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艱難的取證
只等她走後我和陳功一道搜尋她所珍藏的秘密。在一個皮箱里,發現
了三件有價值的東西:一是王義平時給梅中娥的情書;二是五千元現金,
便是一百元面額的,經驗證鈔票上的數據號碼,的確是王恩(王新生)當
初從信用社取回的存款;三是王季英從台灣寫給王恩(王新生)的一封書
信的複印件,上面寫的是關王李英在台灣的財產以及財產繼承問題。
一
當晚,我向陳功彙報了我與梅中娥交往的情況,他哈哈大笑。
「果然不出所料,你只能採取這種手段去征服她!」
「你事先就知道我會那樣做?」
「是的。因為要從一個精明而且風流取女人那裡獲取你所需要的秘密,只有金錢和感情這兩件法寶可以幫你達到目的。什麼法律。宣傳、政策教育都是難以奏效的。」
「所以,你悄悄安排楊根生關照我,怕我墮入愛河?」
「你說的很好。我不能讓你犯紀律。」
「你不相信我的自制能力和責任感?」
「我相信你清醒的時候有自制能力,責任感也很強。但是,我不能肯定你在任何時候都是理智的。」
「你真滑頭,事先不教給我具體方法,把我逼上那條路之後,卻又在背後監視我的行蹤。這真讓人難受。」
「怎麼?你感到不怎麼自由?你從心底里愛上她了?」
「別開玩笑。她比我愛人並不見得漂亮多少,只是風流得很,很容易博得男人的歡心。」
「小心綽進愛河裡去喲!不過,你別想入非非,也用不著擔心自己會當她的俘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放飛的黃雀會適時地盯著你。當你的情網或者她的情網即將捕獲獵物的時候,楊主任會突然出現,為你們送上一支插曲。」
「感謝關照。不過這下一步該怎麼辦呢?我的假貨被她識破,而且沒有給她愛的奉獻,她會怎麼想呢?」
「她會猜想你沒有真心愛她,接近她只是公安的某種圈套。下一步,你不妨買一條真金的項鏈給她,想辦法解除她的戒心。我敢肯定,只要你表現得恰到好處,她會信任你。」
「真項鏈?這玩笑開得太大了。我窮著呢,送不起那份厚禮!」
「不給她一點甜頭,你的調查就難以奏效,這叫花錢買情報,外國警察都這麼做。在我們國家,有些地方的警察不也是花錢買線索嗎?」陳功說著,打開了他的筆記本:「通過審閱你的偵察卷宗,我把所有疑點都記在這裡了。現在我進一步堅信。梅中娥作為王義的情婦和王義投水自盡的見證人,一定會知曉許多有關王義的情況。現在、她作為王新生的情人,肯定知曉王新生的有關秘密。你必須緊緊抓住這個女人,讓她為你的偵察工作服務,必要時,還可以跟綜她,貼近她,只是不能突破防線,做床上運動,你必須像走鋼絲那樣小心謹慎。」
我聽取了老陳的教誨,不得已重新接近那個女人。這一次,我按老陳的吩咐,買了一條真金的項鏈送給她,我既不能聲明這是公安機關預支給她的獎賞,也不能宣稱這是愛情的信物。只能讓她自己去領會這禮品的含義。她果然毫無羞怯地接受了饋贈,並且答應與我增進友誼,要求我在「建整」工作的閑暇,隨時聽從她的召喚。不過,我告訴她,目前還不能把關係密切到那種程度,因為雙方必須互相考驗。
「考驗?你的意思我明白,是要看我對你是否忠貞不貳,看我是否還與別的男人來往,但我告訴我,考驗期不超過二十天。」
果然,在這以後的許多天內,她不再去那老磨坊,王新生似乎被她拒絕,也不再奔糾纏她。我越來越感受她在改邪歸正。但我知道,這種狀況不會維持多久,她在等待我和妻子的分裂,等待我給她更親密的表示。有好幾天,我真不忍心用感情欺騙她,甚至覺得自己真的被她的姿色和改邪歸正迷惑了,我真擔心自己在她的下一次感情衝動的時候能否經受考驗,我和她心裡都明白,只要有一方主動張開情網,另一方就會魂不守舍地鑽進網裡去。有一天,她竟然拿了我的衣服到溪里去洗,不小心滑落在水田裡,做出不會游泳的樣子要我去解救,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奮不顧身地赴人水中,待我把她救起,她卻大笑不止。原來她也會游泳,滑落水中是要對我進行考驗。事後,她讓我脫光了濕衣服,只留一條短褲在身上,要我在沙灘上躺著。用我的照相機為我的這次捨己救人攝影留戀。一共照了五張,有躺在沙灘上的,或躺在溪岸岩板上的,也有站著的。事後我想,這真有點像肉體的誘惑,想追回那幾張照片,她死活不給。
「你可有把柄抓在我手中了!」她說。
三天以後,她有意打扮得花枝招展,並且只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短裝襯衣和短褲,裸露出深深的乳溝和雪白的大腿,仰躺在一張長沙發上,那雙動人的眼睛漾著汪汪清水,送來勾人心魄的秋波。我知道,這是她用抓把柄方式讓我親近她的一種手段。她見我魂不守舍又不敢有所表示,終於忍耐不住,突然來了火氣,猛地豎起身子:
「你簡直是個膽小鬼!多情善感卻又怕沾女人!我問你,你三番五次接近我是為什麼?想考驗我?考驗期已滿,再也用不著了,老實說,你行為反常,別有心機!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通過我了解有關案情。」
我站在屋子中間,不知所措。好一會,我辯解說:「我早說過了,我到你這裡來,與任何案件無關。」
「你又在騙我!這些天來,你多次問我有關王義、王新生的情況,好像死了的人比我這個活人更值得你關注。」
正在這時,忽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我料想一定又是楊根生的插曲,讓她儘快穿著打扮得與平時一樣,然後我去開門。但進屋的卻是汪德順。他說患了頭暈病,專門來求醫求葯的,梅中娥雖然怨恨這位不速之客,破壞了即將成就的好事,但不得不為他量了體溫,開處方取葯。就在此刻,我走進她卧室,在她床頭的枕邊發現一條小鏈,鏈上貫穿著四把銅匙,鑰匙柄上還掛著一隻塑料做成的彩蝶。我心中一亮,突然有了主意,迅速用照相機將那串鑰匙照下來,接著走出卧室,匆匆與梅中娥打了個莫名其妙的手勢,既像是當代年輕人慣說的「拜拜」,又像是傳統的「再見」。
梅中娥不快地嚷道:「你就這樣走了嗎?」
我無可奈何地指著汪德順的背影,讓她知道我也在埋怨老光棍給我們的好事帶來的不便,然後匆匆離去。
其實,我是想立即實施一個新的行動。當天下午,我趕回縣城,讓照相館的師傅洗出了那張有關鑰匙的照片,然後模擬那串鑰匙的圖像,弄了四把相似的鑰匙,一條小鏈、一個鑰匙圈,還特地在商場買了一隻與梅中娥鑰匙圈上相似無二的塑料彩蝶。
接下來,我又返回了梅中娥的藥店,我希望她的鑰匙依然放在床頭枕邊。但我想錯了,這天那串鑰匙緊緊地拴在她腰間。我故作驚訝,說她鑰匙與我的一模一樣,並將我的鑰匙拿出來,讓她感到驚奇。她果然驚詫起來,將自己的鑰匙串解下來,讓我拿著,我把兩串鑰匙比較了一番,乘機魚目混珠,拿了她的鑰匙,將仿製品掛在她腰帶上去。
「真是天生的一對!連鑰匙都一模一樣。」她心花怒放了。
但我不能與她探討緣份,推說小解,走進了藥店後面的一間小屋,迅速掏出一個紅色的「姜思序堂」印泥盒子,將那四把鑰匙抹上印泥,在一張白紙上留下它們的模樣,放進手提包里。當我從那小屋走近她身邊的時候,我又一次驚訝起來,說是我們倆個的鑰匙弄混了,把她的鑰匙歸還給她。不遲不早,正當這個女人又一次升起愛的慾火的時刻,陳功和汪德順出現在藥店門口的山溪里,陳功朝著一個浮上水面的甲魚扣動了火槍的扳機,一聲沉悶的槍響驚破了我們的美夢。聽到槍聲,我和梅中娥吃驚地走出藥店,發現那被擊中的甲魚正在水面打漂,然後慢慢沉入潭底,農民打扮的陳功對我大喊,要我潛水找到那個甲魚。
此時,我手中仍舊拿著那串仿製的鑰匙。我來不及脫掉衣服,縱身一跳,跳入水中,潛入潭底,冒出水面的時候,手中高舉著那個甲魚。
「你的鑰匙呢?」梅中娥關心著那鑰匙串顯現的我與她之間的緣份。
「喲呵?我的鑰匙呢,瞧我這人,只顧撿魚,連那串鑰匙也丟在水潭裡了。」
其實,這是我的故意,我怕梅中娥拿我那串假鑰匙去試開她的那些鎖,那樣,就全敗露了。同時,也為了杜絕這樣一個後患:假如她鎖在什麼地方的秘密被人竊取,她會想到我持有與她一樣的鑰匙,我在她面前消滅了它。她顯出若有所失的遺憾。
三天之後,我按照梅中娥鑰匙的痕迹,請製造鑰匙的師傅製作了四把鑰匙。接著,梅中娥突然被司法辦傳了去,說是處理她與前夫離婚後的遺留問題。而這個時候,我卻拿著新制的鑰匙,打開了藥店之門,與陳功一道搜尋她所珍藏的秘密。在一個皮箱里,發現了三件有價值的東西:一是王義平時給梅中娥的情書,其中一些肉慾裸露的語言和山盟海誓,證明了當初王義與梅中娥的確經常偷情做愛;二是五千元現金,全是一百元面額的,經驗證鈔票上的數據號碼,的確是王恩(王新生)當初從信用社取回的存款,也就是說,這錢是王義偷了以後送給梅中娥的,而不是梅中娥將藥店從九龍村遷到黃龍坡之後,由王新生給她的。王新生給她的幾千元已經被她用在購置藥品上去了。我們將這50張一百元的鈔票用照相機攝下來,然後原封不動地將錢放回原處;三是王季英從台灣寫給王恩(王新生)的一封書信的複印件,上面寫的是關於王季英在台灣的財產以及財產繼承問題。
這三件東西,前兩件的含義是非常清楚的,它們證明王義盜竊是確鑿無疑的,王義焚燒贓款只是一個假象,王義將盜竊的三萬元收藏在王丹鳳的書箱里也由此可以證實,王新生說她自當偵探在王丹鳳書箱里發現並取回了二萬元也應該肯定。但是,他拿回的絕不是二萬元,而是二萬四千餘元,其中四千餘元被王新生花費了,給梅中娥購買藥品了。盤算起來,王義竊取了三萬元之後,只焚燒幾百元以掩人耳目。梅中娥不僅是王義的情婦,而且是接受贓款的嫌疑犯,她與王義有更深層的隱秘尚未被揭露。對於梅中娥為什麼會保存王季英信件的複印件,其目的與動機尚不得而知。
二
為了進一步查明真相,我與陳功商定要對梅中娥進行一次秘密的訊問。
次日,陳功讓派出所的同志到縣局開出了搜查證,對梅中娥的藥店依法搜查,當五千元現金擺上案頭的時候,訊問就在楊根生家中進行。我為了避免尷尬,躲在隔著一道板壁的房間里偷聽陳功的訊問與梅中娥的辯解:
「據查證,這些現金是王恩尚未改名叫王新生的時候,他從信用社取出來、后被王義盜竊過的,怎麼會落入你的手中?」
「你們都知道,王義原是我的情夫,他給他愛著的女人奉送一點薄禮,有什麼奇怪的呢?就好比你們警察也有偷香竊玉的,有的警察還給情婦送金項鏈呢!」
梅中娥反唇相譏,暗示我這個警察與她偷情,好在我採取了迴避。但我知道,她在怨恨我,懷疑我出賣了她。
「你知道王義的這些錢是怎麼來的嗎?」
「你們說了,偷來的唄!可是,我沒有唆使他偷,也沒有參與他偷。怎麼,你們認為我接受情夫的禮物也是有罪的?」
「不是說你有盜竊罪。但你接受的是贓物,你明知是贓物而又接受,這就證實你應該受到法律追究。」
「你們拿去不就行了么?還打算把我怎樣?」梅中娥柳眉斜豎。
「不怎麼樣,只要求你密切配合,回答我所提出的問題,以實際行動立功贖罪。」
「我沒罪。」
「為什麼?」
「王義在四月十一日凌晨敲我的門,與我親熱了一陣,然後給了我五千元,我在當時並不知道他那錢是偷的。」
「可是後來你知道了。」
「不錯,警察來辦案我就知道了。」
「為什麼不報告、不檢舉、不退贓?」
「錢到手裡,肉到口裡,誰捨得吐?況且我是個窮女人。」
「王義給你錢后說了些什麼?」
「他說第二天下午家裡可能出事,要我第二天去找他。」
「結果,你在九龍潭邊看到他從九龍瀑跳下去了?」
「是的。他跳下九龍潭死了。」
「但是,按情理分析,他既然與你相好,把不惜觸犯法律得來的錢送你,充分說明她對你恩愛有加,證明他依然有愛生活、愛女人的追求,有生存下去與你相親相愛的慾望,這個慾望怎麼會驅使他自殺呢?」
「這我不知道,反正我看見他跳進九龍潭了。哦,我想起來了,他一定是知道警察不會放過他,他怕判刑坐牢,才死的吧。」
「既然他與你相好,臨死前難道沒有與你說些知心話么?」
「我去找他正是想與他說話的,但是沒有來得及,他就死了。」
「好。我相信你與他沒有來得及說知心話是一種意外。但是還有一個問題,你如果不講實情,是難以讓我們消除懷疑的。不過,我料定你難以回答。」
「有什麼不好回答的,我實事求是。」
「王新生的父親給他兒子寫了一封信,這封信的內容至關重要,按說是不應該讓外人知道的。但我不明白,在你的小皮箱里,怎麼會保存著這封信?」
梅中娥大吃一驚,瞪起了眼睛答不出話來。沉默良久,她突然說道:
「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有什麼理由?」
「沒什麼理由,只是覺得你們的問話是逼我講出自己的隱私。」
「你與王義的事情不也是隱私嗎?但是你敢講,另外的隱私難道比這更嚴重,更見不得人?或者說是一種陰謀?」
「不!你們完全是強詞奪理,胡說八道!」梅中娥激動起來失聲大叫。
「據了解,你是比較開放的女性,根本不會把人們對你的私生活的議論當回事情,你本人也沒有把那些事情作為必須保密的隱私而深藏不露,你不敢說實話,害怕什麼呢?」
「我怕什麼?告訴你,那信是複印件,是我在縣城裡複印的。」
「你怎麼得到了那封信?」
「我向王恩,也就是王新生要的。」
「王新生怎會把這封信給你?」
「他與我也是相好的。」
「你不是與王義一往情深嗎?怎麼又與王新生相好。」
「真是不開化的死腦筋!王義死了,我難道還愛一個死人不成,愛情這東西,此一時彼一時也!王新生有錢,他父親幫他,我與他相好有什麼奇怪的呢?」
「不奇怪。但是,你把這封信複印並作為秘密加以保存,是怎麼想的呢?」
「作為一個證據!這個證據能夠證明王新生曾經與我以身相許,如果他拋棄我,我就控告他以金錢引誘我、玩弄我,破壞我的婚姻家庭。你們都知道,我與丈夫已離婚,就是因為王新生這個第三者引誘我,用他父親的信引誘我,用100萬元的財富誘惑了我。」
「好,算你機敏。但是,僅僅哪些嗎?你就沒有把這封信讓另外的與你更有交情的人看過嗎?」
「除了王新生還有誰?然而,這封信到我手上之前,王義早就死了,我還能給誰呢?」
「真是這樣的嗎?那好,我請你看一樣東西。」陳功說著,將一紙信箋展現在梅中娥面前。但見上面寫著:
最最親愛的人:
自從相愛以來,我每時每刻都在想念你,不知怎麼回事,我要朱素珍當初也算標緻,但自從與你相好,與她在一起就覺得淡味,即使有時為了應付她的感情,也總是想著你的。我多次踉你說過,我打算與朱素珍分手,只等你與楊清明離了婚,我們就結合在一起,我將會弄很多錢讓你用,你不必擔心,我們的目的會實現的。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會的情景嗎?我不僅記得第一次,而且記得每一次,在位房中、在樹林里、在山洞中,在草地上,都留有我們相愛的痕迹,讓我這一生都不能離開你。但我一支苦惱,什麼時候我倆可以公開地生活在一起。我為此絞盡腦汁,終於下定決心,不惜利用一切手段,也要把你永遠抱在我懷裡。
我的最親愛的美人兒,我再次向你發誓了。我的計劃正在逐步實施,我已經胸有成竹。你等著我,讓我完成這一大計,我永遠是棲在你身上縱倩歡樂的蝴蝶,你永遠是我采戀的放蕩吐艷的花朵。
梅中娥看著這封早已看過多遍的情書,不由兩頰徘紅,半晌不語。
「據我們調查,這情書的筆跡是王義的,從這些至親至愛的情話之中和所謂的計劃之中,我斷定是時隔不久的情書,而不是以往的情書。」
「警官先生,你太武斷了!這情書上根本就沒有寫作的具體時間,也沒有郵寄的日期,你怎麼斷定是不久前的新作?照你的判斷,王義死後還能給我寫信,真是荒唐透頂!」
「世上奇怪的事情太多啦!一個人死後寫信的事固然不可能發生,但他陰魂未散,他的陰魂還糾纏著你,就像活著一樣。」
「胡說!難道你們警察也信奉鬼神的學說?告訴你,我可根本不信鬼神。我只注重現實存在,老情人不存在了,我就另找新歡。如果我願意,也可能找你們警察做情夫,這是我的需要,你也許不知道,我對普通俗人給我的情愛已經厭倦,只有警察的滋味我還未檢驗,這一點你可以問你的同行。怎麼?你那個多次到我藥店里談情說愛的同行到哪裡去了?他躲起來了嗎?不敢為我作證嗎?」
我心中大驚:這個女人對情愛關係竟然毫無顧忌,到了瘋狂放肆的地步,她是想以攻為守,敗壞我的聲譽,還是想轉移U標?抑或是想我出面為她解圍?她難道相信她的美貌已經讓找當了俘虜?
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當我聽到陳功對她的訊問難以繼續進展的時候,我不得不決心出面調停,一是為了使梅中娥感覺到我對她懷有憐愛之心,以便加深她對我的好感,利於我今後繼續貼近她,了解更深的隱密,二是讓陳功就此結束訊問。
我悄悄從隔壁房間的窗戶里爬了出去,離開了那屋子百米左右,然後轉身,裝作剛從鎮政府趕來的樣子,老遠就大喊「陳功」,好像我真是剛剛來到。
「梅中娥怎麼會在這裡?」我驚訝不己。
「你們這位老領導管閑事,休假期間也閑不住,他認為我有罪,正在盤根盤底地審查我呢。」梅中娥把我當救星似的,弦外之音是看我怎麼辦。
「陳局長,你是不是患了職業病?疑心太重了。這個女人貌若天仙,如果說她的美貌多情討男人喜歡那是客觀的,她說犯罪,我可不相信。」
「你這樣認為嗎?」陳功一本正經地問我。
「我毫不隱瞞自己的觀點,告訴你,她原是我們青龍村附近的,我早就認識她,而且想過要娶她呢,只是緣份差,她給人家做了老婆,直到如今我還一廂情願地戀著她。我知道,她不僅美麗,而且最重感情。放她一碼,我給她擔保!」
「真是這樣的嗎?那好,算我多心了,梅中娥,請你多多原諒,我並不知道你們之間的友誼。現在,你可以自便了,想與老戀人交談的話,也行。」「你不怕我拉他下水?」梅中娥看了一眼陳功,又看了我一眼,她輕鬆自如了。
「別說得那麼難聽,警察也是人,也有情感。你與警察密切關係,說不定對我們的工作有所幫助,這有什麼不好呢?怎麼說下水呢?」我向她表示友好。
「可別發展到那種關係!」陳功笑了。
「甭關心得太過分,告訴你,即使我與她同床共枕,你們當領導的也未必知道。」梅中娥恢復了風流姿態,盯著我笑了起來。
「好啦!好啦!你這樣說讓我太擔心了你走吧,偷香竊玉的事可別讓我們看到。」
「那麼,後會有期。」梅中娥挺身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因為偵查的需要,我不得不繼續奉獻殷勤,送她到了門外。然後,我回到陳功身邊,請教說:
「你認為這次訊問有收穫么?」
「收穫不可謂大,也不算小,只是要通過今後的偵查證實。」
「你真的認為王義的那封情書大有文章?」
「只是推斷而已。」
「既然只是推斷,訊問時的口氣為何那樣肯定?」
「我認為我的推理有根據,符合事物的客觀規律。再說,與犯罪嫌疑人或者知情人打交道,就像用兵作戰一樣,兵不厭詐嘛!我是用語言作兵將,詐證她的虛實呢,我的推斷到底是對是錯,還得用事實來證明。」他點燃了一支煙,踱了幾個來回,吐出了一縷縷煙霧。然後大手一揮說:「好!現在看來、重新勘察現場是很有必要的了。就這麼定了,明天,我們再去看九龍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