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亂心思
眼瞅著那道身影帶著無邊的煞氣怨念撲面而來,倒真把秦鋒給嚇住了。估摸著如果自己不答應,下一句很有可能就是:還我命來!
可話里的意思,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待他盯睛一看,下跪的正是客棧徐掌柜。這徐掌柜生的矮矮胖胖,寬額小眼,見了誰都是一副和善的笑臉,人畜無害的樣子。嘴角的兩撇八隻胡頗有畫龍點睛之效,很有後世星爺之陸小鳳的意思。秦鋒之所以能記住他,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時一見之下,秦鋒就一相情願的認定,此人定是個深藏不露地高手!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高手,不一定要長的怎麼怎麼樣,那都是市斤小民一相情願的看法罷了。
如今看來,秦鋒所料不錯,至少他自己就沒這等矯健的身手,所以這徐掌柜至少隱瞞了輕功......
「這不是徐掌柜么?何事行如此大禮?!快快請起!」秦鋒邊說邊退,心想這傢伙要是突然暴起發難,以他的身手來看,自己八成是抵擋不住的。雖然到現在為止,他還是兩眼一摸黑,但所謂安全第一,可從來不是一句空話。
「客官您就饒過我一家老小吧,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就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小人計較。」徐掌柜見秦鋒邊說邊退,表情古怪,大有此事休得再提的意思。惶惶之下,臉色慘然,也就邊說邊進!他雙膝著地,卻騰步如飛,秦鋒倒退之下,竟是甩他不開!片刻功夫,就被他逼到了一處死角.。
秦鋒無奈,只得定了定神,連道,「徐掌柜快快請起,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
徐掌柜不理,跟條磕頭蟲似的在地上狂磕,邊磕還邊喊,「客官饒命,客官饒命。」他翻來覆去就是這麼兩句,弄得秦鋒進退兩難,哭笑不得,偏偏還無從解釋。
只見徐掌柜以額觸地,只敲的地上青磚「碰碰」作響,煞是驚人!秦鋒瞧著都覺得疼,不由的有些膽戰心驚,琢磨著這是多大的事呀,都弄成這副摸樣了?
「你先起來,起來說話。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秦鋒吞了吞口水,伸手想去扶起徐掌柜,可伸到一半,又像觸蛇般地折了回來。倒不是他心狠,實在是被徐掌柜的頭破血流地樣子嚇著了。
「客官呀,真不是小老頭我告密呀,李家公子是自己找上門來的。可不能放火燒我鋪子呀,這可是小老頭我幾十年心血呀,我的命根子呀。」
秦鋒聽到這裡,心頭一沉,雙眉一豎,登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只聽徐掌柜哭喊著又道,「我跟您那幾位手下說了,可他們就是不聽。那李公子可是京城裡面的人,咱們縣太爺都要陪著小心說話,可您那幾位手下脾氣太沖,還跟衙役動了手。傷了幾個人,除了那位光頭大爺的手腳利索跑掉了以外,其他全都衙役抓走了。那光頭大爺說了,讓小老兒在這等著您,說是去找人。還要放火燒我鋪子。"
話音剛落,秦鋒只覺得一股子涼氣從腳后心突然冒到頭頂,大腦被這涼氣一衝,昏脹之下,竟是一片空白。一想到小妹和幾位兄弟落到哪個紈絝子弟手裡,登時覺得手腳冰涼。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可喉頭竟如啞了一般,半響,這才死死地咬牙撕聲問道,"你先起來,從頭到尾給我說清楚。"
"是,是,是。"徐掌柜見秦鋒雙目充血,眼珠子彷彿要噴出火來,臉上肌肉跟跳舞似的上下抽動,嚇了渾身一個激靈,哆哆嗦嗦得站起身來,又道,"是這樣,今兒客官您前腳剛走,李公子就帶著一大幫子衙役侍衛來找您,說是......說是......可見您不在,李公子就說要帶走您帶來的那位小姑娘,您的幾個手下不肯,就打了起來,然後一古腦都給抓走了,最後哪個光頭大爺見機不妙,乘著混亂溜走了。臨走時還轉告小老兒,說是在這兒等您,要不就要燒小老頭鋪子,讓您千萬別衝動,萬事等他回來再說!「
眾山賊里光頭的只有一個人,就是馬二。這傢伙見機不對,溜了出去。估計是回去叫人了。秦鋒勉強定下心來,思索了片刻。馬二做事他素來放心,知道他可不是缺心眼。既然還敢回去叫人,那自然是還沒驚動官府,換句話說,也就是他們身份還沒有暴光。否則叫來何用?!難不成還去劫大牢?!真要有那本事,秦鋒也不用費勁心思想要打通官府這條線了,老早就把大當家的救出來了。
縣城離他哪七八里路程,來回也就一個時辰左右。剛想到這裡,馬二的聲音便遠遠傳了過來,「二當......二公子,您沒事吧?!」
秦鋒回頭望去,就見馬二單手扶著胸口,邊走邊咳,鐵青著臉色從遠處走了過來。身後帶著一大幫殺氣騰騰的山賊們。各個雙瞳充血,臉色猙獰,顯示都怒到了極點。秦鋒見他嘴角含血,右眼也是高高腫起,額頭處還有一道刀傷,一步三搖,滿頭大汗地虛弱樣子,顯然是受傷不輕,心頭更是一沉,不由的問道,「你怎麼了?!」
「有個硬點子,打了老子一掌。」馬二撕聲道。隨即皺了皺眉,湊到秦鋒跟前低聲道,「二當家的,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秦鋒這時早就慌了頭腦,經馬二一提這才恍然驚覺,看了四周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氣,點點頭道,「走,我知道有個安靜的地方。」
眾人七彎八拐地繞到一個死胡同里。憨子憋不出住事兒,脹紅著臉搶先嚷道,「還商量個屁呀,二哥,你帶路。俺們殺他娘的去。」
黑瞎子比較沉穩,他一手制住快要發狂的憨子,沉聲問道,「馬二,你他娘的把話說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馬二扶住胸口,狠狠的咳了幾聲,往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濃痰,這才撕聲道,「不是官兵,都是些生面孔。老子也搞不懂哪來的那麼一幫人。其中有個硬點子,一掌險些要了老子這條老命,咱們四個兄弟全被他一掌捅翻了。」
黑瞎子點了點頭,沉聲道,「我看過馬二的傷勢,應該是鐵掌之類的外功所傷,是個硬點子,不好對付。」說罷,他轉頭對著秦鋒說道,「二當家的,您別著急,這會兒急也沒用。馬二偷偷跟在那幫傢伙身後,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住處。您看咱們是直接殺過去,還是再商量商量?!」
他話音未落,秦鋒尚未說話,憨子卻是勃然大怒,他素來跟秦鋒馬二關係親密,這會兒早急了眼,一聽黑瞎子話里的似乎意思頗有不對,登時大怒道,「瞎子,你他娘什麼意思?!二當家的小妹和趙四他們都落對方手裡了,還商量個屁。怕死趕緊滾蛋,俺一個人去救!」
黑瞎子臉色大變,豁然回頭,一雙倒三角宛若毒蛇般的死死地盯著憨子,咬著牙獰聲道,「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
黑瞎子在山賊中素來心狠手辣,又是跟著大當家的老人,他這麼一瞪,跟在憨子身後的幾個傢伙竟是不由自住的倒退了一步,憨子卻是全然不懼,毫不示弱的瞪著一雙牛眼,獰笑道,「俺還怕你不成,你他媽怕死就......」
「夠了!」憨子話剛說到一半,突然被一個暴怒的聲音打斷。秦鋒轉過頭來,狠狠的瞪了憨子一眼。憨子被他雙眼一瞪,渾身狂暴的氣焰如同泄氣了氣的皮球般,心中一怵,嚇得趕緊低下頭去。
黑瞎子也是不敢多言,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等著二當家說話。二當家雖然沒來多久,可素來辦事乾淨利索,屢有妙計。深的大當家的信任,眾人兄弟也是服氣的。
秦鋒深深地吸了口氣,看了四周一眼,沉聲說道,「這事兒怨我!怪我大意了,沒有料到對方速度竟然這麼快?」
憨子忍不住嚷道,「二當家的,這事怎麼能怪您呢?!」
「是啊,二當家的,您說現在咱們怎麼著吧?!」馬二這時也在一旁搭腔道。
秦鋒看了眾兄弟一眼,點點頭,「現在多說無意,既然對方不是官府,咱們得想辦法把兄弟們都救出來,這梁子咱們算是結上了,遲早有找回來的時候。」
「二哥,你傷的怎樣?」
「放心吧,死不了。」
「當時對方有多少人?」
「也就十來個,大部分就是中午那幫鵪鶉,就一個老傢伙動的手!」
「他們現在住在哪?」
「城東區,靠近淮水的那片大宅子里!」
秦鋒點點頭,又道,「瞎子,打傷馬二的那傢伙,你有幾成把握?」
黑瞎子愣了一下,瞧見大夥都盯著他,搖了搖頭,「一成都沒有,要打的話,我肯定不是對手,不過我倒有信心拖住他片刻,倒時候讓憨子放冷箭做掉他!」
「好,我現在心思已亂,暫時想不出什麼來。到時候大家見機行事吧。正好現在天色已晚,麻煩二哥帶路,咱們過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