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帝王之尊(四)

第七章 帝王之尊(四)

蘇堯頷了頷首,道,「願聞其詳。」

「茶之一道,本就由心境而始,若是心境未靜只怕連門檻兒都邁不過去,何談好與不好之說?心境既是根本,哀家以為始終當以此為重,無論技藝如何。」

蘇堯付之一笑,不再多說什麼,蘇慕眉開眼笑,瞧著蘇堯,「皇兄,以後有太皇太妃為我撐腰,看你還敢不敢說我!」

蘇堯無奈地搖了搖頭,孟月也被逗樂了,笑道,「今個兒不過是僥倖替公主扳回一局,明親王足智多謀,哀家一介女流,自是遠遠不及的,明月公主找哀家做靠山,只怕,這靠山不穩吶。」

蘇慕還未接話,孟月便怔住了,只因,她一轉眸,竟瞧見了不知何時立於門外的劉瑜,她並未起身,只是坐著俯身禮了一禮,「哀家恭迎皇上。」

蘇堯與蘇慕齊齊轉頭,向門外看去,見得劉瑜,便起身見禮。劉瑜神色淡淡地走了進來,只那雙眸子烏黑冷清得可怕,直直盯著孟月,行至主位前,於孟月右邊坐下,「明親王與明月公主入座吧,不必多禮。」

蘇堯與蘇慕這才落了座,因了這一出,本是歡融和睦的氣氛,登時僵了下來,蘇慕看看蘇堯,看看劉瑜,又看看孟月,他們幾人雖是皆神色如常,她卻總覺得怪怪的,蘇慕也極合適宜的安靜了下來。此時,正廳中一派安靜,落針可聞,孟月轉身泡了杯茶遞給劉瑜,「皇上深夜來此,想必是有要事。待喝了茶,再細細說於哀家吧。」

劉瑜接下茶盞,極有耐心的,一小口一小口抿著盞中的茶。

蘇堯不禁斂眸掩下黯淡的目光,孟月這話分明不是同劉瑜說的,而是對他與蘇慕說的,點明劉瑜有事要要同她說,豈非是在暗著下逐客令?

蘇堯起身禮了一禮,「時辰不早了,若是皇上與太皇太妃沒什麼事兒,本王與明月便先回去了。」

孟月轉眸,見劉瑜一言不發,便道,「王爺與公主慢走,哀家腿腳不便恕不遠送了。玉秀,送王爺和公主。」

玉秀禮了一禮,應道,「是,太皇太妃。」

玉秀引著蘇堯與蘇慕出去后,正廳只剩下孟月、劉瑜、林祿三人,劉瑜轉眸掃了林祿一眼,道,「都下去吧。」

轉瞬間,方才還熱鬧不已的正廳,此時只剩下了他們二人,相對沉默許久,見著劉瑜並未有半分開口的意思,孟月便道,「皇上將所有人支開,不知要同哀家說什麼?」

劉瑜驀然起身,行至孟月面前,他深吸了幾口氣,卻怎麼都壓制不住洶湧翻滾得幾欲將他的胸膛爆裂開來,噴涌而出的情緒,他驀然湊到她面前,喘息著直直盯著她,「孟月,朕有時候不禁在想,你的心究竟是肉長的還是鐵鑄的?想的久了,有好幾次,朕都險些忍不住將你的胸膛剖開,一探究竟。」

見孟月依舊神色漠然,且一言不發,劉瑜不禁哈哈大笑,狀若癲狂,「你是不是覺著朕瘋了?朕告訴你,朕在你面前就是瘋了,還是被你給生生逼瘋的!以你的聰慧,怎會看不出朕的心思?你為何要裝作不知?你若不應,朕體諒你的苦楚,同朕直說便是。可你別忘了朕是皇帝,是景國的皇帝啊!你要朕如何做?非要朕挑明了於你說,你再行拒絕嗎?到時朕顏面何存?孟月,為何你可以同旁人嬉笑言談,唯獨對朕漠然以對,你究竟將朕置於何地?」

孟月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劉瑜若癲若狂,狠狠握住孟月的肩膀,發了瘋一般搖晃著孟月的身體,孟月的面色越發蒼白起來,她如同風雨中飄搖無依的蒲柳一般,隨時都有摧折的可能。

孟月的沉默,不禁讓劉瑜更怒,他一把將她拉了起來,她身子猛然一顫,咳嗽之聲,衝口而出,縷縷血跡順著唇角淌下,然而劉瑜卻並未發覺,只將她緊緊摟入懷中,似是要將其嵌入骨髓,「孟月,朕告訴你,即便朕這一生都得不到你,但旁人也休想得到你。你這一輩子,不,是永生永世,只能做朕的人。」

孟月身子一軟,攤在劉瑜的懷中,他這才發覺不對勁兒,鬆開她看去,只見她冷汗連連,不禁大驚,「月兒,你……」

孟月為勾了勾唇角,「皇上,哀、哀家沒事兒,叫宮、宮人來扶哀家回去歇歇,很快便、便會好的。」

劉瑜顰了顰眉,都成這般模樣了,還叫沒事兒?難受成這樣不請太醫怎麼行?

劉瑜深吸口氣,強行壓下所有情緒,一把抱起孟月,向後院走去,「來人吶!快去請太醫。」

孟月吃力的伸出手來揪住劉瑜的衣襟,「不要……皇上,不要請太醫。」

「你瘋了嗎?都難受成這般模樣了,還不讓請太醫?孟月,你……」

孟月拚命地搖頭,劉瑜狠了狠心,不再看她一眼,將她抱入寢房,兩刻后,太醫匆匆忙忙地來了,診了好半晌的脈,卻終究是半點兒異常都不曾診出,劉瑜目光如炬,太醫不禁出了一頭冷汗,跪地請罪,「請皇上恕罪,老臣醫術平庸,實是診不出太皇太妃所患何病,還請皇上允准太醫聯診。」

劉瑜顰了顰眉,道,「來人吶!將今夜當值的所有太醫都請過來。」

「是,皇上。」

玉秀禮了一禮,腳步匆匆地走了出去,喚了兩名太監前去太醫院傳話。

劉瑜瞧著床榻上滿頭的孟月漸漸平靜下來,這才稍稍安心了些,待其餘兩名當值太醫匆匆趕來,診脈過後,皆是與先前的太醫得出同樣的結論——孟月的身子沒有半分問題。

劉瑜不禁大怒,一把拂落了桌兒上的茶盞,「你們的眼睛都瞎了嗎?太皇太妃都難受成這般模樣了,你們這群庸醫還說沒病?」

一名太醫硬著頭皮道,「皇、皇……臣斗膽猜測太皇太妃是急怒攻心,這才、這才……想來休養些時日便無大礙了。」

急怒攻心?若是論起急怒攻心來,此刻躺在床上的那個人該是他才對?他都不曾急怒攻心,她又急什麼怒什麼?

「你們這群庸醫,若是拿不出個治療方案來,朕全都將你們送入天牢,關上一年半載,繼續修習醫理,待學成了再放你們出來。」

三名太醫齊齊跪地求饒,「皇上開恩吶!臣等這便去商議治療方案,定將太皇太妃的病治好。」

劉瑜冷哼一聲,不再多言,掀開紗帳走了進去,在床邊坐下,瞧著面色慘白的孟月,關切道,「現下可覺著好些了?」

孟月雖是不再出虛汗,氣色也稍稍好了些,說起話來,卻仍是有氣無力的,「勞皇上掛心了,哀家本也沒什麼大礙,休息一下便好了。這病是治不好的,皇上莫要為難諸太醫了,叫他們回去吧。」

劉瑜不禁顰了顰眉,「太皇太妃這是什麼話?有病在身哪裡有不醫的道理?若是連太皇太妃的身子都照顧不好,要這些庸醫何用?」

孟月吃力地搖了搖頭,抿唇道,「皇上,非是這些太醫庸碌,是哀家這病古怪,打小兒便有如此頑疾。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個兒最清楚,不過是這幾日疲累了些,方才犯了這老毛病,根本不必吃藥,過些時候便好了。」

劉瑜對孟月的話將信將疑,可眼下也只能先選擇相信她了,若是日後當真沒什麼事兒,便可見她所言不虛,但凡她再有些什麼,他定是要下皇榜遍尋天下名醫,為她診治的。

劉瑜起身道,「即是如此,你便好生休息吧,待你明個兒好些了,朕再來看你。」

三名太醫緊隨劉瑜之後離開了空庭苑,劉瑜叮囑他們多多注意太皇太妃的身子,每隔三日前去空庭苑請一次脈,太醫皆一一應下,劉瑜這才稍稍放心了些,回了朝陽殿。

劉瑜一夜輾轉反側,孟月不冷不淡的反應,孟月所患的怪病,一樁樁一件件,都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按照道理來說,他是景國的皇帝,而蘇堯與蘇慕不過是涼國皇室中人,她為何都能待他們那般熱切,卻獨獨對他如此態度?莫非這中間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兒?或者說……她是因什麼而不待見他?

劉瑜在昏昏沉沉中睡去,次日起身的時候好一陣頭暈壓花,早朝過後,回得御書房,他只覺渾身無力,本想到裡間兒歇上片刻,再去處理奏摺,誰知,剛回御書房,便聽得守門的小太監稟報,說是明月公主一大早便來了,已經在御書房裡等候多時了。

劉瑜不禁一陣頭疼,撫了撫額,沉默片刻,方才走了進去。蘇慕見著劉瑜,喜笑顏開的上前見禮,「明月見過皇帝陛下。」

「公主不必多禮。」

劉瑜在御案后坐下,道,「朕方才聽說,公主一大早便來了,可是有什麼要事?」

「倒也沒什麼要事,只是想來看看皇帝陛下有沒有什麼需要明月幫忙的。」

劉瑜雖是頭昏腦脹,卻仍是勾唇回之一笑,「公主金枝玉葉,這些事有宮人處理便好,無需勞煩公主。」

劉瑜見著蘇慕又想說了什麼,便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今個兒怎麼沒見著明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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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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