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半邪妖姬
杜小虎似明白而又有點不明白遲疑地問道:「大哥可是要離開這兒一個時期么?」
「嗯。」十三郎點頭道:「我要去辦些事情。」
杜小虎道:「什麼時候走?」
十三郎道:「最遲後天。」
杜小虎道:「多久回來?」
十三郎道:「大概一個月左右。」
杜小虎沒有再說什麼,突然站起身子朝梁鐵漢拱手作揖道:「梁大叔,小虎兒謝謝您了。」
梁鐵漢哈哈一笑道:「小虎兄弟,你不必謝了,從此你應該改改稱呼,不可以再叫我『梁大叔』,也叫我一聲梁大哥好了。」
杜小虎眨眨眼睛,搖頭道:「不,小虎兒一向都叫您梁大叔叫慣了,還是叫您梁大叔好了。」
梁鐵漢濃眉皺了皺,道:「小虎兄弟,你是你十大哥的兄弟,應該像你十大哥一樣的叫我梁大哥,這意思你懂了么?」
杜小虎一聽心中不禁暗想道:「這話不錯,有道理,如今我已經是十大哥的兄弟,應該跟著十大哥叫他梁大哥才對,不然,那算是哪門子的……」
他暗想至此,目光不由轉望了十三郎一眼,挺了挺胸脯,朝梁鐵漢點點頭道:「梁大哥,小虎兒懂得這意思了。」
梁鐵漢哈哈一聲豪笑道:「小虎兄弟,你這才不愧是十兄弟的兄弟!」語鋒一頓,話題倏地一改,環眼凝望著十三郎笑說道:「十兄弟,趙局主和趙姑娘是特地來……」
十三郎不待梁鐵漢把話說完,立即介面說道:「梁大哥,小弟明白他們二位的來意。」語聲微頓,星目瞥視趙玉麟一眼,望著趙正陽正容道:「趙局主,這件事,請留待一個月以後再作決定好了。」
趙玉倩姑娘道:「你不能現在就作個決定,先點個頭么?」
十三郎淡然一搖頭道:「姑娘,我不能。」
趙玉倩美目一凝道:「為什麼?」
十三郎神情冷漠地道:「這不需要什麼道理,也沒有必要向姑娘說什麼道理!」
這語氣很不客氣,使趙玉倩很難堪。
十三郎他真無情,絕情。
杜小虎因為平常頗受趙玉倩的關照,他眼看趙玉倩碰了十大哥的釘子很難堪,心中不由大為不忍,忍不住開口說道:「十大哥,您……」
他剛說了個「您」字,以下的話尚未出口,十三郎已冷聲截口道:「小虎,不准你多話!」
杜小虎不禁一怔,頓時住了口不言。
「龍飛劍客」趙正陽忍不住了,雙眉微軒了軒,倏地站起了身子,冷冷地道:「老朽告辭!」
十三郎臉上毫無表情地道:「趙局主請便!」
趙玉倩姑娘也站起了嬌軀,一手拉著她弟弟趙玉麟,美目中滿含幽怨之色地深望了十三郎一眼,恨聲說道:「十三郎,我恨你!」
話落,拉著乃弟疾步走了出去。
梁鐵漢雖然身為主人,但是在這等情形下,他實在有點不好開口說什麼,也有點不便挽留趙正陽父女,他雙眉深皺著,目送著趙正陽父女的背影走出了後院門之後,這才收回目光望著十三郎苦笑地搖了搖頭,道:「十兄弟,你太……」
十三郎不待他說下去,飛快地抬手一搖,道:「梁大哥,小弟這麼做自有小弟的道理。」
梁大豪不說話了,十三郎既這麼說,他還能再說什麼呢,只好報以苦笑,默然不語。
三天之後,十三郎離開了開封,走了。
☆☆☆☆☆☆
這兒是一片桃林。
季令雖然還在二月初的時節,這片桃林的桃花已經盛開了。
怒放的桃花,綻放桃紅,雖然那麼的嬌艷,但和那漫步桃花叢中的那些玉貌花容,人比花嬌艷的少女們相形之下,使人不禁油然而生出它們只不過是那些少女們的陪襯,「美」的點綴而已。
原來此刻,正有八名黃衣宮裝少女簇擁著一位紅裳麗人在桃林中漫步著,欣賞那萬點桃花。
那紅裳麗人,在八名黃衣宮裝少女群中,不但是鶴立雞群,美冠群芳,而且絕艷!艷絕!
那如雲的秀髮,那凝脂如玉般的肌膚,那豐滿的嬌軀,那蛇般的纖腰,那一雙妖媚勾人魂魄的水汪汪的明眸,顧盼之間,頓使那些黃衣宮裝少女與萬點桃花同時為之黯然失色!
紅裳麗人,她,嬌軀婀娜地踏著輕盈碎步,水汪汪的眸子轉動著撩人的媚光,欣賞著盛開的朵朵桃花,那美艷傾城的嬌靨上,流露著迷醉的風情……
驀地,一聲朗吟划空:「今年今日此林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冒失鬼,竟作此輕佻之吟,也不怕唐突驚擾了佳人。
八名黃衣宮裝少女聞聲方自驚愕四顧間,桃林頂頭人影一閃,飄落了一個身著淡青儒服,手持銀骨摺扇的少年書生。
此人生得玉面朱唇,劍眉星目,相貌英挺,神情瀟洒,風度翩翩,一表人材,堪稱是一位年輕俊逸翹楚!
只是,他的兩道劍眉稍細了些,兩片嘴唇也薄了些,顯得有些輕佻之相,而他那一雙星目,自身形落地之後,就不稍瞬地,直勾勾地盯視著紅裳麗人胸前那挺聳的雙峰,那艷絕的嬌靨!
八名黃衣宮裝少女,目睹少年書生如此大膽輕狂之態,個個全都不禁嬌靨變色。
可是,紅裳麗人對少年書生那色情的眼神,輕狂之態,竟像視若未見,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像兩道深情綿綿的柔絲般,默默地睇視著少年書生,艷麗的嬌靨上,更含著那淺淺的令人迷醉,心蕩神馳的媚笑!
倏然,少年書生輕聲一笑,朝紅裳麗人拱手一揖,說道:「小生『銀扇書生』花半邪,來得冒昧,驚擾了姑娘的雅興,尚望姑娘勿怪勿罪!」
紅裳麗人黛眉微揚了揚,淡淡地道:「閣下毋庸致歉,如果這是有人故設圈套誘你來的,那你閣下的冒昧,豈不是正好自投羅網么!」
「銀扇書生」花半邪哈哈笑道:「多謝姑娘相告,也足見姑娘對小生之深情,雖是有人故設圈套,但得佳人芳心垂愛,此行總算不虛矣。」
紅裳麗人嫣然笑道:「閣下,這是你的真心話么?」
花半邪笑道:「姑娘,對佳人,我生平從不作虛語!」
「哦!」紅裳麗人道:「這麼說,你閣下該是位對女人一言九鼎的君子。」
「是的,姑娘。」花半邪色迷迷地道:「對美人,我向來是忠誠不二。」
紅裳麗人水汪汪的眸子輕眨了眨,問道:「那麼我問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花半邪輕聲一笑道:「姑娘便是那江湖上傳說心辣,艷絕塵寰,妖媚入骨,外號人稱『蛇蠍妖姬』的侯堯香,對嗎?」
紅裳麗人媚笑地玉首輕點道:「不錯,我正是『蛇蠍妖姬』侯堯香。」語音一頓,妖靨上那如花迷人的媚笑忽斂,代替的是一層凜人打顫的寒霜,驀地伸出一隻賽雪欺霜的皓腕,冷冷地道:「閣下,你拿來吧。」
花半邪神情一怔,道:「姑娘要什麼?」
侯堯香道:「花閣下鬚眉漢,昂藏軀,你裝的什麼糊塗。」
花下半邪搖頭道:「姑娘,小生一介書生,兩手空空,身無長物,姑娘要什麼不說明白,小生如何得知,又焉能說是小生糊塗。」
侯堯香道:「這麼說你是真不明白,要我說出來了。」
花半邪笑笑道:「姑娘最好明白說出來,哪怕是小生的這顆心,小生也當雙手奉上!」
他真是個風流種子色中鬼,在這個素稱心狠手辣,「蛇蠍妖姬」嬌靨寒霜凜人的情形下,他竟然仍在口施輕薄,佔便宜。
像那難測的海洋氣候般,侯堯香那冷漠苦寒霜的嬌靨上,突又展現了一絲淺淺的媚笑,但語音仍冷凝地道:「花閣下,我要的是你得自『鐵木頭陀』手中的那六幅『金佛秘圖』,你明白了么。」
「哦!」花半邪邪聲一笑道:「姑娘的消息實在靈通得很。」
侯堯香冷哼一聲道:「少廢話了,你拿出來吧!」
花半邪又是邪聲一笑道:「小生要是有違姑娘的玉令呢?」
侯堯香冷冷地道:「你應該明白眼下這桃花林中的形勢!」
花半邪雙目輕轉地朝四周俏立著的八名黃衣宮裝少女邪惡地掃視了一眼,道:「這桃花林中的形勢怎樣?」
侯堯香語音冷凝如冰地道:「你閣下是個聰明人,何必還要我明說。」
「哦!小生明白了。」花半邪輕佻地點點頭道:「姑娘說的是,那種事兒,姑娘怎能明說。」
他神色邪惡,語氣輕薄,完全是個「登徒」之流。
侯堯香黛眉微挑,水汪汪的眸子陡射寒煞,玉手陡抬,作了個手勢。
驀地,八名黃衣宮裝少女同時嬌叱出聲,身形齊動,齊朝花半邪撲出,十六隻玉掌分拍花半邪全身大穴。
花半邪口中突然一聲輕笑,身形電閃,已奇妙絕倫地脫出了八女圍攻,神情瀟洒地站立兩丈之外,雙眼斜睨著侯堯香,嘴角流露著輕佻邪惡的微笑。
侯堯香心中不由微微一震,暗忖道:「此人好高的身手,不知他出身?」
她心念暗忖飛閃中,嬌靨上驀又展現迷人的媚笑,玉手輕抬,掠了掠如雲的秀髮,風情醉人地道:「相公身手高絕,實在令人欽羨……」
她話未說完,花半邪竟得意地輕聲邪笑介面道:「姑娘這實在算不得什麼,倒是小生天生異能,且具霸王之勇,那才令姑娘真正的欽羨呢。」
這話里的弦外之音是什麼,侯堯香自然聽得懂,嬌靨不禁陡地飛紅,心底在恨聲暗罵:「下流!無恥!淫賊!」
不過,她心底雖在恨聲暗罵,嬌靨雖然飛紅,但是神色卻平靜不變,媚笑依舊,語音更是甜美嬌柔無限地道:「相公既具如此高絕身手,想來必是大有來歷之人了,但不知相公出身師承是當代武林哪一位前輩奇人門下,相公能予賜告么?」
花半邪神情瀟洒地輕聲一笑道:「大有來歷之人可不敢當,小生只不過是一部『萬邪真經』的傳人而已!」
侯堯香心頭不禁駭然一震,暗道:「怪不得你適才所施展的身法恁地奇妙,未能看出他的門路,竟是那『萬邪魔君』的傳人!」
她心念暗忖間,嬌靨媚笑益發迷人地道:「花相公原來是『萬邪神君』的傳人,我實失敬了!」語鋒一頓,黛眉忽地微皺了皺,緩道:「不過,這我就有點不懂了!」
花半邪神情愕然一怔,問道:「侯姑娘什麼有點不懂了?」
侯堯香語音嬌甜地道:「花相公既是『萬邪神君』的傳人,已是技壓武林,無敵天下的人物,為何還要插手奪取那並不完整的六幅『金佛秘圖』呢?」
花半邪神色傲然地揚聲一笑道:「姑娘說的是,『萬邪真經』武學雖然天下無敵,小生實在不稀罕這『金佛秘圖』,也根本沒有把它放在眼內!」
侯堯香飛快地介面說道:「那麼相公何不就做個人情,把它送給我呢!」
侯堯香她實在機伶厲害,會利用機會抓人話柄,她竟然抓著花半邪那「不稀罕」,「根本沒有把它放在眼內」的狂語,來個打蛇隨棍上的要花半邪把「金佛秘圖」送給她。
花半邪聞言先是一怔,旋而雙眼電轉地輕聲一笑,道:「姑娘要小生把它送給你並無不可,不過,現在卻不行。」
侯堯香明眸一眨,道:「為什麼?」
花半邪神情瀟洒地一笑道:「小生雖然並未將那『金佛秘圖』放在眼內,但是對於其中的那筆寶藏財富卻極感興趣得很。」
「哦。」侯堯香明目眨動地道,「這麼說,相公是要等將那筆寶藏財富取到手之後,再將它送給我了。」
「不錯。」花半邪點頭道,「小生必須將那筆寶藏財富取到手!」
侯堯香神態美妙地抬手掠了掠秀髮,道:「相公打算什麼時候去取那筆寶藏財富呢?」
花半邪道:「要等找到那另六幅『金佛秘圖』之後才能動手去取。」
侯堯香妙目凝注地問道:「那又是為什麼?」
花半邪道:「財富的藏地極其隱秘,必須十二幅秘圖合一之後才能尋出藏地所在。」
「哦,原來如此。」侯堯香沉思地眨眨明眸,又問道:「那麼那另六幅秘圖在什麼人手裡,可有眉目線索沒有?」
花半邪微一搖頭,道:「目前還沒有,不過,遲早總會查出眉目的。」
侯堯香道:「這麼說,相公取得那筆寶藏財富的時間,尚還遙遙無期了!」
花半邪道:「也許需要一年半載,也許三月兩月的時間。」
侯堯香妙目流波地轉了轉,嫣然媚笑地道:「花相公,我想開開眼界,看看那六幅秘圖,可以么?」
花半邪輕佻地一笑,道:「別人要看不行,姑娘要看當然可以。」
說著探手入懷,取出一卷羊皮抖了開來。
侯堯香蛇腰款擺,妖媚迷人地向前輕移了兩步,妙目流波地媚笑道:「花相公,上面的文字怎麼都是彎彎曲曲的,像一條條小蛇兒似的?」
花半邪得意地嘿嘿一笑道:「姑娘,並非小生誇口,這秘圖上的文字,放眼當今天下武林,除小生以外,只怕識得的還很難找出三五人呢!」
侯堯香媚笑地道:「這等說來,相公就是現在把它送給我,我拿著它也等於是件廢物了。」
媚笑嫣然中,突然抬手,一縷指風電射地點向花半邪胸前「巨闕」穴。
花半邪似乎早就防到她這一手,她指風甫才點出,驀覺眼前人影一花,右腕脈門一緊,花半邪已快逾電閃地到了她身側,一隻手拿著她的右腕。
她芳心猛地一驚,運力欲掙,花半邪卻已五指一緊,冷聲說道:「侯姑娘,你若是不想小生辣手摧花,你就放老實點,別妄想用力掙扎!」
他五指一緊,已是力加二成,侯堯香立覺右腕腕骨劇痛如折,半邊身子發麻,根本用不上力道,聞言,只好立刻放棄掙扎的意圖。
八名黃衣宮裝少女一見侯堯香腕脈受制被拿,玉容頓然齊皆色變,閃身欲動。
可是,花半邪卻先發制人地沉聲喝道:「你們不準亂動,不然,我就先毀了她!」
沉喝聲中,右手銀骨摺扇已抵在侯堯香的喉上。
八名黃衣宮裝少女見狀,玉容再次劇然色變,也立時全被鎮住不敢亂動,但是十六隻眸珠卻全都憤怒地瞪視著花半邪。
「蛇蠍妖姬」侯堯香暗暗吸了口氣,嬌靨神色一片平靜地說道:「花相公,你可以鬆開手了。」
花半邪搖頭道:「現在還不到放開手的時候。」
侯堯香妙目眨動地道:「你這樣抓著我,不嫌累么?」
花半邪輕佻地一笑,道:「有幸得親美人芳澤,雖累又有何妨!」
侯堯香皺了皺黛眉,道:「這麼說,你是打算就這樣一直抓著我,不放開我了?」
花半邪搖頭道:「那當然不會,如果就這樣一直抓著姑娘,那有什麼意思,也太乏味了。」
侯堯香道:「那麼你又打算把我怎麼呢?」
花半邪嘻嘻邪笑地道:「姑娘是聰明人,應該非常清楚小生是為何而來。」
侯堯香妙目轉了轉,道:「相公請先把扇子拿開說話,好么?」
「可以。」花半邪目光瞥視了圍立在四周的八名黃衣宮裝少女一眼,道:「不過卻請姑娘先要她們退後一丈以外,不要隨便亂動。」
侯堯香腕脈被抓受制,扇子抵著咽喉,心裡實在大受威脅,無可奈何,只得朝八名黃衣宮裝少女吩咐道:「你們都退後一丈以外去,不得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妄動。」
八名黃衣宮裝少女聞言,立時默默地飄身後退丈外。
侯堯香隨即轉向花半邪說道:「相公現在該可以放心把扇子拿開說話了。」
花半邪輕聲一笑,道:「小生遵命。」
說著,緩緩垂下了銀骨摺扇。
突地,蹄聲「得得」,一騎黑馬進入了桃林,馬上是一位黑衣少年書生,鞍旁掛只蛟皮長袋。
他,正是那位神色氣度冷傲凜人的十三郎。
十三郎勒韁駐馬,臉上毫無表情地冷冷地瞥視了花半邪一眼,語音凝寒如冰地說道:「放開她!」
花半邪沒有放開侯堯香,也沒有理會十三郎。
十三郎濃眉微微一軒,道:「閣下,我的話你聽見了么?」
花半邪目光有如冷電般地打量了十三郎一眼,道:「閣下是在和小生說話么?」
「哼!」十三郎道:「不錯,我要你放開她。」
花半邪道:「憑什麼?」
十三郎道:「什麼也不憑。」
花半邪嘿嘿一笑道:「那麼閣下該是個喜歡打抱不平,愛管閑事的人了!」
十三郎道:「是,也不是。」
花半邪道:「這話怎麼說?」
十三郎道:「我不是個愛管閑事喜歡打抱不平的人,但是遇上了看不順眼的事情,卻會伸手管管!」
「哦!」花半邪眨眨眼睛道:「這麼說,閣下是對小生的行為看不順眼了!」
「哼!」十三郎冷冷地道:「鬚眉漢,昂藏軀,不應該欺負一個姑娘家。」
花半邪眼珠兒轉了轉,陰笑地道:「閣下可是因為見她生得很美,對她動了心,想要討好她?」
十三郎雙目陡射威凌懾人地道:「少廢話,放開她!」
花半邪雙眉微挑了挑,倏然凝目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十三郎道:「姓十名三郎。」
花半邪道:「請問出身門派?」
十三郎道:「無門無派。」
花半邪眉鋒微皺,道:「十閣下……」
十三郎冷聲截口道:「閣下,現在我再說一遍,放開她!」
花半邪搖頭道:「十閣下原諒,小生不聽從命令。」
十三郎神情冷漠地道:「這麼說,閣下是要我出手用強了?」
話落,一抬腳跨下了馬背,邁步直朝花半邪面前走了過來。
花半邪連忙沉喝道:「站住!」
十三郎腳下一停,冷冷地道:「你如果不想我出手就放開她!」
花半邪嘿嘿一笑道:「十閣下,你自信所學比我高,強得過我?」
十三郎冷冷地道:「你試試就知道了。」
花半邪眨眨眼睛道:「閣下說的是,不過目前嘛……」語鋒一頓,嘿嘿一聲陰笑,搖搖頭道:「我是不願,也不想試。」
十三郎道:「那隻怕由不得你!」
花半邪陰笑道:「但也不見得由你!」
十三郎神情淡漠地道:「那就讓事實證明好了。」
話落,抬腿邁步又朝花半邪走近。
花半邪右手倏然一帶,帶得侯堯香嬌軀一個踉蹌,擋在他的身前,左手「銀骨摺扇」一抬,故技重施地抵著侯堯香
的咽喉,沉喝道:「十閣下,你站住!」
十三郎濃眉微微一軒,停步道:「閣下,你這是威脅我么?」
花半邪嘿嘿一笑道:「你要是再走一步,我就辣手摧花,先毀了她!」
十三郎目中寒芒一閃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得了我?」
花半邪冷哼一聲道:「我不相信你會不顧她的性命!」
十三郎神色冷漠地道:「閣下,我與她可是素昧平生,從不相識……」
花半邪飛快地介面道:「你這話我相信,可是……」語聲一頓,話鋒忽地一轉,問道:「十閣下,我請問,她容色如何,很美么?」
十三郎道:「嗯,很美便怎樣?又與我何關?」
花半邪陰陰一笑道:「俗話說得好,『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你忍心眼看著一位美人兒為你濺血喪命,玉殞香消么?」
十三郎冷冷地道:「閣下之意可是只要我放手不管你們的事,你就不會傷害她,是不是?」
花半邪點頭嘿嘿一笑道:「閣下聰明,一點即透,只要你十閣下不出手逼我,我決不會辣手摧花傷她的性命!」
十三郎神情淡漠地道:「但是我卻認為她縱然濺血喪命當場,總比落在你這種人的手裡遭受污辱要強得多!」語鋒一落又起,目視侯堯香問道:「姑娘,是么?」
侯堯香容色寧靜地道:「是的,十相公請不必顧慮妾身,只管……」
她話未說完,花半邪抵著他咽喉的「銀骨摺扇」突然輕輕往前一點,立刻封住了她的「喉結」穴。
十三郎冷聲說道:「閣下怎不多加兩分力道。」
花半邪道:「我已經說過了,只要你十閣下不逼我,我決不會辣手摧花傷她的性命!」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我有句話,閣下信是不信?」
花半邪道:「什麼話?」
十三郎道:「你若是傷害了她,今天此地也就是你閣下斷魂橫屍之處!」
花半邪突然軒眉揚聲哈哈一聲,道:「十閣下,我可不是被人嚇唬大的。」
十三郎冷冷地道:「這麼說你是不相信了?」
「當然不信。」花半邪冷哼一聲道:「放眼當今武林,能夠要得了我這條命的人找不出幾個!」
十三郎道:「我就是那找不出幾個中的一個。」
花半邪神情淡漠地道:「十閣下,光說大話沒有用,也嚇不倒我。」
十三郎神情淡淡地道:「那你閣下何不就放開她,和我動手一搏,看看我說的是不是大話呢?」
花半邪搖頭嘿嘿一笑道:「十閣下,目前我決不會放她,也不想和你動手。」
十三郎星目一眨,語音冷凝地道:「閣下,你是個人物,是個男子漢大丈夫么?」
花半邪雙眉微挑了挑,道:「十閣下,我花半邪乃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
十三郎冷冷地道:「是男子漢大丈夫,就不該欺負一個姑娘家,應該立刻放開她和我動手一搏!」
花半邪陰聲一笑道:「十閣下,你不必激我,激我也沒有用,錯開今天,任憑你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我花半邪絕對奉陪!」
十三郎眉微蹙,心念暗轉,道:「這麼說,你閣下並不是心存畏怯,不敢和我動手了?」
花半邪眉微軒,神色傲然地哈哈一笑道:「放眼當今天下武林,所學功力能夠強得過我的,為數只不過三五人之間!」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十閣下,並非我花半邪狂妄誇口,憑你決難是我手下十招之敵!」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如此,我們便以十招之搏,賭上一場如何,你敢不敢?」
花半邪目光眨動地道:「你可是要我拿她作賭注?」
十三郎微一點頭道:「不錯,你輸了便將她交給我。」
花半邪道:「你的賭注是什麼?」
十三郎道:「我項上的六陽魁首!」
花半邪雙目倏然一凝,道:「十閣下,你自信所學功力比我強,定能勝我?」
十三郎神情冷漠,語音平靜地道:「誰強誰勝,要等動手之後才能知道。」
花半邪道:「這麼說,你也並無必勝的把握了?」
十三郎道:「在未動手之前,你我勝負應該各佔半數。」
花半邪點頭道:「閣下說的是,你我素昧平生,從未相識,彼此所學均都不知,誰勝誰負,確是應該各佔半數!」語聲一頓,嘿嘿一笑道:「不過,閣下這賭注未免太大了。」
十三郎冷漠地道:「這是出自我自願。」
花半邪眼珠兒微轉了轉,道:「十閣下,這雖然是出自你自願,但我卻認為不值得!」
十三郎道:「為什麼不值得?」
花半邪嘿嘿一聲陰笑,道:「十閣下,你知道她是什麼人么?」
十三郎淡然一搖頭道:「不知道。」
花半邪道:「她就是江湖上人稱『蛇蠍妖姬』侯堯香。」
「哦!」十三郎輕聲一「哦」之後,問道:「怎麼樣?」
花半邪眨眨眼睛道:「顧名思義,由她的名號上可以想像得到她是個心腸狠毒有如蛇蠍般的女人,對於這類女人,我認為實在不值得你十閣下拿生命作賭!」
十三郎淡淡地道:「謝謝閣下的好意相告,不過在我而言,她是什麼人都一樣,我只是對事,而不對人!」
花半邪眉鋒暗皺,道:「這麼說,你閣下是一定要管這件閑事了?」
「不錯。」十三郎點頭道:「我已經伸手管了的事情,就決不半途收手,這是我生平的信條!」
花半邪為「萬邪魔君」傳人,一身所學已盡得老魔真傳,平素自視極高,自認天下少有敵手,雖當今武林七派一幫掌門,五大家主也未放在眼內,因此,對於十三郎這麼個江湖藉藉無名之輩,他自然更未放在眼下。
他之所以不願和十三郎過招的原因,一是認為十三郎名不見經傳,不值得他動手,一是因為他久聞「蛇蠍妖姬」艷名,是個美絕傾城的美人兒,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一顰一笑,俱都妖媚入骨,十分撩人邪火。
因此,他不願意放開她,捨不得讓這到口的美色艷福失
去,因此,他也才一再地忍讓,不願和十三郎動手。
可是,十三郎竟偏偏那麼的不識相,竟偏偏逼著動手,並且狂妄地以「六陽魁首」作賭注。
他實在忍不下去了,心底驀地升起了一股殺意,倏然一點頭道:「好,你十閣下既是定要管這件閑事,定要和我動手一搏,有意輸掉你項上的大好頭顱,俗話說得好,『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花半邪怎能不成全你十閣下的這份心愿。」
說話間,抵在侯堯香咽喉間的「銀骨摺扇」突然一動,奇快如電地點了侯堯香的「氣海」穴,目光轉望著那八名黃衣宮裝少女說道:「你們八個聽著,你們姑娘已被我獨門手法封住了穴道,這種手法天下武林無人能解,希望你們老老實實的別亂動她,妄想替她解開穴道,否則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可不能怨我事先沒有打招呼!」
話落,讓侯堯香的嬌軀倚著一棵桃樹榦坐下,跨步飄身橫挪八尺,抬手朝十三郎一招,道:「十閣下,來,到這邊來動手!」
十三郎冷哼了一聲,跨步立在花半邪的對面七尺之處。
花半邪雙目寒光如電地道:「十閣下,請亮你的兵刃!」
十三郎冷冷地道:「不必了。」
花半邪目光深視了十三郎一眼,道:「你既然不願亮兵刃,那我們就徒手一搏好了。」說著抬手將手裡的「銀骨摺扇」往頸后衣領間一插,接道:「你先進招吧!」
十三郎搖頭道:「我與敵搏戰,向例不先出手,還是你先進招吧!」
花半邪雙眉倏地一軒,嘿嘿一笑道:「十閣下,你好狂!」
十三郎神色冷傲地道:「說廢話無用,你出手吧!」
花半邪陰聲獰笑道:「如此,你小心了!」
話落,身形倏然前欺,抬手一掌直朝十三郎當胸拍去!
他一掌拍出,掌勢看似輕飄飄的平淡無奇,毫無驚人凌厲之威,但卻真力暗蘊,著物吐力,其力道足以碎石成粉!
十三郎藝出武林蓋世奇入門下,一身所學功力之高,已臻上乘絕頂,自然也是個識貨的大行家。
是以他一看花半邪的出手掌勢,星目不由立時異采飛閃,吸氣凝功挺掌迎了上去!
雙掌接實,「拍」的一聲激響中,二人袍袖全都無風自動,花半邪頓時馬步浮動,身形一晃,被震退了一大步。
十三郎身形雖是一晃即止,但雙腳卻陷入地面三分。
這情形很明顯,在內功真力上,十三郎要比花半邪高了一籌。
花半邪素來自負,自認雖當今武林七派一幫掌門和五大家家主的內功真力也未必能高過他多少,可是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十三郎,竟能將他一掌震退,這實在太出他意外,令他心中震驚了。
他心中雖然頗為震驚,但是他乃性情狂傲自負之人,是以身形一退之後,立即暗吸了一口氣,道:「十閣下,我低估你了!」聲調一落又起,睜目沉聲喝道:「姓十的,你再接我一掌試試!」
沉喝聲中,倏又抬手一掌拍出。
十三郎濃眉微微一軒,道:「花閣下,你功力差我一籌,竟然仍想逞強,太不知自量了!」
他口說手不閑,不過這回他並沒有挺掌硬接,卻抬手出指點向花半邪的掌心。
花半邪心中一凜,迅疾地沉腕撤掌變招,易拍為拿,翻掌拿向十三郎的腕脈。
他沉腕撤掌變招為拿,應變雖是十分快捷,可是十三郎比他更快一分。
俗語有云: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就在這一分之差,快如電光石火一閃的剎那瞬間,花半邪那拿向十三郎腕脈的一隻右腕已落在十三郎的手裡,反被十三郎拿住了脈門。
脈門被拿,頓感半身酸麻,欲掙無力。
花半邪心中不禁駭然大驚。
他平素自負一身所學,功力高絕,當今武林鮮有敵手,做夢也想不到今天竟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十三郎的手下,而且敗得十分的慘,慘得連三招都未走上,連十三郎施展的招式手法是什麼來歷都沒看出來。
可是,十三郎雖然拿住他的脈門,但卻一緊即松的放開了他,冷聲說道:「花閣下,勝負已分,你怎麼說?」
至此,花半邪已知所學、功力兩皆差了十三郎一籌,此時如不認敗服輸,徒然自討苦吃。
因此,他心念電閃飛轉了轉,道:「閣下高明,花某無話可說。」
十三郎神色淡漠地道:「如此,閣下請便吧。」
花半邪目光眨動地瞥視了穴道被制的侯堯香一眼,嘿嘿一笑,道:「花某告辭。」
話落,雙手一抱拳,便待騰身掠起。
十三郎心念突然一動,道:「閣下請慢行一步。」
十三郎語調冷凝地道:「花閣下,自今以後,我希望你別再欺負女人,否則,要是被我碰上,就沒有今天這樣便宜了!」
花半邪原以為十三郎突然喊住他,必是因為侯堯香的穴道被他獨門手法所制,要他替侯堯香解開穴道后再走,哪知竟這麼兩句話。
因此,十三郎話音一落,他立即嘿嘿一笑,道:「以後的事情等到以後遇上再說吧,再見!」
話落騰身,掠空電射而去。
花半邪一走,那八名黃衣宮裝少女,立時紛紛飄身圍攏到侯堯香身側,一名少女忽然「呵呀」了一聲,道:「糟了!」
另七名少女聞言不由齊地愕然一怔,一名身材嬌小的少女介面問道:「什麼事情?大姐。」
那名被稱做大姐的少女,名叫月眉,乃是八女之首,身材嬌小的名叫月雲,是八女中年齡最小的么妹。
月眉臉現焦急之色地道:「姑娘被那狂徒的獨門手法制住穴道,我們都不懂得解法,怎麼辦?」
月雲秀眉微蹙地眨了眨明眸,忽然望著十三郎問道:「十相公,你能解得『萬邪魔君』的獨門制穴手法么?」
十三郎雙目微揚,道:「那花半邪是『萬邪魔君』的弟子?」
月雲點了點頭,十三郎沒有再說什麼,倏然抬手隔空點出三指。
侯堯香嬌軀微微一震,「喉結」、「氣海」兩穴已解,立時輕吁了口氣,從地上站起嬌軀,朝十三郎襝衽一福,道:「多謝相公援手解救之恩。」
十三郎神色淡漠地一擺手,道:「些許小事,姑娘不必言謝多禮,再見。」
話落,朝侯堯香一抱拳,舉步向馬走了過去。
侯堯香連忙喊道:「相公請留步。」
十三郎腳下一停,目視侯堯香,但卻沒有開口。
侯堯香明眸眨動地問道:「十相公,你聽說過『十二金佛』么?」
十三郎心中不由暗暗一跳,冷然一點頭道:「聽說過,怎樣?」
侯堯香淺淺一笑道:「相公想不想得到它的一半?」
十三郎星目一凝,問道:「在什麼地方!」
侯堯香道:「花半邪身上。」
「哦!」十三郎心念倏然一動,道:「姑娘可知他得自何處?」
侯堯香道:「番僧『鐵木頭陀』的手中。」
十三郎道:「那『鐵木頭陀』又得自何處呢?」
侯堯香搖頭道:「那就不知道了。」
十三郎眨眨眼睛,又問道:「姑娘知道那『鐵木頭陀』目下的行蹤么?」
侯堯香道:「已經死了。」
十三郎道:「是死在花半邪手下的么?」
侯堯香點點頭道:「是的。」
十三郎星目一轉,道:「姑娘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意思,可是要我去追那花半邪,將那一半『金佛秘圖』奪取過來?」
「是的。」侯堯香面容正肅地點頭說道:「那『金佛秘圖』為百年前一位佛門奇僧所留,每幅秘圖均為一套蓋世絕學,落在花半邪這等人手中,何異是如虎添翼,將來定必為害武林,是以妾身希望相公能將其奪取過來,免得他練成秘圖武學之後,天下武林無人能敵!」
十三郎眨眨眼睛道:「姑娘難道就不怕我將來也仗此為害武林么?」
侯堯香淺淺一笑道:「這我很放心,我相信相公不是那種人!」
十三郎神色淡漠地道:「俗語有云,知人知面不知心,姑娘和我素昧乎生,緣才一面,對我的性情為人好惡,根本毫無所知,焉知我不是那種人!」
侯堯香明眸異彩飛閃地道:「十相公,你這麼一說,我就更放心,更相信相公不是那種人了!」
「哦……」十三郎目光深視了侯堯香一眼,道:「姑娘,我請問姑娘可知那花半邪居住何處,經常會到些什麼地方?」
侯堯香默然沉思了剎那,說道:「花半邪為人生性風流,喜愛女色,據說一些具有盛名的風流場所,當有他的蹤跡,是那些地方的豪客!」語聲一頓,倏然注目問道:「相公聽說過『溫柔鄉』么?」
十三郎搖頭道:「我出道不久,對江湖上的人事所知不多。」
侯堯香淺笑了笑道:「那『溫柔鄉』美女如雲,個個允稱人間絕色,為當今江湖上極負艷名的風流之處,主持人是『迷仙媚娘』柳嬌嬌,據說花半邪和柳嬌嬌交情甚好,此地距離『溫柔鄉』不遠,花半邪很有可能是往她那裡去了。」
「哦。」十三郎一沉思,問道:「那『溫柔鄉』在什麼地方?」
侯堯香道:「金陵秦淮河之南。」
十三郎抱拳一拱,道:「多謝姑娘賜告。」
話落,騰身掠上了馬背,抖轡縱騎疾馳而去。
☆☆☆☆☆☆
在秦淮河之南,十三郎很容易地找到了「溫柔鄉」,被「迷仙媚娘」柳嬌嬌接待在一座四周環水的水閣中。
柳嬌嬌,二十四五歲的年紀,是個體態妖嬈,美艷冶盪迷人的少婦。
侍婢獻上香茗之後,柳嬌嬌妙目流波地上下打量了十三郎一眼,笑問道:「相公尊姓大名?」
十三郎道:「在下名叫十三郎。」
柳嬌嬌道:「十相公是第一回來『溫柔鄉』吧?」
十三郎點了點頭,開門見山地道:「在下是來找人的。」
柳嬌嬌一怔,問道:「十相公找誰?」
十三郎道:「花半邪。」
柳嬌嬌妙目一凝,道:「十相公和他是朋友?」
十三郎道:「不是。」
柳嬌嬌道:「冤家仇人?」
十三郎搖頭道:「也不是。」
柳嬌嬌詫異地道:「不是朋友又不是冤家仇人,十相公找他作甚?」
十三郎道:「有事。」
柳嬌嬌妙目輕眨地問道:「什麼事?」
十三郎冷冷地道:「請派人叫他出來。」
柳嬌嬌道:「不能告訴我是什麼事么?」
十三郎道:「姑娘沒有知道的必要。」
柳嬌嬌淡淡地道:「相公既然不願告訴我就算了,那麼相公請到別處去找他吧。」
十三郎濃眉微揚,道:「柳姑娘……」
柳嬌嬌擺手截口道:「他不在這裡。」
十三郎雙目倏地一凝,道:「姑娘這話實在?」
柳嬌嬌正容說道:「他確實不在這裡!」
十三郎道:「但是在下卻有點不信。」
柳嬌嬌道:「那就隨你十相公了。」
十三郎心念微轉了轉,道:「如此我請問,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他?」
柳嬌嬌忽然格格一聲媚笑道:「十相公,我們談個條件,怎樣?」
十三郎道:「姑娘要談什麼條件?」
柳嬌嬌風情迷人地笑問道:「十相公看我這『溫柔鄉』的環境如何?還可以么?」
十三郎抬眼朝水閣外面掃視了一眼,道:「差強人意,只是髒了些。」
水閣四周,花木扶疏,環境幽清,池水澄清如鏡,該稱得上一個「美」字,可是十三郎卻竟說它髒了些,這是何故?
入耳「臟」字,柳嬌嬌不由微微一怔,但妙目眨閃之間,也就立刻明白了十三郎意之何指,格格一聲輕笑道:「相公這話有點言不由衷吧!」十三郎道:「在我眼裡確是如此。」
柳嬌嬌媚笑地道:「我不信你這是真心話!」
十三郎道:「那就隨便你了。」
柳嬌嬌眨眨妙目道:「你不是木頭人吧?」
十三郎濃眉微軒,道:「我雖然不是木頭人,但地方環境不同,我會裝作木頭人。」
柳嬌嬌忽然冶盪地一笑,道:「你這話我明白了,你要換個地方和我談談,是么?」
十三郎冷冷地道:「別說廢話了,你要談什麼條件,快說吧!」
柳嬌嬌媚笑了笑道:「你答應在我『溫柔鄉』留住三日,一切聽我安排,我就告訴你什麼地方可以找到花半邪。」
十三郎道:「柳嬌嬌,你真無恥!」
柳嬌嬌媚笑依舊,道:「你應該清楚,這對你並不吃虧。」
十三郎語調沉寒地道:「我不答應!」
柳嬌嬌道:「那你就別想我告訴你什麼地方可以找到花半邪。」
十三郎濃眉一挑,道:「我不信你敢不說!」
柳嬌嬌道:「我不說,你能奈何我不成?」
十三郎道:「你可是要試試?」
柳嬌嬌格格盪笑道:「如何試法?是到我房裡去……」
十三郎冷聲截口道:「住口!」
柳嬌嬌道:「怎麼,你怕聽這話?」
十三郎目射寒煞地道:「你真想自找難堪么?」
柳嬌嬌道:「自找難堪又怎樣,你頂多剝光了我的衣服吧?」
十三郎道:「你可知道那截脈逆血手法?」
柳嬌嬌毫不介意地點頭道:「知道,你可是想用那種手法來對付我?」
十三郎神色冷漠地道:「你明白就好!」
柳嬌嬌媚笑道:「你狠得下那種心腸么?」
十三郎道:「我沒有什麼狠不下心腸的!」
柳嬌嬌妙目流波地道:「這麼看來,我雖有意,你卻無情了。」
十三郎道:「你不配談情。」
柳嬌嬌道:「為什麼?」
十三郎冷冷地道:「你談情,那簡直污辱了那個情字!」
柳嬌嬌道:「但是今天我卻偏要和你談那個情字。」
十三郎臉色沉寒地道:「柳嬌嬌,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忍耐了!」
柳嬌嬌妖媚地一笑,道:「你已經忍耐不住了么?」
她真無恥,也真會胡扯!
十三郎雙眉一挑,突然一聲冷笑道:「你實在無恥已極!」
話聲中倏地抬手一指朝柳嬌嬌點了過去。
柳嬌嬌一身所學不俗,早就防備著十三郎突然出手之舉,是以,十三郎才一抬手,柳嬌嬌立即嬌軀一閃輕盈地避了開去,妙目流波地格格一聲盪笑,道:「十相公,你真要跟我動手么?」
十三郎冷冷地道:「少廢話,說出花半邪現在何處,我便饒你!」
柳嬌嬌道:「你自信是我敵手?」
十三郎淡然一哂道:「柳嬌嬌,只要你能接得下我三招,我就認輸聽憑你處置!」
柳嬌嬌心中不禁暗暗一震,妙目凝注地道:「鬚眉漢,丈夫氣,說出的話可不能反悔!」
十三郎濃眉雙揚,道:「我向來言出如山!」
柳嬌嬌點頭道:「如此甚好,你出手吧!」
十三郎也不徒事虛套,道:「你小心了!」
聲落,倏然抬手揮掌朝柳嬌嬌肩胛抓去。
柳嬌嬌一聲輕笑,嬌軀一閃,避開肩胛,竟將酥胸朝十三郎的手掌迎了上去。
十三郎見狀不由一驚,連忙縮手撤招後退了一步,道:
「柳嬌嬌,你這算什麼?」
柳嬌嬌嫣然媚笑道:「這你不懂么?」
十三郎劍眉一皺道:「柳嬌嬌,你該放自重點!」
柳嬌嬌臉色突然一沉,道:「十相公,與敵動手搏戰,本是以己之長攻敵之短,你我動手之前你又未說明不得使用什麼招式,我這種招式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自重的!」
這話不錯,有理。
十三郎不禁無言以駁,臉色凝寒地道:「柳嬌嬌,天下女人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柳嬌嬌冷聲道:「別多說廢話了,要動手就動手吧,否則……」
十三郎道:「否則怎樣?」
柳嬌嬌道:「你要是不想動手,就在我這『溫柔鄉』住上一段時日,聽我安排,我保證讓你樂不思蜀,享盡人間艷福!」
十三郎冷笑道:「柳嬌嬌,你以為你使用那種無恥的手段,我就拿你沒辦法了么?」
柳嬌嬌道:「有辦法你就繼續動手好了。」
十三郎目中寒芒一閃道:「好,我就看看你這無恥的淫婦能無恥到什麼程度!」
話落,倏又伸手揮掌朝柳嬌嬌肩胛抓去。
他這回出手,竟然一改先前那種快疾之勢,變得很慢很慢。
柳嬌嬌格格一聲盪笑,竟然故技重施,又挺著胸前高聳的雙峰朝十三郎的手掌迎了上去,口中同時媚笑著說道:「三郎,你可輕些兒個呀!」
這淫婦不但無恥之極,也十分陰險無比,她口裡媚笑地說著不堪入耳的臟言穢語,但是,一隻右手卻已暗暗地作著突襲的準備。
十三郎一隻手掌緩慢地抓出,「迷仙媚娘」柳嬌嬌挺著高聳胸脯,雙峰顫抖著緩緩迎上……
眼看距離已只有數寸之間,十三郎的一隻手掌即將按個正著,溫香軟肉入握之際……
驀地,十三郎哂然一聲冷笑道:「淫婦,你這兩塊騷肉我可不敢領教,那會玷污了我的手!」
話聲中,手掌倏地向左一滑,快如閃電地一把攫住了柳嬌嬌的一隻左臂。
柳嬌嬌媚笑地道:「十三郎,你以為……」
話未說完,那隻早已凝勁準備暗襲的右手,突然出指點向十三郎腰間「氣血」要穴。
這一指若然點中,任憑十三郎功力所學如何的高絕蓋世,也必經受不起,縱不立刻命斷當場,也非落個重傷倒地不可。
可是十三郎功力身手均皆高她太多,應變也快她太多。
就在她指力即將沾衣的剎那,十三郎突然一聲冷笑,輕輕一帶她的左臂,她那豐滿的嬌軀立刻向旁一歪,點向十三郎腰間的一指,也就毫釐之差的落了空。
十三郎冷聲道:「柳嬌嬌,你怎麼說?」
這時,柳嬌嬌神情反而顯得很平靜地道:「你身手高絕得出我意外,既已落在你手裡,你愛怎麼都可以,不過……」語聲一頓,眨了眨妙目道:「我心裡感到奇怪!」
十三郎道:「奇怪什麼?」
柳嬌嬌道:「以你的身手而言,應該不是武林無名之士,而你這『十三郎』名字?」
十三郎神情淡漠地道:「你從未聞聽說過,是不是?」
柳嬌嬌點頭道:「不錯,所以我才感到奇怪,猜想你這『十三郎』名字,可能是假不真。」
十三郎冷冷地道:「姓名只是一個人的代號,我說我名叫十三郎就名叫十三郎。」聲調一落又起,接道:「現在請告訴我,花半邪在什麼地方?」
柳嬌嬌妙目微轉了轉,道:「要是我不肯告訴你呢?」
十三郎目中寒芒一閃,道:「那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不過,你必須忍受得了『截脈逆血』的痛苦,你想你能么?」
「截脈逆血」的痛苦,那可真不是血肉軀能忍受得了的,柳嬌嬌聽得心頭不禁倏地一寒,道:「你真要用那種殘酷的手段逼我告訴你?」
十三郎冷哼一聲道:「你不肯說出花半邪現在何處,我只好那樣了。」
柳嬌嬌神色一變道:「看你人品俊逸,一派瀟洒倜儻不俗的樣子,難道你竟生就一付狠毒心腸,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