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詭雲來襲
用過早膳，秦鋒急急叫過牛大壯，牛二壯兩兄弟，吩咐他們下山去探探情況，順便讓他們回自己家一趟給老人報個口信，就說自己有事要辦，等過幾天就帶秦靈回來。
牛大壯，牛二壯應了一聲，也就匆匆下了山。
這會兒剛過了辰時，也就是早上七點剛過，雖然說古人大多早起，但不包括秦鋒這伙兒山賊們，這會工夫都還在床上呼呼大睡呢。不過今兒無事，秦鋒也難得搭理他們。去了廚房拿上一份早點，便匆匆給小妹送了去。
秦靈這時早就換好了一身衣裳，見哥哥推門而入，不等他說些什麼，搶先道，「哥哥，我們該回去拉，娘這會兒肯定急壞了。」
秦鋒一愣，心道這會兒只怕我們回不去，可話道嘴邊，想到妹妹全然不知，躊躇了半響，卻不知道作何解釋。
秦靈見哥哥傻愣著不說話，於是拉著哥哥的衣袖就往外走。秦鋒連忙拉住她，「現在不行。我們不能回去。」
「為什麼？」秦靈歪著小腦袋，頗為不解的望著自己的哥哥。
秦鋒表情僵硬了片刻，勉強笑道，「哥哥還有些事要處理，過幾天才能回去。」
秦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乖巧道，「那我先回家，娘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老是頭疼。還有老寒腿的毛病，一到陰雨天幾乎動都動不了。我回家照看娘，哥哥你忙完了就回來。好么？」
秦鋒表情僵硬，半響才澀聲道，「怎麼我都不知道？」
秦靈淡淡一笑，幼稚的面容上卻是透露出一股與之年紀不相符和的成熟滄桑，「娘都不讓我告訴你這些，說你們男人在外面有大事要做，她不想你為她擔心。哥哥，自從你病好了以後，我知道你變了很多，變的都不是我原來的哥哥了，你也給了娘許多財物，可我知道，娘並不稀罕那些。她只不過盼著你回家，盼著你聽你親口叫她一聲。」
秦鋒沒來由得心頭一顫，不由得想起了這幾個月來的所作所為。他雖然給足了老人銀兩，卻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老人的生活，或者說也從來沒有溶入過老人的生活。對他來說，這裡的一切都彷佛是一場夢境一般，他期待著能夠有醒來的一刻。期待著某一天有人能夠告訴他，你不過是做了場長長的夢！以至於他做事始終帶著三分憊懶。一副隨遇而安、知足常樂的樣子。
可日子越久，他也就慢慢淡下原本的念頭，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這對母女他盡心儘力地照顧，甚至拼了性命在無所畏懼。一部分固然是因為同情愧疚，可更多的原因卻是別的，雖然他自己並不願意承認。
他不過是為了幫自己找份事做！不至於讓自己大腦空閑下來，回憶起那些他正打算遺忘的記憶！
他一直覺得自己對老人不錯，給足了老人銀兩，四方鄰居都說他現在長本事了，是個大孝子來著。可現在看來，老人似乎並不在乎這些。他在乎旁人的評價，卻忽略了老人的感受，甚至在老人眼裡，世界上所有的財物都抵不上自己兒子的一聲輕柔的呼喚！
「哥哥，我和娘都不在乎你在做什麼，男人的事我們女兒家不去理會，可無論你做什麼，你總是我的親哥哥，娘的親兒子。你有事要忙，我不攔你，我回去照顧娘，好么？」
秦鋒還能說什麼？他苦笑一聲，悵然若失應了一聲，「好，我讓人送你回家。」
※※※※※※※※※※※※※※※※※※※※※※※※※※
秦靈走了，秦鋒讓憨子送她回家。他知道妹妹多少有些誤解他了，當然這並不怪她，小妹完全不知道曾發生的一切。以為他迷戀外面的天地，不願再回那個破舊的草屋。可他並沒有解釋什麼，他不願讓妹妹回去，固然是為了妹妹的安全著想，可這樣的話，卻彷佛把老人排除在外了。
秦鋒深深的吸了口氣，暫時拋開腦海里雜亂的念頭，憋足勁得用雙手拍了拍面頰，心想事情或許還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糟糕。不管其他，怎麼說自己都先得振作起來。頹廢了幾個月，也該換換花樣了。
要不先弄點小發明創造？！要說他腦袋裡還是很有貨的，當然攝像頭監視器他是弄不出來的，倒不是理論問題，主要是沒有實踐的工具，先不說什麼二極體三極體微電子集成工藝等等的，單說是電，好像也只能管雷公電母去借。也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
不過大東西弄不出來，搞點小玩意還是可以的。比如先弄上幾個投石器？增強一下山寨的防護力量？這個倒不困難，木頭支架大石頭塊滿山都是，不過好像沒人會使。
再把馬鐙搞出來？哦，已經有了……再說山寨也沒馬。
思緒了半響，也沒什麼頭緒。自己要做什麼？難不成做一輩子山賊？可山賊雖好，逍遙快活，卻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比較嚮往的還是那種有錢有權，遛狗取樂，偶爾帶著幾個狗奴才上街調戲一下良家婦女，然後被罵幾句流氓。這種悠然的生活想起來就讓人興奮不已。
王爺皇帝有什麼好當的？既苦又累，雖說老婆多點吧，可對男人的性能力還是一個挑戰。再者說，一個不好，就得留下千古罵名。秦鋒可不想等自己死了還被後世人們戳著脊梁骨罵。
所謂要求低了一點，生活好一點。當然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想要實現自己的願望那還是沒影兒的事。
正想的起勁，這時老郎中送來一瓶藥膏，讓秦鋒抹在臉上，說是能消腫止痛。秦鋒依言塗抹了半天，直把自己畫成一個猙獰大花臉，這才作罷。然後繼續一個人一張竹椅上，閉目凝思，貌似妖孽。
過了不久，馬二興匆匆趕來，問閑著無聊，要不要跟他們出去打獵。要說山賊終究是山賊，昨日稍顯萎靡的氣氛今日一覺起來，一掃而空。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兒他們的特點，不把別人的命讓回事兒是他們的最大特點。
當然山賊大多講的是江湖黑話，例如肥羊，風緊撤乎之類的。都有與詞面不同更加深層次的意思，一般人需要細細琢磨，秦鋒當然不是一般人，他同樣也是山賊，所以打獵……哦，打獵沒別的意思，就是打獵。
秦鋒這時多少有些心煩氣躁，也就拒絕了馬二的提議，讓他們暫時都安分點，別出去瞎胡鬧。
馬二也不知道二當家這忽然抽的什麼風，怎麼出去打些肉食回來，也成胡鬧了。不過他見二當家不樂意，想到這會兒山寨也不缺肉食，也就沒多說什麼，點頭就答應了。
秦鋒想了一想，又道，「還有吩咐下去，這幾天讓兄弟們輪流去盯著點暗哨。一有動靜就立刻回來稟報！」
馬二見二當家說的如此認真，輕皺著眉頭，眉宇間那絲愁慮怎麼也消不下去，心頭一震，也就擺正了臉色，問道，「二當家的，可是出了什麼問題？」
秦鋒嘆道，「你別問我，我也不知。只不過我心裡總覺得那裡不對勁，好像什麼地方出了岔子。」
馬二見二當家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雖是滿腔疑惑，可心中多少有些不大以為然，陪著二當家聊了一會兒，也就出去了。可他剛出去不久，又急急忙忙折回了來，臉上也露出了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來，叫嚷道，「二當家的，您快出來。看看哪是什麼？」
秦鋒聽他慌慌張張的樣子，也是驚得身子一挺，猛然坐起身來，問道，「什麼？」
「哎呀。說不清。您自己出來看吧。」
秦鋒趕緊衝出屋去，抬眼一瞧，就見著青天白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有一團濃稠如墨汁般的黑色雲霧自西向東，緩緩朝他們山寨飄了過來。
那團烏雲壓得極低，彷佛伸手便可觸及，範圍也不太大，頂多一兩丈面積。隱隱的，還有雷聲從裡面傳了出來。可卻是這樣，才越是讓人心驚膽戰！黑色雲霧飄到東面的山坡上忽然停了下來，卻是聚而不散，彷佛隨時都有可能從裡面走出一隻張牙舞爪的噬人魔來！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為妖。妖雖不見得就是妖魔鬼怪，可其中必有蹊蹺！
經馬二這麼一叫喚，大伙兒都從屋內沖了出去，面面相窺的望著那團烏雲，一時間議論紛紛。
「看什麼看啊，沒見著要下雨了么。大伙兒先把衣服收了。」
「屁話，這麼小團雲兒能頂個什麼事兒？便是下雨，那也不夠一頓喝的。」
「別胡說，什麼像陀屎。你看那雲兒似馬似牛，可以入畫呀。」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依我看這就是二當家嘴裡說的超自然現象！」
好在眾山賊拿人頭做買賣的，平時都不怎麼相信什麼因果報應。那團烏雲雖然古怪異常，可還沒鬧出什麼太大的動靜來。秦鋒陰著臉，望著那團怪雲半響無語，他在骨子裡還是個現代人，知道世界上無法解釋的事情太多了，只好暫時壓住心頭的慌亂，喝道，「別吵了，那邊是哪兒？」
「就一個小山坡。」
「哪也不是啊。」
秦鋒剛想說些什麼，一就聽一個一驚一乍的聲音說道，「哎呀不好，我昨兒把李公子的屍體埋哪兒了！」
「什麼？！」大伙兒吃了一驚，又鬧哄哄的吵了起來。這個說，」莫不是要詐屍？「那個道，」屁話，依我看是閻王老兒在收魂。「又有痛心疾首講道，「迷信，迷信啊。沒聽二當家說過么，這世上可沒有什麼妖魔鬼怪！」
「都給閉嘴！別吵了。」秦鋒被吵的心煩氣躁，大吼道。
大伙兒見二當家發火了，都吶吶的不出聲了。秦鋒倒想直徑回屋去，可轉念一想，還是有些不大放心，見大伙兒三分驚意，七分好奇的樣子。知道這種怪事與其在心中疑神疑鬼地惦記，還不如去探探個究竟。
於是叫上大家，甩著膀子帶著一夥兒山賊急匆匆的往黑雲兒那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