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鑄冶大師
屁,鬼才要做個又苦又累的窮鐵匠呢。我心裡不爽道,混鐵匠可沒什麼風光前途。倒不是我看不起老頭,就弓上的鋼弦,可知老頭還是有些本事的。(後來才知道那根本不是老頭的成果)
苦想著要怎麼謝絕這老頭,又不讓他失了好感,以後我還想從他那討些便宜貨呢。母親趁著人潮空隙,好容易向前趕了兩步,忽覺我沒跟上來,回頭正見我蹲在地上跟老頭有說有笑的,只好轉身過來找我。
拍了我一下肩膀,母親客氣向老頭問了好,幾番言語問清老頭要把鐵弓送給我,母親卻是不好意思白要,見老頭生活也是艱苦,硬是要塞給老頭銀兩。老頭不肯要,說是打賭輸給我的,母親直道小孩子頑皮當不得真,雙方推來推去,最後老頭只好拿出長者的威嚴,說是和我有緣,看我機靈甚是喜歡,送我鐵弓當禮物,如若母親要還什麼人情,就讓我以後大些,有空給他打打下手。沒想到忠厚的母親順口便答應下來,把我這勞動力廉價給賣了。
老頭得了母親允諾,臉上神色甚是滿意,跟母親互道了住址,算是約定俗成,有空再上門拜訪。見天色不早,怕回家太遲,母親便告了辭。我對當鐵匠沒什麼興趣,勿勿和老頭告了別,算是盡到禮節,母子兩人幫襯著駕著馬車往回趕,一路我的興奮勁都移到鐵弓上,直到走了一半路程,發熱的頭腦退了些,才憶起忘記向老頭討幾支弓箭了,又沒辦法回去要,只好自認倒霉,回家后自己削幾支木箭。
晚上雜糧飯就著烤羊肉,總算讓我放開肚皮大吃了一頓。一早我還流著口水在夢裡回味著昨晚的美味,卻被一陣煩人的叫聲吵醒。「乖徒兒,快醒醒,師父來看你了?」
「誰啊?跑來這裡亂認徒弟!」我嘀咕到,迷糊間我半睜開眼,入目便是一張皺巴巴的黑臉,隨即是一股令人做嘔的口臭,這古人不刷牙太不講衛生習慣了。有時聯想和不刷牙的古人一起吃飯,那情景實在太可怕了,若是至親之人可能還不覺得怎麼樣,若換成陌生人,那被動過筷子的盤菜你還有味口才怪呢,看來蒙古人主食奶肉,用雙手各取所需,沒有筷子伴著口水搶食,還是蠻有道理的。
「喂!喂!別靠那麼近!」我連滾帶爬地起了床,盡量離老頭遠點。月前我牙齒長得差不多后,實在不能再忍受幾天不刷牙,滿嘴澀垢的感覺,在屋后小樹林忙活了半天,總算找到一種帶點薄荷味道的藥草,加鹽水榨成汁,每天至少一次漱口五分鐘,不管怎麼說,毒死總比臭死好,幸好效果還不錯,在我的推薦長母親也習慣了以之漱口,據說用了之後,冷熱酸甜,想吃就吃。長大后習了醫書,才知道那叫冬青草,可止牙齦出血、除臭,固化牙齒。
給老頭一小杯草藥汁,讓他學著我的樣子漱了口、洗了臉,這才找張桌子坐下,母親端來了粥糊,剛才還直道吃過的老頭,在母親盛情下說勉強只能喝一碗,沒想到一碗完了接著一碗,還真是自來熟,一點都不客氣,把母親那份吃了不說,還將我那份分去了一半,後來母親又去煮了一鍋,我才解決了溫飽問題。
「喂,我說老爺爺,大清早過來有什麼事嗎?」有母親在場,稱呼上我還得客氣幾分,語氣卻明顯有點不滿。不過看著老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再看他破爛的裝束,倒也是個可憐,我心裡也不好再計較。
「呵呵,昨天集市上你帶走了鐵弓,卻忘了要箭矢,我這裡給你捎了幾支,你看看還衷意嗎?」老頭起身從帳門邊取了一個箭筒平放在我面前的木桌上,目算一下正好一打十二支,我抽出一支察看,箭長三尺,白樺木箭桿,箭矢卻是三角棱形的,連帶尾翼也是鐵制的三面扇形,正好和箭頭對稱。
「這幾支箭,採用三角棱形設計,在空中可以飛的更穩。因為弓弦是鋼絲,怕箭尾木製受不住力,換成鐵制,這樣就減少了阻礙,箭矢受力均勻,可以射得更遠。」看我仔細端詳箭矢,老頭熱心又帶點得意地介紹到。
「老爺爺你還真有點本事,小子無狀,到現在還不知你的大名呢?」既然老頭這麼真心誠意,我不得不軟下口氣,恭敬地問到。
「老夫歐冶子(倒和春秋戰國的鑄劍大師同名,名姓中的期冀不言而諭),談不上大名。」老頭仍舊笑呵呵地應到:「對了,我還有一樣東西要讓你看看眼界。」歐冶子一高興,似是想起什麼事情,不由分說拉起我往外跑。找了一處空曠無物的草地,歐冶子才停下腳步,神秘兮兮地從懷出取出一個小包裹,層層打開,卻是三顆雞蛋大的小鐵球。
「小子,看好了!」歐冶子得意笑道,而後取了一顆鐵球,小心翼翼地將另兩顆小鐵球在地上放好,這才神情肅穆地將手中的小鐵球儘力拋出去,小鐵球還在空中飛,歐冶子猛將我拉倒在地卧好,但聽得嘣的一聲,有如炮響,待我站起身來察看,只見十丈開外鐵球落下的地方,一丈範圍內的草皮被炸得一塌糊塗。
「霹靂彈?震天雷?」看到這分明是火藥爆炸的效果,我驚詫地出聲問到。
「做成小號的是霹靂彈,大號的就是震天雷,沒想到你小子還挺有見識的,真猜不透你是什麼樣的人,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歐冶子手撫焦黃的長須,盯著我略帶狐疑地點頭說到。
「歐爺爺,連這麼厲害的暗器你都做得出來,小子現在對你老的敬仰真是有如長江之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絕堤,一發不可收拾!」我不想深聊得太多,換成恭韋話直拍歐冶子的馬屁。
「哈哈哈哈!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還肯不肯拜我為師啊!」歐冶子也不介意,微迷著雙眼,得意洋洋地說到,顯示對我這童稚之口說出的恭仰之詞甚是受用。可能在他看來,能收我為徒才是首要的,至於我身上的秘密還,相對現在的時機,並沒有深究的必要。
「師父,歐爺爺在上,請受徒兒郭靖一拜!」見識了老頭的不凡,我心甘情願地拜倒在地,有這樣的師父,我想做平凡人都不太可能了。在這個時代,若能造出老頭演示的熱兵器,戰陣殺敵還不是砍羅卜切菜,一炸倒一片。
事後從老頭口中我才知道,歐冶子先祖本是宋時兵器監的官員,主管火藥研究,曾主持製作火炮,卻因炮管鋼料問題炸了膛,死了幾個人,歐冶子先祖便被推出來承擔責任,罷官貶為遮民。只因歐冶子先祖性格剛倔,受此一難,便發誓不再為宋庭效力。不過也下定決心要一雪前恥,解決炮管問題,從史策上,查到唐時在西北鍊鋼業發達,曾有百鍊鋼技術,卻在宋時失傳。
打定主意的歐冶子先祖就此舉家搬往西夏,經年查訪研究,只是過程耗資甚巨,剛有了點進展,家道已由此中落,再買不起礦料。那歐冶子先祖倒真是硬氣,不想為西夏效力,再一次做了決定,舉家搬到草原,反正那裡地廣人稀,少人管理,自家人尋礦開礦,也沒人干涉。這一搬就是百年,草原生活的困苦,又幾經離亂,到現在歐家就剩歐冶子一個老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