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故人齊聚

第四十一章故人齊聚

輕功的三大要旨，一是瞬間暴發力，如蛤蟆、跳蚤，單憑一跳可超越身長數倍甚至數十倍的距離；二是輕身功夫，似身輕如燕、一葦渡江，像氣球那般，利用真氣運轉時上衝下順之勢，逐層逐點化解**重力，傳說中若能勾通天地玄機，修到天人之境，引天地之氣浮持身周，便可一動而翱翔天地；第三才是建立在前兩者基礎之上的技巧。

從臨安到嘉興兩百多里，有馬匹代步，急趕的話一兩日可至，不過為令念慈、曲芷兩人明白學武沒有捷徑，只有吃得住苦才有收穫可能，以練習輕功為由，有我陪同，跟在馬車後面徒步競走。畢竟是女生體力不繼，前二三十里路還可咬牙堅持，不落馬後，接下來行程雖有我左右扶持，輸送真氣相助，仍是讓兩女叫苦連天，頓覺吃不消，除此還要忍受接踵路人看瘋子的眼光，有車不坐，還跟在馬後吃塵。學武之人，意志力的考驗，首要的便是摒除膽怯之心。經此一歷，兩女臉上憑多了份穩重和堅毅。

嘉興臨接南宋都城，坐依京杭大運河，儼然是浙西大城，絲米集散之地，自來就十分繁盛，眼見年關之際，人來人往，採買行賣，市況熱鬧非常。沒想到江南七怪身為地頭蛇還是有幾分薄名的，稍一打聽，便得知江南七怪回返嘉興后，買下了當年約戰丘處機的醉仙樓，做為安家之所。又做了一手好生意，酒樓興隆，接著買下左右屋后一大片店面宅地，改擴成客棧。醉仙樓前對市道，背依南湖，我們被行人擠擁著走了一小段，在大街轉彎角就見到了樓頭漆新招牌頗為氣派，橫書「醉仙樓」三個鎦金大字，字跡勁秀，旁邊寫著「東坡居士書」五個小字，原來是蘇東坡所題，只是不知真假，這時代可沒有侵盜著名權之說。店大門丈入正對直立著一塊雕花紅木碑牌，寫著「太白遺風」四字，擋住了店內光景，但聽酒令高談之聲不絕於耳，店小二客來送往不見停歇，飯菜酒香瀰漫撲鼻，反誘得人蠢蠢欲探究竟之心。看來江南七怪跟我混了那麼多年，這生意經倒學去了幾分，飯菜酒香甚是熟悉，其炒煮、蒸釀手法顯是我在蒙古時的翻版。

店小二見我們走近，熱情地上前幫忙牽馬介引。我試探地報了郭靖之名，店小二不自信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隨既盡顯專業地驚喜道：「是少東家回來了！」又是見禮又是作揖。雖不知我怎麼成了少東家，不過想必是江南七怪也不知如何妥當知會下人我的身份，就以少東家代替。招來了另一店小二先行通知主人，自稱李先的店小二恭敬地帶引我們到後院。

進了後院，正要吃午飯的江南七怪齊齊從中間廂房涌了出來，若是原著中的郭靖，定要撲前下跪先重叩幾個頭問安才是。不過後世之人可不習慣這一套，我只是上前迎接江南七怪的撫頭、拍肩、拉手、摟臂、捶胸之舉，再順序叫了七聲師傅。近年不見，在蒙古由柯鎮惡和身為表兄的韓寶駒作主，已與張阿生結為夫妻的韓小瑩，懷中已然多了一個襁褓，正是一個女嬰，本來她正要給女兒餵食，忽聽得我到來，不及放下明天才滿月的小女，就急匆匆跑了出來。我小心接抱過來，小女嬰正睜著亮晶晶的大眼好奇地盯著我這個不速之客。考慮到自己衛生還不錯，而且也沒有刺人的鬍鬚，便伏頭在小女嬰嫩臉上親幾下，又做鬼臉逗了一會，才返交給一旁笑得極其幸福的韓小瑩。

親熱夠了，輪到介紹笑盈盈站立一旁的楊鐵心幾人。長江聯兩位幫眾在我引見下與江南七怪互道了禮，你來我往說了些場面話，遞上禮物清單，柯鎮惡吩咐店小二為兩人開間貴賓房好酒好菜盛情招待著。一路風塵，念慈、曲芷兩人模樣有些狼狽，站立時雙腿不自然地打抖，笑容尷尬中不時吸氣呲牙，我只好代為解釋她們是練功過度。還沒想好怎麼直接介紹楊鐵心，只好請三人也先去洗漱一番。

與江南七怪相執進了屋，眾人圍著圓桌分找椅子坐下。我這才藉機說起了楊鐵心之事，江南七怪亦從丘處機那邊知悉當年牛家村慘變，甚為同情，知道了等下與楊鐵心相識說話如何把握分寸。隨即江南七怪透露了去信終南山重陽宮，邀請丘處機年初來嘉興相會，說不定有楊鐵心妻兒的消息，到時確定后再告知楊鐵心，省得他一直掛心。

「對了，為什麼院子里張燈結綵的，一環五、六間廂房都貼了紅雙喜，難不成是為迎接我回來？有必要那麼隆重？又不是我要娶媳婦？」我打趣道。剛才問路時，就聽人傳得沸沸揚揚，說醉仙樓幾位東家定在同一天娶妻，還廣邀武林同道，準備宴席七天。一句問話，竟讓一屋子老爺門齊羞紅了臉，連一向正經的柯鎮惡都不禁咳嗽遮掩。

「還不是眼紅你五師傅和七師傅婦唱夫隨，又生了可愛的小侄女，幾位師傅孤老半生，也想找個伴過過美滿日子！」倒是一向不羈的二師傅解困道。

「看來我不光要多幾位師娘，來年更要多幾位師弟師妹了。」我笑道：「正好徒兒有幾份禮物可以孝敬師娘！」說完從包袱里取了六樣皇家珠寶借花獻佛遞上。其它幾位師傅不推辭笑納，識貨的二師傅朱聰，詫異地看了一眼后，才不動聲色的收下。簡略地說了分別後的經歷，口舌靈利的朱聰接言說起安家醉仙樓之事，話頭正興，楊鐵心三人洗漱完畢轉回，整裝潔身後的念慈、曲芷兩人，恢復少女光彩，頓有讓人眼前一亮之感。暫歇客套邀坐，吩咐下去，不多時店小兒就將一道道豐盛飯菜趁熱端來。

有酒有菜，唏噓起當年往事，一方極至小心，不願觸人傷悲，好聲寬慰；一方感懷在心，銘其照顧遺孤義舉，都是鐵血忠肝的俠義之士，言語投契，不多時便酒酣耳熱地稱兄道弟起來。當晚溫酒談及深夜自是不表。

第二天是小女嬰的滿月酒，祭完祖宗正式取名張小月，讓她抓了周，取的是一把小木劍，果然是母女同心。做為大師兄我自然也要送上一個別出心裁的小禮物祝賀。羊毛取在羊身上，向張阿生討了從蒙古穿回來的羊襖，指導念慈、曲芷兩人拆卸后，重新內套棉花，縫了一個白熊布娃娃。

柯鎮惡、朱聰、韓寶駒、南希仁、全金髮五人的迎親之日在除夕的前一天，有錢好辦事，五個新娘子都是身世清白的困苦人家，年齡最大才二十，都是雲英未嫁之身，沒想到江南七怪都是老牛啃嫩草、一樹梨花壓海棠的主。江南七怪的酒肉朋友著實不少，幫忙呼喝著操持婚事倒也似模似樣，只是幾個不長眼的想在我面前倚老賣老，被我用獨門手法暗中點了痛癢穴，雖說我的點穴手法還算不上高明，不過螺旋真氣頗有獨到之處，現場之人倒無人可解，吃了半天苦頭，想出頭的都學乖了，強者為尊，見到我時已換了一幅謅臉。不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對弱者我也沒什麼架子，談笑如故、禮尚往來，知道了我脾性，懼怕者有之，親切者有之，巴結者有之。

第三天，來喝喜酒之人頗為奇特，是一個老和尚，帶著兩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少年。老和尚是雲棲寺的住持，出家前是段天德的伯父，受其矇騙，反害了師弟焦木的性命，讓李萍母子淪落江湖不知生死，悔恨了十幾年，聽說江南七怪回嘉興時曾來拜訪，得知李萍母子平安後悔意稍減，和江南七怪作了約定，希望能當我面憚悔昔年罪過。昨日從江南七怪派出的傳信之人那知道我到了嘉興，就急匆匆趕了過來。

對枯木我沒什麼興趣，緬懷先人一番后，好言寬慰，只說是枯木大師出家之人，慈悲為懷，太過良善才會著了奸人計謀，一切都不是他的過錯，寬宏大量地原諒了他。倒是隨同枯木前來的兩個弟子，讓我甚為好奇，聞其名，卻是陸冠英、陸展元兩人。我一直奇怪，陸家身為江東第一豪族，豪門子弟怎麼會拜在雲棲寺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寺廟門下呢？後來從枯木的口風中旁敲側擊得知，如雲棲寺這樣的不起眼小寺廟天下萬千，但能讓豪族大家子弟紛拜門下，只因它們都是嵩山少林寺的旁支。

自金國攻滅北宋以來，地處金國境內，一直與中原漢家關係密切的少林寺便通告江湖，封寺閉世，從此少林正門弟子不得在江湖行走，表面上這樣做是為了感恩漢家香火，避世不理金國召用。暗地裡卻不停派出寺內高僧，遠赴各地建立據點旁支，藉機收授俗家弟子，擇資質天秉的少年英傑，推薦入少林考核研修。有朝一日，說不定能如唐時武僧，趁勢而出，從龍之功，再創輝煌。若非如此，哪還能保持少林避世后仍獨尊江湖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