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掘墓
洪金寶走在後頭,直見那若隱若現臀部韻律跳動著,丹田熱氣不由又起,他強咬舌頭忍耐,冷汗都快冒了出來。
裡頭地板洗得油亮,顯然經過一番打掃,但空曠如天井的房子卻只堆置那大水桶以及十幾座高腳燭台散落桶旁外,已空無一物。不過如此布置,卻顯得更為空幽,別有一番意境。
「對不起,這裡沒椅子,不能請你坐,……」
「沒關係,沒關係,我用站的就可以。」
當花貴如轉身之際,透過燭火,洪金寶已瞧個七分眼福,目光想避開,又自捨不得,瞅得活像老豬哥,倒讓花貴如察覺,一溜身躲到木桶後邊,干窘笑道:「你找我,是為了還錢?」
「呃……,是是……」想調情,卻不知如何說起,洪金寶反而覺得尷尬。
「何若呢?只為了一百兩銀子,害你跌得鼻青眼腫。」花貴如一份內疚,忽有想法:「要不要浸浸熱水,這水放了靈藥,可以退腫治傷。……只是,我剛才洗過了……」
洪金寶幻想及鴛鴦浴,慾火又升,哪還想得了什麼,直道沒關係沒關係。熱水冒出香氣,竟然有了貴如體香味道,他更形衝動。
花貴如露出情人般笑顏:「那,我幫你脫衣服?……」
「不必了,我自己來。」話雖如此說,洪金寶仍沒動作,色迷迷盯著花貴如不放,還想墊起腳尖,更進一步想看見什麼。
花貴如並未發現似的迎走過來:「還是我幫你吧!……」
不等答案,立即伸手解向洪金寶腰帶。
此時就如夫妻即將做愛般讓人痴醉,洪金寶不禁佔便宜似的偷偷倚靠美人香肩,那股刺激使得他酥了骨頭。
正想再進一步佔便宜,腰帶卻已鬆動,整件褲子往下掉。他緊張抓著褲頭,窘困乾笑:「一定要脫光光?」
花貴如曖昧一笑,還是別過頭。
洪金寶趁此機會褪去衣褲,跳入熱水中,嘩地一聲,水花四濺,像發水災般淹了丈余遠,嚇得花貴如趕忙跳開才逃過此劫。
供金寶為之尷尬一笑:「木桶太小了,……」倒是不敢說自己胖得離譜。
「將就用啦!」花貴如淡笑著:「水可能不夠熱,我再替你拿點過來。」
不等洪金寶回答,她已轉身步向內側那道空門。
洪金寶霎時姦邪直笑,這女子分明對自己有意思,看來今晚艷遇是搞定了。
他洗的特別認真,希望把汗臭洗得乾乾淨淨,留給姑娘一個好印象。
不久,花貴如提了一桶熱水回來,千姿百態地靠向木桶,迎頭即倒。熱氣衝來,洪金寶唉呀痛叫,想爬起來,可是此時全身一絲不掛,只好乾忍著又坐下去,猛運真力抵擋。
「燙嗎?」花貴如頗為他的耐力感到失望。
「不燙,不燙,我通常都洗滾水的。」為了不讓小姐失望,洪金寶只好硬撐。
「嗯,我最喜歡強壯的男人了。」說話間,整桶熱水全倒進去,煮得洪金寶全身發紅還冒熱氣,直如燙熟的豬仔,隨時都可剝皮。
洪金寶不但強忍,還得猛裝笑臉表示強壯,眼淚都快捧出來。
還好,猛運功力下,體內靈藥似乎發揮功效,再加上他不露痕迹潑水散熱,幾分鐘過後,痛熱感才去了許多。
花貴如瞧他越洗越過癮,眉頭不禁稍稍蹙起來:「你不覺得會有飄飄欲仙的感覺?」
「呢,有一點啊!」洪金寶再次眯向那迷人胭體:「我真的痴醉了,像飛上天庭,好幸福啊。」
花貴如感覺出他是裝的,有意無意聞向水面,葯香仍自十分濃郁,這該是能讓人肌肉鬆馳的靈藥,怎會對這人無效?
她哪知洪金寶早是滿肚子更靈之葯,對一般藥物已不起作用。
「我幫你揉揉肩頭?」
玉手一伸,摸得洪金寶好生舒服。
就在動此意念之際,猝而覺得肩背一麻,全身為之僵硬,嚇得他慾火全失:「你,你點我穴道?你想幹什麼?」
烏龜陳先前的忠告-一浮現,可是眼睛卻無法轉動做更進一步了解。
花貴如輕輕媚笑,倚臉靠向他左耳,情人般低聲訴語:「別急,我只是在試探你,到底是不是對我真心?你也不必瞞我,到此來找我,不是為了還那百兩銀子,而是想跟我交朋友對不對?」
「對對對,我是真心的,一定是真心的,我可以發誓。」洪金寶恐遭不測,說得比什麼都急。
「男人的話,能聽嗎?」
「一定能,至少我的話能聽。」
「我卻不相信,我得自己證明才行。」
「我真的是真心的。」洪金寶急道:「我願意做任何證明。」
花貴如呵呵笑起,伸手捏了他的鼻尖,俏皮帶凋情地說:「放心,我試過了,你是真心的,否則怎會那麼心甘情願被點住穴道?」
「對對對,還好你試過,否則我不知要如何解釋才好?現在試過了,能不能替我解開穴道?」
「不行!」花貴如笑的嗲媚,一手將洪金寶抱在懷中:「你真的喜歡我嗎?」
「這還用說,否則我哪那麼大心思,三更半夜跑來找你?」
「那,我相信你一次。」
花貴如倚向洪金寶背脊,更讓男人把持不住,那被熱水浸濕的體熱再次從丹田升起。
「那,你該對我坦白了。……」花貴如咬著洪金寶耳朵,親膩得跟情人差不多。
「你問,我都說,能不能解我穴道?……」
「你真的是慕容家人?」
「呃……我跟慕容寒雪是好友,我二叔是慕容家的老管家。」
「可是,你白天用的功夫,根本和慕容家武功不一樣?」
「是一個老頭教我的。」
「他是誰?」
「叫屠龍真人。」
花貴如目光一閃,更形親昵:「這麼說,你是他徒弟嘍?」
「不,是他的仇人。」
「仇人?!是仇人,他還教你武功?!」
「因為我趕走他要獵的怪物,他罰我把怪物找回來,又怕我對付不了怪物,才傳我幾招,其實,我本身練的功夫,已足夠獨霸武林了。」為了博得美人好感,吹噓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原來如此。」花貴如淡淡一笑,感激地親了洪金寶臉頰,讓他受寵若驚般直抖顫:「你追查兇手,是為了慕容寒雪之事?」
「嗯。」
「你認為他沒死?」
「很可能,那寒進丁說過,在他死後還在九宮山見過他。
後來他就被滅口了。」
「慕容寒雪又為何到九宮山去?」
「呃……」
「你不肯說?」
「沒那回事,是因為他不務正業,被太君趕去的。」洪金寶頗不以為然:「其實他也只是上上賭場,偶爾追追女人而已,算不上什麼壞蛋。」
「男人吶,最色了!」花貴如又點了洪金寶腦袋,然後呵呵笑起。
洪金寶陪著乾笑,並享受著那抖動酥胸傳來美妙感覺。
笑了一陣,氣氛漸漸沉濃,花貴如慢慢將洪金寶轉面對自己。她有若戀人以身相許般半眯著眼睛:「你喜歡我嗎?
……疼我嗎?」「當然,你跟了我,我一定疼死你。」
「真的?……」花貴如紅唇湊過去,看似想獻身了:「希望你千萬別負我才好。」
輕輕勾動手指,洪金寶穴道為之解開。
不知是高潮過度而昏迷,還是美人動了手腳,他終究昏迷了,而且帶著甜美笑意進入夢中。
待他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
身上已裹住衣衫,赤裸裸身軀不復暴露,一切似乎都已恢復正常,他醒醒腦,還想追憶昨夜纏綿美妙,卻被窗外透來陽光擾得全無心情。
「人呢?」
他第一個想找的是美艷動人的花貴如,屋內卻空空曠曠,不見任何一絲人影。
「難道我在作夢?還是遇上女鬼?可是……」洪金寶瞧著那上演好戲的木桶仍倒在左側牆,水債還斑斑散落四處,事實清楚得不可抹滅:「這一定是事實,昨夜我明明抱得她舒舒服服,難道她天未亮就走人?」
有些失望地想追向楓葉林瞧瞧之際,門口已迎人紅雲一朵,那不是花貴如是誰?
她仍笑的甜美動人:「起來了?」
「是是是,我們昨夜?!……」洪金寶仍關心那碼事。
「都被你佔便宜了,你還說這種話。」花貴如顯得嬌羞。
「對對,我該負起責任。」
洪金寶欺身過去,將她抱得緊緊,趁機又揩油親幾次。
嘴。
花貴如待他激情過後,輕輕將他推開,稍帶幽怨道:「我要走了。」
「這麼快?!昨晚我們才……,今天就要分手?!」
「不是分手,我是有事,不得不走。」
「什麼事?我替你辦。」
花貴如似有難言之處,欲言又止。
「說嘛,多一人幫忙,也好早點完工,你我可以日夜相隨。」
「謝謝!」花貴如抿抿嘴唇,終還是說了:「老實說,我以前是慕容寒雪的女友。」
「什麼?!」洪金寶睜大眼睛,若真是如此,朋友之妻豈可戲,自己卻干下荒唐事,又怎對得起小雪子:「你真的是他女友?!」懊惱得想自殺。
「你別自責,我雖然對他不錯,但我們倆是清白的,何況我們也只是幾面之交,並未論及婚嫁。現在我選擇你,自然該結束對慕容寒雪的男女之情,所以你根本不必擔心如此會對朋友不義。」
「說的也是……」洪金寶稍安,可是又想及另一問題:「要是他對你有意呢?」
「我會避開他,並告訴他實情。」花貴如道:「你擔心嗎?
他不是死了?」
「總是有個疙瘩存在。」
「所以,這也是我想避開的原因。」花貴如輕輕一嘆:「慕容寒雪生死未卜,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心靈壓力。所以我才想查個明白,一方面算是還他一段情,一方面也想替你減少些許負擔。」
「為什麼你不早說呢?」
花貴如低了頭,一臉受委曲模樣。
洪金寶實在不忍。
「好啦好啦,事情都發生了,多說無益,我會把慕容寒雪生死之迷搞清楚,到時我會負全責。」洪金寶心頭猛念小雪子該不是那種爭風吃醋者,必定會把花貴如讓給自己,那將是最好結局。
「那,我等你好消息。」
花貴如心花怒放般親了洪金寶臉頰,隨即飛也似的往外奔去。
洪金寶一時手足無措追出去:「等等,你怎說走就走?!」
「跟著你,你怎麼辦事?放心,我隨時會出現在你身邊的,老公!」
這句老公叫得洪金寶心痒痒,竟也心甘情願受她擺布。
「別忘了,追查慕容少爺生死,最好的地方就在慕容府,我等你好消息。」
說完,化成一道紅霧,消失在楓林之中。任由洪金寶嚷追至牆頭,還是一無蹤影。
謎一樣的女人挑惹得讓人心神起伏,卻又玩味十足。
「走了?老婆就這樣跑了?……」洪金寶頗為吃味,那股作夢感覺使他覺得虛無,但嗅及衣衫,仍留有陣陣香味,這是唯一能證明有過這段情的方式。
「查吧,只要能找出小雪子生死之謎,我不相信你還有理由躲我?」
回途上,他一直考慮如何調查,結果還是採納花貴如意見——從慕容府開始查起。
已混進慕容府七天,還自願當打雜的,前院後院上上下下早掃了個四五趟,除了那個靈牌,卻什麼消息也打探不著。
太君避在後院不見面,老爺躲在書房不出來,夫人一病不起床,丫鬟一問三不知,仆丁個個緊閉嘴巴,還怕犯忌地躲得遠遠。
洪金寶眼看如此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或許該採取較積極行動——挖開墳墓驗屍。
然而這是犯天大忌諱,他舉棋不定,跪在慕容寒雪靈牌拜了又拜,爻杯卜了又卜,連得數次允許后,他才敢打此主意。
「或許小雪子有冤情才答應開棺驗屍吧。」
洪金寶頻頻找些理由安慰自己,但在決定行動之際,他又發現另一辣手問題。
老爺或許真的太愛小雪子,竟然把屍體埋在那書房外頭的花園,四周還用梅花圍著。只要花園一有動靜,憑他老人家的功力,豈能瞞過他耳目?若想挖墳,除非是把他引開,否則甭談。
要如何引人,又成為另一頭疼問題。
洪金寶左想右想,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為今之計只有先暗算二叔,讓他受傷,如此才有辦法騙得老爺離開書房趕去救人。
今夜,他特地煮了一頓豐富酒菜,把二叔找來。叔侄倆面對面即已喝起悶酒。
洪金寶瞧著這位即將被自己陷害的二叔,心頭老是很不下心,一直拖到二更天,二叔都快醉倒,他還是不敢按照計劃把他推倒或敲昏。
「怎麼,你老是心神不寧,還在為小雪子之事憂心?」洪。
全福已看出他有所異樣。
洪金寶趕忙打哈哈:「是有一點,但死都死了,我又能如何?」
「你不是說他可能沒死?……」
「可是,這麼多天一直查不出任何線索,我看沒希望了」
「唉……,」二叔感傷直嘆:「若不是你把他帶壞,他又怎會被逐出家門,今天也不會命喪他鄉。」
「這哪算壞?」
「還想辯解!」二叔突然怒目刺來:「事情已變得如此,你還不知罪?真是家門不幸。你知不知道,有時候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頓,替少爺出口冤氣。」
「你罵啊,罵的越凶,我越下得了手。」
「你說什麼?」
「打我啊,反正不痛不癢。」洪金寶皮了起來。
「你,你……」二叔怒火攻心「你一點都不知道悔改?!我揍死你!」
或許喝多了酒,或許怒火高漲,他激起怒紅臉容,正要起身揍人,卻腦門一緊,暈軟下來。
「二叔!」
洪金寶扶向他,本想把他扶回床上,可是計劃不是這樣,只好硬下心來,一手敲向二叔腦袋,打得他昏死過去。
洪金寶直叫罪過罪過,很快將二叔扶往床上,蓋妥棉被,走向關帝君拜了又拜。
「關老爺你可要原諒小的如此做,一切都是為了小雪子,別人可以誤解,只要您明白我心意就行了。我吃任何苦頭都沒關係,請多多保佑!」
當下再拜三拜,才匆匆趕往慕容府找救兵。在路上想著自己為了查明小雪子生死,竟然不惜暗算自己長輩和準備犯忌挖墳,心頭不免為此大膽作風感到不可思議而帶點偉大,畢竟,此舉雖不敢說絕後,恐怕也是空前吧。
慕容府很快在望。他頓時偽裝慌張叫開側門,直奔後院書房,未見著老爺即已慌叫:「不好了,我二叔他喝酒栽倒,已不醒人事,可能腦震蕩,情況十分嚴重,老爺您快幫幫忙去看看好不好?」
話聲方落,書房果然閃出一位中年像呂洞賓般高雅文生,他披穿著素白錦袍,急道:「多久了?」
「才剛剛。」
「我去看看。」
不等洪金寶回話,慕容西山為趕時間,頓時凌空拔高屋頂,化做一道流光般追逝夜空,露了一手爐火純青輕功。
雖然洪全福只是慕客家老佣,但數十年服侍之情,仍自讓慕容家人牽牽念念,就像自家人一樣,他有了困難,豈可不救?此舉瞧得其他幾位佣丁更是感恩,直覺跟著主人,此生無悔。
洪金寶未想那麼多,但見詭計得逞,心頭暗喜,故做回追十數丈,轉個角又躲溜花園,待佣了走後,始潛人書房那頭庭園,探視一陣,並無異狀,這才從暗處拿出早已偷偷藏好的鋤頭,潛入梅樹堆中,朝著只立著一塊灰青墓碑的墳墓膜拜。
「小雪子,我來啦,一切的一切你都要原諒和保佑。」為趕時間,他運用內功猛掘泥土:「其實我也很希望你沒躺在這裡。……保佑保佑!」
他掘得快速而小心,且盡量不弄出聲音。還好此花園並非亂石地,全是泥土,掘來省事多了。
還不到半刻鐘,他已掘人丈余深,奇怪,怎還掘不到棺材板?莫非它被埋的特別深?
時間緊迫,他猶豫不得,頓時猛挖下去。只見泥塊亂飛,坑洞漸深,還是挖不著棺材板。
他頗為泄氣,他已懷疑是否挖錯邊——地面是平的,為了隱藏,埋葬者很可能把墓碑擺在另一頭。
正要調頭之際;鋤頭柄卻不小心撞上剛植在附近的梅枝。卡然一響,雖只是輕聲,他以為伸伸舌頭能了事,豈知後院猝而射來一道青影。
「大膽!」
一聲怒喝,那青光直撲過來,快得讓人目不暇視,洪金寶唉呀一聲,被打得人仰馬翻倒撞丈余遠梅樹。
這才瞧清來人,青袍加身,白髮綁著玉帶,手持龍頭木拐,竟然是比老爺還難惹的慕容家霸王老太君。
洪金寶直叫糟,雙腳一軟,跪在地上,哭喪著臉。
「太君饒命。」
「誰叫你挖墳!」冷漠聲音無比權威。
「是小的自己。」
「為什麼要挖?」
「我覺得小雪子還沒死。所以……」
太君兩眼如刀直刺過來,似想看穿洪金寶所言是真是假。
「人都死了,你還敢騷擾!」
「太君饒命,小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洪金寶猛磕頭。
此時外邊已起騷動,想是救兵趕來,太君冷喝一聲「沒事,退回去」。家丁們平時訓練有素,對太君命令自是敬重,哪敢再度侵人一步,雖心頭兀自不解發生何事,卻也帶著揣測紛紛離去。
洪金寶見狀,雖知小命大概是保住了,但活罪卻不知有多嚴重,一張臉仍自無辜得讓人同情,希望能為自己爭得最佳下場。
太君目光仍自冷漠盯著洪金寶,不再吭隻字半語。那冷利目光似如冰刀刺得洪金寶好生不自在,連磕頭勇氣都給懾個精光。
好一會兒,頓凝氣氛才又被外來掠動聲影打破。那前去看傷的慕容西山已匆匆趕了回來,突見此事,臉色頓變,先向母親拜禮后,立即責備洪金寶:「你好大膽子,敢欺耍你二叔,還支開我?」
「小的已知罪,……」洪金寶腦袋更低了。
「你為的就是想挖墳?!」
「連小雪子的墳你也敢挖?!虧你還跟他是生前一起打混的?」
洪金寶窘低著臉,事情敗露,還有什麼話說,領罰就是。
「你知不知道這是冒犯大忌,重者會處斬雙手?」
「我拜過小雪子靈魂,他答應了,我才挖的……」想及雙手可能不保,洪金寶冒出冷汗了。
慕容西山欲言又止,兩眼冷怒得不知該如何處置才好。
此時洪全福亦趕來,經過老爺救治,他早醉態盡失,突見此景,頓時下跪,老淚為之縱橫:「小的管教不嚴,竟然讓一此畜牲做出傷天害理之事,老奴自會處理,就以此掌取他性命,再自絕以謝兄長之罪!」
說著迎掌就想劈往洪金寶天靈蓋。「二叔?!」洪金寶看他玩真的,眼看自己就要命喪,這還得了,以膝當腳,咚咚繞著梅樹打轉。
「你還敢逃?!」洪全福亦跪著追殺,形成侏儒追逐般有趣畫面:「還不趕快受死!」
「二叔!……」洪金寶還是逃。
洪全福越追越怒,已想站起來追殺之際。老太君一個龍頭拐橫在他面前擋了下來。
「他不足死,把泥土埋回去,帶回去好好管教!」
話方說完,老人家身形一晃,快速消失後院松林。
有了這番話,洪全福臉容稍變,喝道:「還不快謝過太君寬恕之恩!」
洪金寶暗自慶幸又逃過一劫,趕忙膜拜,隨又拿起鋤頭埋回土堆。
慕容西山輕輕嘆息幾聲。隨而說道;「此事就此打住,往後要是再犯,任誰都救不了你。」
「小的哪敢,小的還要命,不敢啦!」
洪全福硬逼著洪金寶下跪拜罪,自己覺得虧欠太多,亦雙膝落地,又自拜罪。
「以後別犯就是了,你們回去吧。」
老爺慈祥感傷聲音,已讓洪全福覺得回家之後得好好管教這混蛋不可。他拜謝后,還幫忙把泥土掩回坑洞中,也好更快完成工作,更快揪人回家,更快教訓這冒失得莫名其妙而且還敢暗算自己的可惡侄子。
半刻鐘后,他揪著洪金寶耳朵,直往老宅拉回去。
三刻鐘后,老宅關帝爺前已跪著洪金寶龐然身軀。二叔拿著竹枝猛抽他。
「好大的膽子,你鬼迷心竅是不是?也敢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連我,你也敢暗算?」
竹枝落如雨點,抽得洪金寶唉唉痛叫,想躲,又怕引得二叔火氣更大,只好硬挨著撐著:「二叔,痛啊!」
「你也知道痛?痛了還敢做壞事?難道你敲我腦袋就不痛?」
「那是意外。……」
「還想狡辯?意外的那麼巧?我醉酒往前栽,會碰傷後腦勺?你存心要我老命是不是?」摸著後腦,疼痛傳來,二叔不禁火中帶氣,又狠抽數鞭:「今晚在關帝爺面前非抽死你不可!」
「關帝爺也答應過了。
「放屁!他什麼時候開口?你還不肯認錯?!」
二叔怒棒揍來,打得洪金寶膝足蹬蹬繞著桌子轉。眼看無法解釋,只好裝成更悲慘尖叫,直道錯了錯了,下次不敢,一臉疼痛苦相只差沒哭出眼淚。
二叔足足教訓一個更次,也追得氣喘帶累,始減了不少怒意但口氣仍火藥十足。
「虧我帶你進慕容家,你卻帶壞小少爺,還偷挖慕容家墳,簡直無法無天。今夜太君,老爺看在我孤老無後份上饒你狗命,我老顏何在?想揍死你,又對不起你爹託付之情,你到底要我如何處置?氣死我了!」
洪金寶只能窘困縮在一角:「揍了大半夜還不夠?……
何況,我也沒挖到墳。……」
「你說什麼?!」二叔又自追殺過來,竹棒猛落,揍得洪金寶緊閉嘴巴,再也不敢亂說話:「從今天起,不准你踏進慕容府一步,否則這個家也容不下你!」
二叔已下達最嚴重處罰,擺明要他斷絕跟慕容府的所有關係。
「這……太嚴重了吧?……我只不過是……」
「難道你要挖出人家棺材才算數?」二叔想再抽人,洪金寶急急閃開:「你敢再進慕容府一步,我打斷你狗腿!」
洪金寶無奈:「我記著就是。」
「還有!」二叔冷道:「從今而後,不准你再查小雪子之事!」
「為什麼?」
「弄的如此烏煙瘴氣還不夠!」二叔斥道:「憑你那兩下子,也敢跟人混江湖?慕容世家之事也輪得到你管的份?」
「可是,我快要有眉目了……」
「有眉目,還要挖人家的墳?你說給誰聽?」
洪金寶一時答不上話。
「聽到沒有?」二叔喝斥:「再亂來,我沒你這侄子!」
洪金寶哭喪著臉:「聽到了。」
二叔臉色這才較緩和,「越長大越不像話,任何缺德事,你好像都做得出來,你再不檢點,我會把你趕回藥王村,讓你一輩子爬山採藥去。」
洪金寶當然不在乎,自從學了幾招把式,他已覺得翅膀特別硬,似乎任何問題都難不倒他,自也不必靠著二叔養活。
他早有了自力更生計劃,何況另有一株值錢的千年人蔘。不過此時,他還是表現出一臉無辜模樣,希望挨過這段危險期再說。」
「給我跪到天亮,罰你三天不準出門!」
二叔先是醉酒,隨又遭敲擊,腦袋早是抽痛,在激怒過後,感覺更是疼痛,遂在下達這道最後處罰禁令之後,已轉身倒在床頭,抽抽吟吟痛死我了,小兔崽子,不久也已昏睡過去。
洪金寶得以喘息,慶幸自己挨過一劫,但審視自己傷處,從頭到腳全是紅痕,雖然未必打成內傷,但一個大男人竟像犯錯小孩般被抽得全身現紅,若走在路上,簡直尷尬死了。看來三天的閉關是免不了了。
他摸著傷處,恨不得立即把它搓得完好如初,但越搓越痛,只好放棄。家中又無特別靈藥,就算抹上去。也得數天後才能消紅褪腫。
在無計可施之下,不禁又想起那所謂的內功心法,不知是否有效,反正試試也好,遂開始運起內力,行功療傷。
邊運功,他邊想,今夜這種方法是對亦或錯了?竟然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實在得不償失。
想想,只差一點點即功敗垂成,他直嘆命運捉弄,輸得實在慘。
跪到天亮,洪金寶始運行一周天,雖然傷勢看來有些好轉,但紅痕化紫卻更清楚,除了苦笑之外,他還是決定閉關三天。
如此模樣若被女人瞧見,恐怕一輩子都娶不到老婆。想及老婆,又想起花貴如。此次前往慕容家查探,老實說,她的因素最重要。
她到底是何居心?想陷害自己?
洪金寶直搖頭,這女子可對自己不差!就算陷害,竟也覺得心甘情願。
雖然期盼,但他還是希望此時不見她的好,免得形像全失。
二叔醒來,延續昨夜怒氣,只是緩和許多,熬了一鍋稀飯。洪金寶皮著臉前去果腹,他也沒說什麼,情況已進入冷戰階段。
吃完稀飯,洪金寶贖罪般地拿起掃帚,掃向庭院,做做這幾個月已忘記之事。
二叔整整裝后,懶得看管,亦似乎有意放水,待他若再犯錯,再來個狠狠教訓或逐出家門,他頭也不回地離家出走。
照洪金寶判斷,該是回到慕容府請罪去了。
人一走,洪金寶得以解脫般快感,將掃帚當大刀般耍起來。
「我刀砍北海蚊龍,腳踢南山猛虎,誰說我武功不行,混不到飯吃?」
掃帚如扇子,要得虎虎生風,周遭落葉滾滾騰騰,讓他更形意氣風發,盡掃心頭癟樣。
忽而大門傳來聲音:「好個大俠,小老頭佩服,尊敬之至。」
「誰?」
「我」
洪金寶正察覺,待要轉頭之際,烏龜陳瘦小腦袋已擠入門縫,雙方見面,頓感驚愕。
烏龜陳沒想到這胖小子臉手怎生多出幾道亮紫痕?
洪金寶未料及這麼早即有人找上門,他急急追來:「快出去,有事隔著門牆說也是一樣。」
人未到,掃帚已挺來,逼得烏龜陳好漢不吃眼前虧,猛地閃逃,木門砰地一響立即閉上,他問:「發生何事?」
「反正這樣說也是一樣!」洪金寶頂著木門,臉部倒熱了起來。
烏龜陳頓有所悟,於是吃吃笑起:「原來是這麼回事,怕什麼?英雄難免出醜。看都看了,何必再躲人?打得好像很嚴重?我這兒可有靈藥,要不要試試?聽說你昨夜跑到慕客家去挖人家墳墓,你好大的氣魄啊!老實說、那是光榮的鞭傷,見得了人的。」
「別給我亂說!」洪金寶斥道:「你敢把消息傳出去,看我如何修理你!」
「我不傳,可是,這件事好像全蘇州的人……」
「他們都知道了?」洪金寶忍不住猛推門,當面詢問答案。
烏龜陳又瞧及他臉上花貓般傷痕,竊笑起來:「放心,他們都還不知道。」
「好險!」
「別這樣嘛!」
烏龜陳左腳快速卡向門縫,笑眯眯道:「老朋友,誰見不了誰,我有葯,分你一點,躲著不見面多彆扭!」
順手推開大半。
「好好好,快點進來!」洪金寶終於容納他,一手把他揪進門,又迅速扣上門,在扣門之際,利用門縫偷瞄外頭,並未發現人蹤,安心不少:「一大早找到這兒,有啥鳥事?」
「你挖到證據了?」烏龜陳反問。
「挖到還得了,這雙手一定保不住。」洪金寶頗有慶幸之態「這麼說,慕容寒雪之死仍是個謎了?……」
「有完沒完?」洪金寶瞪眼:「你是來向我打探消息的?」
掃帚就要掃他出門。
烏龜陳趕忙跳開,乾笑道:「只是順便問問而已,我是來傳話的。」
「傳誰的話?」
「采眉姑娘。」
「采眉?!相思居那個采眉?!」
「不錯!」烏龜陳紳士般點頭:「也是慕容寒雪的舊情人,老相好。」
「她為何找我?!」
「好像是有線索。」烏龜陳道:「她以為寒進丁出事之後,你會找她,誰知道你找別的女人去了,她等不及,只好傳話過來,希望你能去一趟。」
「有什麼線索。」洪金寶頗為泄氣:「一切都免談了,經過昨夜之事,我二叔已禁止我查此事,任何線索也都用不著。」
「好像真的很嚴重?」
「還說,差點賠上性命,還不嚴重?」
「是不是那個花貴如姑娘叫你去挖墳的?」
「別批評人家。」洪金寶還是護著她:「她只是想知道我家少爺到底如何。這碼事是我想出來的。」
「你跟她?……」
烏龜陳從洪金寶充滿愛情眼光猜出什麼。
洪金寶憶及甜蜜事,嫩臉都紅了起來:「還用說,她看上我強壯身體,我們已緣訂終身。」
「小心啊,紅顏禍水,她又來路不明。」
「我的事不必你管,以後也不准你在我面前說及這種不懷好心眼的話!」洪金寶掃帚一抖,表明一切不可侵犯態度。
「不說不說。」烏龜陳識相地把話題轉開:「采眉的事,也就是慕容寒雪的事,你不會就此放棄吧?」
「那又能如何?慕容家都不查,光我一頭熱,有何屁用。」
「話不能這麼說,慕容寒雪跟你交情匪淺,你不幫他誰幫他?」
「幫了又能如何?難道我還能把死人變成活人不成?」洪金寶擺擺手:「我不管啦,再管下去,我連這個家都呆不了。」
「就為了這些小傷?還是為了你二叔?」烏龜陳睨笑著:「你不是那種人,這裡不能呆又如何?你不是一直想出來闖?
何況這事透著蹊蹺,遲早你都會發癢。用點頭腦,找個晚上或你二叔不在的日子,照樣可以查案。至少聽聽采眉姑娘的線索再做決定,不是更理想嗎?」
洪金寶有些心動了:「我這是為了什麼?硬把麻煩事往身上攬?」
「為了朋友,為了人生啊!」烏龜陳一副自得其樂說道:「人活到一個年齡,不想些自己喜歡的事情做做,人生已沒什麼意義。」
「所以你情願當烏龜躲在地洞中?」
「有何不可,只要心情爽就好。」烏龜陳笑眯著眼:「怎麼樣?決定重出江湖了?」
「再等三天如何?我答應遵守三天禁閉,而且,我的傷……」洪金寶摸著傷痕,這比二叔命令更能讓他有效呆在家中。
「呢,我忘了給你妙藥。」烏龜陳從腰際取出一大堆藥瓶。
「你是蒙古大夫?」洪金寶消遣他。
「哪有這本領。」烏龜陳自嘲道:「人長的小,到處受欺負,不留點葯在身邊,豈能活命到現在。」挑了一瓶白玉帶青斑玉瓶交予對方:「早晚抹一次,明天大概就能見人啦!」
「這麼有效?」洪金寶笑著接過手,打開聞聞,清香泌人,果然有靈藥味道,當下丟掉掃帚,先往臉上抹去再說。
「九葉靈芝的汁,當然有效,省著點,下次還能用。」
「什麼話,你咒我再受傷是不是?」洪金寶虛拳搗了過來。烏龜陳急急跳開,直道沒這回事,只不過人有旦夕禍福而已。
洪金寶搗了兩記空拳也就呵呵笑起,看在靈藥份上,吃點口舌之虧也是值得。
烏龜陳得知他不再排斥查案之後,心中了無牽挂,遂準備告退:「話已帶到,你堅持三天後再出門。我也這麼傳話回去,生意總算有個交代,我先走啦,祝咱們倆日後合作愉快。」
拱著手,退出門外。
洪金寶急聲追問:「她給了你多少錢,看你這麼熱心?」
「不多,不多,三十兩而已,她比你慷慨多了。」
「吸血蟲!」
洪金寶撿來一塊石頭相准砸過去,嚇得老烏龜落荒而逃,石塊擊中他那烏龜背,似乎並不疼,他倒是有心情反開玩笑,直道各取所需,談不上什麼吸血,然後走得風風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