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相謀惆悵各自算 怎識卿心和我心

第十四章：相謀惆悵各自算怎識卿心和我心

楚江天說：「他的弱點就是杜青絲，如果不是為了杜青絲，他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和我們作對。」杜青絲心裡有點酸酸的感觸，平靜的說：「你說怎麼對付他？」楚江天說：「對付他很簡單，我會讓人傳出消息，說我們抓住了黑夜妖魅，要在近年二月初八處決黑夜妖魅，他自然會在二月初八之前趕到這裡。」

杜青絲心裡想：白狐門的人不是能打聽消息嗎？他們能打聽到真實的消息嗎？但是他緩緩說：「可是杜青絲已經死了，他和白狐門有很深的交情，難道你就不怕他得到這個消息？」楚江天說：「如果他得到的消息是杜青絲已經死去，那麼他會很快來複仇。」杜青絲問：「為什麼？」

楚江天說：「因為我能感覺到，他愛上了杜青絲。」杜青絲的聲音明顯有些激動，問：「你憑什麼有這種感覺？」楚江天輕笑一聲，說：「憑直覺。現在我帶來了簫音山莊的音道高手，他們都是獨當一面的英雄豪傑，加上我最新打造的『七音玲瓏陣』，要困住書生，應該不成問題。」

杜青絲冷冷的說：「你們都有陣法，好象我神箭堂是無人之境，任由別人來來去去一樣。你們看著，我怎麼對付書生的。」她緩緩向外面走去，來到門口，轉身說：「你們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裡，需要什麼，儘管隨便。」

漫步在夜色里，杜青絲的心情是複雜而激動的，不知道為什麼，書生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的縈繞在耳邊，哪怕是初次見面的時候，書生戴著猙獰的面具，可是那時的杜青絲，就似乎根本沒有厭惡的感覺，她抬頭看著明月，可惡的老天，為何不讓我出生在一個破落的人家，我寧可成為被書生拯救的人，也不願意忍受如此的煎熬，人生有愛情不容易，可是我這樣的人，卻明明沒有勇氣去爭取。我比白狐還可憐，白狐只不過是丑了一點，而愛情，需要的不僅僅是容貌，而是靈魂，否則，我和駱韋寒，就是真正的愛情。

走了很久，忽然聽到楚江天的聲音說：「駱兄怎麼有這等閒情逸緻，一個人在這裡漫步，駱兄不是說，你的黑夜裡，是不能沒有別人的嗎？」杜青絲說：「我變了，行嗎？」楚江天一笑，說：「是的，每個人都會變化，你我都一樣。」杜青絲淡然說：「我們不一樣，你請便。」

說完回到房間，獨自睡去。

第二天一起來，就聽到一陣樂聲傳來，她穿衣來到外面一看，只見十二個白衣男子各自拿著不同的樂器，胡琴琵琶與羌笛，嘈嘈切切錯雜生音，漸漸音聲激蕩，人飄飄飛升在空中，勁力飛舞，音聲徘徊。杜青絲是行家，自然能看出這陣法的厲害。

楚江天過來說：「這就是我打造的『七音玲瓏陣』，誰要是進了此陣，那就凶多吉少。」杜青絲說：「陣法是不錯，不過我不感興趣，你有沒有見識過神箭堂的『萬箭穿心陣』？我讓你見識見識。」他帶著楚江天來到練箭場，說：「場上有十幾個草人，我用內力控制，讓他們躲避利箭。」大袖一搖，草人紛紛飛起，然而頃刻間人影撲來，萬箭齊，草人全部化為灰末，點點散落在地上，只有長箭紛紛跌落。

杜青絲回頭說：「此陣只需七人就能施為，按照五行八卦，計算了陣中方位，只要按照其法，進去的人，沒有能出來的。」楚江天說：「可是你不是要活口嗎？」杜青絲說：「要活口最好，但是有時候我不想麻煩。」楚江天說：「我知道駱兄的脾氣，你不想別人插手你的事情。」杜青絲淡然說：「我們去看看馮兄的劍陣。」

馮生站在劍陣前面，六十四個人的陣勢磅礴而激烈，飛揚的劍氣呼嘯來回，彩光縈繞，栩然生輝，龍吟長嘯，如雷轟鳴。

楚江天笑說：「好一個『乾坤劍陣』，包羅萬象，氣勢非比尋常。」馮生轉身，傲然說：「此陣用劍氣傷人，只要進去，立刻就會化為烏有。」他手上一揮，一枚暗器進入陣中，只見勁風捲動，頃刻散作灰末。馮生得意的說：「此陣攜天地靈氣，合萬物造化，所向之處，了無勁敵，入斃命，見喪膽，就算書生有一千條命，都不能活下來。」

杜青絲冷笑一聲，說：「沒有了書生，這陣法就等於沒用，我不想書生死。」馮生說：「如果真的要彰顯我們的價值，那，我們可以自己當鬼面書生。」杜青絲說：「那不是很累嗎？」楚江天說：「怎麼，難道仗劍樓的那些人真的是黑夜妖魅所殺，那不是在你老兄的授意之下，由我劍谷的弟子所為。」

杜青絲心中陡然生恨，想到常鋒的屍體，忍不住想要作，旋即冷冷一笑，說：「我說過，我喜歡變化，你要覺得能殺鬼面書生，你就殺，殺不了，那就讓我看笑話。」馮生看著杜青絲遠去的背影，對楚江天說：「為什麼你們兩個都不殺書生？」

楚江天說：「書生本來就不是我們的敵人，如果你一定要把他作為敵人，只會招來麻煩。」馮生說：「我知道，書生和我們根本沒有衝突，他在天下之遠，我們卻是風頭浪尖，我們的敵人是杜青絲，你說杜青絲真的死了嗎？」

楚江天說：「半年沒有見到她了，我想，就算沒死，她也應當重生了。」

杜青絲默然走到房間，心裡有一種鬱悶的感覺，她忽然很害怕書生前來，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她的心卻是一片冰冷，書生，這個或許已經成親的人，卻為了自己連死都不怕，書生，我愛的人，我卻不能和你在一起，愛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可是命運，卻更奇怪。

不覺間天色已然入暮，她來到外面，漫步在假山從中，花園是寂靜的，不知道楚江天等人去了哪裡，忽然間一陣風聲傳來，她轉身一看，只見一個人影撲了過來，她急忙往後急退，一面出劍，長劍劃破長空，她也在那一刻看清了那張鬼面具。

她身形一揚，向外面飛奔而去。

生在後面緊緊的跟著，來到林子里，杜青絲一回身，還是用駱韋寒的聲音說：「為什麼來救人？」書生翩然而落，平靜的說：「她是我朋友。」杜青絲說：「是朋友還是情人？這年頭都是這樣，沒有真正的朋友，只有真正的情人。」書生還沒說話，杜青絲已經說：「你不必放在心上，你說愛她，或不愛，你都帶不走她，我現在不想殺你，你走吧。」

生摺扇一合，厲聲說：「把人交出來。」摺扇帶著勁風，呼嘯而來，杜青絲急忙出劍，只覺書生扇子所到之處，樹枝散落，白雪紛飛，杜青絲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用力的出招。她步步後退，書生的扇子步步進逼，杜青絲猛然間折回身形，飄然飛行在浩淼的空天里，大聲說：「為什麼要救她？難道你不知道這樣違背了做人的本分嗎？救一個你不愛的人，讓她愛上你？」書生怒說：「你管不著。」

忽然間一陣簫聲響起，杜青絲心頭一驚，想要是「七音玲瓏陣」跟著楚江天到了這裡，只怕不妙，當下繼續往前飛奔而去，兩人沿著起伏的山形，在白雪飄飄的空中，蜿蜒飛去，凌厲穿越。

生的招數漸漸激烈，激蕩起滿天雪花隨同旋風飛舞，杜青絲的劍漸漸有些力不從心，忽然間手上長劍跌落地上，書生的扇子抵在她脖子上，厲聲說：「我只要輕輕一動，扇子上的機關就會啟動，刀片會要你的命！」正在這時，忽然楚江天飛身而來，長簫一點，向著杜青絲身上殺去。

生回手一動，扇子擋住長簫，冷冷的說：「自相殘殺，暫時我還不能讓你殺了他。」杜青絲心裡想：原來楚江天是來殺駱韋寒的，這幫鳥人，沒一個好東西。

她飛身而下，撿起長劍，只見書生已經隨後追來，楚江天也落下地來，白雪茫茫，三個人鼎足而立，誰也沒有出招。杜青絲淡然說：「這是誰要殺誰？誰先動手？」書生沉沉的說：「杜青絲在哪裡？」杜青絲冷冷一笑，說：「你果真愛上她了，難道在你們正人君子眼中，愛就那麼難以說出口？你沒有駱韋寒愛她，至少駱韋寒說出來了。」

生哈哈一笑，扇子在空中一折，冷聲說：「禽獸，你也配說愛！」扇子在空中一晃，一寸還成千萬縷，白光道道，向杜青絲身上攻來。杜青絲急忙往後面一閃，長劍攔了過去，只覺那扇子扇出來風聲撲撲，聲勢逼人，她用的是駱韋寒所練之「補天神劍」，招式尚未純熟，一時間左支右絀，步步後退。

楚江天飛身而上，玉簫指向杜青絲後背，杜青絲腹背受敵，正在自顧不暇，忽然間一陣劍光霍霍的聲音傳來，只見空中人影閃爍，馮生已經帶著幾十名劍客浩浩蕩蕩的前來，將三個人圍在當中。

馮生笑說：「駱兄，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你！」劍光一閃，勁風乍然撲來，有如冰窟雪窖中呼嘯的狂魔，杜青絲感到全身上下被冰冷的劍氣侵襲，幾乎連劍都不能揮動。書生摺扇在空中一抖，點點暗器朝陣中撒去，一時陣勢大亂，風雷頓作，杜青絲急忙抖動長劍，往陣外殺去，只覺陣中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來去皆是鬼影，所向竟無明路，心中暗暗叫苦，只怕這馮生也如同楚江天一樣，尋找機會要殺了自己，那就完了。

猛然間她想到了駱韋寒的神箭令，當下取出令牌，用內勁往天上一扔，本來可以出巨大的聲響通知方圓百里的神箭門人，此時卻在陣中化為灰末，四散而去。勁氣不斷撲來，倘若她是一塊石頭，只怕早就給弄得灰飛煙滅，所幸她內勁精絕，劍陣中還有楚江天和書生二人抵擋，這才勉力撐著。

她心下暗暗叫苦，只覺自己不該如此草率，現在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才能脫離這困局。

忽然間簫音陣陣，勁氣破空，漸漸平寂下來，杜青絲終於落到地上，看著四周執著兵器的木然而立的人。馮生恨恨的說：「為什麼要對付我的劍陣，你不知道書生很快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嗎？」楚江天怒說：「你差點要了我的性命，不要以為只有你才能抓住書生。」杜青絲說：「可是明明有人剛才要殺我！」

楚江天說：「如果剛才我不殺你，只怕你早就被書生帶走了，我知道他為了杜青絲一定會保護你，所以才出此下策。這次放過書生，只怕下次，就沒那麼容易了！」

杜青絲拂袖說：「下次，下次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處理，不要以為我神箭堂沒有人，我只不過不想殺書生，我想和書生好好談談。」她飛回神箭堂，終於鬆了一口氣，可是這楚江天和馮生都是處處小心，做事又天衣無縫的人，要殺他們幾個，只怕太難了，夜長夢多，也又不能處處做得惟妙惟肖，時間久了，給他們看出破綻，只怕就大事難成了。這兩個比狐狸還要精的人，太難對付了。

這一夜思前想後，始終無法決斷，次日一早便有人來報說三公主有請，他沒好氣的說：「不管什麼三公主四公主，我不管。」僕人小心的說：「可是三公主好不容易才要召見大將軍，……」杜青絲冷冷的說：「那是我的事情，你走吧。」

僕人退下了，杜青絲心裡想：這可如何是好？駱韋寒是出了名的風流浪子，情場高手，無論我怎麼學，這點是一定不成的，不行，我得想個辦法，越早殺了人越好，萬不得已，我就先殺了三公主。

這個念頭一出，她自己就先吸了一口涼氣，殺紅顏是不得已之舉，三公主現在還只是一個她並未見過的人，她就想著要殺，她來到鏡子前面，感覺自己是不是連內心，也變成了駱韋寒，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不計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