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下美人(八)

第五章 天下美人(八)

聽得雲峰的話,雲昕驚惶地問道,「父親大人,究竟怎麼了?」

雲鋒嘆息一聲,一言不發地拂袖離去。

她不想敗在她的手上,為何那個能笑到最後的人總是她?

雲昕越想越不平,越想越心慌,終是禁不住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青禾進來的時候,見著雲昕這般模樣,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雲昕雙眼空洞的瞧著青禾,「青禾啊……要是當時本宮聽了你的話,現在一切定然都會還好好的。」

瞧著雲昕這副驚驚怔怔地模樣,不禁既擔憂又不忍,只得出言安慰道,「娘娘,別太擔憂了,一切有雲將軍在,想來此事很快便會過去了。奴婢扶娘娘回房休息吧,地上涼,娘娘仔細傷了身子。」

雲昕被青禾扶著走出正殿,抬頭瞧著烏雲密布的天空,獃獃地道,「但願如此吧。」

雲鋒出得昭華宮,便直奔朝陽殿而去,他見著守在門外的林祿,便上前道,「林公公,可否借一步說話?」

陰風陣陣,春雷滾滾,轉眼間已是「嘩嘩」地下起雨來,莫九黎立於停屍房前的房檐下,瞧著陰沉沉地天空,暗嘆了聲,喃喃自語,「如此大雨,當真會如期驗屍嗎?」

莫九黎轉身瞧瞧身後那幾個房間,不禁心中哀嘆,嘴上卻是不肯示弱半分,「陰雨天守在這樣的鬼地方,好在爺我膽兒大,要是換做旁人,定然嚇得魂不守舍。」

莫九黎此話剛落,卻猛覺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心中「咯噔」一聲,下意識的拉起那隻手,來了個標標準準兒的過肩摔。促不及防的林祿倒抽一口涼氣,扶著似是斷了一樣疼的腰,抬頭瞧著莫九黎,道,「莫大人,這是做什麼?」

莫九黎怔了一怔,而後笑著伸手扶起林祿,「沒什麼,我這不是放著歹人趁機作亂嗎?誰知你竟來得如此是時候。」

林祿斂眸掩下眼底微微浮動的笑意,「可奴才方才好像聽見什麼『鬼地方』『膽兒大』『魂不守舍』之類的話,不知是不是奴才聽錯了?」

莫九黎將手放在嘴邊咳嗽一聲,道,「且不說這些。你不是回朝陽殿伺候皇上了嗎?怎麼有空到這兒來?」

林祿撫了撫腰,齜牙咧嘴的見了一禮,方道,「皇上聽說趙修儀的靈柩已經被人從宮外送回了停屍房,於是便命奴才過來瞧瞧。」

莫九黎點了點頭,問道,「皇上既是叫你來看看,可有吩咐你做些什麼?」

「皇上並未特別囑咐什麼,只叫奴才過來瞧瞧。」

莫九黎不禁顰了顰眉,狀似不經意地打量了林祿幾眼,「皇上既是派你前來,想來御書房那邊應是沒什麼事兒吧?」

「回莫大人的話,御書房有人伺候著。」

莫九黎抬頭看著房檐外飄飄洒洒地雨絲,道,「御書房有人伺候,且皇上也沒派遣你什麼事兒,你便留在此處同我說說話吧,否則一個人在這樣的天兒里干站著,也挺沒意思的。」

林祿眸光微閃,應道,「是,大人。」

莫九黎抽出腰間的匕首在手中把玩,抽抽合合的金屬碰撞聲,即便在這樣風雨交加的天氣里,也清晰可聞到刺耳,一下又一下似是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讓林祿的心也跟著跳了幾跳。

「有件事兒,我已經好奇很久了,只是不知林公公可否如實告知。」

林祿俯身禮了一禮,道,「大人有何問題,只管問,但凡是奴才能回答的,奴才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莫九黎哈哈一笑,轉過頭去瞧著林祿,「好一個但凡能說的,又好一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竟能將拒絕的話說得如此模稜兩可,林公公真不愧是皇上身邊的紅人。」

林祿抬眼瞧了瞧依舊笑容滿面的莫九黎,這一刻,他猛覺此人實是可怕得緊。試想一個被皇上重視到罔顧禮法制度,能伴在皇上身旁十幾年之久,且統領暗衛為皇上解決麻煩無數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如他所表現出的那般爽朗無害呢?當初,林祿為了救孟月而急昏了頭腦,才露了些馬腳,那時的莫九黎沒有心思去追究,若是此時被莫九黎套進去,林祿曉得,那必定會生出大麻煩來,莫九黎再怎麼與孟月交好,他也始終是皇上的人。

林祿雙膝一曲,跪在了地上,道,「奴才只是一介小小內侍,比不得莫大人年輕有為,且與皇上感情甚篤,奴才怎敢拒絕大人呢?只是奴才與大人都是為皇上效命,定有不能言之事,還請大人見諒。」

莫九黎抬手撫了撫臉上的半面面具,俯身扶起林祿,「不過同你說笑罷了,如此驚慌作甚?」

林祿順著莫九黎的力道起了身,「謝莫大人。」

就在莫九黎正待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見一個身穿蓑衣的人從雨中走來,上前向莫九黎見禮,「奴才參見莫大人。」

莫九黎打量了那來人一番,只見他身材魁梧,長著一張四四方方的國字臉,面上一副嚴肅至極的表情,橫看豎看都似是那種一本正經、不懂變通的古板之人,「你是何人?到此所為何事?」

「回大人的話,奴才是天牢里的獄卒,是為太皇太妃傳話而來。」

莫九黎不禁挑了挑眉,「哦?太皇太妃讓你傳什麼話?」

「回莫大人,太皇太妃傳話說,請莫大人到天牢一趟,有要事相商。」

莫九黎聽得此話,不禁顰了顰眉,他總覺著哪裡有些不大對勁兒,卻又一時找不到癥結所在。驗屍在即,孟月此時尋他,想來定是有什麼要緊事兒。

莫九黎轉過頭去吩咐林祿,「林公公便在此處看守一會兒吧,待我回來了再離開。」

「是,大人。」

莫九黎轉眸瞧了瞧獄卒,道,「前面引路吧。」

那獄卒引著莫九黎來到天牢,然後左拐右拐到了孟月所居的牢房前,此時孟月正坐在桌兒邊在品茗,素來從容的她,此刻瞧見莫九黎竟似是見了鬼一般,茶盞里的茶都灑了出來,她起身走到牢門前,道,「易之,你怎麼來了?」

莫九黎不禁怔了怔,「不是你使人傳話叫我來的嗎?」

孟月聽得此話,不禁眉頭深鎖,「今個兒午時便要開棺驗屍,再過不了多久就是午時了,我怎會在這個時候喚你過來?」

莫九黎不禁面色大變,「若是如此,我豈非中了敵人的圈套?」

孟月嘆息一聲,頷了頷首,「怕是如此吧。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趙修儀的屍身,那裡可有人盯著?」

「有皇上身旁的林公公盯著,我快些回去,應當不會有什麼大事兒。」

孟月聽得有林祿在,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兒,「若是當真有林公公在,便不必擔憂了,你快些回去吧。」

「有件事兒,我前幾日就想問你了,你同林祿究竟是何關係?為何他願意為了你冒險?又為何他做出的手勢,只有你們兩人看得懂?」

孟月抬眸,直直盯著莫九黎瞧了許久,就在莫九黎以為孟月會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聽得她道,「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趙修儀的屍身,天牢不是久待之地,你是皇上身邊的人,若是讓人曉得你在這個當口兒來天牢探望我,只怕會給敵人留下詬病的口實,若到時再牽連了皇上,便得不償失了。」

莫九黎曉得孟月說的句句理兒,於是便不再追問,「好。我那便先走了,待日後有機會,你定要說說這其中的故事。」

孟月笑而不答,只道,「萬事小心。」

莫九黎笑著應了一聲,便瀟洒地轉身離開了。

瞧著莫九黎的背影,孟月不禁眯了眯眼睛,暗嘆:此事只怕沒有表面上那般簡單呢。隔牆有耳,她能說的都已經說了,不能說的,只希望莫九黎能夠敏銳的察覺到。真不知,距離午時這一個時辰內,究竟發生什麼風雲莫測之事。入宮數載以來,這還是頭一次輪迴在生死邊緣,按照道理來說,孟月應當是緊張的,可不知為何,她卻一點兒也不擔憂以後的事兒。

莫九黎匆匆回到停屍房的時候,林祿已經不在了,莫九黎心中一驚,他抬手丟掉被風張壞了的傘,撒開腳步跑進存放趙修儀靈柩的房間,見著還放在原地的靈柩,莫九黎這才鬆了口氣。

莫九黎走上前去查看靈柩,卻猛然瞧見地上掉著一枚釘棺材的釘子,他彎腰拾起來,圍著靈柩轉了一圈,卻未曾發覺哪裡掉了釘子。按照常理來說,棺材上的釘子皆是釘的極為結實,即便是拔起來也要耗費不少力氣,若是沒有人動手腳,釘子根本不可能自個兒掉下來的。

莫九黎瞧著手掌中的釘子,終是下定決心,打開靈柩一探究竟,以免萬一趙修儀的屍身被人掉了包,那麼,到時候驗屍結果一出,孟月只怕是要百口莫辯了。

莫九黎一把抽出腰間的匕首,開始撬棺材的釘子,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撬掉了棺材上的所有鐵釘,而後使勁兒一推,棺材便開了,他瞧見裡面躺著的女子時,不禁被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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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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