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殺人四號
朝天鼻也確實厲害,被砍成這個樣子居然沒死,爬了出來。
因為憋得厲害,老闆娘慌慌張張走進洗手間,看到大便間里爬出來一個男人,像個血鬼。老闆娘被嚇壞了,獃獃站著,直到尿撒在褲襠里才醒過來。
「啊!救,救命!」跑出洗手間,她滾下樓梯。音樂停了,人們都圍攏過來。
「鬼……鬼……鬼!」老闆娘跌倒在地上,指著樓梯上面。兩名侍者拿起棍子跑上樓梯,這時洗手間的門開了,出現了一張全是血的人臉。
「是誰?」
侍者高喊著往後退,拖著身子爬出洗手間的朝天鼻扶著牆壁,撐起身子滾下樓梯。在悲鳴和尖叫聲中,有一個人跑得最快,正是那沒有眉毛的捲毛。
「死人了!」
「叫警察!快!」
「趕快送到醫院去!醫院在哪兒?」
人們紛紛看著滾下樓梯的渾身是血的男人,面如土色。
緊接著捲毛從總服務台接過鑰匙,乘電梯上了七樓,開了七零九號的房門進去。這時看到隔壁七一二號房間的門開了又關上,不過他沒有心思注意這些。他開了燈坐在桌子前開始打電話。拿起話筒,讓話務員接漢城后撥了號碼,不久信號通了。
「我是癩子……」
「基督徒……」
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沒眉毛的傢伙的嗓子好像被堵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出,出大事情了。」
「什麼事?」
「朝天鼻被殺了,好像是那傢伙乾的。」
「什麼?你見到那傢伙了嗎?」
「沒,沒看見。」
「現在在哪裡?」
「釜山K賓館。」
「你瘋了!還在那兒?趕快逃!」
「是,我知道了。」
「等一下,東西給他們了嗎?」
「是的,給他們了,錢也收到了。」
「趕快逃!那傢伙叫崔九,警察正在抓他,咱們也得小心。」
「崔九是誰?」
「等以後見了面再說。」
「可是現在出不去!通禁時間內動也動不了,怎麼辦?」
「那就等通禁時間一過,和斜視眼會合。」
「斜視眼要來這裡嗎?」
「他已經和鷹鉤鼻一起坐夜車出發了!你看著辦。」
「知道了,萬一警察來了怎麼辦?」
「死東西!這個我怎麼知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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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必要做好隨時可以出發的準備,首先得理包。他往床底下去摸,什麼也沒有,手再往裡面伸,還是沒有。血湧上頭,眼前發黑,裝有五千萬元大鈔的包不見了。他站起身,突然肚子疼痛起來,五臟六腑好像攪在一起,巨大的疼痛使他彎下膝蓋呻吟起來。
「哎喲,我要死了……哎喲……哎喲……」
他張開掉了兩個門牙的嘴,滾倒在地板上,嘴裡吐出白色的泡沫,這時電話鈴響了。
嘀零零……
嘀零零……
他捂著肚子爬起來,一拿起電話機就聽到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誰,誰?你……你……你……你是誰?哎喲,我要死了……哎喲,我的肚子……哎喲……哎喲……」
「嗬嗬嗬嗬……你好好聽著……你們這些壞東西……你喝了氰酸……馬上就要死了……我是為我妻子報仇的……你們這些狗東西強姦了我妻子……她已經懷孕三個月了……我妻子自殺了……是你們殺死了她……嗬嗬嗬嗬……現在第四朵玫瑰開放了……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最後這笑聲變成了哭聲。
「厄!」
男人手中的話筒掉了,捂著肚子的他痙攣一陣,閉上眼睛,口吐白沫,黑紅色的血從鼻子里流出來。一會兒后,男人的身子變硬了。
從公共電話亭里出來的崔九穿過路燈迷離的街路向旅館走去,從賓館出來總算安心了。敲了好一會兒的門,裡面才出來一位胖乎乎的四十多歲中年婦女。
「有房間嗎?」
「有的。」
「對不起,車子到達得太晚了。」
崔九上了二樓進入房間,一看手錶,已經過了零點三十分。到解除通禁之前只能在旅館里呆著了。忽然,外面傳來警笛聲,打開窗門一看,警車正朝K賓館飛速駛去,警笛高鳴,警燈閃爍。
他現在住的旅館離賓館不過二百米,雖然是屬於首批搜查的範圍,但因為是通禁時間,警察們也無可奈何。
他關上窗門,在地板上坐下,打開白色的包。巨大的紙包里好像包著什麼,倒過來搖一搖,掉下幾捆錢,都是嶄新硬挺的萬元大鈔,每一捆就是一百萬。
他愣了一愣,繼續往包里掏,總共是五十捆,相當於五千萬,這樣一筆巨款再一次使他大吃一驚。
他關了燈在黑暗中坐著,外面繼續傳來警笛聲,時起時滅。感到一陣空虛,現在被警察逮捕也沒什麼遺憾了。可是他還想再繼續下去,想見一見用木棒搗死肚裡孩子的老大,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活下去,現在連殺了四個人,更是對死亡失去了恐懼。
K賓館被封鎖得水泄不通,深更半夜出來的殺人課刑警們揉著惺忪的睡眼,紛紛往賓館內跑去。賓館夜總會入口樓梯地下的屍體現場也被保護起來,外人無法進入。
「我上樓的時候,有個小個子男人匆匆地下來走開了。」這是最早目擊被害人的老闆娘的證言,接著又有一位證人,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闆娘。
「現在想起來,他很像我接待過的一個客人。大概三十五歲的小個子男人……很沒意思的男人。十二點左右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沒坐就走出去了,小費倒是給了兩萬。那人出去后不久,洗手間就傳來喊叫聲,大家都擠過去看。」
「那人有沒有說上哪兒了?」
「說是太困,要回去睡覺。」
「知不知道是幾號房間?」
「說是七零九號房間,問他可不可以跟上去,他說來吧。」
刑警們上去的時候,七零九號房門從裡面反鎖著,幾次敲門都沒有應答,賓館經理用備用鑰匙開了房門。
刑警們進入房間又嚇了一跳,房裡又有一個男人死了。
「是這個人嗎?」
「不,不是,是另外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闆娘看了看屍體連連往後退,像要逃走。
「看到那人,你能認出來吧?」
「是的,我可以。」
包括外國觀光客在內,所有人都被檢查了一遍。老闆娘後悔自己太多嘴,跟著刑警從二十樓開始一層層搜查下來,叫醒睡著的客人察看臉蛋可不是件美差,雖然刑警一個個道歉,客人都露出不快的臉色。
另一組刑警則對照居民身份證和旅客登記卡。只要發現一點點異常情況就在五樓的會議室(臨時搜查本部)集合討論。為了加快搜查速度,守在每一樓的刑警先把旅客叫出來站在房門口,讓老闆娘辨認。即使如此,查完了整整二十樓,用了兩個小時,還是什麼結果也沒有。
接著檢查非賓館旅客的夜總會客人,還是找不到老闆娘接待過的小個子醜男人。在這人仰馬翻中,時間已經過了凌晨四點。
警察們變得焦躁起來,最後,搜查焦點集中到沒有人在的七一二號房間。可是負責這個房間的服務員昨晚交接班回家了,沒人能確切地記得客人的樣子。好不容易找到服務員家,把他帶過來時,天已經發亮了。
「你記不記得七一二號客人的樣子?」
「是的,我記得。昨天一早本來住在十樓五號房間,後來換到七一二號房,個子不高,長得挺難看的……小費給了不少。」服務員的話和老闆娘的證言很一致。
「為什麼換房間?」
「是他自願要換的。」
七一二號登記卡上寫著的名字是李京哲,職業:商業;地址:漢城,同時還記載著居民身份證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