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今天我一定要……
等我衝到網吧樓下，我才發現自己手上還拽著一截鋼管。
還好體育館西街不是鬧市區，這裡頂多就是些體校的學生和專業運動員溜溜達達，這網吧也主要是面向體育館附近學生的，趁著沒什麼人看見，我趕緊脫了外套抱在那根管子上。
這時候，我看到不遠處，秦生他們也帶人分散跑了出來，我趕緊追上去，誰知道遠遠的秦生就朝我喊：「滾蛋！別一起跑，找死！」
他這一喊，我立刻被孤立開了。
抱著根鋼管，我真心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朝反方向衝刺。
而這個時候，何明忽然出現在我面前，攔住我，說：「鋼管給我。」
我愣了一下。
「慫逼，鋼管給我，愣著找死？」何明又說。
我連忙把鋼管遞過去，他乾脆利落地把衣服包住的鋼管抖進他手中的大包里，又把衣服甩還給我，說，「誰特么要你件破衣服，我告訴你，別跟著我們跑，該上哪兒去上哪兒去，別亂說話，有事芯姐會聯繫你。」
他的態度也不算太好，但我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等我反應過來，這傢伙也已經跑了。
我手上沒了兇器，總算是放下心來，開始慢悠悠的往回走，這個時候，我心情居然好了不少，幾乎沒打過架的我，今天總算揮出了一棍子。
我沒考慮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不歸路，反而心情特別好。
我回到了網吧，大聲讓網管開機，還坐包間，網管當時就像是看農村暴發戶似的看著我，一臉的驚訝外帶一臉的鄙夷。
我也沒太在意，坐在網吧里就玩開了，玩的那叫一個順溜。
沒玩一會兒，忽然，有人推開了包廂的門。
我當時一驚，猛然轉過身，實際上，這個時候的我雖然得瑟了，卻還多少有點驚弓之鳥的意思，聽到聲音立刻就轉過了身。
我看見了，楚楚站在包間門口，表情很是複雜。我愣住了，她好像很了解我，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找到我，而這個時候的我，全身上下邋邋遢遢的，昨晚上還偏偏沒洗澡。她的到來讓我局促不安，我站起身來，也不管屏幕那邊隊友們早就喊開了話，看著楚楚，說：「你……你怎麼來了啊，他們，沒有為難你吧，你這樣跑出來……」
「你不想見我嗎？」楚楚面無表情地看著我，說，「你還盼著他們為難我嗎？」
「沒有，我絕對沒有！」我使勁搖了搖頭。
楚楚笑了笑，將手上提著的袋子放在我面前，又是一個小飯盒，保溫飯盒。
「我知道你肯定沒吃飯。」楚楚坐在我身旁的椅子上，說，「先吃飯吧……你看，你都成了什麼樣子了，一會兒去找個地方洗澡吧，別總膩在網吧裡頭。」
我當時心裡很是忐忑，雖然楚楚忽然出現在我面前讓我多少有點驚喜，但畢竟這一切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昨天還看見楚楚挽著陳老畜生的手出入我從前的家，現在，難道她自由了嗎？是因為我今天做的那一切奏效了，還是因為，陳老畜生已經得手了？！--我根本不敢想。
我吃著楚楚做的菜，時不時的看她一眼，楚楚表情平靜，但沒有看我，好像在默默地想著心事。
她越是這樣，我就越是不安。
終於，我按捺不住，問楚楚：「楚楚姐姐……你這麼出來真沒事？」
「今天老畜生沒在家。」她淡淡的說，「接了個電話，帶人走了，一個人都沒留在家裡。」
「噢……家啊……」我心裡忽然竄起一股無名之火，「你跟老畜生現在都住在一起了哦……」
「他住在你原來住的那個地方，他知道看不住我，所以不走，即便自己有事要處理，也讓手下的狗留在那裡，每天我進出都有人跟著……就是不知道今天怎麼了，他把人全都帶走了。」
我心裡暗笑：呵呵，他當然要把人都帶走，也不想想他後院發生了什麼。
這個時候我有些自鳴得意，畢竟這事兒有我的份。
而楚楚依然面無表情，就那麼看著我，忽然看得我心裡有些發毛。
「老畜生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她忽然開口問我。
楚楚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她肯定猜得到一些什麼，但我不相信她猜得到全部，我知道，楚楚要是知道我用這種卑鄙的混混手段幫她，而且還跟「社會人」攪在一起，她肯定會看不起我，於是，我反問道：「你幹嘛不去問老畜生啊，問我幹嘛，我怎麼知道老畜生是什麼意思。」
「你……」楚楚被我頂了一句，好像被什麼東西哽在喉頭似的，看到她這幅樣子，我不僅有些窘迫，低頭繼續吃飯。
楚楚在我旁邊，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說：「我覺得我了解你，你不會撒謊，你的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呢。」
我怔了一下。
「你告訴我，不要騙我，是不是跟你有關係。」楚楚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低著頭。
楚楚繼續說：「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對陳顯兵做了什麼。」
我沒說話，我騙不了楚楚，也不想騙她，但是我卻說不出口。
「不說話，就是做咯？」楚楚說。
「幹嘛，你心疼他了啊？」我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
「你說什麼啊？！」楚楚也有些火了。
「我做錯什麼了嗎？」我也被激得有些火了。
「那真的是你咯？」
「我做錯什麼了？我女朋友挽著那個老畜生的手進房間，我就去砸他一家店，怎麼了？很嚴重嗎？」我站起身來，大聲說。
「你……你砸了他的店？」楚楚瞪大了眼睛。
「怎麼了？」我昂著頭，這時候我也是豁出去了，也沒管楚楚當時的表情。
「你……真是沒救了！」楚楚說，「你醒醒可以嗎？我不是你女朋友！你明明知道我們倆是在演戲，你別入戲這麼深好嗎？」
我整個人呆住了，那種愕然不言而喻。
是啊，沒錯，她根本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的女神，女神就是那個看一眼就知道跟自己不會有啥關係的女人。我就是個窮屌，要錢沒錢，要相貌沒相貌，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了，我還到處去惹麻煩，我根本就是在找死而已。
楚楚大概是看我不說話，表情也顯得有些不安，過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臉頰，說：「弟弟，以後別做這種事了好嗎，你為了我，做這種事不值得。」
我一把抓住了她放在我臉頰上的手，咬牙問：「你是不是給那個老畜生了？」
楚楚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說：「跟你有關係嗎？」
「有！」我嘶聲說，「我去跟人拚命，就是為了救你出火坑，你卻自己往人身上送！」
「你為了我？」楚楚使勁把手抽回去，說，「呵呵，說的挺好的啊，你為了我，所以你就拍我的視頻，威脅我，想跟我睡？」
我再次啞然。
「你們男人，還不是都一樣么？」她冷笑一聲，昂著臉看著我，說，「我把你當弟弟，對你好一些，你就起勁兒了，還說是什麼為了我？你比陳老畜生好在哪裡啊？你不過就是比他年輕一點而已，還沒有壞透，你這樣下去，過幾年，你跟他完全一樣。」
「你……」我大吼一聲，說，「你沒資格說我，陳老畜生也沒資格跟我比！」
「你有資格跟陳顯兵比嗎？你現在這幅樣子，你自己照照鏡子，你看看，你自己會喜歡自己嗎？」楚楚也提高了聲調。
我不由得側過臉，牆上的確有一面鏡子，我的臉正好映在鏡子裡頭，一頭亂髮，深陷發黑的眼窩，一臉沒刮乾淨的鬍渣，除了頹廢就是猥瑣和慫逼，是啊，我這個鬼樣子，楚楚會喜歡我才奇怪了，可是，我至少比陳老畜生好吧？
我氣不過，回敬說道：「是，我是不好看，我看起來是邋遢，但我也沒你臟，陳老畜生那麼的老猥瑣床你都上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你簡直就是個神經病！」楚楚狠狠罵了一句，轉身要走，而我搶上一步，已經把她逼到了牆角。
「你幹什麼你？」
「我都是為了你才那麼做的，我是想幫你的。」我說。
「誰要你幫了！」楚楚依然不肯鬆口。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知道在你心裡我不如那個老畜生，所以你可以挽著他的手進房間，所以這麼久了，如果不是我威脅你，你碰都不讓我碰一下！」我吼叫著，覺得鼻子都在發酸，外頭的人似乎很識趣，沒有一個進來的。
「你說完了沒有，我要走了！」楚楚用力推我，我卻抓住了她的手，說，「你可以給陳老畜生，為什麼不能給我？」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楚楚忽然冷冷盯著我，眼神中竟帶著一絲憎恨，說：「我沒給過你機會嗎？機會失去了就沒有了，你不懂嗎？」
「我明明讓你等我，我說過我會幫你，你卻這麼快就把自己交出去了！」聽楚楚的意思，好像她真的已經和陳老畜生發生了什麼了，我簡直難以接受，做的一切都沒了意義，這比狠狠挨了一個耳光更加讓我感到羞恥。
楚楚不再說話，依然把頭扭向一邊。
「今天我一定要弄了你！」心中的憤怒再次讓我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