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力奪管事
暗室之中,僅劉水生與李子豪二人,其談話內容自然是無人得知。不過等到他倆出來之後,再到早已備好的酒桌上,俱是一臉的愉快,顯見得是相談甚歡。
「我黃花分舵,平日里執掌方圓五百里漕運,事物繁多,而下面只有三位管事,難免有時太過操勞。為緩解壓力,同時也是為本舵主及三位管事分憂,本舵主決定,再行增添管事一職,由劉水生擔任,諸位可有異議?」得知舵主招了女婿,黃花分舵那三名管事以及下面數個小頭目俱來道喜,順便討口酒喝。等到酒過三巡,舵中有頭有臉之人都已上前敬過舵主、小姐、還有那新晉的姑爺,李子豪虎目環視,輕咳一聲,便在眾人注目之下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雖然這李子豪平日里在舵中積威甚重,各人提起來也是一臉的佩服,可這新增管事一事事關重大,在此之前竟然沒有和眾人有過任何商量,此時突然提起,自然下面便是嘈雜聲一片。
尤其是那三位管事,平時只嫌自身權勢不夠,哪裡還肯讓突然間冒出的一個外人來從自己碗中奪肉?說不得就立即出聲反對起來,至於那些小頭目,更是義憤填膺。本來就算是非要再選上一個管事的出來,按照規矩那也應該是由他們這些頭目中挑選考核才是,哪裡輪得到那不知道打哪來的小子?
「敢問舵主,我漕幫自秦以來,之所以能執掌天下漕運,千年不倒,所依靠是什麼?有法有度,公正不阿!舵主任人唯親,我等卻是不服的。」說話的是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頭子,頭髮鬍鬚花白,眼中卻是精光閃爍,敢情也不是好相與之輩。剛才敬酒之時,李子豪已將眾人介紹了一遍,劉水生自然是知道這名叫張青山的老頭子為何敢如此說話了。張青山掌管分舵中幫眾紀律,刑罰,又是直接從總舵下放過來,行監督輔助之職,倒也是不怕得罪了李子豪這一舵之主。
「張管事言之有理!這劉水生雖說乃是小姐佳婿,我等姑爺,老爺照顧一二,我等自然毫無二話。可是舵中事物,繁雜無序,想他年紀輕輕,又從未接觸這等事情,毫無資歷,若是在行事之中有失偏頗,乃至發生錯漏,我黃花分舵豈不是會淪為他舵笑柄,從此再抬不起頭來?」這個是舵中管理日常貨運調度的胡愈直胡管事,五十多歲,團團圓臉,彌勒佛一般模樣,卻沒有菩薩那般容人之量。想來這劉水生若要真箇擔任管事,最有可能之處便是由自己這邊爭奪權力,自然是不肯答應了。
三個管事,兩個都不認可,說不得李子豪就將目光投向了剩下的那個身穿長衫的中年儒生模樣打扮的人身上:「季先生,你且說說自己的想法。」
這季先生原本是在黃花城中一個私塾裡面教人識文斷字的窮酸秀才,行那誤人子弟之事,后因家中變故入了漕幫,因為心機深沉,慢慢做了師爺,管理分舵中一切賬務往來,這一切自是拜李子豪所賜,平日里在舵中也是自己最為親近之人,說不得如此情況之下就只有詢問他的意見了。
「這個,張管事和胡管事說的,鄙人也覺得有理,想這劉水生年方十六七,年紀尚小,又對我分舵中各項事務不甚了解,按照道理來說,即便是做了管事,那也是難以服眾。」季先生慢條斯理地一開口,張管事和胡管事頓時都是心頭大定,可不料季先生話音一轉,朝著一臉陰沉之色的李子豪拱拱手,「不過,舵主向來行事都是有法有度,有理有據,十年來我等都看在眼中,誰又敢說舵主藏了半點私心?今日提出由劉水生擔任管事一職,想來舵主心中已然有了計較。鄙人愚昧,不敢妄加揣度,只聽舵主之命行事即可。」
終究是心腹之人,雖說在李子豪突然之間要增加管事一事上面心裡有些不舒服,可如此情況之下,季先生還是擺明了車馬,不管事態如何發展,我自全力相助舵主便是。
「季先生,你……」張胡倆位管事俱是大怒,可季先生掌管分舵財務,手中有錢,自己這邊自然是不好在言語間太過撕破臉皮,再加上舵主在一旁又是虎視眈眈,倆人儘管心內怒火中燒,卻也只能恨恨地一甩手,重新做回了椅子上面。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便算是陷入了僵局。說不得李子豪便直接看向了劉水生,眼中意思很是明了:我已幫你到了如此地步,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了。
劉水生點點頭,心裡知道這算是檢驗自己的第一道坎,是龍是蟲便在自己此時表現。跨過了,自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跨不過,唯有先前和李子豪在密室中所約定的那樣,帶著娘親背井離鄉,此生再不回這黃花縣!
蛟龍者,雖屬妖邪,可終究是龍族分支,更何況劉水生身上具備的還是黃蛟之氣?青龍為尊,黃龍為王,那黃蛟離化龍只差一步之遙,身上龍氣滿溢,又豈是能容得區區凡人所能小覷的?心內有了壓力,蛟龍之力自然勃發,卻是由椅子上站了起來,龍行虎步,在這大廳之中走了一圈。
眾人見他行事古怪,本不知其意,正在好奇中,冷不防一打眼就看到了劉水生在廳內踩下的那一串腳印,俱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時間熱鬧若斯的一個大廳竟然鴉雀無聲。
以自身之力在青石板上留下腳印來,亦非什麼難事,在座之人多半身上也都有點功夫,全力施為之下,也不是不能。可看那劉水生年紀輕輕,竟然修為如此高深!每一個腳印都是一般深淺,彷彿拿尺子仔細量過一般,偏生行走之時,神色平淡,猶如輕描淡寫,似乎未盡全力。如此修為,如此功力,即便是總舵中那些刑罰堂的高手前來,在他手上只怕也難討得好去吧?
不管在什麼社會,什麼時候,人與人之間,都是強者為尊,以自身能力來決定其社會地位,江湖之中,更是如此。劉水生露了這麼一手,自然便一下子鎮住了場子。眾人心中雖是依舊不服,卻也只能耐下性子,看這小子接下來如何表演。
臉上露出笑容,劉水生朝在座之人拱拱手,朗聲道:「諸位叔伯,小侄雖是年幼,可一向那做人行事的道理還是省得的。今日蒙未央小姐青眼有加,得以加入漕幫,自是將自己當做了幫中的一份子,一切以幫中事物為大,再無二心。又蒙岳父大人提點,得以提名分舵管事之職,雖小侄資歷尚淺,可想來也不是難事,小侄自認尚能承擔一二,還望各位叔伯日後多多照拂為好。」
「哼,說得輕巧!幫中事物繁多,就憑你這小子小小年紀,又無任何資歷,竟敢如此大話,卻是當真不知道羞字如何寫法了。」胡管事心中有火,自然話語間對他就不會客氣,「你且說說,自己何德何能,敢去承擔那管事之職?也不怕這天下英雄笑話!」
見這胡管事質疑自己,言語之中也是直指重點,年齡,資歷,還有對幫派事物的陌生,正是自己的弱點。相對於這些情況,先前在密室之中時,李子豪便與劉水生詳細分析過,再加上身懷蛟龍之力,又有穿越前近二十年電影電視以及網路上的經驗,劉水生自然是不懼的。點點頭,朝那胡管事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來,道:「胡管事說的這些,正是小侄當前所欠缺的。不過不知諸位叔伯有沒有想過,既然我岳父大人能夠提出這個意見,那自然是對小侄抱以極大信心。」
「關於年齡,可能各位叔伯擔心小侄年紀尚小,難免會在少年意氣強不羈之下,視幫派利益而不顧,由著性子胡鬧,惹出天大禍事來,但是大家又有沒有想過自己也都是由少年時代慢慢走來?年齡不是問題,反倒更是優勢!我還年輕,有著長遠的路要走,更可在前進的過程中不斷學習,發展!還有,我識文斷字,知曉天文地理,事情格物,讀過聖賢之書,行事也自認為光明磊落。最重要的是,諸位叔伯也看見了,小侄一身修為,想來天下江湖之間也難逢敵手,再等到年紀稍微大些,功力日益深厚,到時更可為我分舵發展壯大出上一份大力!」
是啊,這小子現在年紀幼小便由此功力,要是等到日後修為再高些,到時候若是想要對自己不利,那又該如何是好?剛才劉水生說話,為自己辯解是假,大力威脅方才是真。在座之人誰沒有個三親六戚父母兄弟的?若是此時再大力阻撓,惹得這小子心中懷恨,到時報復起來,也是個大麻煩。再說了,這小子身後若是沒有半點後台,又豈會在初次見面之時便敢如此囂張?說不得為了自己以後考慮,那些人便你看我我看你的再無二話,即便是先前反應最為熱烈的張胡二位管事,此時也是低下頭去,不知道在心中思量什麼。
「嗯,眾家兄弟,還有一事我忘了告知諸位。」李子豪見眾人陷入深思,頓時心頭暗笑,按照先前在密室之中商量好的,又拋出了一個重量級話題出來,「諸位能一心為舵中事物著想,本舵主心中甚慰。此番提出由劉水生擔任管事,也是經過仔細考慮的。本舵主執掌黃花分舵多年來一直致力於如何守住基業,卻對總舵交付下來的擴張任務心有餘而力不足,午夜夢回,時常慚愧之至。幸好現在有了佳婿水生,天資聰慧,待人接物又甚為得體,一身功夫也強過本舵主甚多,這才能了我心中夙願。」
頓了頓,見下面沒有人再發出任何聲響,李子豪又笑道:「我決定,即日起黃花分舵新增管事一名,執掌訓練幫眾,擴張勢力之職,為我漕幫黃花分舵打造一支精兵強將,威懾四方,此職位由劉水生擔任,諸位可有異議?!」
事已至此,眼見得舵主是鐵了心要讓這劉水生上位,再加上這小子所負責的事物與自己所掌職權看起來好像並無衝突,說不得這些人經過一番考量,再見到周圍眾人似乎再無一人肯先行出頭,當下齊聲應諾:「是!」
李未央乃是女兒身,幫中事物那是不敢插言半句的。此時見到諸位叔伯終於答應了此事,說不得一顆心就放到了肚子裡面去,端起酒杯朝幫中眾人敬過酒,再回頭看向劉水生之時,只覺得這冤家身形更顯高大偉岸,一時間竟是痴了,便是她父親連著叫了好幾聲也沒將她喚過神來。
「啊!什麼事?」劉水生見她發痴,伸出手來在她眼前連晃了幾晃,才總算是把她魂兒給扶正了,正吃驚間一抬頭見到眾人都是滿眼戲謔地看著自己,小女兒心性,說不得就一下子害羞起來,嚶嚀一聲,背轉過身去,一張小臉兒漲得通紅。
劉水生成為新任管事,事情已成定局,多想無益,說不得那眾人也是一反先前劍拔弩張之意,變得一團和氣起來。見小丫頭如此模樣,俱是捧腹大笑起來。
「哈哈,丫頭若是等不及,為父明日便去找人看了日子,擇一個良辰吉日,送你過門,如何?」李子豪也是為老不尊,心情高興之下,哈哈大笑道。
未央哪裡會料到爹爹竟然會拿著自己來開玩笑?說不得又羞又氣,卻是瞪了劉水生兩眼,跺跺腳小聲道:「我還要在家侍奉爹爹到老呢,可不想那麼早就嫁人!」
口是心非,口裡說著不肯,心裡卻是將那小郎君念了一遍又一遍,只盼早日成親與他朝夕相處才好。
「敢叫岳父大人得知,小婿年紀尚小,家中又是出身貧寒,此時正是以事業為重才好。等到過得些時日,小有積蓄之後,再央人前來說親,迎娶未央小姐過門,也省得未央小姐和而今我一起受苦。」眼下關於成親這事,只得能拖就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