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帝王之尊(三)

第七章 帝王之尊(三)

玉秀禮了一禮,「請太皇太妃吩咐。」

「去查查究竟是誰漏了哀家身體抱恙之事,連嘴巴都管不住的奴才自該好生調教一番,若是放縱了,遲早是禍害。」

「是,太皇太妃。奴婢這便去查。」

孟月轉眸瞧著小元子,道,「恐怕要辛苦你出宮一趟了,玉秀身為女子,且她若有行動太過招眼兒了,勢必引起多方關注,此事非你不可了。」

小元子俯身見禮,「請太皇太妃吩咐,但凡奴才能做到的,即便是刀山火海,奴才也在所不辭。」

孟月將其扶起來,回之一笑,「非是刀山火海,只是你出了宮,須得萬事小心,切莫打草驚蛇,必要時候,以性命為重,莫要做那逞強且得不償失之事。若是此事不成,哀家令想他法便是,唯有留得性命,方有以後之說。」

小元子不禁動容,「能得太皇太妃如此關懷,奴才死而無憾,請太皇太妃示下。」

「去一趟平州,尋找暖玉的母親、兄長,護他們周全,將他們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只是,切記莫將他們帶回禹州,尚不知那些幕後黑手究竟是誰,且如今我們的勢力大不如從前,若將他們帶回來,只怕一個不慎,便會害得他們丟了性命。」

「是,太皇太妃,奴才定會竭盡全力辦妥此事的。」

玉秀同小元子退下后,孟月不禁苦澀一笑,不知若是此事叫劉瑜知曉了,他又當作何感想?她非是不信任他,只是他派去的人同玉秀一樣都太過招眼兒了,這皇都之中有多少人關心此案,便有多少雙眼睛緊盯著他們二人,她派遣小元子獨自前往,且讓他以性命為重,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即便是情況再糟,她至少要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也好隨機應變。

蘇堯與蘇慕到得御書房,林祿通報過後,便將二人引了進去,劉瑜放下手中的御筆,請他們坐了,方才道,「今個兒明親王與明月公主一同前來御書房,不知有何要事?」

本是極為嚴謹合理的問候,蘇慕聽得,卻是「噗嗤」一聲笑了,迎上劉瑜詫異的目光,蘇慕忙起身禮了一禮,道,「明月失禮了,請皇上恕罪。」

劉瑜默了片刻,笑道,「無妨。明月公主性子直爽,自是別有一番天真可愛,朕又怎會怪罪?不過,朕倒是好奇明月公主因何發笑,可能同朕說說?」

蘇慕勾了勾唇,「明月發笑,是因了皇上與太皇太妃所道的問候之言竟是如出一撤,除去所說的地方不同,竟是一字不差。明月在想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景國禮數如此呢?」

聽得蘇慕的話,劉瑜怔了怔,回想起自己方才的問候,不禁有些好笑,何時他的說話方式竟是同她越來越相像了呢?

「讓公主見笑了,景國禮法制度大抵如此,言談間難免有相像之處。」

蘇慕點了點頭,便不再提及此事了,而是轉移了話題,天南地北的同劉瑜說,說涼國的民俗風情,說在涼國皇宮的日子,說生活中的趣事兒,說一切能夠說的事兒,一茬接著一茬,說個沒完沒了。劉瑜並不插話,只是微笑著點頭應和,待蘇慕說完了,已經是晚膳時分了,劉瑜留蘇堯與蘇慕用膳,蘇堯正待出言婉拒,蘇慕竟搶先一步應了下來,「好啊!明月還從未吃過景國皇宮裡的猜呢,多謝皇帝陛下款待。」

瞧著蘇慕,劉瑜不禁有些啞然失笑,她儼然一副小孩子的模樣,行事說話皆是不管不顧的,連客氣話與真心話都聽不出,當真是給個棒槌能當針使的單純孩子。劉瑜今個兒因了蘇慕耽擱了半日,他本想著他二人離去后,能處理多少遍便先處理多少,誰知……他扭頭瞧著御案上堆積如山的摺子,只能暗暗嘆息了一聲。

用罷晚膳,蘇慕竟是發了瘋一般,怎麼都不肯出宮,愣是要去空庭苑找孟月,蘇堯怎麼勸說,她都不聽,劉瑜雖是無奈,卻仍是順水推舟的留二人在宮中住上一晚。派遣宮人護送蘇慕前往空庭苑后,蘇堯卻仍是不曾離開,他轉眸瞧著一旁伺候的林祿,道,「本王能與皇上單獨談談嗎?」

劉瑜擺了擺手,林祿禮了一禮便退下了去。直到御書房的門被關上,劉瑜方才道,「此時只剩你我二人了,明親王如此神神秘秘,究竟要同朕說些什麼?」

蘇堯默了一默,道,「明月對皇上的心思,想來皇上也看出來了,不知皇上究竟是何打算?」

劉瑜不曾想到蘇堯竟然如此直接,他一時噎得他說不出話來,如何打算?這件事情,事關兩國結盟,涼國想來是早有謀策,他若拒絕豈非是毀了兩國的盟約?如此形勢之下,他還能如何選擇?

瞧著劉瑜沉默的模樣,蘇堯不禁想起了孟月,不知她的傷勢現下如何了,在空庭苑做些什麼。

「本王還有十日方才離開禹州,回復之事不必急於一時,在本王離開之前,皇上能給答覆便好。皇上若是無事,本王便先告辭了。」

劉瑜頷了頷首,「明親王慢走。」

蘇堯出得御書房,便直奔空庭苑而去,這一刻他真的很想見她,想告訴她,她心尖尖兒上的人也不過如此,為了所謂的國家大義竟要娶別的女子為妻。那年,孟月所說過的話,蘇堯言猶在耳,可是她的那個他卻早已將這一切遺忘在了時光的夾縫裡。

那日,陽光明媚,晴空萬里,她立於夢水河畔的並蒂桂花樹下,堅定且認真的道,「我林菀這一輩子就是嫁豬嫁狗,也永遠不會給人做妾,我要嫁的,是一個愛我憐我且能娶我為正妻的男子。」

他滿臉深情,言之鑿鑿,「我劉瑜這輩子只會娶孟月一人為妻,天荒地老,永世不變。」

那刻,孟月面上幸福的笑容如同夏日裡最燦爛地驕陽一般,刺痛了蘇堯的雙眼,他卻仍是忍著痛楚目不轉睛的瞧著,並銘刻於心,久久難以忘懷,以至於,後來得到她的噩耗,那笑便成了他心底里最沉痛的夢靨,糾纏了他數千個日日夜夜。那時,他時常在想,她那笑若是為他而綻放的,由他來守護著她,是不是她便不會遭遇不測?

不知不覺間,便已到了空庭苑外,蘇堯瞧著裡面的燈火通明,終是走上前去,讓宮人進去傳話。蘇堯在正廳等了片刻,見著孟月的時候,不曾想她竟是被宮人抬著進來的,本來,礙於禮數,孟月是不可能如此的,只是今個兒逞強走那一截子路,回去之後還沒消腫的腳便更腫了幾分,玉秀換藥的時候發現了,愣是要去請太醫再來看看,孟月好說歹說才打消了她這個念頭,任她嘮叨了許久,方才作了罷。

現下被人抬著來是玉秀的主意,且有蘇慕在旁附和,再兼之她的腳確是不宜再活動了,孟月便聽從了她們的安排。

蘇堯瞧著孟月無奈的神情,竟是驀地笑了,她現下這麼一副穩重老成的溫和脾氣,對上蘇慕這生性活潑、不拘小節的性子,若是什麼都不發生,那才叫不正常呢。

「哀家腿腳不便,貼身婢女護主心切,叫明親王看笑話了。」

蘇堯不禁打量了孟月一番,只見她髮髻盡散,滿頭青絲只用一支銀簪挽住,唇色淡淡,脂粉未施,瞧起來比往日里更素凈了幾分,越發有出水芙蓉的清麗之姿了。蘇堯一半心神蕩漾,一半好笑,畢竟自小到大,他從未見過她如此「不拘小節」的模樣,心中雖思緒萬千,但生怕她惱羞成怒,觸上她投過來的目光,他立即斂了笑容,恢復成一副神色淡淡,不興半點兒波瀾的表情,「太皇太妃受傷,婢女關切,本是人之常情,本王豈會看笑話?」

孟月掃了蘇堯一眼卻並未接話,而是轉眸吩咐道,「玉秀,去取茶具來。哀家要親自於王爺和公主泡盞茶。」

「是,太皇太妃。」

玉秀禮了一禮退了出去,片刻后,便取了茶具來,一一擺放在孟月身旁的矮几上,蘇慕饒有興趣的瞧著孟月行雲流水的動作,笑道,「明月不知太皇太妃竟還有這般好的泡茶手藝,看來,明月日後要向太皇太妃請教的東西還有很多呢。」

孟月回之一笑,「公主謙虛了,品茗不過是品個心境,手藝並沒有什麼好壞之說,但凡心靜,泡出來的都是好茶。」

蘇堯不禁挑了挑眉,「哦?太皇太妃如此說法,本王可是不敢苟同。」

「明親王有什麼高見,只管道來,也好讓哀家受受教。」

「太皇太妃所道之心境,怕是泡茶技藝已深之時方才論及的吧。明月從未做過這些,即便心再靜,烹出來的茶又豈能言好?」

蘇慕只覺面上有些掛不住,惱羞成怒地喚道,「皇兄!」

孟月安撫地瞧了瞧蘇慕,道,「非也,如此看來王爺應當不大喜好品茗。今個兒,可願聽哀家細細道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妃子策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妃子策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七章 帝王之尊(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