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帝王之尊(二)

第七章 帝王之尊(二)

大殿之上一派寧靜,劉瑜微抿了抿唇,道,「功是功,過是過,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朕自是不敢忘記。只是,太皇太妃既以第一舞姬之名上殿對舞,在涼國使臣離去之前,若是有什麼行動,只怕國威未揚,反倒鬧出笑話來。這樣的結果並非是諸愛卿所樂見的吧?待涼國使臣離開禹州,便依照先前的判決將太皇太妃發配邊疆,諸愛卿意下如何?」

附議的官員聽得劉瑜已經講話說至如斯境地,雖是想要儘早治孟月的罪,卻是不好再苦苦相逼,眼下局勢如此,若強行要求即刻將孟月治罪,豈非要落下不為國分憂的奸佞小人之名?

早朝將近午時方才散了,劉瑜用過午膳后,去空庭苑探望孟月,只見她正坐在庭院中品茗,裊裊茶香飄散,劉瑜閉目深吸了一口氣,只覺通體舒泰,他這才抬腳走了進去,孟月見著劉瑜,斂眸道,「哀家腿腳不便,不能起身向皇上見禮了。」

見著孟月仍是那副冷冷淡淡地模樣,劉瑜只覺心口似是被堵了塊大石頭,有些喘不上氣兒來。劉瑜揮了揮手,隨他而來的宮人盡數退了下去,他一撩衣擺在孟月身旁的椅子上坐了,孟月隨手泡了盞茶遞過去,劉瑜接下,一口又一口抿著盞中的茶,待茶盡了,他方才開口道,「對於趙修儀一案,太皇太妃是如何打算的?」

孟月斂了斂眸子,將手中的茶盞放下,「趙修儀一案,在哀家看來可謂疑點重重,但這些疑點卻沒有充足的證據支撐,因而無法連成一條線索,最終真相現下自是不得而知了。」

劉瑜顰了顰眉,「太皇太妃可否與朕說說這些疑點?」

孟月頷了頷首,道,「就哀家來看,此案偵破的關鍵有三,首先是趙修儀被害的現場究竟在哪兒,若是尋到這個地方,想來於破案有極大幫助。其次趙修儀的棺木在開棺驗屍之前究竟是誰打開過的棺木,化顏又是怎麼放進去的。再有便是,出宮採購始終未歸的暖玉現下究竟在什麼地方。」

劉瑜覺著孟月說得極有道理,這三點確實是破案的關鍵,他沉思片刻,問道,「以太皇太妃之見,從何處入手最為妥當?」

「其一,我們毫無線索,若想尋找趙修儀被害之地,恐是難如登天。其二,當日是莫大人在趙修儀棺木前看守,如今莫大人下落不明,更是無從入手。唯有其三,尚有偵查餘地。暖玉雖下落不明,但哀家聽說暖玉家中有一母一兄,說不定能從他們身上找到些線索。」

劉瑜頷首道,「既如此,朕便命人從此處入手了,太皇太妃好生養傷,不必操心這些事兒,朕會處理妥當的。」

聽得劉瑜的話,孟月面上的表情不禁僵了一僵,又快速的恢復正常,陷入沉思的劉瑜並未注意到這些,自椅子上起了身,「若是太皇太妃沒什麼事兒要同朕說,朕便先回御書房了。」

「皇上慢走。哀家腿腳不便,就不送皇上了。」

劉瑜轉眸深深地瞧了孟月一眼,便默然轉身離開了。

劉瑜離去后,孟月失了品茗的閒情逸緻,便使了兩個太監,將她抬回了寢房。孟月於榻上躺下,玉秀自書架上取下那捲幾乎被翻爛了的晉代史記,送上前去,孟月卻是搖了搖頭,「今個兒不看了,換本雜記吧。」

玉秀禮了一禮,應道,「是,太皇太妃。」

玉秀取了雜記來,孟月接下,百無聊賴的翻著,不知過了多久,小元子從外面走了進來,禮了一禮,道,「太皇太妃,涼國的明月公主求見。」

孟月不禁顰了顰眉,明月公主不就是那個在承乾殿上獻舞的涼國第一舞姬嗎?貴為一國公主親自上殿獻舞,且是借著結盟之名而來,其意圖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時,她不是應該多花些心思在劉瑜身上嗎?來見她這個過了氣兒的太皇太妃做什麼?

「將明月公主先請到正廳伺候著,哀家這便過去。」

「是,太皇太妃。」

小元子禮了一禮便退了出去,玉秀伺候孟月起身,為她上妝更衣,「太皇太妃何不請那公主來此相見?太皇太妃行動不便,即便是有奴婢攙扶,可從後院走到正廳也有好一段距離,奴婢擔憂如此不利於太皇太妃的腳傷痊癒。」

孟月轉頭瞧著玉秀擔憂的神色,便伸手輕拍了拍她的手臂,笑道,「哀家曉得你是關心哀家,只是這宮中的禮數不可輕廢。明月公主初次來空庭苑拜會哀家,依照禮數,哀家自當在正廳與其相見。明月公主乃涼國公主,與自家皇室宗親大不相同,自是絲毫怠慢不得,若是因了哀家一時疏忽壞了兩國邦交,豈非因小失大?不必擔憂,哀家這點兒小傷過段時間便痊癒了。」

玉秀顰了顰眉,欲言又止,卻是未再說什麼。

孟月步入正廳,只見一個身穿藍衣的女子正坐於左首位之上,她對面坐著一名神色淡淡、相貌英俊的男子,此人正是蘇堯。孟月下意識的扭頭向小元子看去,只見他微微搖了搖頭,孟月斂了眸子,由玉秀扶著在主位上坐下了。

「今個兒明親王與明月公主一同前來空庭苑,不知有何要事?」

明月公主倒是個性子活潑的,見著孟月也不拘禮數,笑道,「昨個兒在大殿上,太皇太妃面上覆著面紗,今個兒前來叨擾,明月就是想來看看能跳出『飛仙神舞』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

孟月不禁有些啞然失笑,在景國還真是少有這般直性子的女子,看著倒是天真可愛得緊,「現下見著了,可與明月公主所想的一樣?」

蘇慕搖了搖頭,「不一樣,能跳出那麼美的舞,明月還以為是神仙姐姐呢。誰知竟然是景國的太皇太妃,而且,在明月心裡,神仙姐姐是不會生病的,可是明月方才聽說,太皇太妃似是身子不大舒服。」

方才?孟月不禁微顰了顰眉,這幫子下人越發沒有規矩了,到底是哪個,竟連自己的嘴都管不住?

孟月面上的肅然稍縱即逝,笑道,「有勞明月公主掛心,哀家的身子沒什麼大礙了,想來過上兩日便能大好了。」

「是嗎?如此看來,在本王離開之前,還能一觀太皇太妃的絕妙舞姿了?」

孟月轉頭向蘇堯看去,只見他神色淡淡,似是說的漫不經心,可孟月總覺著他話中暗夾棍棒,似是另有所指,「明親王客氣了,哀家的舞再好也比不上明月公主,明親王若想看,由自家妹妹來跳,豈非更為妥當?」

蘇堯還未說些什麼,蘇慕倒是接了話,「太皇太妃謙虛了,說得明月慚愧不已,從前明月雖自負舞技卓絕,可昨個兒在大殿上見著太皇太妃的舞技,方才知曉學無止境,日後明月還要多向太皇太妃討教,還望太皇太妃莫要嫌明月叨擾才是。」

孟月見蘇慕情之切切,便道,「公主客氣了,『討教』一說,哀家是擔當不起,日後共同切磋交流便是。」

蘇慕見孟月應允,也不去計較那「討教」與「切磋」的差別,笑道,「太能太妃能應允,明月真是太高興了。」

孟月回之一笑,什麼都沒說,蘇慕起身禮了一禮,「太皇太妃若是沒什麼事兒,明月和哥哥還要去拜見皇上,便不叨擾太皇太妃了。」

孟月頷了頷首,「哀家送王爺和公主。」

玉秀極有眼力見兒的上前攙扶,蘇堯狀似不經意地掃了孟月的腳踝一眼,道,「太皇太妃身子不適,不必相送了,還是留步吧。」

蘇慕聽蘇堯如此一說,顰眉道,「都是明月不好,在太皇太妃養病的時候前來叨擾已是不該,若再讓太皇太妃起身相送,豈非太不懂事兒了?太皇太妃還是留步吧,要不然明月下回都不敢再來叨擾了。」

兩人這一唱一和,演繹的很是契合,孟月再行推辭便顯得矯情了,況且她有傷在身,便受了他們的好意,道,「如此,哀家便不遠送了,王爺和公主慢走。」

蘇慕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蘇堯轉眸掃了孟月一眼,也隨之離去了。

孟月要回寢房的時候,玉秀死活不讓孟月下地走路,硬是讓兩個太監抬著椅子將她送了回去,對於玉秀的好意,孟月既是打心眼兒里覺著溫暖,又是有些哭笑不得。待回了寢房,孟月將小元子與玉秀留了下來,道,「小元子,你方才進來稟報的時候,為何不曾說明親王也跟著來了?」

小元子禮了一禮,回道,「奴才過來的時候,只見著明月公主一人,回了正廳方才曉得明親王也過來了,還未來得及使人向太皇太妃稟報,太皇太妃便過去了。」

孟月頷了頷首,如此看來,便是那蘇堯擔憂她避著他方才來了這麼一手,不過,他真是想多了,她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那個小姑娘了,再不會事事由著性子來。

「玉秀,另有一事,你立即去查查吧。」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妃子策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妃子策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七章 帝王之尊(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