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生變(三)

第六百零二章 生變(三)

胡說一通之後,良辰和唐婉君反而輕鬆了下來。

「反正走是走不了了,水來土掩唄。」唐婉君望著蔚藍的天空,喃喃道。

兩人靜默了一會,良辰也跟著抬頭望向天空,「是不是到時間了?」

「嗯。」唐婉君看著偶爾飄來的雲朵,隨著風,又自由地飄向遠方,心裡無端生出了些許羨慕。若是她也能如這雲朵般,想去哪就去哪,那該有多好。想起高湛今天會出宮,她側頭看著良辰,「不去送送?」

良辰無所謂地道:「他把話都說到那份上了,我何必去給他添堵呢?」其實她明白,高湛是不想拖累自己。可是他越是這樣,自己就越難堪。尤其是他知道她和張僉正之間的事,在他把話挑明后,她就沒臉再見他了。

唐婉君沒再勸下去。她得承認,各有各的造化。如今的她,似乎又對人生看得更透了些。

兩人發了一會呆,就離開了後院。良辰去找趙僉正,而唐婉君則去北宮門守上官長風。

其實她應該先託人給上官長風帶口信的,可是她還沒想好怎麼對他說。與其說想在這裡守,不如說想放任自己躲一會。

上官長風來到時,見到的便是唐婉君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石凳上,低垂著頭,一動不動。看起來喪氣極了。

宮裡發生的變故,他在進宮前就知道了。來之前,他先去找了皇帝。待討了口頭旨意,他才前來找婉君。

「婉君,我來了。」他上前坐在唐婉君的身旁,見她的身軀似乎動了動,卻依然沒有抬頭,心疼地伸手將她攏入懷中。「我來了,別怕。一切有我呢,你想哭,就哭吧。」

唐婉君把頭埋在他的胸前,悶著聲音道:「我哪裡想哭了。」不過剛說完,她的眼眶就發熱了。

奇怪,在被皇后與蕭淑妃設計留下的時候,她都沒覺得委屈。被迫自請留在宮裡的時候,她也覺得沒什麼。可是,在看到眼前之人後,聽到他低沉溫柔的嗓音后,她就覺得好累好想哭。

在發泄過後,唐婉君覺得不好意思,沒敢轉過身看上官長風的臉。

上官長風寵溺一笑,輕輕用力讓她轉過身,與她額頭貼著額頭。「傻瓜,在我面前,你永遠不需要偽裝,知道嗎?嗯?」

唐婉君羞得渾身發燙,尤其是與他肌膚接觸的地方,簡直像點著了火那般。不過他的體溫讓她莫名地安心下來,之前的委屈也都全不見了。

難怪戲文里說,情人們都想喜歡膠在一起,喁喁私語,耳鬢廝磨。她之前覺得這是杜撰出來的,沒想到自己親身體會後,才知道其中滋味。如有可以,她希望他們以後再也不要分離。

可惜,這個願望在未來的十個月,註定是實現不來。

「婉君,我已經請皇上下旨,為你我賜婚。」

聲音似乎是從上官長風的胸膛處傳出來,讓貼在他胸前的耳朵被震得麻麻的,有片刻失去了聽力。

彷彿過了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剛剛說什麼?」

上官長風把她推離胸前,盯著她的雙眸,一字一句地認真道:「我說……我已經請皇上下旨,為你我賜婚。而皇上,同意了。旨意,不日就會下來。」

唐婉君被這個巨大的驚喜砸暈了,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上官長風見她難得傻傻的模樣,忍不住憐愛地捏了捏她的雙頰。用力很輕很輕,手中的滑/膩感卻讓他忍不住加了力氣。

唐婉君吃痛地推開他,瞪了他一眼。「你……」想起他剛才的話,臉又燒了起來。

他們……真的可以成親嗎?

唐婉君想起上官儀一直不怎麼看好他們,不由得擔心地問道:「你爹……同意了嗎?」

「自然是同意了。」自從第一次娶妻,違心娶了鄭婉言,卻令她獨守閨房,在寂寞與絕望中鬱鬱寡歡,加上身子弱,沒能熬過冬天就撒手人寰后,他爹就看開了。人活一世,有什麼比快樂地活下去更為重要呢。

聽到上官長風的回答,唐婉君的表情一松,「那就好。」

上官長風不願見唐婉君不安,忍不住打趣,企圖讓她開心起來。「怎麼?怕見家翁?我看你平日里膽子可是大得很,我爹你見過很多次了。若是你還是擔心,大可把桑榆姑姑搬出來,我爹是絕對不會反對的。」現在的他,提起鍾離桑榆,這個被他爹念了大半輩子的女人,已經可以很坦然了。自從鄭婉言時候,他就理解他爹的心情。求而不得,那是世間最折磨人的事。

唐婉君嗔怪地掄起小拳頭捶向上官長風的胸口,「你……居然連桑榆姑姑都敢打趣,下次見著了,我定要告狀。」

上官長風怕她捶疼了,連忙伸手把她的拳頭裹在手掌心。自己皮粗肉厚的,扛揍,她可受不了。

膩歪完,兩人說起了正事。上官長風叮囑道:「你定要十分小心,這後宮之中,子嗣尤為重要。我怕你被牽連了。」

唐婉君讓他放心,並說了自己的應對之策。

「總之,你要小心,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希望是我多心了。我過幾天會去洛陽,有事你找我爹商量。這是我爹要求的,自家人有事,必須一起商量。」上官長風怕唐婉君硬扛,只好把他爹拉出來。

聽到上官長風突然間要去洛陽,她忍不住問是不是有什麼戰事。

「這是我爹和長孫大人的決定,皇上只是以為我為了婚事去找桑榆姑姑。」

唐婉君一聽,心忍不住提了起來。洛陽肯定是有什麼異動,要不然長孫大人和上官大人不會無緣無故把長風派過去,還是以掩人耳目的目的過去的。

為了讓她安心,上官長風把能說的都說了。不過他瞞下其中的兇險。長孫大人和鍾離桑榆有通信,鍾離桑榆來信告知,洛陽的局勢,怕是不容樂觀。

「到底是誰在作怪?」

「按照長孫大人的猜測,應該是李元皎。他一直都沒有死心,如今收編了洛陽附近的賊寇,怕是要生事了。」上官長風皺著眉說道。

唐婉君不放心,問了動身日期,打算給他帶些急用的藥丸。

因心裡記掛著這件事,唐婉君與上官長風道別後,並沒有去劉美人所在的梨竹苑,而是回了典醫監,配些救急的藥丸。

等趕到梨竹苑時,天色已經晚了。劉美人正在用膳,而陪同之人,居然是武昭。

想起白日里,李治對武昭說常來陪伴,她還真的來了。

行過禮后,唐婉君體貼地說待劉美人用完膳后,再來診脈。說完,她回到偏殿。

她被安置在偏殿,日常起居都在這,所以她把她慣用的東西都帶了過來。

在她梳洗之後,武昭過來了。

唐婉君不想和武昭有過多的接觸,對於武昭的話,回應得很冷淡。

武昭倒沒有露出不悅,只是嘆氣地走了。

正在服湯藥的劉美人見武昭情緒低落,忙問她怎麼了。

武昭勉強地笑了笑,「沒什麼。不打擾妹妹了。妹妹記得在睡前念會心經,對平靜心神很有幫助。」

劉美人雖好奇武昭情緒為何變化,但也沒興趣特地去了解。只是這樣的機會多了,連宮女們都察覺得出來。還是玉簟說起,武昭來的時間,好像是特意避開唐醫女,她才覺得武昭與唐婉君之間似乎有什麼嫌隙。

李治來得頻繁,劉美人覺得備受寵愛。武昭也識趣,每次皇帝來,她就避開,劉美人對武昭也算是滿意,但是對她的防備絲毫沒有減少。

在她看來,皇帝只有一個,可妃子不止一個,如果說武昭沒有討好皇帝的心,劉美人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武昭之所以頻繁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不過想在皇帝面前博個好印象。她可是聽說,雖然皇帝盯著朝臣的壓力也要迎武昭進宮,但是昭陽殿只踏入過一次,這侍寢聽說是沒有的。連她這個後進宮的都有孕了,武昭能不著急嗎?

所以劉美人從不在皇帝面前提起武昭,皇帝有時提起,也被她很快地轉移到別處去。

不過這宮裡最不缺的便是八卦,很快武昭在梨竹苑受冷落的事,還是傳了出來。

蕭淑妃在心裡樂了半天。這武昭以為能上位,哼,她做夢去吧。這消息傳出來,武昭若還有臉往梨竹苑去的話,她都是不介意給她再踩上兩腳。

武昭自然知道是誰在抹黑自己,不過她不著急。這來日方長,且讓蕭淑妃先得意些時日吧。

子意為武昭不平,「娘娘,這劉美人也太過分了,再怎麼說,娘娘也比她先進的宮。」

「劉美人就只能耍耍小聰明了,不足為患。你吩咐昭陽殿的人,對這些話,一律不準反駁。該幹什麼幹什麼,聽明白了嗎?」

子意連忙應「是」,見武昭還要抄經書,忍不住為她家娘娘委屈。

這劉美人欺人太甚了,居然說娘娘抄的經書特別靈驗,還是當著皇帝的面誇的。娘娘就為了她輕飄飄的一句誇讚,就得日夜抄,連手都起繭子了。

「娘娘,這下午您還去梨竹苑嗎?」

武昭放下筆,盯著未乾的墨跡,勾唇一笑,「去,怎麼不去。這好戲沒我這主角,唱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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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宮錯之醫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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