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開殺戒
康及凌出了門,劉水生又坐得片刻,這才起身向那福香園行去。黃花縣雖小,可因為在這方圓五百里僅此一個漕幫碼頭,自然人員來往甚多,與之相對應的,縣城中酒樓林立,而這福香園便是在這縣城之中數一數二的高檔次酒樓。
趙胖子早就來了,正在康及凌的殷勤款待之下眉開眼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見劉水生進得門來,這胖子站起身,比沙缽還大的拳頭朝著他臉上便打了過去:「叫你小子先前跑得快!」
拳頭尚未及體,勁風便已撲面。劉水生心頭一凜,這胖子好快的速度!不說是否練過功夫,單憑這塊頭和速度,普通人隨便來個七八個只怕也近不了他的身。心頭快速思量,身子卻是不動,就任那胖子的拳頭打到臉上來。
「嘿嘿……你小子也是個膽子大的。」果然,趙飛躍這一拳在堪堪就要擊中劉水生鼻樑的那一剎那猛地停了下來,見劉水生眼皮子都沒眨一下,說不得只好嘿嘿乾笑兩聲,收回手坐了下來,「難怪曹典吏那麼強勢的一個人也在你手上吃了大虧。」
「我這不是初來乍到的,不清楚規矩嗎?」劉水生淡淡笑著,在康及凌殷勤拉開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日後還望趙統領多多提點照顧的好。」
「呵呵,這話應該由我說才對吧?劉兄弟年紀雖輕,可是一身功夫駭人之極,又有縣令大人青眼有加,日後只怕是前途不可限量,到時可別忘了兄弟才好。」趙胖子拍拍手,舉起面前桌子上那杯酒來,「咱也別說這些虛偽之言了,來,喝酒!喝了這杯酒,你打傷我手下兄弟一事便就此揭過!」
接下來又是一通天南地北地閑聊,劉水生兩世為人,見識,眼界都比這黑胖子高出許多,將現代社會裡面的一些酒桌段子隨便說出一點,只將這趙飛躍聽得一愣一愣地,連連稱讚劉水生大才,屈身於這縣衙做個捕快頭子,著實太過委屈!
「兄弟,你要是信得過哥哥,還是趁早脫了這身公務,專心讀書才是正理。以兄弟之才,別說那種狀元榜眼之類鏡花水月之事,單單就是通過鄉試做個舉人,不也是好過在衙門裡面受人差遣驅役百倍千倍?」酒桌子上,正是聯絡感情的絕佳所在。胖子人豪爽,又看劉水生順眼,幾杯酒下去,自然就開始沒口子地稱兄道弟起來。
劉水生聽這趙飛躍所言,與別人說的一般無二,都是要他專心讀書,以圖來年科考。可是科舉考試選舉人才這種純粹碰運氣的玩意兒,天下讀書人不知凡幾,都在這獨木橋上奮力掙扎,以圖鯉魚跳龍門,又豈是那麼容易便輪到自己這等半路出家連大學都是因為擴招的緣故方才考上的人身上來的?
「其實啊,這科考一事,對於常人來說,要說難那是當真難如登天,可要是知道了裡面的竅門,自己再下點功夫,那也是容易得緊。」也許是酒喝多了,又或者是這黑胖子看著劉水生著實順眼,自顧自地喝完了杯中之物,叫那在旁邊作陪的康及凌幫忙滿上,看著劉水生就說出了這些話來,「只要捨得銀子,天底下的事情,又有什麼做不到的?」
趙飛躍雖也是執賤業之人,可在衙門裡面當差久了,結交的朋友三教九流之輩都有,自然知道這裡面的一些道理。只不過以他自己世襲衙役的身份,身家殷實豐厚,若是再去科舉之上弄虛作假撈個功名回來,那倒是不至於了。
果然在衙門裡面當差的傢伙都是貪財之輩!這趙胖子雖未明說,可劉水生哪裡不明白這傢伙話裡面的意思?說不得只好婉言謝絕:「多謝趙兄提醒,可小弟還是想先憑自己實力去碰上一番運氣,若是倒是實在不行,再來尋趙兄幫忙。」
送走喝得連走路都有些東倒西歪的趙胖子,看看已經逐漸黑下來的夜空,在福香園裡面隨便買了些時令糕點,劉水生由康及凌領著,朝著曹典吏家中而去。
曹典吏雖說在官場之中品級不入流,可在這黃花城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劉水生提著些不值錢玩意兒過來,那曹家大門門房處的門子自然不會讓他們輕易進去了。你是衙役統領怎麼地,我家老爺還是典吏大人呢!
「嘿!你這狗東西好大的膽子!」被人攔在門外,劉水生沒說什麼,那康及凌卻是大聲叫了起來,「趕緊進去通報!要是慢了半步,老子拔了你的皮!」
康及凌也是想得清楚,這位統領大人在縣衙之內都敢對著曹典吏大打出手,如今誠心誠意上門求見卻吃了閉門羹,就是再衝進去打他一頓那曹查理又能如何?說不得上前朝著那門子胸口便是猛地推了一把,只將那廝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沒摔上一個大跟頭。
這一下,那門子可就不幹了,扯起嗓子大聲叫了起來,如喪考妣:「來人啊!打死人啦!——」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來這裡鬧事!在哪裡,在哪?!」門口一下子衝出七八條五大三粗的漢子,手中俱提著手臂粗細的棗木棍子,大聲詢問。
「爺爺在這兒呢!」康及凌叫著,伸手將腰刀抽了出來,雖說那刀久未保養磨礪,可終究是把利器,握在手中面對這幾人時倒也絲毫不弱了氣勢。幾個漢子見他如此模樣,一時之間也不敢貿貿然衝上來做那第一個挨刀之人。
「咳!咳!在下乃是衙門裡面的快班統領劉水生,聽聞典吏大人身體有恙,特地前來探望,還望各位前去通報一二。」劉水生向前一步,攔在這劍拔弩張的兩陣中間,朗聲說道。
「你們這些死囚娘胎裡帶出來的狗東西,竟敢將貴客攔在門前!」門口有人鬧事,早有僕從下人跑去告訴曹典吏,出來一看,就見到那小子直挺挺站在門口,曹查理想起這廝前兩天在衙門之內二話不說伸手就打的模樣,而今又來上門找麻煩,心裡一股子邪火就猛地竄了起來。老子正愁沒地方找你小子呢,你卻自己尋上門來了!心裡有了想法,說不得就訓斥了下人一番,再做個關門放狗的眼神,回頭看著劉水生道:「水生別和這些不長眼的傢伙置氣,還是進來說話的好。」
「在下年輕不懂事,前日得罪了典吏大人,萬望恕罪。」隨著曹典吏進了大廳,分賓主坐下,劉水生站起身來,朝著臉上依舊紅腫未消的曹查理拱拱手,「日後衙門裡面做事,還請典吏大人不計前嫌。」
「呵呵……這個好說。」聽到門外傳來一聲輕咳,曹典吏知曉下人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哈哈大笑起來,「只消水生你能當眾由本老爺胯下鑽過去,前塵往事,自可一筆勾銷!」
隨著這句話,由門外邊一下子湧進了幾十條身材粗壯的漢子,個個手持利刃,那些在牛油蠟燭燈光下泛著寒光的刃口比起康及凌手中的那把衙門裡面發的腰刀來,雲泥之別!卻都是由這曹查理每日好吃好喝供著纂養的家丁護衛。這些家丁大抵都是些罪犯出生,手上都帶點功夫,家中又沒了牽挂,自然行事之時心狠手辣,曹典吏能在這黃花城縣衙裡面和李主簿二人聯手穩穩地壓得縣老爺抬不起頭來,這些家丁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劉水生卻是面色沉峻,這些家丁一進來,他心中便猛地打了一個突。若都是些沒有武功的普通人,他自然是不懼的。可觀這些人行走間腳步輕靈,動作收發自如,毫不拖泥帶水,很明顯便是長時間練過的會家子!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老子堂堂七尺男兒,如何能受你這胯下之辱!頂多這縣衙裡面的差事老子不做了,帶著娘親遠走他鄉!天下之大,哪裡又去不得?
「哈哈……劉姓小兒,就依本老爺方才所說,你要是當真由我胯下鑽過去,今日便放你一條生路!」見到自己這些手下進來,曹典吏一時之間豪情大發,任你小子功夫再好,可雙拳難敵四手,你還能赤手空拳打得過這幾十條漢子不成?至於那站在劉水生旁邊兩股戰戰幾欲先走的康及凌,自然便被他給忽略了。
「好啊!」劉水生口中冷笑,將康及凌往門外猛地一推,自己卻是徑直朝著曹典吏撲了過去,擒賊擒王,先拿下這老匹夫再說!
他動作是快,可那些家丁也都是久經陣仗之人,劉水生還未近得那曹典吏的身,早有守在前面的幾個家丁將手中鋼刀遞了過來,攔住了他前進的勢頭。
「去死!」劉水生口中大叫,朝著前方揮出一拳,卻是自己藏在心裡向來不露人前的隔山打牛神功,其實這按照武林中人的說話,應該叫做劈空掌才對。隨著他這一掌擊出,本來已經趁著時機退到遠處的曹查理哀嚎一聲,一口血便由嘴裡噴將出來,在空中畫出一道血霧,整個人便委頓了下去,卻是一下子受了重傷。
若是距離還稍微近些,以劉水生此時的功力完全可以將其一掌致命,只可惜修為尚淺,蛟龍之力煉化不夠,那曹典吏見勢頭不對溜得又快,這才只是將其重傷。
主子受了傷,那些做家丁的自然不依,呼喝有聲,手中鋼刀不斷揮舞,或削或砍,或刺或剁,全朝著劉水生身上攻來,竟是連上中下三路一齊封死,打定了主意要將這小子碎屍萬段!
「啊!——」一聲不似人號的叫聲自劉水生口中傳了出來,身上肌肉塊塊鼓起,如同注滿了氣一般將衣服頓時全部撐破,一條條掛在身上,由碎布縫隙間,肉眼可見一道金黃色的紋身迅速由體內浮現出來,爬滿全身,卻是在這無路可走之際,劉水生調運起全身的力道,想要以肉身來抗這利刃之力了。
當初蛟龍經過修鍊,身體表面已然不敗,便是煌煌天雷也是不在話下。劉水生修鍊時日尚短,儘管日日淬體,身體硬度比起旁人來說要強出不少,終究還是抵不過刀劍的,說不得轉眼之間,一道道血痕便由皮膚上冒了出來,幸虧有蛟龍精血轉化了全身血脈,自我修復能力極強,這才讓他在這危急之時得了莫大便宜。
「噗——」眼看著自己手中鋼刀已經砍到了這不知死活的小子身上,那些家丁還在心中一喜,冷不防便感覺到胸口一悶,如同被人拿大鎚猛擊了一下,低頭看時,就見到一隻金黃色手掌由自己胸口收回,然後一下下地擊打在同伴身上。再想抬頭,卻是不能了,口中鮮血狂噴,身子冷了起來,意識卻是慢慢遠去。
「殺了他!殺了他!本老爺重重有賞!」曹典吏好容易從地上爬起來,一回頭看見大廳中的情景,頓時大駭,也顧不得自己傷勢頗重,張口大叫,竟是要與這劉水生不死不休,「只要誰殺了他,賞銀五百兩,本老爺決不食言!」
曹查理也是知道,這劉水生既然下了殺手,想來也是不會放過自己的,與其等他來殺自己,倒不如叫這些家丁先弄死了他!
那些家丁本來見劉水生下手狠辣,招招致命,心頭自然有了懼意,誰人不怕死?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老爺既然掛出了每人五百兩的賞銀,即便是把這條命給搭上,那他媽也值了!要是萬一僥倖不死,到時候拿了這五百兩,吃香喝辣,漂亮女人,那不是隨自己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這些傢伙都是了無牽挂之人,為了錢什麼都能做的亡命之徒,有了刺激,那心頭懼意便在轉眼間拋之腦後了,爭先恐後撲了上來,唯恐被別人搶了先機。
他們是悍不畏死了,可修為上的差距擺在那裡,如同天塹一般,如何能夠以膽氣來彌補?劉水生被砍上一刀,頂多在身上出現個口子,疼上一下,屁大會兒功夫便沒事了,可這些家丁要是不小心落在他手中,誰能經受得起那一掌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