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街頭奇遇
熙熙攘攘的步行街上人流涌動、摩肩接踵。有一對情侶格外引人注目、賺人眼球。男人健美結實的高挑身材經過一個個靚麗的櫥窗，都能比下裡面自以為是的塑膠模特，都能引來店員女生的貼窗、扁鼻、驚叫、擦口水！他特立獨行的紫色亂髮迎風飄灑，細密的發尖勾魂奪魄地隨意搭在他凹凸有致的臉上，更突出他的俊美、細膩。他高挺的鼻子彷彿是一個姣好的分水嶺，把他多情瑩盪的圓目與堅毅、暴戾的嘴唇分開，使這個渾身狂野不羈的男人，放射出炫目、攝人的光芒！
他有力的臂膀包裹著一個傻傻笑著、滿嘴零食的矮小丫頭，她異常緋紅的臉蛋遠遠看去就像猴屁股一樣耀眼。女孩的稚嫩、孩子氣與男人剛強、野魅的氣質相得益彰、相映成趣！
只是，兩人的眼睛意外地透露出身為女人的幸福——荷葉短裙的嬌小女孩，眼睛貪婪地盯著懷裡的一大包食物，非常滿足地快速填塞著五顏六色的東東，還唯恐食品被空氣蒸發一般，緊緊盯著未吃下肚的一包剩餘，那副小嘴忙不過來的認真樣子，也就是小學生的神態。
而招蜂引蝶的帥男卻偏偏眼不錯神地品味著自己懷裡的妮子，他微微上揚的嘴角，泄露了對她的疼愛、關愛、欣賞。他會情不自禁輕輕撫摸她乖順的頭髮，會不由得幫她擦拭嘴角的殘餘，會禁不住細聲提醒她『慢點吃，沒有人搶』……
街頭的雜訊、經過的人流、喧鬧的叫賣、瘋狂的銷售風潮，都不能介入他們寧靜的二人世界，都不能攪亂他們兩情相悅的那種氛圍。
一時間，這條萬人攢動、霓虹長龍的首都最繁花的步行街，隨著這兩個人的前行，漸漸以他們為中心，向外輻射出一層層、一圈圈、一幕幕的淡粉色的顆粒、霧氣、光暈……
原來，戀愛的彼此情迷是這樣的詩意、是這樣的浪漫、是這樣的夢幻……
今夜星光燦爛，只為一月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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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鬼迷心竅地答應申麒淵一起在步行街散步？我這張被揍腫的怪物臉鐵定會招來眾目睽睽的恥笑！怎麼樣？不論我怎麼敝帚自珍地埋首墾地，依然難逃接二連三發射過來的臭彈！
嗚嗚，怎麼會這樣明目張胆地暴露自己的醜陋呢？自責ing
身旁的申麒淵在專賣店隨意挑了一身夏裝穿上，這身不惹眼的淺藍休閑立刻變作了光彩奪目的明星服飾——一個大男人，幹嘛要長得這樣標緻嘛！還有，他幹嘛要使勁摟著我啊，好像孵蛋的雞媽媽，熱死了啦！
我不耐熱地抖動著肩膀，試圖甩掉那隻固執的胳膊，但是只能是自己吳牛喘月、大汗淋漓——他明察秋毫地察覺我的顛覆之心，更加猖狂地加大力度，徹底把我和他緊密粘貼在一起，我們每走一步，都能聽到他暢快的呼吸聲和無限灼熱的目光。
「回家。我要回家！」我噘起嘴巴不滿自己成為眾矢之的的尷尬地位，舉著拳頭宣告。
他捉住我的拳頭，不顧車水馬龍的人群，拿到自己的嘴邊，『巴巴』親了兩口，稍長的流海湊到我的臉上，把一腔捉邪的性感聲音統統吹到我的耳垂上：「我愛死你的小傻樣了。怎麼辦？我現在就想吻你，吻個天昏地暗！嘿嘿～」
哎呀，怎麼有這樣不要臉的色狼？「呸！去你的吧！」
我納回自己的拳頭，惡狠狠地挖他一眼，「哼！」甩下他，蹶蹶地快步前行。
「前面的那個胖丫頭？」後面傳來申麒淵惡貫滿盈的聲音。什麼？胖丫頭？死人，敢這樣作賤我！
我昂首挺胸，不去搭理他。
「前面抱著三個救生圈的胖丫頭？」他的聲音充滿磁性，滿是玩笑的意味。
「你找死！」我氣急不耐，轉過身舉著拳頭朝他奔去。我哪裡有救生圈？只是有個稍顯的小肚子罷了……
「哎呀，你還真捨得打你這樣超優的老公？」申麒淵嘻嘻笑著鉗住我的出拳。
我搶奪著自己的拳頭，卻被他故意一送一收地拖曳著玩起來，「申麒淵！鬆手啦！」我被他一摜一摜地撞進他的懷裡，羞憤得聽著他得意的悶笑。
「喊老公，喊親親帥老公，就放開你……」他最後一個大力收手，把我環進他寬闊的胸懷，我們面對面緊緊貼在一起，像一對同心共肺的連體嬰兒。
「你壞死了……」我羞慚地四下張望，被行人的頻頻電光嚇得挪眼只敢看著他的前胸。
「我們倆高度的差距，最適合了……」申麒淵居高臨下地俯瞰著我，粗聲卻緩氣地說著，滿腔的情意纏綿。
高度？差距？哼，死傢伙，不就是想說我個頭矮小嗎？損人不利己的混蛋！
我鼓著眼睛氣呼呼地抬頭去反駁他：「你就是會欺負我，我這叫短小精悍……」
他色迷迷地盯著我，深邃的眸子里閃動著情思起伏的波浪，一抹淺笑掛在唇邊。他緊緊箍著我的身子，使我不得不撐起兩手推護在他的胸前，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撫摸他誘人的胸肌呢！
「適合什麼？」我好奇的天性總是會限制我發脾氣的氣勢，我跟他兩兩相對，傻傻地問著他。他的笑意怎麼逐漸擴大？
「黃金接吻的差距，最經典的接吻都是我們這樣的相對差……」他的鼻息漸漸逼近我，使我昏頭昏腦地過濾著他剛剛有說的什麼『差距』。
「什麼……」我還是不明白，禁不住打破沙鍋問到底。
「這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是要實踐的……」他一手護緊我的后腰，一手抱緊我的頭，提前阻止了我的後退，微微歪頭，側臉欺過來吻上我尚在驚開的唇。他捉住我的嘴唇，吸裹住，輕輕親了兩下，「寶貝，你真甜……」他離開我的嘴唇，鼻子抵著我的鼻子，聲音從他肺里繞出來，聽著感覺動聽悅耳。我羞憤地急著推開他，卻在他說完的一瞬間，又被他的嘴唇逮住。這次不再輕緩、短暫，而是猛烈的一浪接一浪地探進我的嘴唇，深深地品嘗著我含羞帶喜的回饋。
難道我們不是在公共場合的大街上嗎？難道我們不是眾目睽睽之下在接吻嗎？難道我們不是佇立在熱流中心久吻不停嗎？
天哪！我竟然會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大不逆之艷事？我竟然會閉眼細細享受這樣光天化日下的激情上演？
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下申麒淵還不清的債務啊？為啥我跟他在一起，總有自己快要入駐瘋人院的預感？
他所說的黃金高度就是這樣？歪著頭與我交叉接吻？鼻子與我鼻子錯開，互相噴射著情慾的熱氣？
我身子漸漸下滑，因了自己的將要窒息。我面紅耳赤、雙耳轟鳴，嘴唇血紅，舌頭麻木……我是一條徜徉在情海里卻急需氧氣的魚兒……
「哇……好唯美的接吻呢！」
「真羨慕啊，多麼英俊的男人啊！」
「我要暈了……」
「好酷呢！」
「為什麼我沒有這樣帥氣浪漫的男朋友呢？」
周圍欣賞我們熱吻的人群雜訊四起，女人們的尖叫、男人的口哨、一堆口水落地的噼啪聲，此起彼伏地沖灌進我的耳膜。
這個劣跡昭著的壞蛋，就會害我丟臉！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脫離魔唇，趴在他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吸氣、吐氣。
申麒淵把臉埋在我的脖子灣里，大聲呼嘯著粗重的熱氣。
『呱唧呱唧……』，瘋狂的人群竟然捧場地拍起掌來。
「申麒淵……討厭你！」我埋起臉來，對著他的胸脯唔嚕著。
「嘿嘿，全世界都知道，我申麒淵的老婆是你，林霏霏！」他用嘴唇來回蹭蹭我的脖子，他呼之欲出的舒暢變作能夠灼傷我皮膚的呼吸。
「丟死人啦！」我跺跺腳，繼續埋怨道。
申麒淵一把抱起我，托起我的身子，把我的頭藏進他的頸灣，突然神氣勃勃地對著眾人說道：「各位都是我們的見證……」
他想說什麼？我驚駭地偷眼去看他，正對上他滿目含笑、溫柔漣漪的眼神。
「我，申麒淵，永遠愛著林霏霏！！」他的仰天長嘯迴音裊裊，聲勢宏大。我竟然在那一刻，呆掉了。
「哇噢——！」
「好耶——！」
「呱唧呱唧——！」
我瞠目結舌、圓嘴大張、恍惚夢境地仰頭看著他幽深、波動的眼眸；他，滿臉燦爛、眼含深情地回視著我……彷彿我們被暫停了畫面一樣！
「咔嚓——！咔嚓——！」鎂光燈連連閃動，快門聲競相響著，我們突然陷入了各種先進機器的包圍。
在我們仍然保持著這個經典的動作之時，就看到一台攝像機突如其來地杵了過來。
「娛樂新刊跟您在步行街見面嘍！我們的採風隨我行欄目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收視榜首，今天，我們的節目捕捉到時尚的一對戀人！……」平地一聲雷，令我不禁叫苦連天。
情場現形記……
我心下不安地摟緊申麒淵的脖子，探出腦袋去環顧身邊光怪陸離、奇談怪論的一遭人。
「剛剛在遠處，我們已經現場偷拍了二人的甜蜜熱吻，現在，我們來採訪一下有幸成為本期節目的主角！」偷拍？天哪……
照明燈突然一個轉向，打射到我們倆的臉上，我一臉的驚嚇，申麒淵，一臉的不耐煩。
「請問二位，是正在交往的戀人嘍？」主持人自說自話著，一臉姦猾的玩味，「跟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來個愛情宣言吧？」
油腔滑調的男主持把話筒興奮地對準我們倆，色彩繽紛、沸沸揚揚的燈火街頭立刻寂如幽谷，把我們包圍得密不透風的人群齊齊洋溢著熱情似火的期待。
真是嚇死人不償命的飛來橫禍啊！我獃頭獃腦地盯著攝像機，心驚肉跳地懼怕起這個水深火熱的場面。愣怔了幾秒鐘才想起把自己的臉重新藏進申麒淵的懷裡。
這樣大造聲勢的採訪上鏡，不是全國皆知我們的風流韻事了？哇噻，我真的沒有活頭了！
「我要告訴全世界，我們是相愛的！」誰曾想，申麒淵卻大模大樣地藉此發揮起來，對著可以直播的鏡頭振臂高呼。
「歐——！」圍觀者一起此唱彼和，好不熱鬧。
我泥塑木雕般與鎮定自若的申麒淵四目交接，他一往情深地籠罩著我，溫情軟語地說道：「真的愛你……」我被他此時的真摯表白轟擊得目眩神搖，丟失了一顆飄蕩離家的心……
在眾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申麒淵抱著我昂首闊步，洒脫放逸的臉龐春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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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塵不染的白色病房裡設施齊全、應有盡有。此時室外正是高溫酷暑，而這裡卻清涼舒爽、愜意不已。
站在窗前俯覽大地的安聖浩此時心亂如麻、意擾心煩。
該何去何從？該怎麼辦？那個天真爛漫、硃唇皓齒的女孩，真的該放手嗎？情，真是一個欲罷不能、不能自拔的沼澤！面對她，他有著難以解懷的心馳神往，有著不屈不撓地糾纏之心。
呼……假如，放棄感情，能夠像吐出一口濁氣這般輕鬆，那世上會有多少傷情人得以解脫啊！
堅如磐石、高大瀟洒的男人，有著好看的臉部曲線，冷峻執拗的薄嘴唇潤濕紅澤，柳葉鷹目微微挑起眼角，有著惹人心動的男人情韻。可是，他愁眉不展、唏噓感嘆，一隻手臂煩悶地支在落地窗上，懊惱地垂下頭。他憂鬱、傷思的秋水流目，引得年輕女護理憐惜不已。
「老大，吃一點晚飯吧……」J心軟地再次規勸那個沉默寡語的男人。
「唉……」安聖浩不得不停滯紛至沓來的各種意念，無奈地倚到病床上，由著J手腳麻利地把餐桌推到他的跟前。他僵直地拿起筷子，竟然高舉著半天不知道下箸，愣愣地望著繚繞的煙氣，而懷念起那個饞嘴的千嬌百媚的小丫頭。
她，真的就像一塊潔白無瑕的溫玉，單純、可愛得讓他不舍離開。他願意卑躬屈節地去謀取她真誠的點絲情意，願意殫智竭力地去獲取她回眸的一個眼神。
擁有她，果真只能是浮光掠影了？不屈不撓、率性任意的安聖浩在想到放棄她時竟然體會到不可忍受的切膚之痛！
「唉……」不知是今天第幾百個嘆氣了，他才味同嚼蠟地吃起飯來。
電視里正在播放著任何一個韓國人都喜歡的娛樂節目。詼諧有趣的支持人正改頭換面地混跡在人流涌動的街頭上，去擷取生活中不凡的花葉。
「我們今天有個巨大的收穫哦！各位觀眾，請您跟隨我們的鏡頭來欣賞激情版的街頭擁吻！」抓耳撓腮地主持人興奮不已地指著遠處高叫著，引來用餐人的不耐煩——這樣聒噪的聲音，鬧得他更加食之無味了！
但是……那兩個甜蜜接吻的人是誰？！
J也是一瞬間呆若木雞，嘴巴大張著緊緊盯著電視里激情四射的一對璧人。
如五雷轟頂般，安聖浩不能呼吸、不能思考、不能動彈。他在這一剎那，喪失了所有的生機活力，雙目失神、心如刀割！他的心，被撕裂開一道深不可測的天塹，不論怎麼樣努力都將是溝壑難平！
疼到窒息、痛到眩暈，反而使他敏銳地捕捉到他們倆默契的眼神、互相傾心的水乳交融。
兩個人旁若無人地環抱在一起，如逢甘霖地品味著相互的擁有，他們緊緊膠著的嘴唇被無限地放大，彷彿他們激情四溢的呼吸聲都能夠聽到！
「我要告訴全世界，我們是相愛的……」男人信心百倍地傲視群雄，大搖大擺地對著全世界宣布著懷裡女孩的歸屬權。而女孩嬌羞心縈的多情眼波通通掠進安聖浩的眼睛。
「好……」安聖浩哆嗦著手，心肝俱裂地說著，「好……很好……」
J此時才擔憂地去探視老大，被他眼裡注滿的受傷嚇得不知所為。
「很好……」安聖浩機器般地重複著，丟下筷子，按壓住自己將要爆炸的心臟，頹然倒在床幫上，閉上眼睛，默聲不語。
「老大……」J已經預料到跟前這個披肝瀝膽的男人會是多麼傷心，竟然想不出一句可以安慰他的話，一時間不知所云。
安聖浩應聲睜眼，一顆淚珠輕輕沿著他剛毅的臉頰滑落。「嘔！」一口鮮血翻上來，被他冷漠地用手捧住，他無視自己手中那一汪血紅，突然綻開一朵凄然的微笑，昏厥過去。
「老大！……醫生——！」
艷麗的雲朵在他胸前漸漸濃郁延續，他垂下的一手紅艷，醒目地映照著一顆揉碎至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