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第一部迷失在黑暗中第二章 普莉西從破門縫裡探進頭來。「斯佳麗小姐威爾先生叫我來陪黑媽媽讓你吃早餐。迪利拉說你這陣子看護黑媽媽累得精疲力竭她特地切一大塊火腿加了肉汁給你過玉米粥。」

「給黑媽媽喝的牛肉清湯呢?」斯佳麗急問道「迪利拉不是不知道每天早上應該先端碗熱湯來的。」

「我手上正端著呢。」普莉西用肘拐兒推開門端出盤子。「可是黑媽媽還沒醒來斯佳麗小姐。要不要把她搖醒喂湯給她喝?」

「把碗蓋緊放在爐邊就可以了等我回來再喂她。」斯佳麗飢腸轆轆。牛肉清湯的香味惹得她的空肚子直抽筋。

斯佳麗火到廚房洗凈手臉。上衣也髒了那是免不了的等吃完早餐再換件乾淨的。

斯佳麗走進飯廳威爾正要離座。庄稼人是浪費不起時間的尤其是窗外朝陽金光燦燦保證今天是個晴朗、暖和的好天。

「讓我幫你好嗎威爾姨夫?」韋德滿懷希望地問。他跳起身差點弄翻椅子。一看到母親走進來臉色馬上黯淡下來。他必須待在桌子上表現得乖乖的否則她會不高興。韋德慢慢走過去為斯佳麗拉開椅子。

「真有禮貌啊!韋德。」蘇埃淪溫柔親切地說。「早上好斯佳麗你不為你這位小少爺感到驕傲嗎?」

斯佳麗面無表情地看看蘇埃倫又看看韋德。老天!他只是個孩子啊蘇埃倫這麼賠著笑臉的甜言蜜語究竟幹什麼啊?不明就裡的人光看她的樣子還以為韋德是個值得挑逗的搶手舞伴呢。

斯佳麗驚異地覺韋德長得的確漂亮。就他的年齡來說個子算大的了看起來像有十三歲而不是十二歲。不過如果蘇埃倫得為這個長得好快的小孩買衣服.就不會認為長得快是件好事了。

老天哪!我該如何打點韋德的衣服。以前這類瑣事都是瑞特在做我對小男孩穿什麼該去哪裡買一點概念都沒有。瞧他的手腕都露出袖口一大截了也許每樣東西都得買大一號給他而且要趕快買。

學校想必也快開學了如果還沒開學我連今天是幾月幾號都不清楚哩。

斯佳麗砰地一聲在韋德拉著的椅子上坐下。如果韋德能把她必須知道的每樣細節都告訴她就好了。不過吃早餐的事最要緊。我嘴裡的口水多得都可以漱口了呢!

「謝謝你韋德。」她心不在焉地說。粉嫩多汁的火腿鑲著香脆的棕色肥肉看起來美味極了。她拿起餐巾攤都不攤開就往膝上一擺舉起刀叉。

「母親?」韋德小心翼翼地開口。

「斯佳麗用刀子切開火腿。」

「我可不可以到田裡幫威爾姨夫幹活?」

斯佳麗顧不得進餐禮節的規矩嘴裡含著食物便張口說話火腿實在大好吃了。「可以可以去吧!」她雙手忙著切下另一塊肉。

「我也要去。」埃拉尖聲說道。

「我也要去。」蘇埃倫的女兒蘇西同聲附和。

「沒人要你們去」韋德說。「耕田是男人的事女孩子家應該待在屋裡。」

蘇兩放聲哭了起來。

「瞧你做的好事!」蘇埃倫對斯佳麗說。

「我?弄出那些吵聲的又不是我的小孩。」回到塔拉之後斯佳麗總是盡量避免與蘇埃倫吵架但是一輩子養成的習慣實在難改。她們從小就開始吵架從來沒有真正停止過。

天曉得我餓了多久可不能讓她破壞第一頓飯啊斯佳麗邊吃邊想一面專心地將奶油均勻地澆在白得亮的玉米粥上。韋德隨威爾出門后埃拉跟著蘇西嚎哭她連眼都沒抬一下。

「你們兩個給我住嘴!」蘇埃倫大聲喝道。

斯佳麗將火腿肉汁倒在玉米粥上將玉米粥倒在一片火腿上然後用叉子攪拌。

「如果瑞特叔叔在他一定會讓我去。」埃拉嗚咽地說。

我不要聽斯佳麗心想我只要堵上耳朵好好享受我的早餐。她舀起火腿、玉米粥、肉汁放進嘴裡。

「媽媽……媽媽瑞特叔叔什麼時候回來?」埃拉的聲音尖厲刺耳。

斯佳麗聽到了這句話嘴裡的美食頓時變成嚼之無味的木屑。她有什麼話好說呢?她怎麼回答埃拉的問題才好呢?「他永遠不回來了。」這是答案嗎?她自己也不相信。她以嫌惡的眼光瞪著她哭紅臉的女兒。

一切都好好的硬是給埃拉破壞了。她就不能少煩我一些至少也讓我好好吃頓早餐?

埃拉長著她父親弗蘭克·肯尼迪那樣的一頭赤紅色容像一卷雜亂的銹鐵絲豎立在淚水橫溢的小臉蛋四周不論普莉西沾多少水將它緊束成辮子仍會掙脫而出。她的身材也像鐵絲一身瘦骨。她七歲比六歲半的蘇西大一丁點但是蘇西已高她半個頭也比她壯許多所以有事沒事老愛欺負她。

怪不得埃拉要盼瑞特來斯佳麗自忖。他倒是真的關心她而我卻不。她跟弗蘭克一樣總是叫我心煩不論我多盡心儘力就是無法愛她。

「瑞特叔叔什麼時候回來媽媽?」埃拉又問一次。斯佳麗將椅子往後推開站起來。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我要去看黑媽媽了。」此刻斯佳麗不能想瑞特等她心情好轉了一些再想吧。哄黑媽媽喝湯才是當務之急。

「親愛的黑媽媽再喝一小口我就心滿意足了。」

老媽媽別開臉拒絕再碰湯匙。「累了。」她嘆口氣道。

「我知道」斯佳麗說「我知道。那麼你睡吧!我不再來煩你就是。」她低頭看著還有九分滿的湯。黑媽媽的食量一天不如一天了。

「埃倫小姐……」黑媽媽無力地輕喚。

「我在這裡黑媽媽。」斯佳麗答道。每當黑媽媽認不得她時她就很傷心。每當黑媽媽誤將自己那一雙把其照料得無微不至的手當成她母親的手時斯佳麗就告誡自己不該把這事放在心上。照顧病人的是母親不是我。母親對待每個人都那麼親切她是天使是淑女。我應該因被誤認為是她而感到莫大的光榮假如黑媽媽最愛她我要妒忌就該下地獄……問題是我不再信這世上有地獄……也不信有天堂。

「埃倫小姐……」

「我在這裡黑媽媽。」

老邁的眼睛張到一半。「你不是埃倫小姐。」

「我是斯佳麗黑媽媽你最親的斯佳麗。」

「斯佳麗小姐……我要見瑞特先生有話跟他說……」斯佳麗一愣牙齒嵌入唇肉。我也要他呀!她在心中吶喊著。迫切渴望看到他。可是他走了黑媽媽。你要的我實在沒法給。

她見到黑媽媽又昏睡過去頓時舒了口氣。至少黑媽媽可以暫時擺脫病痛的折磨。而自己的心卻痛得猶如插滿刀子。她多需要瑞特啊!尤其是現在在黑媽媽漸漸步向死亡的時刻。要是他能在這裡陪我分擔我的憂傷該有多好。瑞特愛黑媽媽而黑媽媽也愛他他說除了黑媽媽他一生中不曾費如此大的功夫去贏取任何人的心更不曾如此在乎任何人的意見。他若聽到黑媽媽去世的消息準會傷心後悔沒能向她說聲再見……斯佳麗揚起頭睜大雙眼。當然!她怎麼傻到沒想到這一點呢!

她俯視著身形枯槁的老媽媽躺在棉被下小得幾乎沒有重量。「哦!黑媽媽親愛的謝謝你」她吸口氣。「我回來向你求助期望你幫我把一切重新推入正軌而你也將和以前一樣不會令我失望。」

她在馬廄里找到了正在替馬擦抹的威爾。

「哦真高興能找到你威爾。」斯佳麗說。她的綠眼珠閃閃亮雙頰呈現緋紅的天然臉色而不是昔日塗抹的胭脂紅。「能借用你的馬和馬車嗎?我要去一趟瓊斯博羅。除非——難道你正巧也準備去瓊斯博羅不成?」她憋住氣等待他的回答。

威爾平靜地看著她他比斯佳麗心目中認為的還了解她。「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我正打算去那裡。」

「哦威爾你真好。我是很希望留在黑媽媽身邊可是黑媽媽嚷著要見瑞特而他一向是那麼喜歡她我必須讓他知道黑媽媽目前的情況倘使他讓她失望他決不會原諒他自己的。」斯佳麗撫弄著馬鬃。

「他現在人在查爾斯頓處理家務他母親要沒瑞特指點連透口氣都不成。」

斯佳麗拾眼一看看到威爾毫無表情的臉立刻又把目光移開。她開始編鬃毛辮子當它是藝術珍品般的細瞧著。

「所以如果你願意替我封電報我就把地址給你。這件事最好由你出面威爾。瑞特知道我一向敬愛黑媽媽一定會當我在誇大黑媽媽的病情。」她昂著頭粲然一笑「他總認為我沒什麼頭腦。」

威爾心裡明白那真是彌天大謊。「你說得對」他徐徐說著「瑞特準會儘快趕來。我這就立刻騎馬過去騎馬比坐馬車快多了。」

斯佳麗的手這才放鬆。「謝謝!地址就在我口袋裡。」

「我會趕回來吃晚餐。」威爾說。

斯佳麗幫威爾將馬具移開。她感到渾身精力充沛。她確信瑞特一定會回來如果他一收到電報就立刻離開查爾斯頓兩天內就可到達塔拉。

兩天過去了瑞特並沒回塔拉。到了第三、第四、第五天他仍未出現。斯佳麗衣衫不整仔細傾聽著車道上是否有車輪或馬蹄聲。就在她絕望之時有一種別的聲音引起她的注意那是黑媽媽掙扎著呼吸的恐怖喘息聲。躺在床上的那副消耗殆盡的衰弱軀體似乎連將空氣吸入肺葉再吐出來的力量都使不出黑媽媽卻一次又一次的做到了皺癟的頸脈不時凸起、顫動。

蘇埃倫陪斯佳麗一起值夜。「她也是我的黑媽媽斯佳麗。」長久以來存在姐妹倆之間的妒意與怨恨在合力照護老媽媽之際全拋到九霄雲外。她們將整棟屋子的枕頭全拿來撐住黑媽媽的身軀不斷把水壺煮得嘟嘟開。在她龜裂的厚唇上塗奶油一滴滴喂水。

但是一切努力都無法減輕黑媽媽垂死的掙扎。她用憐愛的眼神看著她們。「別把自己累壞了!」她喘著氣囁嚅道。「你們幫不了忙的。」

斯佳麗伸出手指擱在黑媽媽的唇上懇求道:「噓!不要說話省點力氣吧!」為什麼?哦為什麼?斯佳麗心中對上帝火了在黑媽媽神志不清的彌留之際你為什麼不讓她安樂地死去呢?你為什麼要叫醒她殘酷地折磨她呢?她一輩子都在做好人做好事都在為別人做事從不為自己設想。她理該得到善報只要我活著一天決不再向你低頭禱告了。

然而她卻向黑媽媽大聲誦讀床頭柜上那本破舊的《聖經》她念《詩篇》平靜的聲音聽不出內心的痛苦和不虔敬的憤怒。入夜蘇埃論點亮燈接過斯佳麗手中的《聖經》翻著薄薄的書頁接下去念念累了再由斯佳麗接昏兩人如此輪流直到威爾將蘇埃倫趕回房休息。

「你也回房休息斯佳麗」他說「我留下來陪黑媽媽。雖然念得不是頂好不過《聖經》里有不少故事我記得很牢。」

「你念你的。我不走我不能離開黑媽媽。」她坐到地上疲憊地背靠牆傾聽可泊的死神聲音。

當第一道曙光射入窗口黑媽媽的聲息突然改變呼吸聲變得更沉濁兩次呼吸之間的沉寂拉得更長。斯佳麗一骨碌爬起。威爾也從椅子上站起來。「找去叫蘇埃倫。」他說。

斯佳麗立刻移到床邊的椅子上。「要我握住你的手嗎黑媽媽?讓我握你的手。」

黑媽媽的前額吃力地皺起。「好……累。」

「我知道我知道。累就不要多說話。」

「要……等……瑞特先生……」

斯佳麗咽下口水。她現在千萬不能哭。「不必再等了黑媽媽。你安息吧!他不會來了。」廚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埃倫就要來了!還有威爾先生我們全部在這裡陪你親愛的我們都愛你。」

一道陰影往病床罩來黑媽媽露出微笑。

「她要我。」瑞特說。斯佳麗不敢置信地抬眼看他。「挪開一點讓我靠近黑媽媽。」他輕聲道。

斯佳麗站直身感覺到他的接近他的魁偉、力量感覺到逼人的陽剛之氣她雙膝便軟。瑞特掠過她身邊在黑媽媽床前跪下。

他來了!一切就會好轉。斯佳麗跪倒在他身側肩膀觸到他的手臂在為黑媽媽傷心的同時也感到快樂。他來了!瑞特就在這裡就在身邊我怎會傻到放棄再見到他的希望。

「我要你為我做一件事情。」黑媽媽說。她的聲音聽起來堅強有力似乎她保留了最後一口氣就為了這一刻。她的氣息淺短快幾乎是喘吁吁的。

「任何事都行黑媽媽」瑞特答道「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照辦。」

「替我穿上你送給我的那件漂亮的紅綢襯裙再把我埋了。你要親自料理這件事。我知道露蒂早就看中它了。」

瑞特仰頭大笑。斯佳麗大驚。在臨終病人面前他居然笑得出來?

稍後她才現黑媽媽也在默默微笑。

瑞特把手放在心日上。「我誓露蒂連看它一眼的機會都不會有黑媽媽。我保證它會隨你一起上天堂。」

黑媽媽的手伸向他示意他把耳朵貼近她的唇。「你好好照顧斯佳麗小姐我不行了她需要關懷。」她說。

斯佳麗屏住氣。

「我會的黑媽媽。」瑞特說。

「我要你誓。」黑媽媽的命令雖微弱但很堅定。

「我誓。」瑞特這一說黑媽媽才靜靜地嘆口氣。

斯佳麗淚汪汪地說:「哦親愛的黑媽媽謝謝你。」她哭著說「黑媽媽……」「她聽不到你的話了斯佳麗她走了。」瑞特的大手輕輕掠過黑媽媽的臉合上她的眼睛。「這是一個完整世界的隕落一個世紀的結束。」他溫柔地說「願她安息吧。」

「阿門。」威爾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瑞特站直轉過身。「喂!威爾蘇埃倫。」

「她最後想到的人還是你斯佳麗」蘇埃倫哭叫著。「你一向是她的心肝寶貝。」她開始嚎陶大哭威爾將她摟入懷裡拍拍她的背讓他的妻子偎靠著他的胸膛掉淚。

斯佳麗跑向瑞特高舉雙臂想擁抱他。「我好想你。」她說。

瑞特卻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拉下她的雙手。「不要這樣斯佳麗。

一切還是老樣子沒有任何改變。」他的語氣相當平靜。

斯佳麗不敢相信他竟會如此狠心回絕她。「你是什麼意思?」她大聲哭問。

瑞特退縮了。「別逼我再說一次斯佳麗。你當然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我不相信。在我愛你迫切需要你的時候你不會真心要離開我的。哦!瑞特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你為什麼不伸出你的手臂抱住我安慰我?你答應過黑媽媽的。」

瑞特搖搖頭唇角泛出淡淡一絲微笑。「你真是個孩子斯佳麗。

你也認識我好幾年了怎麼把那些教訓都忘得一乾二淨。這只是一個謊言。為了使一位善良可愛的老太婆得到臨終前最後一刻的快樂於是我撒了謊。記住!小乖乖我是個無賴並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說完瑞特扭頭就朝門口走去。

「不要走!瑞特求求你!」斯佳麗啜泣道。她突然兩手捂住嘴若再求他她永遠都沒有自尊了。由於不忍目送他離去她猛地轉頭瞥見蘇埃倫眼中幸災樂禍的表情及威爾眼中的憐憫。

「他會回來的!」她把頭抬得老高說「他總是會回來的。」假如我常常這麼說也許我就會相信她想著也許日後會成真。

「總有一天。」她深深吸口氣「蘇埃倫黑媽媽的紅襯裙呢?我要親眼看她穿著它下葬。」

一直到為黑媽媽凈身、穿衣后斯佳麗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是當威爾抬著棺木進屋她不由顫抖了就此不告而逃。

她在飯廳倒了半杯威士忌兩三口便把**辣的酒灌下肚一股暖流貫透疲憊的身子這才止住顫抖。

我需要呼吸新鮮的空氣她心想我必須離開這棟房子離開所有的人。廚房裡傳來孩子們驚恐的叫聲她聽了緊張得渾身都如針刺於是提起裙擺便跑。

室外早晨的空氣新鮮沁涼。斯佳麗深深吸了一口領略這股清新。

一陣和風吹起粘在她汗水淋漓的頸子上的絲。她最後一次梳一百下頭是什麼時候?她怎麼一點兒都不記得?如果被黑媽媽知道不氣昏才怪。哦——她將右手指關節塞人嘴巴忍住哀傷然後蹣跚地跑下山丘穿越茂密的草原直衝入河邊的參天樹林。聳入天際的松樹聞起來芳香撲鼻樹下的一層軟軟厚厚的針葉彷彿已經靜躺了數百年。在那大自然的掩體下斯佳麗獨自躲在宅外。頹然無力地踏上鋪滿落葉的地面背靠著樹榦席地而坐。她得理出頭緒一定有個辦法可以力挽狂瀾她不願相信一切都變了!

但是她無法阻止自己胡思亂想。她覺得好迷惑好累。

她以前也累過情況甚至比這次更惡劣。當初在北軍四面包抄下從亞特蘭大回塔拉她就沒因累而退縮。當她迫不得已翻遍整座莊園搜尋食糧就沒因四肢被死沉的重負所拖垮。當她採摘棉花採得雙手長繭時當她像騾子一樣將犁具套在身上時當她克服萬難找尋活下去的動力時就沒因為一句累了而放棄一切努力。現在她也不準備放棄她的字典里沒有「放棄」這兩個字。

她直瞪著前方面對所有跟她作對的魔鬼。玫荔的死……黑媽媽的死……瑞特的離棄說明他們的婚姻已經沒有指望。

最糟糕的就是這項。瑞特走了這是她必須硬著頭皮面對的。她彷彿還聽到他的聲音:「一切還是老樣子沒有任何的改變。」

那不可能是真的!

斯佳麗得想個法子挽回他的心。她總是有辦法得到地要的男人。

瑞特跟其他男人沒兩樣不是嗎?

不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樣這才是她要他的原因她顫抖了突然害怕起來。萬一這一次不能贏得他怎麼辦?以前她總有辦法贏得。

想得到的東西沒有弄不到手的。而現在卻沒那種把握了。

頭頂上端一隻松鴉出刺耳的叫聲。斯哇而抬頭一望聽到第二聲冷嘲的啼叫。「滾開!少來煩我!」她放聲大吼。松鴉振翅飛走一朵俗麗的青藍掠過眼前。

她得好好想想回想瑞特說過的后。不是早上不是昨晚也不是黑媽媽撒手的那一刻而是在他離開亞特蘭大的家那一夜。瑞特說過什麼?他滔滔不絕他說話、解釋。神情是那麼冷靜那麼驚人耐性就像對待那種不屑對之脾氣的人一樣。

她一閃念想起一句差點遺忘了的話頓時忘了自己精疲力竭。斯佳麗找到了她需要的。對了對了她記得一清二楚。瑞特要求離婚她悍然拒絕後他曾說過:「以後我會常常回來就是了這樣別人也就不會說什麼閑話了。」斯佳麗微微一笑雖然還沒能贏不過仍然還有機會。這個機會夠讓她繼續奮鬥下去了。站直身挑開衣服、頭上的松針。現在她看起來必定糟透了。

渾濁的弗林特河沿著松木林下的岩壁緩緩流淌。斯佳麗俯撒下一把松針在河面上目送它們打著轉逐漸流遠。「繼續向前」她喃喃說著「就像我。不往回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繼續向前吧!」仰視著晴朗的藍天一朵朵燦爛的白雲匆匆飄掠而過。看上去快起風了!天氣就要轉涼她機械似地推想。下午的葬禮我得找件保暖的衣服穿才行!她轉身往回家的路上走去草坡比記憶中還陡峭。不管了!反正她無論如何都要回去打扮整齊。每次搞得一身臟時總會惹來黑媽媽的大呼小叫她得為黑媽媽將自己打扮得整整齊齊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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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佳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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