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125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秘密武器
大順軍列好陣型,一步一步向遼東軍壓上,每前進一步,必用刀磕盾,大喝一聲:「前進!」不過他們行進速度卻不敢過快,城上火炮火槍可不是擺設,一旦進入到火槍射程之內,自己這幾萬人恐怕還不夠人家半個時辰消滅的。從城中出來的遼東軍面對幾萬大順軍毫不膽怯,待出城近萬人左右時,城中便不再有人出來。出城的一萬遼東軍沒有像大順軍一般排出整齊陣型,反而十幾人一隊,每人扛著一個草袋子,每五六十人便會分出四人抬著一個黑傢伙,上面蓋著厚布,不知道里是又是什麼東西。遼東軍當然沒有大順軍的碩慮,昂著闊步走向大順軍,待走出近千米,距離大順軍尚有五百米左右時,才停了下來。
李過見遼東軍停了下來,抬頭看看遼東軍停下的地方距山海關已有千米,基本出了城上遼東軍的射擊範圍,自己若不趁著遼東軍立足未穩之際衝擊其陣,等他們布署好陣地,又有火輪火炮壓陣,自己衝上去時恐帕也要損失慘重。當下李過大手一揮,陣后近萬精銳騎兵立即分成兩路,從前面步兵大陣左右衝出,五萬步兵緊隨其後,一同殺向遼東軍。遼東軍此次率軍出城的正是四團團長王順。這些年王順在遼東軍中也是久經戰陣,決非當年在大明屬下時可比,而且他對自己手下軍卒有著十足的信心,更有秘密武器壓陣,當然不懼眼前這萬餘騎兵。
陣前遼東軍都是久戰餘生的老兵,看著衝過來的大順騎兵,卻並不慌亂,只是加緊手中動作,將身上草袋子置於地上,很快便在陣前壘出一道半米厚。一米高的土牆。遼東軍全部隱於牆后,而抬著大傢伙的幾名軍卒將手中的黑傢伙放在土牆之上,隨後一人一把掀開上面的厚布,裡面竟露出一個黑傢伙。這便是吳三桂命後勤部為步兵準備的秘密武器遼東一九三六式機關槍,簡稱三六式機槍。三六式機槍可以說是世界上第一種真正成功的以火藥燃氣為能源地自動武器。其口徑為11。43毫米,槍重七十斤左右,採用槍管短后坐式自動方式,水冷槍管;採用容彈量為333發6。4米長的帆布彈帶供彈,彈帶可以接續。理論射速600發1分,可以單、連發射擊;也可以通過射速調節器調整為慢射速o雖然三六式機槍結構複雜。採用水冷槍管較為笨重,帆布彈帶受潮后可靠性變差,但隨著機槍首次出現在戰場上,加以時日,必將成為騎兵的終結者。
大順軍當然不認識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認為其不過是塊鐵傢伙,還以為是遼東軍新發明出的火炮,不過看其炮管粗細,便更不以為意。一萬多騎兵反而加快了衝鋒的速度。眨眼間大順軍便已衝到遼東陣前百多米的地方,此時的遼東軍早已嚴陣以待,只見隨著王順一聲槍響,陣地上近百挺三六式機槍吐出了一道道火舌,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火網,師向陣前大順騎兵。山海關上的各式火炮也發出了怒吼,一枚枚炮彈落在大順軍陣中。大順騎兵何時見過如此密集地火力,沖在最前面的騎兵只看到敵方陣前地黑傢伙不斷冒著火星,隨後只覺自己彷彿被一頭驚馬撞過一般。整個人飛到半空當中,身上好像一個千創百孔的木桶,桶里的水不斷流出,鮮血眨眼間便已流盡,整個人便如一個破碎的稻草人,跌落在地,被戰馬踏成肉泥。短短一分鐘,大順軍從上至下從沒想過一鍾對一場十幾萬人的戰役會有什麼影響。可就是從遼東那個吐著火舌的傢伙開火一分鐘而已,沖向遼東陣地的一萬騎兵卻已損失了一半以上。剩下的五千騎兵未等從驚詫中反應過來,便已被跨下戰馬帶到了死亡之地,接下來又是一片槍響。總計不到五分鐘時間,一萬騎兵未等衝到敵人陣前,便已全部倒在了血泊當中。遼東和大順陣地之間的空地上,到處都是一片鮮血,只有幾匹受傷不重地戰馬勉強站立起來,一瘸一拐的向大順軍走來。
李過率領五萬步兵本來想趁著騎兵衝鋒發起進攻,可他高舉的手未等放下,便已被眼前一幕驚得目瞪口呆,一隻手僵在畢空中久久不能落下。眼肅這些遼東軍還真的是人嗎?他們那個狂吐火舌的傢伙難道是天上那們神仙賜於他們的仙器不成?那可是一萬精騎啊,這一萬人可是當年從商洛山中出來便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弟兄,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在與大明的交戰中,這一萬人曾經沖入大明十萬大軍當中,卻仍能全身而出,反而使得大明十萬大軍潰不成軍,可今天這是怎麼了?面前不過一萬遼東步軍,更可怕的是,一萬精騎全部喪命,卻未使敵軍有一人損傷,這仗還能打下去嗎?後面站在高崗上地李自成及眾將領也看到了這悲慘的一幕,李自成來不及為那些陣亡的將士哀悼,他知道今日遼東軍已是必勝,自己若是再不走,恐怕不用遼東的伏兵,自己便得命喪此處。李自成對一個親將說:「火速向各軍傳令,大軍立即撤退。命李過將軍立即後退,脫離戰場,如不能順利退兵,且戰且退!決不可與遼東軍抖纏!」
未待親將走遠,只見山海關高大的城門中幾千騎兵狂奔而出,而遼東步兵很快便為其搬開陣前草袋,為其讓開一條條大路。三千遼東騎兵很快便衝到大順軍陣前,未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大順軍看到衝過來的遼東騎兵這才驚醒過來,不過士氣本就不高的大順軍,面對衝殺過來地騎兵,看著其手中閃亮的馬刀,只覺得寒氣透骨,那裡還有人敢與其對戰,有人想要逃跑,可後面壓陣的李過卻不容其如此懦弱的行為,正驗證了他那句:「只有斷頭將軍,決無逃跑將軍」地話。面對遼東軍強大的騎兵,李過仍然死不言退,反而命親兵一連斬殺了近千逃兵,將大軍穩住。這時李自成派來傳令的親將也已趕到,可李過聽后,卻不以為然,他知道,一旦自己下令撤退,身前這五萬大軍,只怕會如一群慌不擇路的驚兔一般一退干里,在騎兵的追趕下,又有幾人能夠倖免?而自己身後的皇帝恐帕也危險了。李過對傳令的親將,大喝道:「你回去啟凜萬歲,就說我李過寧死不退,必保萬歲安全,請萬歲速走!」那親將與李過也有交情,知道此時情況緊急,若沒有李過斷後,大軍想走怕也難了,也不多言,雙手抱拳,淚流滿面,道了聲:「珍重!」便打馬回營復命。
李自成高居山崗,看到下面李過的五萬大軍雖列好了方陣,可在遼東三千騎兵的衝擊下,馬上便支離破碎,而後面一萬遼東步兵也已步步壓上,很快便將五萬大軍分割成多處,到處都發生了混戰,幾處大順軍的戰陣已被敵人衝破,但在李過的卒領下,混戰沒有停止,也沒有一處潰退。牛金星苦勸李自成速走。李自成知道戰局已經不好挽回,對義子李雙喜道:「雙喜,你率領兩干騎兵,去支援李過,若事不可為,也定要救出李過,保他性命。」
雙喜得令,道:「聖駕左右需要騎兵保護,兒臣只要一千騎兵就行。」說罷,雙喜率領一千騎兵飛奔而去。牛星金及高一功等人再次催促李自成速走。李自成又向戰場望了一眼,長嘆口氣,策馬而去。李雙喜率領一千騎兵很快便沖至戰場當中,遼東軍對這一千騎軍並不阻攔,反而放開道路,任其衝出陣中,他們現在的目的便是拖住更多的大順軍。以減少敵軍突圍數量,為四面伏兵全殲大順軍創造條件。再說這一千騎兵在遼不軍眼中不過是大餐中的一味小菜,不需要費事,便可一口吞下。
李雙喜很快便衝到李過身前,大喊道:「大哥,我來助你!」一擺手中大刀,向四周遼東騎兵砍去。李過一見來人,卻是不喜反怒,喝道:「雙喜。你不去保護萬歲,來此做甚?跟我在一起豈不是白白送了性命?聖駕現在何處。可還平安?」雙喜大刀橫擺,將身前一名遼東騎兵馬刀磕起,正想順勢取其性命,不想未等他大刀落下,一邊又有遼東騎兵一刀向其斬下,雙喜無奈,只得收了大刀,迎戰偷襲之人。口中卻答道:「大哥放心,父王有舅舅和劉堂率軍保護。又有丞相一邊相助,必可無事,已經往永平去了。父皇不放心大哥,特命小弟卒軍前來支援大哥,趁著敵軍不多,咱們還是快走吧!」
短短几句話,李雙喜卻歇了幾口氣才說完,只因四周遼東騎兵竟然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一刀剛過。一刀又來,片刻功夫,雙喜竟然已接了十幾刀,就算他向來自負武藝驚人,可今日在遼東騎軍如此精密的配合下,也終是生出退意。一聽李自成已走,長出了口氣,大聲道:「好。好,萬歲走了,我也就放心了。你趕快殺出去,保衛聖駕要緊!」「大哥!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雙喜急道。
「你不必多言。陣前我便曾有言,寧死不退,如今聖駕未遠,若是被遼東軍銜尾而追,恐凶多吉少,再說我又豈能不顧這幾萬將士,一人突圍?雙喜,你也不小了,個后我怕是再難跟在萬歲身邊,你要多為萬歲分憂才是!」
聽李過竟似在交待遺言,雙喜不由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想當年咱們被困商洛山,可比今日還要苦上干倍,難上萬倍,可咱們不還是闖了過來?如今咱們已經佔了北京城,山西、陝西、河南還有咱們幾十萬大軍,今日雖有小挫,可只要咱們能安全返回北京城,便可東山再起,大哥何必如此固執?」李過聽后卻是暗自嘆息,當年在商洛山最困難的時侯,自己也不曾生出一絲懼意,只因那時自己心中尚有理想,尚有未完成的報復。如今當年的闖王雖已成了大順地萬歲,並且已有幾省之地,幾十萬兵馬,可只要一想起在京城所發生的一切,彷彿夢中一般,那些只知搶掠財物、姦淫婦女的軍卒,還是當年那支視窮苦百姓如親人的闖王軍嗎?不過此時再說這些也沒有用了,今日一戰恐怕難以倖免。李過一指四周戰局,只見大順軍一團一團,一隊一隊,各自為戰,拖住了大部分敵人,但是在遼東軍的火槍和手雷之下死傷很重。不僅如此,遼東軍竟還抬著那個要人命的黑傢伙正步步緊逼,一旦遇到雙方交戰的地方,便會停下來射擊,有幾處本來還是大順軍佔據上鋒,可隨著他們到來,一切都成為泡影,所過之處死屍縱橫,血流成河。「這些弟兄為了保護萬歲,才與敵死戰,我又豈能離他們而去?」李過雖是如此說,可他心中卻更明白,此時只因自己尚未撤退,這些將士才有了決死之心,若是自己將旗一動,那怕是後退畢步,這些正在交戰的大順軍怕是便再也沒了與遼東軍交手的勇氣。此時雙喜率領地一千騎兵已只剩下五六百人,不過一刻鐘,便損了近一半,而敵軍傷亡卻不過幾人而已。李過見雙喜還在猶豫,急道:「雙喜,你還不走,更待何時?難道非得讓我自盡於此,你才肯走嗎?」
雙喜眼中含淚,使盡全身力氣,將眼前一名遼東軍攻來的一刀磕開,大聲道:「大哥保重,希望咱們還有得見地一天,我先走一步了!」說完率領著幾百殲軍破開遼東軍,跟隨李自成撤退的方向,疾奔而去。此次衝出山海關的遼東軍總計不過萬餘人,其中騎兵更少,只有三千人,早已被幾萬大順軍拖住,無法追擊,只能任由雙喜離去。李過見雙喜漸漸遠去,心中暗喜,向著四面正與遼東軍交戰的軍卒大喝道:「萬歲已成功突圍,咱們定要拖住這幫賊子,保證萬歲安全返回北京。
只要萬歲無總,咱們家小便有了保障,將來萬歲必不會忘記咱們今日的功勞,定會率大軍北上為咱們狠仇!殺啊!」李過此言雖激起一些士氣,可在遼東軍決對優勢面前,僅憑著血肉之軀如何能擋得過四處橫飛的子彈,大順五萬步兵在一萬遼東軍的步步緊逼下,不過一個多時辰,便被消滅了近兩萬人,另有兩萬餘人見勢不可為,早早投降,只有六干余大順軍緊緊聚集在李過身邊,仍舊頑強的拼殺。山海關城上吳三桂見城上戰事已基本結束,也騎了戰馬出城來到僅剩的大順軍面前。隨著吳三桂的到來,激烈的戰鬥漸漸停了下來,不過遼東軍卻已將這些僅存的大順軍團團圍了起來,近百架機槍架在四周,只要吳三桂一聲令下,這幾千大順軍眨眼功夫便會屍橫遍野。看著被圍在中央的這些大順軍卒,吳三桂長嘆一聲,高聲道:「請問率軍的是何人,可否陣前說話。」
李過此時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對吳三桂的邀請毫不退縮,正了正頭上鐵盔,用衣袖擦去臉上的鮮血,一夾跨下戰馬,從人群走出,來到陣靜,朗聲道:「我乃大順李過,不知這戰場之上,吳王有何指教?」吳三桂對這李過也是早有耳聞。吳野在大順軍時,不時傳回的情報中,多次提及李過,言其可算是智勇雙全的的輕將領,吳三桂愛才心切,同時也不忍屠殺這幾千大順軍,畢竟大家都是漢人,這些年全國戰亂不休,人口已是大大下降。多一人便是多一分力。「原來是李將軍,將軍大名本王也是早有耳聞。知道將軍是忠勇之人,只是眼前形勢不必我多言,將軍也該清楚,反正李自成也已走遠,不論他生死如何,你在此處繼續頑抗下去也是毫無意義,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你就忍心看著你身邊這些跟隨你多年的弟兄戰死在這裡嗎?你就不為他們的家人想想嗎?一旦他們戰死沙場,他們一家老小必然缺衣少食。生不如死!」
「哼,你不必花言巧語,我自起兵以來,便從未想過什麼榮華富貴,也許馬革裹屍才是我的最好歸宿,至於我的這些弟兄就更不勞你費心,就算我們全數戰死,他們地家人自有萬歲照顧。」「哈哈哈,李過。我本以為你是員戰將,沒想到竟是如此幼稚,如今你家大王自身尚且不保,那裡還有餘力替他們照顧家人?就算他真有這個能力,你以為他真的會如此嗎?只要看看這些年他的所做所為便可明白,他從未將大順普通軍卒當人看。」說著吳三桂一指那些軍卒,喝道:「你們不過是他李自成榮登大寶的一塊基石罷了,可笑你們還如此為他賣命!」
吳三桂幾句話。頓時讓這些本存拚死之心的大順軍猶豫起來,確實,這些年接連征戰,自己身邊的戰友換過一批又一批。何時聽說大王照顧過那些戰死弟兄的家人,反倒是常常聽說那個弟兄戰死後,父母衣食無著,餓死家中,妻子改嫁,兒女受苦。這時吳野也從吳三桂身後站了出來,大聲道:「想必大家也都認得我是何人,也都知道我吳野向來是說一不二,我在這裡向大家保證,只要大家肯放下武器投降遼東,我們不但既住不咎,還可以給你們分一塊田地,讓你們安居樂夜。」「敗類!枉萬歲對你如此青重,你竟反水,你還有何面目站在這裡!」李過一見吳野,頓時怒氣衝天,若不是吳野,大順軍何以會有今日,如何會輕易落到遼東軍的埋伏之中。
「李兄此言差矣,我本就是遼東一員,投入闖王軍,不過是為了今日遼東大勝而已。」說完不再理李過,而是對被困的大順軍喊道:「弟兄們,我家本也只是普通百姓,若非吳王心善,教我們識文斷字,練習武藝,我們也不會有今日,你們難道想讓你們地兒女再繼續著你們這種衣食無著的生活嗎?只要你們投靠遼東,遼東自會為你們解決生話問題,你們地兒女可以免費上學讀書,再也不會被人稱為下等人!」
這些軍卒若非實在話不下去了,誰會冒著誅九族的危險加入闖王軍?這些年來的拚死也不過是想為自己謀人安身之地,為子女謀個出身罷了,此時吳野的話算是說到了他們心上,大部分人都猶豫起來,左顧方盼。李過見勢不好,若再由遼東軍勸降,這些弟兄恐怕真的要反投遼東,當下一揮戰刀,大喝道:「聖駕已經走遠了,眾人隨我突圍!」說完打馬向遼東軍陣地衝來。僅剩的幾干大順軍正在猶豫是該隨著李過突圍,還是投降遼東。未等他們下定決心,只聽得一陣槍響,已衝出人群的李過及其十幾名親衛已倒在血泊之中,遼東軍的機槍再次讓大順軍見識到了他的威力。事已至此,大順軍沒了頭領,四面又有遼東軍團團包圍,眾人只得跪地乞降。再說從山海關城下逃走地李自成,他看到李過捨命為其斷後,再看遼東軍強大的火力,只得下了根心,率領著高一功、劉堂、牛金星等人一路西撤,劉堂率其本部五萬餘人為先鋒,為大軍開路,高一功率領著兩萬餘人為中軍,保護著李自成、牛金星等人。
大軍匆忙趕路,待天黑時已趕到了昨夜歇息的撫寧城前。先鋒劉堂派人來報,撫寧城中毫無動靜,詢問李自成是否進城。從山海關撤出,一路上李自成便如同驚弓之鳥一般,一心只想著儘快回到京城,據城死守。如今到了撫寧,李自成才稍稍鬆了口氣,自己昨夜還曾在此駐軍,不過大半天功夫,他遼東軍長了翅膀不成,難道還能飛到自己前面?看來吳三桂所言的伏兵並不可信,李自成雖然輕鬆了一些,可還是不敢大意,誰知道身後的遼東軍到底何時會追上來,那裡還敢在撫寧歇息,命劉堂立即率軍繞過撫寧,大軍不得停歇片刻,直奔北京。劉堂得令后,立即命人加緊行軍,幾萬兵馬打著燈籠火把,在夜色中快步前行。可沒想到大軍剛過撫寧城不過三里,突然大路兩邊的山林中響起密如炒豆般的槍聲,毫無防備的大順軍立即被這陣輪雨打得昏頭轉向,長長的火龍被打得破爛不堪。當被伏的大順軍想要找敵軍的身影時,拾眼望去,夜色中只見林中不斷有子彈飛出,卻找不到一個人影。而他們手中的火把卻為林中的遼東軍指明了方向。劉堂眼看不好,忙組織大軍向兩側山林衝去,可血肉之軀如何扛得住子彈的射擊,未等衝到林前,便已死傷幾千人之多,劉堂知道硬攻不是辦法,只得請示李自成下步打算。
李自成看著跟隨自己多年的弟兄成片的倒在血泊之中,心中一陣凄涼,不過他也知道,如個天不能衝過這道封鎖線,待身後遼東軍援過勁來,前後夾擊,自己更是難有生路。他只好咬著牙,命令劉堂,定要不惜一切代價,衝破敵軍封鎖,只要大軍能反回北京,便是勝利。劉堂見李自成己下了死命令,只得親自來到陣前督戰。命令大軍拚死向山林衝去。奉命埋伏在此的正是由何可剛率領的遼東軍步兵二團,此時遼東軍兩萬餘人不但佔據了地利,又有先進的火槍,那裡會將衝上來的這些大順軍放在眼裡,隨著大順軍不斷衝上來,大路兩邊也出現了更多的遼東軍,並有火炮機槍支援,打得大順軍潰不成軍。前面戰事正酣,後面李自成、牛金星、高一功等人正著急時。突然聽到一陣陣仿若沉雷般的聲音,大地也為之晃動。李自成大叫一聲:「不好,這必是遼東鐵騎!」高一功也急了,聽聲音,遼東騎兵正是從自己身後殺上,偏偏前面道路又被遼東軍封鎖索,看樣子劉堂一時間怕是沖不過去,若是等遼東鐵騎衝殺上來,就憑自己這幾萬步兵如何是遼東鐵騎的對手。「萬歲,如今形勢危急。前後皆有遼東大軍,萬歲千金之軀,切不可以身涉險,還請萬歲率近衛軍從小路先走,我願率軍為萬歲斷後!」
牛金星也勸道:「萬歲,看遼東軍來勢洶洶,咱們卻是疲兵,怕不是其敵手,請萬歲先行撤退。」李自成也知道現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時侯。只有留得性命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叫上親衛隊,護衛著自己和丞相牛金星,打馬衝上一條小經,向著京城地方向狂奔而高一功見李自成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而不遠處的馬蹄聲也是越來越近,高一功已經可以看到不遠處衝天的火光,他高叫一聲。命部下列好隊列,等待敵軍的到來。
此時前面開路的劉堂也已得到後方消息,萬歲即已撤走,也不再用弟兄們的血肉之軀開路。現在最重要的是拖住四面的遼東軍,為陛下撒退贏得寶貴的時間。大順軍中地將領們都相信,萬歲當年在商洛山能僅憑十八騎起家,建立起大順朝,今日只要萬歲不死,大順就不會滅亡,早晚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所以不論今日傷亡如何,只要能拖住遼東軍,大順便還有機會。此時追擊地遼東鐵騎已經是越來越近,奉命追敵的正是遼東軍騎兵三團,團長許立手執馬刀沖在最前面,閃亮的馬刀映著火光,彷彿滴著鮮血一般。許立也已看到前面火光遍地,組成一個個方陣,歇了一年的許立已經諧除了心中的陰影,不過他對戰場、對鮮血的渴望卻絲毫沒有減退,看到面前幾倍於自己的敵人,不但沒有一點恐懼,反而更激起了他的並志。手中馬刀向著前方敵軍一指,大喝一聲:「看到了嗎?那裡便是咱們的軍功、咱們地賞銀,想要升官發財,想要蔭及子孫的跟我沖啊!」
俗話說,什麼樣的將領便帶出什麼樣的軍隊,有了許立這個視戰豐如生命的團長,下面這些軍卒當然個個都是些嗜血狂徒,不然吳三桂也不會在四支騎兵團中單單留下許立的騎兵三團。吳三桂留他在此伏擊便是要用許立的狂野兇悍徹底將大順軍僅存的一點士氣消滅掉,也好儘快結束這場內戰,為中國多留些元氣。騎兵三團因組建時間太短,而團長許立又本著寧缺勿濫的原則,所以全團雖有五營,可各營都有空編,全團人數也只有一萬五千餘人。不過在騎兵師五團中,甚至包括吳三桂地親衛騎兵團在內,沒有人敢小看這支隊伍。
幾次全軍大比武,騎兵三團在小組對抗賽中直至戰到最後一人,雖滿身鮮血,卻從未放棄過,吳三桂甚至親自將一面白底紅狼的血根旗交給許立,將騎兵三團命名為血狼團。如今許立這隻嗜血的狼王,帶領著一群雙眼冒著血光的狼群沖向了大順這群山羊,雖然這些山羊還想用頭上的雙角做最後的反抗,可在血狼面前,這一切只能是圖勞無功,白費力氣。看著遼東鐵騎向自己奔襲而來,高一功強做鎮定,大喝道:「槍兵上前,刀盾兵居中,弓箭手壓陣,準備迎敵!」雙方越來越近,在兩軍相距不到百米時,高一功大聲叫道:「放箭!」後面的五千弓箭手手中強弓早已拉得如同滿月一般,聽到高一功一聲令下,頓時五千支利箭如同下雨一般傾寫而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騎兵對決
面對大順軍的五千利箭,遼東軍卻視如無物。一年來遼東軍再次換裝,有了遼東鐵礦的支持,為了防備敵軍箭雨,遼東騎兵已全部配備了鋼盔鐵甲,別說這些百米外射來的利箭,就是兩軍近戰時,一刀砍在身上,也難以造成巨大的傷害,而且隨著遼東鋼材質量的不斷提高,這些盔甲不但結實,而且輕巧,就拿騎兵來說,這一身盔甲總重不過十五斤而已,卻護住了全身各個重要的位置,且未給戰馬帶來過重的負擔,卻最大限度的保證了遼東軍的安全五千支利箭落在遼東軍陣中,只聽得一陣脆響,卻未曾濺起一朵水花,隨後便毫無動靜,未等大順弓箭手射出第二箭,沖在最前面的遼東軍已沖至大順前軍不足五十米的地方,他們借著四周的火光,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孟前長槍兵手中耀眼的槍頭。
許立當然不會傻到硬闖敵軍輪陣,高喝一聲:「扔手雷!」隨即自己已先取出一枚手雷,扔向了大順軍。一時間陣前黑影不斷砸向大順軍,未等這些大順軍卒反應過來,手雷已發生了爆炸,巨大的殺傷力那裡是這些僅身著皮甲的大順軍所能抵擋的。從未與遼東騎軍交過手的大順軍被手雷炸得哭爹喊娘,手中長槍早不知扔到什麼地方去了。遼東騎兵趁著大順軍慌亂之際,已是長趨之入,殺入敵軍陣中,手中馬刀便如同閻羅王的催命符一般,收割著人命。衝破了長槍陣的封鎖,殺入刀盾手陣中,騎兵的優勢更加明顯,大順軍的皮盾根本抵擋不了遼東軍鋒利的馬刀,一刀下去,往往便是盾破人亡的下場。許立此時便如同一隻嗜血的惡狼,圓睜著雙目-,站……不斷斬殺著大順狼高一功眼看著自己兩萬多大軍,在遼東軍的衝擊下死傷慘重,不過片刻功夫,便殺破槍兵和刀盾手組成的大陣,現在已經殺入了弓箭手陣中。面對騎兵,這些弓箭更是毫無抵抗之力,只能驚慌失措,四散而逃。還不到一刻鐘,自己兩萬多大軍竟已死傷一小半。這仗還怎麼打?自己還能拖住他們多久?高一功心裡可真是一點底也沒有。不過為了萬歲地安全,高一功只能硬著頭皮。叫上全軍僅剩的三干騎兵,沖向了遼東大軍。許立沒想到這些大順軍竟還有些骨氣,如此情況下,竟還沒有全軍潰散,反而有一支騎兵,竟朝著自己殺了過來。雖然來人看上去並不多,不過卻也有一股子殺氣。許立不敢大意,此戰吳三桂可是反覆叮囑過,一定要盡量減少自己及敵軍的傷亡。將來這些人可都是自己治下的百姓,大順軍之所以敗而不亂,應該就是因為對方的這支騎兵,想來他們的將領也應該就在其中,只要殺敗了這支騎兵,眼前這些還在頑抗的大順軍離潰敗也就不遠了。
當下許立率領著一營三千騎兵向著高一功迎了上去,雙方在戰場中央撞在了一起,便如同兩塊頑石發生了激烈的碰撞,只撞得火花四濺、血肉橫飛。高一功這三千騎兵可是跟隨其多年的老兵。人人都有一身不凡地武藝,且粗通配合之道,在往日的戰鬥中,只要這支騎兵出馬,不管多麼強大地敵人,都會望而生嘆,進而被其殺得大敗。可今天他們的對手卻是遼東的狼群,也許遼東軍按個人武藝來說。不如大順軍的這些騎兵,可遼東軍的配合卻更加默契,一旦與敵軍接戰,攻勢便是接連不斷。觸之即走,往往敵人能架得住遼東軍的三人、四人,可他能架得住十人八人的接連砍殺嗎?只要他們稍有鬆懈,露出一丁點的破綻,遼東軍那如同綿綿細雨的攻擊便會從空隙中殺入,直到將其殺死為止。再說遼東軍還有手雷、火槍相助,一旦攻勢受阻,便是手雷開路,短銑偷襲,所以雙方雖然人數相差無幾,可當雙方透陣而出時,再看自己人數,遼東軍僅損失不到百人,可大順軍卻有千餘人倒在了血泊之中。高一功從未想過這天下竟還有人能硬撼自己這支最為精銳地騎兵,而且雙方死傷率竟達到十比一,從未膽怯過的高一功,今天第一次心生寒意,可他也知道,此時自己若是退了,不僅自己手下兩萬多將士難逃一死,就連在自己身後正與遼東軍撕殺的劉堂,也必是凶多吉少。為了弟兄,為了萬歲,為了大順,高一功鋼牙一咬,高喝道:「沖啊!」說完率領著僅剩的兩干騎兵再次殺向許立所率的騎兵營。僅剩的兩千大順騎兵是高一功的親衛,對其自然是忠心耿耿,見主帥都已出擊,根本不管前方有多少敵軍,呼喊著跟了上來。
許立自然不會示弱,高舉馬刀,率領著三千騎兵也沖了上來,兩軍再次交手,只見戰場上刀鋒閃閃,火光熊熊,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慘叫聲將戰場彷彿帶到了十八層地獄一般,不斷有殘肢斷臂飛起,不斷有雙方戰士倒下,可兩軍卻都無愧於戰士這個稱號,始終無人後退一步。雙方再次透陣而出,可這次大順軍卻僅剩下五百餘騎,遼東軍損失百餘人而已。高一功此時也已是雙眼通紅,弟兄們不斷倒在自己面前,幾名親衛是為了替自己擋住敵人砍過來的馬刀而死,這怎能不讓他忿怒,剛想下今再次衝鋒,卻被身邊親衛拉住,「將軍,這遼東狗賊太厲害了,咱們根本不是對手,弟兄們都算拼光了,恐怕也殺不了他們幾人,將軍還是趁著現在快走吧!我願替將軍斷後!」
「走?往那裡走?如今萬歲剛走不到半個小時,咱們一走萬歲豈不危險了?再說這裡還有幾萬弟兄,我若就如此走了,如何對得起他們,如何對得起死去地弟兄?不要說了,也許這裡便是我高一功埋骨之地,弟兄們若是想走,我決不攔著。」高一功說完再次面向遼東軍,就算死,他也要死在戰場上,死在衝鋒的路上。僅剩的五六百人聽了高一功的話,雖知今日是九死一生,甚至是根本沒有生還的希望,卻依舊竟無一人逃走,整齊的站在高一功身後,等待著最後的拼殺。
許立看到這些大順軍鬥志竟如此頑強,心中也是十分敬佩,可如個在戰場之上,根本沒有機會交上這個朋友,只有儘快解決眼前這些頑抗之敵,才能儘早完結這場戰鬥。雙方主將相距不過三百米左右,兩人同時喝道:「殺!」幾千大軍同時應道:「殺!殺!殺!」雙方再次殺到一起,這次雙方主將都沖在最前面,而遼東軍手雷也已用盡,這次全憑手中戰刀說話,許立和高一功片刻后便衝到了一起,只聽一聲脆響,兩人錯馬而過,可以說是平分秋色。可兩人身後將士卻高低立下,這次遼東軍也不再只知衝鋒,而是與大順軍纏鬥起來,畢竟遼東軍尚有近三千人,而大順騎兵不過五六百人,四五人圍攻一人,大順軍那裡還是敵手,最後只有高一功及其身邊十幾人一身傷痕站在那裡,周圍卻是幾千遼東軍。高一功此時刀鋒也缺了,而且手臂中了一刀,流血不止。四周遼東軍像潮水般步步逼近。高一功卻不甘心做了遼東軍的俘虜,他望望身邊將士,說道:「我既不能再戰,也不能給敵人捉去,你們趕快各自逃生吧!」他又轉向西方,說道:「萬歲,臣今生不能再跟隨萬歲左右了。死後我的鬼魂仍將盡忠護駕!」隨即揮刀自創。
高一功身後將士們眼看無路可去,紛紛自創,從馬上倒下。也有人拚死沖向遼東軍,亂砍一陣,卻被遼東軍亂刀殺死。遼東軍入關以來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壯烈的情景,無不為之驚嘆。許立對高一功這些忠勇的大順將士也十分敬佩,命人將這些人屍體收好,待戰爭結束后。再行土葬。而高一功的屍體卻命人好生照料,送回山海關,給予厚葬。隨著高一功自盡身亡,其所率兩萬多將士除戰死的近萬人,其餘人降了大半,剩下的四千餘人在遼東鐵騎的追擊下,只得向劉堂所率大軍逃去,希望劉堂能救他們一命。可此時劉堂卻已是自身難保,五萬大軍不到半個時辰傷亡已達一萬有餘。好在林中遼東軍並未出擊,才讓他們有了喘息之機。可現在卻被自己的敗軍沖入了大營,不但亂了自己的陣角,更可怕地是許立也已率領著萬餘騎兵向自己殺來。
未等遼東鐵騎衝到劉堂大營,林中何可剛卻已得到信號,命人吹響了進攻的號角,兩萬多將士高喊著口號,如同一隻只猛虎,配合許立,從林中殺向大順軍。遼東軍前後夾擊之下。大順軍已是亂成一團,聽著四周震耳欲聾的「投降不殺!」聲,大順軍士氣陡降,看著四周數不盡的黑影正沖向自己,火光一閃,身邊的戰友便高叫一聲,閃出一片血花,隨後倒地身亡。倖存的大順軍不知什麼便會輪到自己,心中早沒了抵抗之心。許多軍卒扔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高舉雙手,放棄了抵抗。不斷有遼東軍從這些已經放棄抵抗的大順軍身邊衝過,不過對這些投降的大順軍卻並不理采,這些跪地投降地大順軍暗叫幸運,總算保住了自己一條性命。至於被俘后命運如何,眼下卻是顧不得了。劉堂畢竟年輕,再說這些年與大明交戰。一直佔據上鋒,從未遇到今日這種情況,看著四周越來越近的遼東軍,心中大驚。不知該如何是好。身邊親衛上前急道:「大人,高將軍已經自盡身亡了,萬歲走了也有大畢個時辰,咱們還是突圍吧!」「對,突圍!」劉堂這才驚醒過來,忙叫上自己三千親衛騎兵,護著自己從李自成撤退地小路慌忙逃去。劉堂這一走,只苦了剩下的大順步兵,他們見主將都已撤退,當然不會有人再想要與遼東軍繼續決戰,幾萬大軍想逃卻又如何跑得過遼東騎兵,想要抵抗又不是遼東軍對手,只剩下投降一條路可走,待到天亮時,遼東軍統計戰果,才發現,大順軍總計八萬餘人,戰死近三萬左右,四萬多大軍作了俘虜,只有一萬多人趁著夜色逃走。
取得如此戰績,許立竟然還有些不滿意,見到何可剛時竟還報怨道:「可惜被李自成逃了,不然咱們便可一戰定勝負,現在看來,是便宜了吳宇、祖澤遠他們了。」
對許立此言,何可剛合笑不語。未等日上三竿,吳三桂已率領著親衛團到了此處。當日親衛團負責看押吳野帶過來的那支降軍,才未參加戰鬥,此時山海在大戰已經結束,有王順負責收攏降卒,吳三桂的親衛團也騰出了身。聽了何可剛和許立的彙報后,吳三桂點頭微笑,山海關和此處兩次戰鬥已消滅了大順軍大半精銳,不過一日未抓到李自成,便不可掉以輕心,命何可剛率團在此處打掃戰場,並押送降軍返回山海關,吳三桂親率親衛團和許立騎兵團向著京城趕來。再說李自成自昨夜逃出后,在五千親衛的護衛下,在荒山中跑了幾個時辰,直到午夜時分才發現自己竟偏了方向,竟跑到昌黎去了,李自成只得重新調整方向,一路直奔北京城。大軍跑了一夜半日,到了第二天午時也未敢停下歇息片刻。看著前面已到玉田,牛金星上前對李自成道:「萬歲,大軍自昨日一早開始便未曾歇息,就算人受得了,戰馬也該歇歇了,欲速則不達,如此下去,未等大軍迸到北京,戰馬便全累倒了。」李自成看了看四周親衛,因接連大敗,五千親衛人人垂頭喪氣,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精神。低頭看看跨下戰馬,鼻子里噴出的白氣一時也未停過,混身如同水洗過一般,頭頸上的汗珠不斷跌落,行進間也是深一腳淺一腳。
些時的軍隊實在是不適合再繼續趕路,李自成只好同意道:「好吧,命全軍原地休息一個時辰,但所有人衣不許解甲、馬不許御鞍,警哨派出五里,一旦有警,全軍也好迅速反應。」李自成真是被神出鬼沒的遼東軍殺怕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這附近再安排些伏兵。除了派出的警哨外,一日一夜未曾合眼的大順軍一下了戰馬,倒地便睡,就連李自成也禁不住困頓,很在一塊石頭旁,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直到有人輕推自己,李自成才一下子驚醒過來,抬頭一看,竟是牛金星。看著牛金星一臉急迫,李自成猛的站了起來,道:「可是遼東軍又追了上來?」
「啟熏萬歲,遼東軍尚未追來,是……」「是什麼,快說。」看著牛金星吞吞吐吐的樣子,李自成不用問也知道,決不會有什麼好消息。不過眼下形勢已壞到了底,再壞也壞不到那兒去了。「是……,是小張侯……」
「小張侯?小張侯又怎麼了?」李自成心中一急,抓住了牛金星的手臂追問道。
牛金星本是文弱書生,這一日一夜的奔迫已快要了他的小命,此時再被李自成一抓,只覺手臂也要斷了,面色蒼白,給汗直流。不過他還是勉強道:「小張侯也被遼東軍伏擊了,身受重傷……」「什麼?被伏擊了?身受重傷?他現在何處,快帶我去見他。」
牛金星一指不遠處的人群,道:「就在那裡。」李自成抬眼望去,才發現現場除了自己的五千親衛外,又多了許多人,不過這些人卻是個個丟盔御甲,好不狼狽。推開牛金星,快步向人群走去。眾人見李自成走來,忙讓出一條路。李自成走到人群當中。卻見地上躺著一人,不是小張侯又是何人。不過此時小張侯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往日陽光的笑容,一臉黑灰,閉著雙目,身上緊纏著的白色綁帶,已被鮮血染紅,若非胸口不斷起伏,已看不出還是個活人。「這是怎麼回事?」李自成一把抓住身邊一名混身鮮血的軍卒喝問道。「我們……我們……」過了半響,這名軍卒才將事情始末說清楚。原來自李自成大軍出發后。第二日小張侯率領全營官兵押運著糧草一路東行。因前面有李自成大軍開路,小張侯這一路上可以說是輕鬆之極。他從未想過在這段路上還會有敵軍,所以警哨派出不過兩三里而已。大軍剛過薊縣,毫無防備的小張侯被突然殺出的兩萬遼東鐵騎殺了個措手不及。
這支遼東鐵騎是由許有利帶隊的遼東騎兵第四團。他們早在幾日前便乘坐遼東戰艦,從北塘附近悄悄登陸,繞過各城守軍,在此處等侯多時了,待李自成率中軍過後,專門在此伏擊后軍。面對遼東鐵騎地密集火力,強大戰力。小張侯雖然拚命抵抗,可五萬大順軍還是在不到一個時辰內便被殺得四散潰逃,小張侯也是身中兩彈,並有手雷彈片飛入其腹部,若非親衛拚死救出小張侯,小張侯此時屍體怕是都要冷了。五萬大軍跟著小張侯逃到此地的不過兩三千人,全軍戰死近萬人,其餘或是被俘或是走散,這隊敗軍遇到了李自成派出的警哨。知道李自成就在此處,才趕過來與其會合。李自成聽后,只覺眼前一黑,隨著小張侯被伏,自己五營二十五萬大軍此時已是所剩無幾,李野,不,應該是吳野那個畜牲率軍投了遼東。李過在山海關下拚死斷後,此時怕也是凶多吉少,高一功、劉堂在撫定又再次遇伏,到此時仍未有一點消息。小張侯雖在自己面前,卻是重傷昏迷不醒,生死未知,五萬大軍也僅剩下兩千人左右。
牛金星見李自成一個跟蹌,忙上前扶住李自成,他也知道李自成必定是因手下損失慘重,心急所致,只好寬慰道:「萬歲千萬保重龍體,咱們此次雖然損失不小,可在北京還有劉大人的五萬大軍,在山西、陝西、湖南等地還有幾十萬軍卒可供驅使。再說以萬歲名望,只要登高一呼,別說十萬軍卒,就是召集百萬大軍也是易事。可萬歲若是有什麼意外,一切便都成了空。」
李自成長嘆口氣,他也知道牛金星此言不過是在安慰自己罷了,雖然在北京,在山西等地還有幾十萬大軍,可大順軍精銳卻全在這五營當中,如今連二十五萬精銳都不是遼東軍對手,如何能指望上他們。那些人原本不過是普通百姓而已,若不是吃不上飯,恐怕也不會加入大大順軍,讓他們守守城,雄持維持當地治安,剿剿山匪還勉強稱職,若是讓他們上到戰場與遼東大軍對陣,怕是不用遼東大軍出手,只要幾發炮彈便能將這些軍卒嚇得尿了褲「唉,不用勸我了,那些人到底是什麼樣子我還不知道嗎?若是遼東能給咱們幾月時間,我倒是有信心重新訓練出一批精兵來,可他們現在的樣子,不提也罷!到了關鍵時侯,還得靠眼前這些人啊!」牛金星知道李自成說得也是實情,不知該如何再勸下李自成推開牛金星,道:「不用扶我,我還不會被這點兒小事嚇倒,命令全軍,馬上集合,立刻向北京出發。遼東軍即然能趕到薊縣伏擊小張候,怕是對北京也有所企圖,咱們若是如此輕易丟了北京,山西方面還沒有作好準備,到時咱們就算能退回山西,日子怕是也不好過牛金星聽后只覺背後一涼,薊縣距北京不過百餘里,遼東軍若真是沖著北京去了,毫無防備的劉都督就靠那五萬雜軍,恐怕不是敵手。再說大順軍在北京只知掠奪,卻不知安民,早已激起了民憤,更有大明舊吏早已恨大順軍入骨,若是與遼東軍裡應外合,北京怕是撐不住幾天。「萬歲所慮甚是,是金星疏乎了,臣馬上去辦。」
大順軍雖然經歷接連苦戰,可此時剩下的卻都是精銳之師,一聽北京有險,老窩都要被人抄了,那還有時間休息,全軍立即收拾行囊,不到一刻鐘,全軍七千餘人已再次踏上反京之路。為了儘快趕到北京,李自成率大軍連夜趕路,才終於在第二日清晨趕到了三河。到了此時,七千大軍兩日來只吃過一頓飽飯,其餘時間都是在馬上吃口乾糧,喝口涼水對付而已。人還算好,還能堅持下去,可戰馬卻實在是跑不動了,一路上已累斃了幾百匹戰馬,其餘戰馬也只是勉強支持。當下李自成大手一揮,喝道:「停!全軍原地休息一個時辰。」「萬歲,為何停了下來,咱們不是急著回京嗎?」一名親衛不解的問道。
李自成向前方望了一眼,才道:「大軍如此再跑下去,恐怕不等趕到北京,便得有大半人掉隊,如果京城沒有發生意外,咱們如此急著趕回去,白白損失了幾千匹戰馬,當然是得不償失。若是真有遼東軍攻城,那咱們這個樣子回去,不但不能解難,自身也是難保,不過是白白給人家的戰功簿上添上一筆罷了。」
大軍在三河城附近停了下來,李自成派人四處打探消息,看是否有遼東軍經過。可沒想到警哨出去半天趕了回來,卻沒有發現一人,三河城中早已是空無一人,李自成長嘆口氣,才道:「今時已不同住日,想咱們住日行軍打仗,不論到了那裡,百姓都是萬人空巷前來慰軍,可今日卻是百般躲避,唉!」半個時辰后,未等李自成率軍趕路。突有警哨來報,前面有大股敗軍靠近,而且人數不少,怕是有幾千之眾。李自成不敢怠慢,命大軍集結應變。沒想到片刻后,又有警哨來報,這些人竟是大順軍。李自成心生疑慮,不知這些人是從那裡來的,忙命人帶過一名敗軍。這人也是一名將領。一見了自成,吃了一驚。隨後卻跪倒在李自成面前,哭述道:「萬歲,給臣等做主啊!」
「你們是那部分兵馬,為何會在此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萬歲,末將是劉敏宗副都督親將,奉萬歲之命駐紮在北京城,可誰想昨天夜裡,突有幾萬遼東軍殺入城中。末將等不敵,只得敗退出京……」
「什麼?你是劉都督帳下親將!」說著李自成心中激動的抓住這人胸口,一把將其提了起來,將其拉到自己面前,喝道:「連你都逃了出來,那北京城豈不是……」「啟稟萬歲,在臣逃出城時,北京、北京城已經陷落了!」
「啊!北京、北京竟然已經「…,陷落了?」李自成雖說已料到遼東軍必會攻打北京城,可沒想到北京城有劉敏宗、徐就。更有五萬大軍,怎麼會一夜功夫便被遼東軍攻下,難道這五萬人都是紙紮泥捏的不成。「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劉都督、徐丞相現在何處?是否無著!」那名親將一聽此言,卻是面露激忿之色。「萬歲,那徐就竟是、竟是遼東暗樁……」
「不可能!」李自成一聽此言,如同九天霹霧降在了他的頭上。雖說這幾年自己對徐就不如往日那般重用。
可還是封他為大順左丞相,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極人臣之位。為何他還會投靠遼東,難道遼東給他的竟比自己給的還要多?想及此處,李自成抓住著那名親將的手更加用力,「這不可能,徐丞相在我身邊多年,為我闖軍可畏是鞠躬盡粹,我心中明白的很,他怎麼會是遼東暗樁,你敢欺我?」「萬歲!那是臣親眼所見,若不是他徐就暗中勾結遼東軍,命人打開了城門,咱們如何會敗得這麼慘!劉都督、劉都督也不會……」
「敏宗如何了?」李自成急問道。「劉都督為了讓末將出城迸上萬歲,為萬歲報信,他親率大軍在城中與遼東軍決戰,此時,此時怕是已經為國殉難了!」「敏宗!敏宗啊,是朕害了你啊!」李自成說,已鬆了那名親將,淚流滿面,跪坐在地上。只是幾天功夫,跟隨自己十幾年的這些弟兄們竟有大多半離自己而去,自己依為左膀右臂徐就,視為親子地李野竟都是遼東派來的姦細,難道這遼東真是自己命中剋星不成?「萬歲,不好了,後面又有人馬上來了。」李自成一聽顧不得悲傷,勉強站了起來,問道:「來的是什麼人,有多少人馬?」
那名探哨卻吱吱嗚嗚答不上來,剛才只急著回來報信,沒有看清來人。李自成罵道:「混帳東西,連來人是誰都沒看清,回來幹什麼,還不快去再探!再探不明白,提頭來見!」那名探哨知道萬歲心情不好,那敢再說話,忙上馬走了。李自成大喝了一聲,「都起來,準備迎敵!」能活到現在的都算是精銳中的精銳,雖說大家都累得不行,可一聽到軍令,還是都馬上站了起來,提起兵器,準備迎敵。片刻后,便聽到後面馬蹄聲陣陣,眾人在李自成的帶領下也都列陣相待。待來人近了,借著初升的太陽,李自成才看清,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剛才被自己罵走的那個探哨。看他與後面人馬相距不過十幾個馬位,也聽不到有喊殺聲,來者應該是友非敵。
不過李自成此時卻不敢有絲毫大意,連徐就、李野都是遼東軍地探子,誰還敢保證那名探哨便沒有問題,不會被敵人收買。那名探哨未等跑到近前,便已大聲喊道:「萬歲,是李將軍回來了!」李自成暗自嘀咕著,這李將軍又是那個。仔細看了一眼,才看清來人,不由得大喜,「雙喜,竟然是你,你怎麼回來了?」李自成再看看雙喜身後人馬,竟只有二三百人而已,而且是個個帶傷,急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只有這點人馬,你李過大哥呢?他沒和你一起回來?」
第一百二十三章三桂進京
「父王!」雙喜來到李自成身前,立即滾鞍下馬,跪倒在李自成面前,哭述道:「兒臣沒用,沒有救到李過大哥,李過大哥為了給父王斷後,寧死不退,被遼東軍圍住了,沒逃出來。」「李過真的……真的已經遇難了?那你一路撤回來,看沒看到一功、劉堂他們?」李自成在沒得到高一功和劉堂的確切消息前,不肯死心,還懷著一線希望。「舅舅……舅舅也已被遼東軍亂刀斬殺了,劉堂劉將軍聽說已經突圍,可現在卻不知去向!」
「一功也已身亡了?可是你親眼所見?」李自成還有些不敢相信,這些年高一功跟隨自己大小戰役不下百場,幾次似死還生,他希望這次高一功也能幸運的逃過此劫。「兒臣親眼看到舅舅的屍體被遼東軍押著,正返回山海關。兒臣想要搶出舅舅屍體,沒想到遼東軍太過厲害,白白損失了幾百個兄弟,卻根本沒有衝進陣去,兒臣只好逃了出來。」「唉,都怪我啊,若不是我急著發兵山海關,想要一戰定遼東,敏宗、一功他們如何會命喪荒野!」李自成最後一絲希望終於破滅,心中無比難受,暗惱自己被一時的勝利沖昏了頭腦,中了遼東詭計。
「萬歲,此時並非心痛之時,如今京城也被遼東奪了,他們決不會輕易放過咱們,想必已在咱們前路上設下埋伏,咱們下步該如何,還請萬歲拿個主意才好。」牛金星在一邊道。李自成不愧為梟雄,雖然接連的打擊讓他意志有些消沉,可在這種大事上卻不會有絲毫含乎。沉思片刻,道:「遼東能迸在咱們前面攻打北京城,必是由水路而來,北京以南想來已是盡入遼東之手,不然敏宗守在北京不會得不到半點消息。想他遼東此來兵力應該不多。又剛佔了北京,急需安撫百姓,應該抽不出多少兵力,咱們若想回山西,恐怕只能從北面殺出一條血路了。」
「請您下令吧,兒臣願為父皇殺出一條血路來,保父皇安然反回山西!」雙喜雖然身心疲憊,可如今李自成身邊已再無將領,只剩下自己。這開路先鋒一職也只能由自己擔任。「嗯,就由雙喜率三千騎兵任先鋒。我率其餘眾將士為中軍。俗話說,狹路相逢勇者勝,如今已到了我大順生死存亡之際,咱們若是不能返回山西,大順恐怕就此滅亡,只要能返回山西,咱們就還有一線希望,再不濟咱們也可進入太行山中。當年大明幾十萬大軍要剿滅咱們,還不是被咱們逃了出來。最後推翻了他大明王朝,只要咱們與他遼東周旋上十年八載,總有一天要將他遼東欠咱們的一併取回來!」李自成到了此時,仍然心懷希望,可他卻忘了如今他的敵人已不是當年腐朽落沒的大明朝,而是兵強馬壯的遼東大軍。他也不再是天下窮苦百姓的希望,反而成了百姓避之不及的瘟神。雙喜得令后,顧不得休息,點齊了三千兵馬。一路向西北行進,準備從居庸關出京城,繞路返回山西。待雙喜走後,李自成命大軍休息一個時辰,救治傷者,又命隨軍大夫定要對傷重的小張侯好生救治,保他性命。
一個時辰后,李自成再次率領著萬餘疲軍踏上征程。只是這次返回山西卻完全沒有了當年進京時的氣勢,全軍堰旗息鼓,生怕驚動了遼東軍。李自成雖是想盡了一切辦法,只為安全返回山西。可遼東軍又如何會讓他們輕易走脫,早有遼東大軍在他前進地路上設下了埋伏,只等他自投羅網。
在李自成身後不到百里的地方,幾萬遼東鐵騎正加緊迸路,為首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遼東王吳三桂。吳三桂帶著許立及四萬鐵騎一路上並未停歇,直奔京城。至於李自成那個賊寇,吳三桂已不再擔心,他的二十五萬精銳大軍盡喪於己手,就算他能逃回山西,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就憑他那些雜兵還能翻起多少浪來。他現在所擔心的卻是京城的局勢,吳三桂知道,如今的北京城雖說已被李自成的大順軍百般躁躪,可京城畢竟曾是大明的首都,城中大小官員元數,自己雖然貴為遼東王,手下大軍幾十萬,可要想一統中國,卻還離不開這些明臣。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急需找到一名朱家子弟,以便行那攜天子以令諸侯地把戲。聽南方探子回報,南京城的大明遺臣已準備另立新皇,自己若是晚上一步,等南方地新皇登基后,自己還如何名正言順的接管南方諸省。下午三點左右,吳三桂率大軍終於趕到了通州以西。望見北京城樓,大軍暫停,隨後命許立留一部分人馬留在城外紮營,防止大順亂軍擾城,自己率親衛團及許立的部分兵馬從東直、朝陽二門入城。城中遼東軍早已得到吳三桂入京的消息,等在德勝門內迎接。為昔的正是原大順軍左丞相徐就,其身後站著吳宇、祖澤遠,還有山海關副總兵杜龍。
吳三桂一見眾人,高興的跳下戰馬,快步來到幾人面前,一把抓住徐就,道:「這幾年跟著李自成那個賊寇真是辛苦你了,此次大勝賊軍奪回北京城,你勞苦功高,個夜我便為你設宴接風!」「一切都是王爺運籌惟握,才能取得此等大勝,臣不敢居功。」徐就謙虛的道。「行了,別跟我裝了,當年你跟在我身邊時可不是這個樣子,幾年不見,怎麼生份了?別忘了你可是我兄弟!」
「少爺!我……我…「」徐就聽后雙眼通紅,流下兩行熱淚,哽咽道:「我沒變,我還是少爺帳下的一名小兵吳智!」「想,還沒忘你叫吳智,還有救!」說完轉頭對吳宇道:「是不是啊吳宇,這還是咱們熟悉的那個吳智!」
吳宇、吳智都是自幼便跟隨吳三桂的家將,如今雖然已是十幾年過去了,可二人卻從未否認過自己家將這個身份,並都以此為榮。而吳智以前之所以默默無聞,卻是吳三桂在訓練這些人時,見其頗有智謀,特賜名為智,並將其雪藏,只今其留在冰凌學院當名普通教師,直到李自成被困商洛山,吳三桂才命其改名易姓,投入其帳下,為其出謀劃策,加速其征戰步伐,以期早日滅了大明,並為自己將來與李自成開戰時,埋下一個棋子。如個這顆棋子不但在與李自成的戰鬥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而且當年還略有些稚嫩的吳智在大順軍中,經過這些年的征戰越發成熟,已可擔當大任。吳三桂見吳智淚流滿面,拉著他的手,安慰道:「好了,今日起你終於回家了,咱們兄弟又可以在一起了!」「嗯,回家了!」吳智在外飄泊幾年,對遼東可以說是無比懷念。
「好了,不要再哭了,走,咱們先進城,再給我說說這回佔領北京可還順利?城中百姓現在可還安穩?」
說完,眾人擁入了北京城,吳三桂此時還是明臣的身份,當然不能輕易進入皇城,免得被人閑話,所以只是命人尋了處大宅,率眾駐紮在內。眾人落坐后,才聽眾將說起此次進京的經過。自祖大壽、吳宇、祖澤遠、許有利、杜龍等人奉命率領大軍乘遼東戰艦從天津附近碼頭登陸后,按吳智傳回的消息,五路大軍立刻分為兩路,許有立率軍趕赴薊州,準備伏擊東進的大順后軍,其餘人等俱趕往京城。李自成五營精兵走後第二天,近十萬遼東步騎便已殺至北京城下,因有吳智在北京接應,全軍沒費吹灰之力便殺進了北京城。劉敏宗本只是鐵匠出身,雖然這些年率大軍南征北戰。打了不少勝仗,可讓他打仗還行,若讓他治理地方卻實在是難為他了。李自成率大軍出城后,京城不但沒有迅速安定下來,反而越發混亂。臨時徵招的五萬雜兵更是變本加厲,四處燒殺槍掠,無數百姓因此家破人亡。原本盼大順軍如盼甘霖的普通百姓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對大順軍失望之極,這些大順軍進京后不但沒有給自己帶來半點好處,反而讓他們雪上加霜。而大明舊臣更是悔不當初。投降大順后,自己不但落得個背主棄義之名。還被大順軍百般折磨,家中財物也被其收刮一空,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在遼東軍殺入城后,不但沒有人幫助大順軍,反而有無數百姓自發的組織起來,幫助遼東軍維持城中秩序,打殺落單的大順軍卒。那些大明舊臣剛開始還對遼東軍有所顧忌,朱由檢生前所言:亡大明,非遼東吳三桂莫屬!此言還猶在耳邊。可杜龍的出面,讓這些人心神大定。杜龍入城第一件事便是廣張安民告示,言道遼東軍是應山海關總兵田立之邀,入關平亂來的,況且杜龍任山海關副總兵多年,與遼東屢次交手,可此時卻不但無事,反而被吳三桂任命為先鋒,來攻北京。如此便可見吳三桂心懷寬廣,這些大明舊臣當然可以放下心來,當下派出所有家將家丁,跟隨著遼東大軍攻打大順軍。本就佔有優勢地十萬遼東軍又有了京城百姓和大明舊臣的幫助,短短一日功夫,便已佔領了京城,劉教宗雖然全力抵抗,最後卻只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五萬雜軍被殺三萬有餘,一萬多人被俘,只有幾千人乘亂逃出京城。為了震懾大順軍亂兵和城中不法分子,以劉敏宗為首的大順軍被斬頭示眾。如今尚有萬餘頭顱掛在京城四面城牆之上,鮮血塗滿了四面城牆,如此一來,京中百姓當真是又驚又怕,再也沒人敢趁亂生事。遼東軍佔領京城后,先用高壓手段震懾住城中百姓,隨後又從遼東運來無數糧食,經天津等各港口運到北京,無償發放到百姓手中,此舉可畏是大得民心。而大明舊臣見識了遼東的手段后,剛剛徑過大順軍洗禮的他們,也不敢再有什麼動作,沒有遼東軍招喚,全部老老實實的呆在家中,不敢出門半步。
吳三桂聽了眾將彙報,哈哈大笑道:「他李自成征戰多年,終於推翻了大明朝,佔了北京城,那裡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在為咱們做嫁衣罷了。對了,我安排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吳智站起來回道:「啟稟軍長,我們已找到定王朱總炯,他是周皇后所誕,今年不過七歲而已,正合軍長要求。同時還有一件好事要票告軍長,這一個多月來李自成在京中大肆收刮民財,卻來不及帶走,現已全被咱們奪了過來,初步統計,共有金一千六百萬兩、銀三干萬兩!」
「好、好,辛苦吳智了,待京城安定,到時再論功行賞!定王現在何處,快帶我去見他!」吳三桂對那幾千萬兩黃金百銀雖然喜歡,可卻更喜歡這個不過七歲的定王,只要定王在手,南方可傳檄而定,必可省去自己不少功夫。「定王現在皇城之中,屬下安排了些太監宮女伺候著!」「好,咱們先去見見定王,看他是否合適。國不可一日無君,若是沒有什麼意外,七日後便讓其登基稱君!
吳智,一切可能按時準備好?」吳三桂問道。吳智沉思片刻,卻搖頭道:「皇上登極,是一次十分重大地典禮。按照歷朝慣例,新皇上登極,元日朝賀,均在皇極殿舉行。如七日後在皇極殿舉行,從皇極門到武英殿,至少需要派幾百人連夜打掃。不僅地上,連門窗、柱子都得打掃。可這些天京城接連戰亂,宮中太監們都跑完了。所以現在不但各處積滿了黃沙灰塵,而且院子里、磚縫裡也多處長出青草,時間上怕是來不及。」
吳三桂雖然也知道是急了一些,不過眼下時間不等人,一擺手道:「時間是不容再改了,不然南京的新皇便要趕在咱們前面登基了,到時一國兩君主,雖然咱們手上的定王是朱由檢的親子,算得上名正言順,可南京方面為了自己的利益定不會輕易承認。命人傳令下去,新皇就在武英殿登基吧。至於登基大典,也不需要按老規矩辦,一切從簡為好。」「是!」吳智應道。此次吳三桂率軍入關,所率儘是武將,這種細活還只能落在吳智身上。商量完畢,眾人出了大宅,打馬直進皇城,如今的皇城內外全是遼東軍把守,見到吳三桂個個肅立敬禮,吳三桂這一路行來,只覺得心情無比暢快,這皇城之中自古以來又有多少人敢如此打馬狂奔,群臣自然是不敢,就連那歷代君主也要顧及身份,更不可能騎馬在皇城中馳騁。
很快眾人便來到定王所在宮殿,守在宮門前的遼東待衛見到吳三桂忙為其打開大門,吳三桂等人下馬走入宮中,看著四周荒涼的景象,不由得感嘆物事人非,想當年這宮中是多麼繁華,可如今這裡能般走的,都已被大順軍搬走,若非遼東軍四處為其張落,此時這宮中怕是根本無法住人。定王朱慈炯年僅七歲,這些天在京城中可是飽受驚嚇,吳智是在一家皇親中將其找到,找到他時,早沒了皇子的樣子,甚至還不如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朱慈炯聽到門外有響動,心中害怕,而奉命伺候他的宮女太監在宮中多年,當然明白如今這京城中誰才是真正的王,聽到遼東王來了,為了討新主子開心,都出門迎駕去了。根本沒有人理會朱慈炯。當吳三桂等人進入室中時,發現室中竟空無一人,心中一驚,一把拉過管事太監,怒吼道:「定王千歲那裡去了?」
那管事太監平時在宮中只是負責伺候這些主子,何時見過武將的威嚴,被嚇得混身癱軟,哆哆索索的道:「剛才……剛才還在這裡,這會兒……這會兒……」「還不快去給我我!若是找不到我便將你們一個個都掛在城頭上!」吳三桂怒道。「是!是!」那管事太監忙召乎宮女太監在室中四處翻找。最後竟在床下找到了朱慈炯。此時的朱慈炯一臉驚恐,滿面黑灰。抖個不停。
吳三桂看著這個年僅七歲的孩童,只比自己的兒子大上幾歲而已,卻因其身份而飽受催殘。當下心中感嘆,拉過朱慈炯,輕輕地為其拍打身上灰塵,又取出汗巾為其擦去臉上黑灰,道:「不要害怕,如今大順的賊軍已經被趕出了京城,你已經安全了。再過幾天你便要登基成為大明的新皇,可不能隨便往床底下鑽了,知道嗎?」
朱慈炯被救回宮中后,奉命來伺侯他的那些太監宮女心中都明白遼東軍、吳三桂才是自己的主子,對這箇舊主並不十分盡心,真正忠於大明的奴才早在大順軍攻入北京城時便已自盡了,這些天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輕聲跟自己說話,關心自己。朱慈炯年紀還小,不知道吳三桂的圖謀。他此時只知道眼前這人才是真的關心自己,一個多月來從皇子到亡國之人,其中的變化更讓朱慈炯這個孩子無法接受,多日委屈頓時爆發出來,哭得好不傷心。「好孩子,不哭了,過幾日你便要登基,成為大明皇帝。再這麼哭下去豈不是讓人笑話?」吳三桂輕輕擦去朱慈炯臉上地淚水。北京城中正忙著安排親皇登基之事,而被遼東軍追得如同喪家之犬的李自成此時卻也經懷柔,直奔居庸關,他想要從此出京。反回山西。這天夜裡,近萬大順軍兵馬來到居庸關外五里地地方,據前哨回報,此時居庸關中只有千餘大明舊軍,不過看他們守衛森嚴的樣子,想是也已得到了遼東軍的命令。
李自成召來牛金星、李雙喜商議破關之事。雙喜一聽關中只有千餘軍卒,躍躍欲式,向李自成討令出兵,定要一舉攻破居庸關,保李自成出京。牛金星卻是反覆斟酌后,才道:「萬歲,從咱們東征以來,每步計劃都落在遼東的算計當中,如今他們又豈會輕易放咱們出京?依臣看,這居庸關怕是不好闖啊!」李雙喜聽后,卻搖頭道:「丞相多慮了,遼東軍之所以能料定先機,是因為有徐就和李野兩人暗中為其通風報信,如今咱們剩下的這些人,那個不是從遼東軍中殺出來的精銳,決不會再有遼東軍的探子,咱們正可趁關上守軍無備,殺出關去。」
李自成點頭道:「雙喜所言不錯。而且就算關上守軍有所防備,咱們也只能硬殺出去,若是繞路,定會拖延時間,等京城的遼東軍騰出手來,發兵山西,咱們還是毫無準備,可就真是沒有機會了。」牛金星見李自成主意已定,不敢再勸,只是道:「萬歲乃千金之軀,切不可輕易犯險,臣願為萬歲出戰!」
李自成當然也知珍惜性命,點頭道:「好,便由又喜為前鋒,率三千鐵騎闖關,丞相為率五千軍卒為中軍,接應雙喜,我親率其餘軍卒在此為你們壓陣,若是關上真有遼東軍伏兵,切記不可莽撞,迅速返回此處,咱們再圖他策。」李雙喜得令後點齊三千兵馬,趁著夜色,小心的向關城摸去,行到關城外一里左右時,只見城頭燈火通明,一隊隊兵卒在城頭巡邏,關下城門緊閉,門外擺了三道鹿角,並點起十餘堆篝火,將整個關城照得如同白晝。見關中守衛森嚴,雙喜也暗自心急,居庸關本就是守衛京城地要道,城高十幾米,若是要靠自己這三千騎軍想要攻城,不過是痴人說夢,若想在此製作攻城器械,再要攻下關城,恐怕得等到三日以後了。正在雙喜心急之時,突聽官道上傳來陣陣馬蹄聲,雙喜命部下小心隱藏,不得作聲。片刻后,只見一隊三百餘人的騎兵小隊趕到關下,為首之人向著關上高喊:「我乃遼東吳王親將,奉命來此助爾等守關,還不快快打開城門!」
雙喜聞聽此言,心中大喜,看來遼東軍並未在關上布下伏兵,這支援部隊此時才剛剛進到,真是天助大順。只要關上守將打開城門,自己便可趁機殺入城中,奪下關城。當即命部下全部小心牽著戰馬,向關下靠近,同時為防意外,傳信於中軍丞相,請求援助。
關上守將用吊籃將來將令符吊上城頭,小心驗過後,才高聲道:「不知上差駕到,有失遠迎,請大人稍侯,下官立即率人打開城門,為大人迎風洗塵!」為了討好於遼東軍,守城將領竟親自下了關城,打開城門,又率著幾百軍卒搬開城門前的鹿角,迎接遼東援軍。雙喜見城門已經打開,阻路的鹿角也已搬走,低聲命手下將士全部上馬,準備衝鋒。待遼東援軍走到城門口時,雙喜突然大喝一聲:「沖啊!」說完已是一馬當先沖向城門,三千大順騎軍立即緊隨其後,向著關城殺去。
正在進城的遼東軍見到竟有敵軍向自己衝來,個個不知所措,亂作一團,待雙喜已衝到城門不到三百米時,這些人才彷彿突然清醒過來,拚命向城中逃去。雙喜緊隨這些亂軍身後殺向城門,關下根本無人防守,攔路的鹿角也無人搬回原處,城門也是大開,正為雙喜等人讓出一條大路。這時牛金星也已率中軍趕到,見到雙喜已將要衝進城門,當下令全軍立即支援雙喜,殺向關門。牛金星率軍殺近城門時。忽見關城內一陣大亂,剛才率軍衝殺入城門的雙喜竟以更快的速度向城門外沖了出來,見牛金星還愣在那裡,沖在最前面的雙喜大叫道:「快撤!咱們中埋伏了!」雙喜話音未落,只見剛才還空無一人的居庸關城牆上突然站出無數人影,隨後便是一片響槍,剛剛沖近城牆的大順軍毫無防備之下,死傷慘重。牛金星一見不妙,馬上掉轉馬頭。想要逃走,可是未等他逃出五米。只覺後背一震,整個人從馬背上騰了起來,掉落馬下,他知道自己定是中彈了,隨即便失去了知覺。也不知過了多久,牛金星才慢慢醒轉過來,感覺身下不斷晃動,他勉強睜開雙眼,見四周景物正不斷後退。看來自己正被人抬著趕路,他不知自己是被部下救了出來,還是已經被遼東軍俘虜了,剛想起身,後背卻是一陣巨痛,好不容易積蓄的一點氣力隨之散去,再次重重的落在單架上。
牛金星的動作驚動了身邊之人,只聽有人大叫道:「丞相醒了、丞相醒了!」隨後聽到一陣馬蹄聲,又有人來到自己身邊。「丞相。可還安好?我是雙喜。」
聽著熟悉地聲音,牛金星這才知道自己是被自己人救了回來,勉強歪了歪頭,看到正站在自己身邊的雙喜,只見雙喜右臂用一條白帶吊在頸上,臉上也有一條大口子,雖然已不再流血,可僅從那兩寸長的口子上。不難想象當時有多麼驚險。「雙喜……」牛金星不知現在大軍所在位置,也不知道中伏后,到底逃出多少人,可他實在沒有力氣再說下去好在雙喜看出了牛金星的意思。低聲道:「丞相,咱們當時中了遼東狗賊的奸計,城中有遼東祖大壽率一團兵馬埋伏,叫門的那隊遼東兵也是他們故意所為,我率軍剛入城門,便看到城門四周屋頂上站滿了遼東軍卒,三千精銳毫無防備之下,大多慘死在遼東軍槍下,隨我逃出的不足三百人,而丞相所率中軍尚未入城,雖然損失不小,卻還有三千餘人逃出,丞相當時中彈,被部下救出。可未等咱們逃出多遠,城中遼東軍便派出一隊騎兵追殺咱們,兩千精銳為了掩護大軍撤退,主動迎戰,寧死不退,為咱們爭取了時間,此時咱們已繞路出了長城,正行在草原之上。」牛金星聽后暗嘆那兩千死士,都是好樣的。「萬歲……萬歲……怎麼樣了?」
雙喜抬頭向前看了一眼,李自成正騎著他的烏雅馬走在隊伍最前面。「這次對萬歲地打擊又是不小,咱們全軍現在只剩下不到三千人,還有一半是步兵,不過萬歲卻並未氣餒,還在大軍前立下毒誓,返回山西后,定要遼東血債血償!」牛金星聞言只是長長嘆了口氣,他心中明白,李自所謂的血債血償不過是在安慰軍卒罷了,如今大順軍二十五萬精銳只剩下眼前這三千多人,幾百員戰將,也只剩下雙喜一人,先不說是后是否能報得這個大仇,就是能否安然返回山西都是個未知之數。當然這些話,牛金星只能想想罷了,不然這擾亂軍心之罪自己可是承擔不起。大順殘軍走在一望無際地大草原上,卻是步步艱難,全軍從山海關一路逃亡,根本不及攜帶糧草,在草原上又不敢驚動他人,生怕遼東軍尋跡追來,只好強忍飢餓、勞累,一步步向山西附近移動,只有遇到一些小部落時,才會大殺一場,搶奪些食物,不過這些小部落的百族卻是遭了秧,為免泄露行蹤,上至花甲老翁,下至未滿月的孩童,全部被坑殺,大順軍所過之處,真是雞犬不留。即便是這樣,全軍還只能過著飽一頓、飢一頓日子,不斷有受傷的軍卒掉隊,慘死,僅剩的兩千餘人也是個個面黃飢瘦,此時別說打仗,就是騎在馬上控韁的力氣都沒有了,不斷有人從馬上掉落下來,一命嗚呼。
大順軍日子難過,可北京城中卻是張燈結綵,好不熱鬧,大明新皇要登基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新皇登基
四月三十日晨,天氣晴朗,陽光明媚。武英殿前的院子里很早就由錦衣衛擺好了皇帝的全套儀仗,並由綵衣象奴牽來了六匹披紅挂彩的大象,分立在金水橋外。兩行錦衣衛士分立在丹陛下邊。接著有兩行錦衣旗校,手持著金瓜、鉞斧、朝天蹬等等儀仗。最後是兩匹仗馬,披紅挂彩。吳三桂抱著年僅七歲的定王朱慈炯站在院子中,吳智、吳宇分立其左右,等著儀式開始。為了將這些次新皇登基儀式辦好,辦出影響,吳三桂特將京城中大明舊臣召集起來。文武百官早已在午門外朝房中等候。忽然午門上鐘鼓三鳴,他們肅然地從右掖門走進了紫禁城,來到武德閣下肅立。武英門外的鐘聲響了三下,他們按照武左文右,分兩行來到,過了金水橋,進入武英門,從錦衣旗校和錦衣力士中穿過,避開中間的御道,從東西兩邊登上了丹埠,在丹繹上按部就班,肅立等候。百官中有一大半曾降於大順,而文臣中大約十成有八成都是降先降大順后歸大明的臣子。當他們聽說遼東軍入關大敗李自成,最後順利奪下京城,這些人心中大喜過望,遼東軍不論怎麼說也是大明臣子,而遼東王吳三桂又是世家出身,決非李自成那個蠻子可比,他總不會像李自成那般作出有辱身份、有辱國體的事來,自己的苦日子終於是熬出頭了,而且新皇登基,必定大赦天下,自己投靠大順的罪過也能得到赦免,更成了助新皇的功臣,往後的日子應該好過了,不過他們知道眼下京城中新皇不過是個傀儡,而真正掌權的還是遼東軍,自己要怎麼才能攀上這支大腿才是當務之急。一個太監走到丹墀一角。揮動三次長鞭,也就是靜鞭。文武百官在三聲靜鞭響后,更加寂靜無聲。突然從武英門外的金水橋南邊響了二十四聲禮炮,跟著鞭炮響起來,非常熱鬧。按道理說,靜鞭響后,皇上出來之前,應該一點聲音不許再有。可是現在的這個特殊情況,卻是經遼東軍眾將領研究。吳三桂親自決定的。自遼東制出新式火炮以來,每逢有喜事。定要放禮炮,只是根據事情大小,炮聲分為八響、十二響、二十四響不等,而這次新皇登基,當然是最高禮節,二十四聲炮響,不但震懾了大明舊臣,更改變了大明朝的老規矩,詔示著在這京城當中。從今以後便是遼東說得算。
禮炮、鞭炮響過之後,有鴻驢寺官員進入武英殿,轉到東暖閣,但沒有進去。有一個宮女揭開黃緞綉龍門帘,跪在地下磕了三個頭,說道:「恭請皇上起駕!」
朱慈炯身穿黃緞綉龍袍,頭戴平天冠,冠前有十二行寶石珠串直垂到眉毛上邊,不過幾斤重地平天冠對於一個七歲孩童來說卻有些沉重。壓得朱慈炯直皺頭。而吳三桂則穿著四爪蟒袍,頭戴金冠,腰系玉帶,腳穿直緞粉底金線綉龍嵌珠雲頭靴,跟在朱慈炯身邊。看著朱慈炯皺眉的樣子,輕輕拍拍他的小臉蛋,道:「乖,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就完事了!」七歲的朱慈炯根本還搞不明白眼前的情況,只是按照吳三桂的要求,按禮成事。看見鴻驢寺官員請萬歲出去行禮,又聽見外邊開始奏樂。吳三桂微微一笑,將御座上的朱慈炯抱起,向正殿走去。四個直指使進來導駕,請他到正殿去,受百官朝賀。吳三桂抱著朱慈炯默默地進入正殿,在樂聲中朱慈炯升入寶座,而吳三桂便坐在龍椅邊上的綉墩上。堂下文武百官從兩邊退出,歸入班中。依照鴻驢寺官員的高聲唱贊,文武百官在丹墀上向北跪下,行三跪九磕頭禮。然後由鴻臚寺官員恭讀了由大明舊臣繕就地賀表,讀完賀表之後,文武百官又一次向他磕頭,山呼萬歲。接著又讀了皇上的敕諭,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並宣讀了朱慈炯登基后地第一道聖旨,改國號為崇武,任遼東王吳三桂為攝政王,在新皇未滿十六歲前,主持朝堂大事,接著又對遼東文武官員進行升遷,各師長全部為一品大員,團長則為二品官員,其餘將領依次升遷。大明朝原有六部人員及內閣大佬大部分都已死於戰亂,倖存的也已不知去,所以朝中六部也俱由遼東人擔任,對此任命,堂中百官無人敢出聲反對。最後又是百官叩拜,山呼萬歲。登基的典禮就這麼簡簡單單地行過了,跟著是奏樂。
吳三桂帶著朱慈炯從寶座上下來,又退回武英殿的東暖閣。群臣也從武英殿的丹墀上退下去。鴻臚寺官員傳呼:文武百官齊去承天門肅立等候。承天門樓上設有御案御座,由錦衣旗校侍立御座兩邊,但朱慈炯並沒有親自前來,僅僅在御案上設立黃緞牌位,上邊用恭楷寫道:「大明皇帝萬歲!萬萬歲!」大體上按照大赦天下頒詔的故事,行了儀式。詔書很長,無非就是宣揚大明曆代功勛,又對明朝往日的苛捐賦稅全部豁免;明朝官吏凡貪污的一定嚴懲,決不寬恕;奉公守法的一體照舊錄用;命南京大小官員定要興兵伐順,如有不遵聖旨地,定斬不饒,又傳令天下,在登極以前,除掉弒殺父母,大逆不道的,其他不論什麼重罪,一律赦免,就連大順軍中軍卒只要就地向明庭投降,也是不再追究,但是頒詔之後,再有隨大順逆賊繼續頑抗的,決不寬恕,必誅其九族等等。吳智代皇上頒詔。詔書由鴻臚寺官員宣讀以後,便放在一個盤子裡邊,盤子上有一個結頭,用黃色繩系著從承天門上邊放下去,便算完成了頒詔這件大事。然後跪在下邊的文武群臣又是一陣山呼萬儀式結束后,七歲的朱慈炯累得不行,回到房中,片刻功夫即已坐在椅上睡著了。吳三桂將其輕輕抱到床上,小聲的對幾名太監道:「你們小心伺侯著,如有怠慢定斬不赦!」
吳三桂警告了那幫太監宮女后,轉身來到偏廳,遼東大小將領早已在此等侯,見吳三桂來此,忙起身行禮,口稱:「吳王千歲!」吳三桂一擺手,道:「好了,咱們不行這些虛禮。」看到祖大壽也已回來,問道:「舅父,可曾遇到李自成?」
祖大壽點頭道:「李自成率萬餘軍卒企圖闖關,被咱埋伏了個正著,不過按你的吩咐,並未對其趕盡殺絕,殺了他們大多數兵馬,現在這些賊軍還剩兩三千人,已繞路關外,正向山西行進。」「嗯,這李自成現在不過是條小泥鰍而已,雖翻不起大浪,不過咱們正需要他來攪混大明這池水,看看這天下明臣還有多少人會聽朝廷號令,咱們也好藉此機會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免得日後再生事端。」說完吳三桂又轉頭向吳智問道:「詔書可曾發出?」
「已派出近百信使,將詔書發往全國各地,七日內可傳遍大明各地!」吳智站起來答道。「好,命各地暗哨仔細打探各路明臣反應,看能有幾路兵馬奉命北上平亂,同時命大軍在京城休息一月,一月後,便是咱們大軍南下滅順的日子!」再說狼狽而逃的李自成,率領著千餘殘軍從關外繞了個大圈子,才來到山西高陽附近,從高山衛入關,終於返回到了山西。一路上不敢停歇,每天日夜行軍,終於在五月二日返回太原城。鎮守太原的文水伯陳永福到郊外迎接他進城,將晉王府作為李自成行宮。
未等坐穩,李自成便也接到了大明朝新皇登基的詔書,看著詔書上新皇命南方各路明軍興兵伐順,李自成也是心驚不已,他對南方的明軍也是知之甚詳,雖然南方明軍中並無什麼大將。可卻有不下百萬軍卒。若是以前,這些人根本沒放在李自成眼中,只要佔了北京,完全可以傳檄而定,可如今不同往日,北方還有遼東虎視單單,若是南方明軍與其配合,同時攻向自己,自己的日子恐怕就真的不多了。為保山西不失。李自成不顧一路勞累,在宮中召集一次很機密的御前會議。討論固守山西的方略。他心中完全清楚,自古以來太原是兵家必爭之地,能夠守住太原,守住上黨,守住河東,就可以使全晉鞏固。全晉鞏固,就可以鞏固陝西。當然,河南洛陽一帶也十分重要,但如何守住全晉。是最關鍵的一著棋。可惜現在手中無兵,在山西只有大約二萬人,分佈在平陽、潞州、壽陽與澤州各處。如今到處不穩,幾乎是無地可守。陳永福手下只有四千人,加上新投降的三千人,不過七千之眾。死守太原之外,還要分出一部分人馬分守代州、雁門、介休、壽陽等地,鎮壓叛亂,而駐在太原城中地只有一千多人、這情況確實不穩。大家分析了當前形勢。都覺得大順的處境十分不利。現在首先要使山西全省安定下來,才能夠防備遼東前來進攻。而山西北方大同是一個門戶,如今卻已是無兵可派、無將可守,如果大同落入遼東手中,整個晉北就落入敵人之手,太原北邊就空虛了。不惟三關不能守,太原不能守,平陽也不能守。就連千里黃河都失去了屏障,處處可渡河。
而在京城的吳三桂若想攻打山西,最近的路便是從平定州入山西,可這一路上要經過井陘、固關。都十分險要。李自成希望憑藉太行山的天險,固守山西,然後力圖恢復。只要山西不失守,他大順江山就不至於失去,一旦創傷養好,就可以重新進入畿輔,奪取北京。但在這種使自己寬心的想法後面也埋藏著一種深深的憂慮。他不能忘記半個月來他所經歷的失敗,這是他以前沒有料想到的。山海關一戰幾乎使他地將士死傷了一半,剩餘下來的也變成了士氣不振地部隊。更不料在撫寧、玉田、薊州、居庸關接連敗北,他自己受傷不算,與他多年出生入死的親信將領一批一批死去,這些事使他想起來就十分難過,也十分害怕。他擔心山西如遭敵人進攻,或許無法死守。山西倘若失去,關中也無法固守。還有一件事情也使他感到吃驚和害怕的,是他沒有想到如今的百姓竟然那樣反對他,從高山衛一路南下,直到進入到太原前,這一路上百姓夜間燒毀自己的房屋,在曠野里吶喊,騷擾他的部隊;又把路邊的水井都填了,使他的人馬都渴得要死。一到太原,李自成又獲悉山西、河南、山東各處都在叛亂,幾乎不可收拾。
半天,李自成最後終於下令,命陳永福率五千軍卒北上大同,雙喜率八干精銳趕赴平定州,李自成率軍暫駐太原,待小張侯傷勢好轉后,再由小張侯守衛太原,自己再伺機而動。李自成現在也實在是手中無將,不然決不會對陳永福一名降將如此委以重任,在分別之際,李自成叫過陳永福,道:「我們相處時間不久,可是將軍的忠義之心,我早有所聞,所以對將軍特別倚重。如今國家有困難,又遇遼東軍進兵關內,望將軍努力保衛大同,能夠撐持多久就撐持多久。朕駐在太原,作將軍後援。只要關中人馬過河東來,朕親自率軍馳救太原,望將軍戮力殺敵,為國立功,名垂青史。」
陳永福躬身說道:「臣從前守開封,與陛下為敵,使陛下精兵戰將多有損傷,陛下亦曾在開封城下受了箭傷。後來陛下不念舊怨,對臣以禮相待,又封為文水伯。臣聞前朝曾有君臣魚水之說,不意親自遇到聖主,如此恢宏大度,不念舊惡。臣自投誠陛下之時,已經對天發誓,此生此世就是肝腦塗地,也要報答陛下知遇之恩。」李自成聽后,心中十分舒服,卻聽陳永福繼續道:「我軍雖然在山海關戰敗,遼東十分猖獗,但勝敗兵家常事,請陛下不必過憂。臣縱然兵力甚微,也決心死守大同。而且那些吳三桂雖在京城重立新君,可他狼子野心,天下皆知,他本身又是久居關外,已與胡人不分彼此,如讓其得了江山,我中原百姓必定遭殃。倘若他真敢前來大同,臣願同將士們血戰城頭。只要臣不死,大同絕不會失守。」
陳永福的話說得慷慨真誠,李自成、牛金星等都十分感動。陳永福當即印辭,傳令府州縣人馬向太原集合,隨即率軍北上大同。李自成繼續與牛金星商量大計,直到深夜。據他們推測,遼東吳三桂雖在京城重立新君,可新君不過是個不滿七齡的孩童,根本還什麼都不懂,而且又立了吳三桂為懾政王,所有大權還不都是掌在吳三桂手中?如此以來,這大明朝豈不成了他吳家的天下?南京一眾明臣即未在京城大戰中立下寸功,吳三桂當然不會對其進行分封,這些明臣又豈會輕易臣服於吳三桂。早先便曾聽說江南要立福王為新君,雖然被遼東搶了先,可他們真的會臣服於北京的明庭嗎?若是不服,而立福王為新君,那這天下馬上便會重現當年三國爭雄之局,遼東在北邊,南明在南邊,大順在西邊。這樣的結果恐怕是李自成最希望看到的。
不過先不去管南京方面會有何反應,目前最要緊的卻是在固守山西的基礎上,全力保衛河南。倘若河南失去,不惟關中難保,甚且連三分天下之局也不能維持。兩人一直商量到天色將明的時候,才決定牛金星儘快啟程,趕回西安,徵集大軍,進援山西。第二天一大早,未等李自成休息。又有信報傳來,榆次在接到北京新皇詔書後,竟然重新掛起大明旗,宣布反順投明。李自成氣得面色鐵青,立即命人召來牛金星和陳永福。二人來后,看了信報,陳永福問道:「萬歲,榆次的事究竟如何處置?宜速不宜遲,遲則其他州縣會聞風響應。
李自成決斷地說:「立即派兵剿殺!」牛金星趕快跪下說:「動用大兵剿殺。固然是一著應急的棋,但最好先派人去曉以大義。使他們開門投順。如不得已,再用兵不遲。」
李自成搖搖頭說:「秦晉本是一家,這山西也是朕的半個家鄉,況榆次又近在數十里之內。榆次人如此目中無朕,豈可不嚴厲懲治?這不是昇平時候,該殺就殺!
不能手軟!」他轉望陳永福說:「你今日就派兵前去,限明日天明前攻破榆次縣城,不得有誤!」榆次本就是城小人少,不過是城中剩餘的幾個大戶聽遼東軍幾十萬大軍揮軍入關。打得李自成從北京兵敗,退到太原,以為李自成的大順國已經時日不多,昨天又有京中新皇發出地詔書,召集天下百姓反順投明,他們便以為機會來了,才聯繫了附近幾個縣城,說好一同起事。可沒想到,榆次的義旗是掛起來了。可未等其他幾個縣城響應,第二天下午,便先迎來了陳永福的大軍。城內還沒有來得及布置堅守,一陣炮火之後,大順軍便用雲梯爬城,將城攻破。城內許多街巷,因見城破,只好在房頂上豎起了白旗。以避免了巷戰,也避免了屠城,只被大順軍殺死了一二百人,殺傷了二三百人。陳永福大勝后。忙給李自成送來了火急塘報,說是榆次縣已於天明時候攻克了。不過塘報裡邊自然不會提大順軍攻城后姦淫婦女、搶掠財物的事,可是李自成心中明白,陳永福是懷著一肚子怒火攻進城去的,絕不會不讓士兵們姦淫搶掠,放火燒房,何況陳永福的人馬都是來自河南,同山西人沒有同鄉之情。李自成一想到榆次離太原只有六十里,如今卻敢於第一個起來叛亂,第一個遭到浩劫,心中就不免難過。
所以陳永福的塘報不但沒有使他感到高興,反而使他有點失悔。自來秦晉是一家,山西畢竟是他的半個故鄉啊!假若聽從了牛丞相的建議,今天一面派兵前去,威脅城中,擺出要攻城地架勢,一面進行曉諭,也許只需要懲治幾個為首滋事的人,就可以避免眾多死傷,避免姦淫搶劫,避免燒毀房屋。榆次縣為首反抗他地人不會太多,其餘平民百姓是跟著鬧起來的,想到此處,李自成又有些心軟起來,命人傳令給陳永福,讓他約束兵卒,不得過於縱兵行兇。為了安撫榆次縣百姓人心,李自成又命牛金星擬了一張安民告示。可未等安民告示送出太原城,又有塘報送來,太原城外的太谷縣、祁縣竟也關閉了城門,在城頭掛起了大明旗。李自成聽后大怒,順手將牛金星呈上來的安民告撕得粉碎,狠狠的一拍桌子,喝道:「來人,命孫永福給我將榆次屠城!命他屠城后立即北上大同,這太谷、祁縣竟敢反我大順軍,我豈能饒他!命城中軍卒集合,我要親自率軍出征!」隨後又令牛金星暫緩行程,暫時隨軍出征,而西安徵兵征糧等事交給高桂英高皇后負責。高桂英隨李自成征戰多年,主要便負責後勤事誼,這些小事由高皇后負責,已是小材大用了。當天下午,李自成便率軍殺到太谷,下令攻城,太谷不過是個彈丸小城,不到一個時辰便已城破,李自成命大軍再次屠城,不論男女老幼一率就地處絕。隨後又率軍來到祁縣,不料祁縣士民吸取了太谷的經驗,不僅僅關閉城門,而且城頭守御很嚴。李自成越發大怒,又實在覺得奇怪。已經懲罰了榆次和太谷,如今是他御駕親臨,祁縣全民怎麼竟敢如此與他作對?為什麼山西士民不念秦晉一家,與他大順皇帝有同鄉之情?李自成原本還因命大軍攻破榆次縣城,殺戮了大量城中紳民,破城將士又在城內大肆強姦和洗劫,而感到深深的不安。攻破太谷時這種不安已經減少了一些,如今卻因祁縣的造反,這種不安已一掃而光了。
李自成率大軍來到祁縣城下,見祁縣守衛森嚴,下令全軍攻城。祁縣的紳民用火器和弓箭對抗李自成,守得相當頑強,連一些婦女也登上城頭吶喊助戰。李自成甚至將太原城城中的十幾門大炮都用上了,炮彈隆隆地飛過城頭,有的打在城牆上,打壞了一些城垛,使城牆上到處血肉模糊;有的打到城內,打塌了房子,引起了火災。李自成的士兵們也很忿恨,拚死用雲梯爬城,不要一天時間就將小小的祁縣城攻破了,城中血流城河,得勝的大順軍轉眼便化身為惡魔,在城中任竟燒殺搶掠,街道上和宅子中到處是死屍,對女人,這些軍卒更是不會放過,很多婦女被強姦了,一部分婦女為怕受侮辱投井死了。大火在城中整整燒了一天,原本的還算繁華的祁縣只在兩天功夫便已化為烏有。率軍出了城的李自成回望著祁縣,還恨恨地說:「對這樣無法無天的人,就應該用屠城的辦法懲治他們,不能手軟!」
攻破祁縣以後,李自成又得到稟報,說平遙、介休兩地土民百姓打算響應祁縣的叛亂。李自成親將率軍到兩地將為首之人殺光,又查抄了一些大戶,沒收其家產,暫充軍餉,並抓來了一些丁壯百姓,編入軍伍,充當炮灰。太原城周圍各個城鎮因有榆次、太谷、祁縣的前車之鑒,暫時安定了下來,不過昨日一早率軍離開太原,奉命趕往平定州的雙喜派人送回急報。明朝的真定府知府邱茂華原來一直躲在山中,如今聽說大明新皇登基,又從山中出來,上書大明,宣誓效忠當今萬歲。大明朝已降下聖旨,封其為真定巡撫,大明這麼安排,顯然是要堵住大順朝派人馬出固關襲擾畿輔,也為大明官軍從固關進攻山西作準備。同時北上的孫永富也傳回密報。大軍行至紅泉寨附近,竟遭到附近百姓及大明殘軍的騷擾。這些亂軍甚至佔據了定襄,豎起明朝旗幟。臨近定襄的忻州也有人密謀響應,醞釀起事。孫永富為不貽誤戰機,已率軍星夜趕到定襄,用大炮攻克縣城,用屠城的辦法將叛亂鎮壓下去。又迅速到了忻州,將準備叛亂的幾名首領凌遲處死,滿門抄斬,雖是暫時壓下了反叛浪潮。可整個晉北到處人心浮動,十分危急。
李自成對此也是無計可施,現在他更加後悔,為何當初不聽牛丞相所言,居守關中,而是急著揮軍北上,去佔領北京登極,結果在北京呆了僅一月有餘,不但未能如願登極。反而是大敗而歸,被遼東軍趕回了山西,手下將領死傷怠盡,二十萬精兵所剩無幾,結果現在山西、陝西、河南各處烽煙四起,自己卻是無兵可派、無將可遣。不過好在這些日子小張侯傷勢已是大有起色,雖不能上陣殺敵,便率軍出征卻已勉強可以。李自成急召來牛金星、小張侯。將眼前局勢向二人簡單說明,二人聽后也是心中憂心不已,在座眾人實在是未曾料到遼東竟會如此強大,現在自己內部也是不穩。而小張侯又提出新問題,道:「萬歲,如果南京人馬真地應大明新皇詔書發兵來攻河南,咱們如何應付?」李自成聽后,長嘆口氣,卻不做聲。牛金星皺眉道:「倘若只有遼東人馬來到河南,他們雖擁立新皇,可他們的兵馬大多為關外蠻族,河南百姓父老與其不熟,恐怕不會輕易投靠他們,可南京本就與河南相鄰,兩省百姓也多有同鄉之誼,若是他們真的南上河南,怕是不妙啊!
而且河南老百姓以前雖曾擁戴萬,可是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咱們大軍進入河南后,沒有設官理民,沒有恢復農桑,沒有撫輯流亡,以至於頗失百姓之心。而明朝開國到今天,將近三百年,突然亡國,要說老百姓完全不思念故君,那是不合情理的。所以我擔心史可法率大軍來河南后,如果我們號召百姓同史可法作戰,百姓未必響應。
可是不作戰又如何呢?我們退一步,史可法就進一步,河南就不是大順的河南了。」
小張侯接道:「據我看來,河南局面固然危險,可山西卻是更加危險。倘若大順失去山西,又失去河南,關中是沒法守的。關中偏在西邊,糧餉來源困難,如今正是餓死人的荒年,加上兵源又枯竭,豈能對抗胡人?縱然能抗拒一時,日子久了,如何能夠抗拒?」李自成看了兩人一眼,嘆道:「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擔心的不僅是河南、山西會失去;我還擔心遼東會派一支精兵,繞道塞外,從榆林塞外南下,進入長城,到時陝西必然大亂,大順將顧此不能顧彼,顧南不能顧北,幾面作戰,如何是好?所以,鞏固山西,確保河南,方能扭轉這個困難局面。如果遼東只有一路從塞外向南進兵,那就容易對付。不過眼下咱們即無兵卒可派,也無糧餉發放,你們看田玉峰來的這封密奏,說陝西本來就鬧旱災,近來征糧急迫,糧價騰貴,小麥每斗漲到二兩四錢,大米二兩六錢,從來不曾如此,已經有人吃人地情況,徵兵征糧都十分困難,這才是最大的難題啊。」
李自成早派出少數部隊到河南,希望號召河南百姓參加大順軍,可是如今河南百姓再也不聽他地號召了。有些人原來是隨順大順朝的,可是經過三四年的戰爭,對李自成也不再有興趣。原來把他看成救星,後來一年年打仗,一個戰爭接著一個戰爭,老百姓亂久思治,希望過一天安定的日子,可是始終沒有等到這一天。如今你縱然說得天花亂墜,老百姓也不再相信。他們要活命,要養兒育女,不願再去打仗。
第一百二十五章南京自立
而且這些百姓又聽說遼東軍已經入關,擁立朱慈炯登基,大赦天下,無不歡欣鼓舞。這些窮苦百姓早就聽說遼東兵強馬壯,這些年女真、朝鮮、北蒙等都已先後慘敗於遼東之手,而且又有往來與遼東的商人說起遼東,那裡沒有欺壓百姓的官員,沒有各種壓得人喘不過氣的苛捐雜稅,只要肯努力,人人都能吃飽穿暖,便彷彿人間天堂一般,人人目露羨慕之色。所以這些百姓都一心盼著遼東軍南下,以解自己於水火之中,在遼東軍尚未南下之際,許多勢力便已派出信使北上京城,向遼東新建的大明朝效忠,所以李自成號召河南百姓從軍衛國的希望只能落空牛金星道:「關中畢竟是陛下桑梓之地,請陛下速速敖諭關中各地,酌減征糧,務使官紳庶民安心,不要驚慌。只說糧食將由河南各地源源運向關中,有擅自囤積糧食,高價出售者,一定依法嚴懲不貸。」李自成嘆口氣道:「關中雖然是朕的家鄉,目前要安定後路,不能不用嚴刑峻法懲治盜匪。這樣吧,你們替朕擬一道敕諭,明日就可送到西安,上面一定要寫明:有偷人一雞者斬!另外要告訴田見秀,軍糧雖然可以酌減,但應徵之數必須火速催齊,不可緩慢誤事。」
小張侯聽后心情更加沉重,說道:「陛下,臣願率軍趕赴河南,號召河南父老兄弟,與敵周旋到底,如不能勝,我們兄弟戰死沙場,義無反顧。倘若是史可法率領江北四鎮人馬來到河南,我們就駐兵豫西,東守虎牢關,北守孟津,使南方人馬不能西來。若是能挑動南北明軍在河南山東一帶互相火拚。則可保我河南萬無一失!」就在李自成對眼前形勢一愁莫展時,突然有密探傳回急信,李自成展開密信,初略一看,李自成聽后先是一驚,隨即不顧身份,站起身來哈哈大笑,只笑得帳中眾將好不驚詫。有人還以為密信又是那方報災,竟刺激的李自成得了失心瘋。過了一會兒。李自成才終於止住笑意,對帳中眾將道:「天不絕我大順。南京自立了!」
眾將先是一驚,隨即大喜,若是南北明軍同時進攻大順,則大順必無勝理,可如今南京竟然自立,則與遼東吳三桂所擁立的北明必然是勢同水火,而中國自古以來,向來更善於窩裡斗,反而對外敵卻可百般容忍。只要南北兩個明庭動起手來,自己便可偏居一隅,休養生息,只等他們兩敗俱傷時,便可坐收漁翁這利。李自成忙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傳於山西、陝西、河南眾大順軍將領,以鼓舞士氣,說明大順還是天望所歸,並未到了絕路。再說遠在京城的吳三桂也早已得到此密報,畢竟吳三桂在遼東苦心經營多年。情報系統遠比李自成健全得多,雖然路途比李自成還要遠上幾百里,卻比李自成還要早半日得到此信,得知大明舊臣竟然在南京擁立福王朱由菘為帝,吳三桂氣惱不已,本以為自己佔了先機,擁立朱慈炯即位,南京有大明舊臣便可傳檄而定。沒想到他們還是立了福王為帝,與自己作對,只得召集眾遼東將領商議對策。
本來這等軍國大事應該在金鑾殿上商議,可此時京城以北已全是遼東的天下。北京城中的大明朝根本就是遼東的傳聲筒而已,吳三桂等遼東將領都是軍人出身,無人受得了那班大明朽臣在朝堂上的推諉扯皮,那隻能是白白耽誤時間罷了。而且這些大明朽臣竟還有一個奇怪的習慣,他們竟以能被在金鑾殿上被皇帝杖斃為榮,所以一旦升朝,這些大明朽臣諫起言來,當真是不知死為何物。一次早朝,有大臣提出皇宮因遭大順賊軍蹂躪,應儘快修茸,以顯大明皇帝之權威,可粗略算下來,僅僅是修茸皇宮、增添應有器物、召齊宮中太監宮女幾件事下來,便得費銀五百萬兩。如今南方大順軍尚未平息,南京一些大明舊臣也未上降表,京中百姓尚處於饑寒交迫之際,如真有銀兩或是用于軍中,或是賑濟百姓豈不更勝於維修這個只有小皇帝一人居住地皇城?可就是修茸皇宮這件小事,竟接連有三四位言官在大殿上跪氣。小皇帝朱慈炯年紀尚小,朝中大小事務全是吳三桂一人說得算。而這些言官也全是由吳三桂在年輕的大明臣子中一手提拔上來,本來只是讓他們在朝堂上充充場面,可誰曾想他們竟真拿自己當回事了。吳三桂開始還耐著性子對他們好言相勸,可沒想到越勸這些人卻越來勁了,跪氣之人竟是越來越多,最後除卻新升的遼東將領外,其餘大明舊臣中竟有一半要求儘快修茸皇宮。
吳三桂這時真的生氣了,一怒之下,將為首的三名言官拉下去杖責三十,沒想到這三人被杖責后,竟拖著重傷之身,死不肯下殿休養,一身鮮血的賴在宮門前哭天喊地,指責吳三桂的不是。吳三桂見這些人如此不知好歹,盛怒之下,命人將他三人拉回來,就在宮門前將其杖斃。十几杖下去,本就重傷的三名言官已氣絕身亡,吳三桂以為這次總該消停了吧,可朝中剩餘的大明舊臣見三人被杖斃后,雖有些人退了回去,卻依舊有十餘人跪倒在金鑾殿上,苦苦哀求吳三桂。吳三桂當時地臉色可以說是複雜之極,一會兒血紅,一會兒鐵青,一會兒蒼白,最後指著這些諫臣咬牙道:「好、好、好,你們不就是想在史書上留個姓名嗎?我成全你們!來人,將這些死諫之人都給我拉下去,杖斃!」這一天共計有十四名言官大臣在宮前被杖斃,可這些人的鮮血竟未能叫其他人引以為戒,反而依舊不斷有明臣在朝堂之上死諫,只求速死。吳三桂對這些所謂的忠臣十分清楚,他們決非是真為了大明朝著想,不然也不會在當初大順軍入京時苟且偷生,這些讀書已經讀得傻了的人也知道當時就是死了,也是白死,一旦大順得勢,在史書上也只會說他們是一班愚臣,為大明愚忠,可現在卻是不同了,如今這天下依舊是大明朝的天下,自己因諫言而被杖斃在宮門外,史官便得給自己在大明史上記上重重的一筆,自己便可以流芳百世。以吳三桂的性格當然不會饒過這些人,凡是死諫的,全部滿足了他們,不過幾次之後,吳三桂便已厭煩了,如今在金鑾殿上根本無法商議國事,一件小事這些人都能爭上幾日之久,只是白白浪費了時間。
所以此次得知南京眾明臣竟然膽敢自立,吳三桂只是在宮外自己的攝政王府中召集了遼東相關將領商議此事,卻並不驚動那般大明朽臣。如今距遼東大軍入關已是一月有餘,而遼東現在各處都是平安無事,所以除了在南蒙、西蒙留下必要的邊防軍,遼東軍大部分將領都已趕至北京城,以應對今後的戰事。眾將圍坐室中,吳三桂將南明新皇登基的詔書讓眾人傳閱一圈后,才道:「如今南明自立,咱們原本的打算已經落空,看來這仗是不打不行了,大家都說說,這仗該怎麼打?」
坐在堂中的遼東眾將看過南明的詔書後,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有人認為應該先將大順軍徹底消滅,以除後患之憂,再集結遼東優勢兵力,與南明決一死戰,定要將那些南明的那些遺老遺少一網打盡。也有人認為李自成和他的大順軍現在已經是窮圖末路,無法再與遼東爭鋒,反而是南明卻一直未曾參戰,現在在江南屯兵達幾十萬之多。而且江南歷代便是大明經濟中心,銀糧富足,正是遼東的心腹大患,應趁其建國不久,江南各地百姓對其尚未歸心之際發兵征討。眾人議論了大畢日,吳三桂見眾將商議的也差不多了,輕咳了一聲,眾將聞聲后全都正襟危坐,等吳三桂開口。吳三桂這才道:「眼下南明自立。固然是對咱們一統中國十分不利,可他們實力有限。雖說有幾十萬大軍,但江南軍卒向來不是北方軍的對手,反倒是咱們,正可趁此時機將南明的那班舊明朽臣一一清除,為咱們將來在中國實施新政打下基礎。再說李自成那班賊寇更是不堪,據探馬回報,李自成此時正坐陣太原,派出幾路大軍趕赴大同、固關以防咱們入侵山西,可就憑他現在地那點兵力那裡防得住咱們。咱們正可驅趕著李自成一路向南逃竄。讓他與南明火拚,咱們才好坐收漁翁之利。」眾將聽后,都是深以為然,遼東軍的實力擺在那裡,那裡是大順和南明所能抗衡的,對吳三桂的驅狼吞虎之計也十分贊成。
吳三桂坐在堂上高聲道:「眾將聽令!」
下面眾將齊聲應道:「在!」「吳智,你馬上起草征敵詔書,他南明此時再立新皇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南方各省定會有許多人想要投靠咱們。你定要作好接洽工作,等咱們與南明交手時,這些人便是最好的內應。吳襄、祖澤遠,你二人率騎兵一團、二團趕往大同,取下大同后,一路北下。許立、許有利、祖大壽、何可剛隨我一同趕赴固關一帶,咱們就來會會這大順的精銳,咱們兩軍在太原會合。再圖陝西。同時命駐守台灣島的吳三輔、吳安、吳本三個步兵團及水軍各團作好在南方登陸的準備,一旦大順軍逃入河南,與南明交上手,待他們兩敗俱傷時。咱們從南北同時進攻,爭取儘快結束這場大明內亂!」
吳三桂準備揮兵南下,而南明卻是內亂不已。自崇禎帝殉國的噩耗傳到了江南,明致任大吏如江督呂大器、御史史可法、總督馬士英、總兵黃得功、副總兵高傑、進士黃淳耀、巡撫祁淵、大學士高宏圖、都給諫劉宗周一班故臣,都齊集魏國公徐宏基府第,共謀繼立。馬士英和誠意伯劉孔昭,以福王朱由崧是光宗帝嫡侄,倫序當立。史可法力爭,謂不應亂立福王,應尋到萬歲朱由檢親子立其為帝才是名正言順,可眾故臣不聽,都急著想要成為新皇登基地功臣,他們那裡有時間去尋早已不知所蹤的太子。可就在他們未立新皇之時,突聽到遼東吳三桂竟先尋到了朱由檢親子朱慈炯,並在北京城為其舉行了登基儀式。此消息一傳到南京,眾大明故吏頓時分為兩派,一派以進士黃淳耀、都給諫劉宗周為首,認為朱慈炯登基名正言順,自己這方應儘快響應,揮軍北上,與遼東軍南北夾擊之下,平定大順賊軍,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可以馬士英等人為首地一派卻依舊要在南京立福王為帝,而最令人想不到的卻是史可法,他本來是反對立福王為帝最堅決的人,可當他聽說吳三桂已尋到朱慈炯,立其為帝后,竟一反常態,轉頭支持馬士英等人。
說起來,史可法之所以會有如此變化,卻是受他的先師袁崇煥所託。當年史可法年青時進京趕考,半路上行囊卻被強人掠走,孤身一人饑寒交迫,夜宿在一間破廟之中。正巧當時已出仕的袁崇煥回京述職,途經破廟,見其可憐,便邀其一同上路。一路上見史可法言談舉止都頗有大家風範,十分讚賞,待到了京城時,兩人已是師徒相稱。後來史可法在袁崇煥的資助下,才能順利參加當年科考。為官后史可法更是袁崇煥相交莫逆。不過很快袁崇煥便主動請纓,遠赴關外,駐守寧遠,而剛為進士的史可法當時卻尚未為官,兩人只能就此分別。待到袁崇煥遇難時,史可法也不過只是一小吏而已,根本無法營救袁崇煥。在當時,大明朝中眾臣都對袁崇煥避之不及,生怕被其牽涉其中,唯有史可法念及當年大恩,不但主動進京,並變賣家產,只為見恩師一面。兩人在獄中相見時,不勝唏噓,感嘆這些年的際遇。史可法知道自己人言勢微,無法改變袁崇煥之命運,兩人獄中抱頭痛哭一番后,史可法問袁崇煥可有何遺願,他史可法寧可豁出一條性命,也定要為其完成。
沒想到袁崇煥在被冤入獄,即將被處死的時刻,心中牽挂的依舊是國家大事,而非家人安危。在當時袁崇煥便已看出吳三桂決非池中之物,因此反覆叮囑史可法,定要防備吳三桂,如將來吳三桂真的造了反,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剿滅吳三桂,不然亡大明者,定是吳三桂。史可法對袁崇煥的遺願一直放在心上,前些日子聽說吳三桂應山海關總兵田立之邀入關平亂,便知不好,吳三桂的狼子野心可以說是路人皆知。又有先師叮囑,史可法對袁崇煥無比敬仰,對袁崇煥所言更是從未懷疑,所以他才會突然轉變態度,擁立福王登基。有了眾多明臣故吏的支持,在北京新皇登基不過半月之後,這些人便以福王告廟,建號嗣統,是為宏光帝,並在南京修茸舊殿,以馬士英為大學士,史可法為體仁閣大學士,呂大器為兵部尚書,高宏圖為文淵閣大學士,劉宗周為吏部尚書,與北京的大明朝唱起了對台戲。朝儀初定,馬士英擅權,遇事獨斷,與史可法意見不合,馬士英集結了一班弄臣向宏光帝進了讒言。把史可法調了外任,令督師江北。史可法臨行的時候、俯伏午門,痛哭叩頭而出。
馬士英自史可法去后,益發專橫,不斷為新皇朱由菘在民間選秀女,而朱由菘本就是個草包,若非朱由檢煤山自盡,他頂多就是個沒落王爺,可如今卻一下子草雞變鳳凰。成了南明之君,他那裡會理什麼朝政。每日在後宮中樂不思蜀,所有朝政大事全部交與馬士英。馬士英利用這個機會開始打擊異己,短短半月時間,馬士英便先後將朝中與自己意見不和的大半朝臣罷免,整個南明已成了他馬士英的私物。此時南寧侯左良玉尚在,奉命駐守湖廣武昌府。當年左良玉征剿李自成時,雖然鮮有勝績,更因要保存實力,而懼戰不前。導致李自成轉戰山西、陝西,最後坐大,竟攻陷京城,逼死了萬歲。不過此時整個南明也算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代王,全國上下,竟再找不出一人比左良玉資歷更高,實力更強。崇禎活著的時候,左良玉桀驁不馴。常常不聽調遣,只是因他手握重兵權,崇禎才不能將他治罪。崇禎又恨他又得依靠他,不得已封他為平賊將軍,封他為寧南伯,封他為寧南侯。可是崇禎死了以後,左良玉卻很自然地產生了一種懷念故君的感情。他曾經按禮製為大行皇帝服孝二十七天,跪在崇祉的靈位前放聲痛哭。哀動三軍,儼然是一個少有的忠臣。左良玉聞得馬士英在朝中胡作非為,不禁義憤填鷹。近日又聽說皇太子已輾轉來到南京,左良玉心中更是激動不已。自己要不要趕快率領大軍往南京去除掉馬、阮等人,整頓朝綱,廢掉福王,扶新近來到南京的「皇太子」登極?其實真皇太子已經死在北京,南京這個是假冒地,真實姓名叫王之明,但左良玉並不知道。
左良玉雖然有心兵發南京,可又有些顧忌湖南的大順軍和遠在京城的遼東軍,如今遼東雖立了新皇登基,而且這新皇又是宗禎帝的新子,可如今北明是君弱臣強,吳三桂的野心更是路人皆知,若是他們趁自己東上南京之機,揮兵南下破了武昌,大明恐怕離滅亡可就不遠了,自己如何對得起崇禎帝對自己的愛護?左良玉自己下不了決心,只好召集幾個親信商議大局。有人問道:「遼東會不會進兵江南?」
又有人問道:「遼東與大順賊爭戰不休,而李自成無路可逃之下,會不會一路南下?」議論之後,竟然沒有一個人相信遼東會馬上進兵江南,在他們看來,遼東雖在北京另立新皇,可南京也打著大明的旗幟,本是同根而生,相信吳三桂也不敢輕易向南明開戰,不然天下士子的口水也會淹死他們。而且遼東如今剛剛佔領了北京城,李自成雖然大敗,可在山西、陝西、河南一帶尚有幾十萬大軍,吳三桂就算有心南下,恐怕也得將李自成消滅后才能成行,不然以大順軍實力,隨時有可能抄了南下遼東軍的後路。左良玉一直沉默不語,後來才說道:「我看遼東未必會立即下江南,要緊地是我們要著手快一點,不能夠等江南弄得不可收拾,我們再去收拾,那時後悔就晚了。」
左良玉最為看重的謀士黃澍道:「侯帥所言極是。今日之南京雖有君卻似無君,我們不去收拾,更待何人?」左良玉地兒子、平賊將軍左夢庚也道:「父帥想得很是。目前我們先不要擔心遼東會不會下江南,我們所擔心的是朝廷這樣亂下去,皇上如此荒淫,不理朝政,任著馬、阮等一班小人擺布,如何是好?」
左良玉心中明白,黃澍去了一次南京,在朝廷上當面攻擊馬士英等人。馬士英知道黃澍是依靠他寧南侯的力量,所以當時沒有敢把黃澍怎麼樣,隨後卻以弘光皇帝的名義下一聖旨,來武昌逮捕黃澍進京。結果黃澍被他保護起來,沒被帶走。現在黃澍已經同馬、阮等人勢不兩立,只有舉行「清君側」的大事,才能挽回局面。
左良玉知道兒子左夢庚如今替他做了平賊將軍,也想趁這機會做一番大事,所嘆同黃御史兩個人勾結很緊,日夜慫恿自己前去南京。不過左良玉也知道,只有「清君側」,才能對得起先皇,也只有「肖君側」,才能進行「廢立」大事,建立千秋勛業。可是這事情實在太大了,他不能不再三斟酌。「夢庚,你跟黃監軍下去,仔細商量商量,對南京的一班小人如何動手?何時動手?商量好后,稟我知道,我好決斷。」左夢庚和黃澍對視一眼,知道左良玉已經動了心,不過還有所顧忌而已,只要自己能拿出一個可行的對策,必可讓其揮軍南京,自己便也可立下萬世勛業。未等武昌的左良玉大軍開拔,十幾萬遼東軍已從北京出發,兵分兩路,吳襄、祖澤遠率騎兵一團、二團近五萬鐵騎趕往大同,吳三桂親率許立、許有利、祖大壽、何可剛一同趕赴固關一帶,吳智、杜龍則率原山海關兵馬駐守京城。六月初二,吳三桂率領著十萬鐵騎和兩萬步兵趕至真定府,新上任的真定巡撫邱茂華奉命率城中官員出城迎駕,見到吳三桂妝即大禮參拜,生怕得罪了這位懾政王。
吳三桂率軍南下攻打固關,這真定府便是後方大本營,當然馬虎不得。在邱茂華的府衙中,吳三桂高坐首位,許立等眾將陪在身邊,邱茂華坐在末位相陪。吳三桂喝了一口茶水,道:「邱巡撫,現在你手下可還有軍卒?」
邱茂華站起來,微躬著身子答道:「啟稟吳王千歲,臣自就任真定巡撫以來,便在真定樹起大明旗幟,原本被打散的大明軍先後來投,現在城中已有大明軍近四萬人。百姓達三十餘萬人,願聽吳王千歲調遣!」「好,邱巡撫不愧是我大明忠臣良將,如些短的時間內竟能聚起這麼多軍卒,當記首功。不過真定府離固關如此之近,四周可有順賊出沒,駐守固關的大順軍又有多少,你可知道?」
「因真定聚起幾十萬人,而且這些人都是大明百姓。飽受順賊摧殘,與順賊勢不兩立。所以順賊不敢出固關一步,只是龜縮在固關防守。據前些日子從山西逃出的百姓說,固關只有萬餘大順軍,由李自成義子李雙喜率領。不過李雙喜駐守固關后,即派人封閉了各條要道,再沒人能出關,不知後來順賊又有沒有援軍。還有說前幾日在太原附近的榆次、太谷、祁縣等地先後有百姓暴發起義,不過被順賊派大軍屠城,鎮壓了下去。在平遙、介休也有百姓想要起義,現在也沒了聲息。只要吳王千歲能攻破固關,山西各地百姓必然會舉旗響應。」吳三桂一聽,暗嘆人心可用,大明雖然已是窮圖末路,可畢竟統治全國三百餘年,普通百姓對大明還有很強的認同感。如邱茂華所言屬實,李自成在山西恐怕是站不住腳了。
「嗯,何可剛。你率步兵二團留在真定,以防順賊乘隙來攻真定。許立、祖大壽為先鋒,即刻兵發固關,許有利隨我為中軍,讓咱們也見識見這些所謂的大順精銳!」
固關始建於中山國,復修於明,關城用石頭砌築,城牆寬3米。高5米,全部依山勢而建,在牆體的重要至高點上分別建有:炮台,烽火台。哨台等。固關建有東西城門兩座,因其本是大明朝保衛京都的重關之一,所以西門建有堅固地瓮城,城門上有重檐歇山頂關樓,而東門卻只有城門,而無瓮城。祖大壽、許立率軍趕到固關城下時,天不過午。祖大壽親自率步兵一團上前,隨軍攜帶幾十門新式火炮依次排開,關上大順守軍無不心驚。他們正是跟隨李自成從山海關一路敗退至太原,最後又奉命駐守在此的一萬精兵。雖然這些軍卒對李自成可以說是忠心耿耿,可眼前的形勢卻不是僅憑忠心便可扭轉的。幾十門火炮同時響起,堅石所建的固關也不僅在隆隆的炮聲中呻吟不已,關上守軍更是血肉橫飛,死傷慘重。李雙喜看得心痛不已,只是幾輪火炮,自己僅有的一萬大軍便損失了幾百,如此下去,這固關還如何守得住。
關上也有幾門老式火炮,都是俘獲於大明守軍手中,可這些火炮不論是射程還是準星、射速都不是遼東的對手,雙方炮戰不到小半個時辰,關上僅有的幾門火炮已盡數被毀,大順軍已只有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祖大壽得理不讓人,命炮兵炮火壓制小半個時辰后,又命炮兵作延伸射擊,直到已聽不到城中順賊地喊叫聲,才命人吹響了進攻的號角,憋了半天勁地兩萬步兵嚎叫著向固關發起了最後衝鋒。此時固關原有的五米城牆已只剩下不到三米高,衝到城下的遼東軍根本不再需要什麼攀城器具,他們以排為單位,兩名遼東軍在城下雙手搭在一起,後面遼東軍卒一腳踏上兩人手上,城下兩人猛的一使勁,這人便輕鬆的飛起一米多高,雙手在城頭上稍一用力,整個人便已飛到城牆之上。不到一刻鐘時間,已有五千多遼東軍衝上城頭。關中的大順軍雖然捨命死拼,可在遼東軍的火槍、手雷之下根本是毫無還手之力,很快關門便被打開,城外的許立早已等侯多時,一見關門大開,許立已率先沖了上去,其身後兩萬鐵騎如同滔天洪水般湧入固關。
已呈敗象的大順軍,見到遼東軍兩萬鐵騎,本就不高地士氣這下更是直接降到了零,無論雙喜如何下令,僅剩的不到五千大順軍再也不聽他的命令,只知道倉皇而逃。雙喜知道固關一旦失守,遼東大軍入山西已再無阻攔,而自己曾在父皇面前下過軍令狀,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在,決不叫遼東軍踏入山西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