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的心間月(三)

第八章 她的心間月(三)

玉秀不禁驚了一驚,「太皇太妃,要出什麼大事兒了?」

「來不及了。你快命人準備轎輦,哀家要親自去一趟朝陽殿。」

玉秀見孟月神色嚴肅,便不再多言,立即命人準備了轎輦。玉秀等人扶著孟月上了轎輦,一行人腳急匆匆地去了朝陽殿,玉秀攙扶著孟月下了轎輦,林祿正待進去通報,孟月卻一把拉住了林祿,進而俯身禮了一禮,「林公公,今個兒只當是哀家求你了,莫要進去通報了,讓哀家進去吧。林公公不必擔憂,無論是何結果,哀家皆一力承擔,絕不累及林公公。」

林祿眼神複雜地瞧了孟月片刻,只見她滿臉焦急,他張了張口,終是道,「太皇太妃裡面請。」

瞧著孟月一步一停,進入朝陽殿的身影,林祿不禁目光黯淡了幾分,他與她終究都不是當年的摸樣了,當年她若央他辦事,不過用那張似是抹了蜜一般的小嘴兒說上幾句好話,而今她身份今非昔比,請他幫忙卻要紆尊降貴的相求。而他為了一己之私,亦為了當年父母血仇,終是辜負了她的信任,不然以她的聰慧敏智,又怎麼會落到如今這般朝不保夕的下場?

孟月進得朝陽殿,她放輕了腳步,繞過屏風,掀開紗帳走了進去,她正待行至床邊一探究竟,卻聽得床榻上傳來一個極為熟悉地聲音,「誰讓你進來的?這皇宮裡的禮法制度你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怎的這般不懂規矩?」

孟月顰了顰眉,直直盯著床榻上那抹身影,「你真的是皇上嗎?可為何除了這熟悉聲音之外,哀家在你身上尋不著半分皇上的影子呢?」

床榻上的人沉默了片刻,怒斥道,「太皇太妃怎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未得朕的許可便進去朝陽殿已是犯下大錯,現下又如此言行無狀,便不怕朕治你的罪嗎?」

孟月唇角微勾,冷笑道,「言行無狀嗎?若是同你假扮皇上之罪相比的話,哀家所犯這點兒的罪根本不值一提。」

床榻上的身影僵了一僵,而後驀然一躍而起,轉瞬間,孟月便覺著頸子上一緊,她隨著那股力道後退幾步,腳踝上的痛楚讓她顰了顰眉。整理好神情,她方才抬眼瞧著這個捏住她喉嚨的男子,不顧他詫異地神情,湊上前去耳語道,「皇上出宮之事,哀家已經知曉了,如今皇上危在旦夕,哀家曉得唯有假扮皇上之人才是皇上的心腹,因而,哀家才會如此急匆匆地來朝陽殿。」

御鷹捏住孟月喉嚨的手不禁緊了緊,居高臨下的瞧著她,他一雙眸子烏黑光亮,孟月斂眸瞧著他僵硬的手臂,不禁勾唇一笑,這男人看似冷漠無情,神情無甚波動,卻是在戒備著她。

孟月本是焦急地心緒,卻在此刻奇迹般的平靜了下來,她抬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腕,定定地瞧著他,「哀家不管你信與不信,你若不願行動,哀家自是不會勉強,亦不會將此時傳揚出去。只是,既然你眼下不能將哀家除去,哀家出了這個房間便會另謀出路,憑藉哀家一人之力怕是救不了皇上的,此事必定要由第三者知曉。將你家主子的性命放在一個不甚信任的外人手上,還是由你親自看護,那般更好,想來你也是心中有數的,不必哀家多言。」

御鷹冷冷瞧著孟月,「你是在威脅我?」

孟月驀地笑了,她那雙眸子里水光瀲灧,不禁晃花了御鷹的眼,「哀家曉得你是不信任哀家。只是,你可曾想過無論你信任哀家與否,於此事而言並不大重要。哀家並未要你做什麼,不過是知會你一聲,救皇上的事兒還需你自行斟酌,無論如何決策大權始終是在你手中的,你若不信任哀家,以為哀家有所圖謀,大可以調查過後再行謀策。不過哀家要提醒你,時不我待,有些機會轉瞬即逝。」

御鷹不禁鬆了手,孟月後退兩步,「哀家給你的考慮期限是明個兒天亮,若到時你未有任何行動,這件事哀家便要插手處理。」

孟月步上轎輦,在回空庭苑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下一步當如何是好。劉瑜出宮,派遣手下辦成他的模樣掩人耳目,大婚在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宮,若是孟月所料不錯的話,定是為了趙修儀一案,他終究是為了她才涉險的,她又怎能置他於不顧?

欲要將她殺而後快之人,想來此時所圖謀的,已經不僅僅是她的性命了,雖然現下她並不知曉劉瑜是否當真如她所料那般中了局中局,但是劉瑜出宮之事確實非同尋常,不早不晚,為何偏偏於此時傳來了讓劉瑜不得不出宮的消息?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知曉的事兒?

由劉瑜出宮之事可見趙修儀一案進展的極不順利,大婚之期將至,蘇堯不日便會離開禹州城,偵破案子的事兒,不能將指望全放在劉瑜身上,為求萬全,她也必須要有所行動了,否則,不知劉瑜歸來的時候,事情會發展到何等境地。

回得空庭苑,孟月將玉秀喚進了裡屋,開門見山的道,「玉秀啊,如今我們已經到了朝不保夕的時候,若是明親王離開禹州城之時,我們還不能將趙修儀一案偵破,只怕以後當真是再無翻身的機會了。還有三日,在這期間,我們唯有放手一搏,方有絲毫生機。」

玉秀禮了一禮,「但憑太皇太妃吩咐。」

「離開空庭苑,前去朝陽殿投奔林公公吧。」

玉秀疑惑地抬眼瞧了瞧孟月,「還請太皇太妃示下。」

孟月擺了擺手,「附耳過來。」

孟月方一說完,玉秀便扭過頭去驚詫地瞧著孟月,「太皇太妃,這……這樣可行嗎?」

「不必擔憂,到時林公公自會幫你的。屆時,你只需為哀家做一件事兒。」

對上玉秀不解的目光,孟月勾唇一笑,「將莫九黎莫大人回來的消息散布開來,只需讓那人知曉便可,然後什麼也不必做,靜觀其變便好。」

「是,太皇太妃。」

玉秀雖是心中不解,卻不再多問什麼,禮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孟月撫了撫額,不禁回想起開棺驗屍那日,當時她還被關在天牢之中,將近午時的時候,莫九黎匆匆忙忙的趕來,說是她傳話尋他,但事實上她從未給他傳過隻言片語。按照常理來說,最應該引她懷疑的應當是當時那個傳話的獄卒,但是她這般容易便能想到的,幕後黑手怎麼會想不到?暖玉的消失便是最好的例子,顯然幕後黑手不會給她留下這般容易尋到的證據,若是所料不錯的話,想來那日傳話的獄卒也定是不在了。

孟月此時急需的是出其不意,攻敵不備。若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派人前去打探獄卒的下落,很可能得不到半分線索,還會打草驚蛇。那日林祿奉命前去查看趙修儀的屍身,莫九黎唯一離開停屍房的時間,想來便是林祿看守棺木的那段時間,無論此事是否乃他所為,但孟月有種直覺,林祿定是知曉一些她所不知道的東西。當下若想在三日之內在一潭死水中摸出此案的線索,唯有出其不意,她不曉得如此計策是否奏效,更不曉得能在林祿身上得到些什麼線索,但當下除了放手一搏之外,已經是別無他法了。什麼都不做,乾等劉瑜回來是極為不明智的。

孟月沖著玉秀點了點頭,見著玉秀神情肅穆地禮了一禮,孟月伸手將桌兒上的茶盞茶壺掃落在地,「稀里嘩啦」地破碎聲傳了出去,玉秀匆匆忙忙地跑出房門,片刻后,寢房中傳出孟月的大叫聲,「來人吶!快來人啊!」

幾名宮女太監急匆匆地跑進裡屋,只見孟月青絲散亂,衣襟盡濕,上面還落著幾片綠油油的茶葉,「快!你們快去將玉秀那賤蹄子給哀家抓回來!否則哀家要你們好看。」

這些人都已經在空庭苑伺候大半年了,眾所周知,孟月的性子素來溫和淡漠,從未見著她如此著惱的時候,使出反常,唯恐自個兒當了出頭鳥。因此,這些宮女太監皆是大氣不敢出,訓練有素的領命退下了。

被一眾宮女太監追趕著,玉秀氣喘吁吁地跑到朝陽殿外,見著林祿,便跪倒在他的腳邊,哭求,「公公救救奴婢吧。奴婢……奴婢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求公公憐憫。」

林祿瞧著玉秀髮髻凌亂、衣衫不整的模樣,不禁顰了顰眉,俯身將她扶起來,「玉姑姑這是怎麼了?不必著急,慢慢道來。姑姑是太皇太妃宮裡的人,但凡是咱家能幫的,定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玉秀急急地搖了搖頭,「太皇太妃,是太皇太妃……」

見玉秀提及孟月,林祿直直盯著玉秀,關切道,「太皇太妃怎麼了?」

玉秀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了喘息,方才道,「是太皇太妃要抓奴婢,求公公救救奴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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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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