頭納悶的詢問。

「沒事。」

「沒事就快回去工作，還有下班不用等我了。」

聽到這一句，管至平的臉沉了下來，「又要相親啊?」

「你好聰明，被你猜對了。」

望著她燦爛的笑臉，卻更顯得他的沉重，他可一點都不喜歡沈佑芳這個讚美。

MAYMAYMAY

「能夠認識沈小姐實在是我的榮幸，聽說寰宇上下追求沈小姐的人不計其數，被沈小姐拒絕的人少說也有一卡車，介紹人這樣的時候，我就猜想著自己到底能不能符合沈小姐的擇偶條件?」

「唐先生真愛說笑，而且這樣說起來，大家只會對我敬而遠之，我會拒絕相親對象，只是還沒遇到有緣人，並不是我眼界高，再說，真正的寰宇之花不是我，您的稱許我實在受之有愧。」

「沈小姐太客氣了。」

「我看兩位就不要這麼客套了，依我這個旁觀者來看，兩位是極度的登對，要是能夠締結連理，肯定會留下一段佳話的。」

介紹人向來會講話，為了讓紅包能夠如願人袋，誰不是說得天花亂墜的，尤其是專業介紹人，死的都可以被她們說成活的。

「這就是緣，有緣才會相識。」

「嗯。」

這回沈佑芳相親的對象條件還不錯，至少到目前為止，沈佑芳找不出對方遜於管至平的地方。

「唐先生雖然是個大企業家，可是他待人處世一向都很客氣，對員工的管理也都采人性管理，在公司內的口碑可是非常好的。」

「看得出來。」

「別把我捧得這麼高，萬一沈小姐發現不是那樣子，那我豈不是更糗。」

超過三十分鐘，這是沈佑芳相親以來和對方談得最多的一回，稱得上是奇迹。

「我想請沈小姐到一個地方走走。」

「什麼地方?」

「我開的畫廊，最近剛好有位外國畫家在畫廊開畫展，也許沈小姐會喜歡。」

「看來唐先生連我喜歡什麼都瞭若指掌。」

「不介意我先知己知彼吧?」

「知己知彼可不見得會百戰百勝喔。」沈佑芳忍不住提醒他。

「我當然知道，不過我有信心。」

「真有自信。」

「要看畫展嗎?」

「有何不可。」

這是第二個奇迹，她竟然會答應相親對象的邀約，太不可思議了。

另一方面已經有人因為沈佑芳的晚歸開始忐忑不安。

「管爸，這題這樣不對啊!」大毛把剛算出來的數學答案和解答做了一個比對，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對嗎?」管至平一心要兩用，當然免不了要分神，他低頭看著大毛指著的數學題目，再思考了一下，果然發現自己的教導是錯誤的，「對不起喔!我看錯了，我們再重新算一次。」

「管爸，你今天東張西望的都沒專心教我們功課，這樣要寫到幾點啊?」

「對不起!這次不會了。」知道自己太不專註，現在連小孩子都抗議了，管至平不得不收斂自己的思緒。

終於在九點半之前，他把小孩統統送上了床。

走出孩子們的房間，他忍不住問正在看電視的沈爸沈媽，「佑芳還沒回來嗎?」

「是啊。」

「這麼晚了還沒回來，到哪去了?」

「早些她打電話回來，說和對方去看畫展。」

「看畫展?」還是相親對象，這太不對勁了，聽了之後管至平不免緊張了起來，「她還說了什麼嗎?」

「你擔心嗎?」沈爸笑問。

「我……」

「擔心就早點向我女兒表白啊，不然遲早被人搶走了。」

管至平只能回以苦笑，事情要是那麼簡單可以解決，他就不用等這個久還不敢開口了。

可是沈爸說的也有道理，若是不開口說明白，沈佑芳遲早會變成別人的。

煩哪!

「我們要去睡了，你幫我們等佑芳。」

「嗯。」兩老不交代，他也會等，沈佑芳不回家，他是絕對睡不著的。

MAYMAYMAY

吃了飯又看了畫展，看完畫展又去山區欣賞夜景，熬到十點半回家，這次沈佑芳相親約會的時間已經大大的超過過去的紀錄。

而更離譜的是，當唐季森執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時，她竟然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原諒我的唐突，不過我很希望下一回可以更進一步。」

大膽的男人，話已經說得很明白，沈佑芳很清楚他指的是KISS，但她可不會輕易把自己的唇奉獻出去。

「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

她但笑不答，只道謝與道再見。

「明天下班可以去接你一起吃飯嗎?」

「也許你可以先撥個電話確定一下，我不敢肯定自己有空，」她婉轉的保持了女性該有的矜持。

男人在獵艷的時候，太容易反而不會珍惜，這一方面男人是愚蠢的，總以為太輕易獲得的都非珍寶，但事實又豈是那般。

不過，唐季森是屬於哪一類的男人，她不急於一時下論斷，決定要多點時間觀察。

「第一次見面這麼晚才送女孩回家，這似乎不是好現象。」在門口看見了唐季森對沈佑芳做出親昵的舉動，管至平也管不了自己的理智，一衝上前就把沈佑芳擋在自己身後。

「管哥!」管至平突然冒出來讓沈佑芳嚇了一大跳。

「你家人?」唐季森視線越過管至平看向沈佑芳。

「算是。」

「你好。」

「我不好。」管至平故意忽略掉唐季森伸過來的手，冷淡的說：「第一回見面這麼晚才送女孩回家，是很失禮的行為。」

「對不起!我們看夜景看得太入神了，以致忘記時間，以後我會注意的。」

「看夜景?」這麼浪漫，還跑去看夜景?

管至平心中警鈴大響，轉身把沈佑芳推向屋內，「太晚了，早點去睡覺，免得明天又起不了床。」

「請問……」

「你還有什麼問題?」

「管哥，禮貌!」看管至平態度失常，沈佑芳忍不住提醒他。

「我沒禮貌?」

「是的。」沈佑芳用力的點頭回應他的問題。

管至平雖然想反駁，但還是深呼吸后略和緩了語氣，「有什麼問題說吧。」

「請問你是沈小姐的什麼人?我記得沈小姐說她是獨生女……」

「我是看著她長大的青梅竹馬，這回答夠明白嗎?」

「那就不是沈家的人了?」

「管哥是」沈佑芳可不太容許有人否認管至平和沈家的關係，「我們兩家是不分彼此的，就像一家人。」

「但仍沒真正的關係，這樣……」唐季森笑了笑，說：「他似乎就沒有立場管你幾點回家，再說，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這個時間回家應該還算正常。」

當場就挑釁起來了啊?

這男人膽子不小嘛!而且口氣也很大，好像他是很多餘的，那個眼神讓他非常不舒服，「那現在是怎樣?」

「沒怎樣，以後要幾點回家，就看沈小姐的個人意願，非你，也不是我能夠左右的，我這樣說沒錯吧?」

「嗯，是沒錯。」接到問題，沈佑芳被動的點了個頭，卻在看見管至平臉色下沉后感覺自己點頭點的有點太快了，「我是說……管哥也是擔心我，沒惡意。」

「我終於知道我有多多餘。」

管至平已經大大受到傷害了，正當他轉身想走回自己的家，後頭卻傳來大毛的聲音，「管爸，三毛作惡夢在哭……」當大毛看見沈佑芳，又補上一句，「佑芳媽咪，小妞妞又尿床了!」

孩子叫沈佑芳的青梅竹馬管爸，卻叫沈佑芳佑芳媽咪，這狀況不只讓唐季森傻住了眼，也受到了不小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