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秦生進去了？
我呆愣的原因很簡單，這幾個人我確實是見過的，就在今天中午。
他們也參與了打砸陳老畜生的網吧。
可是，他們為什麼會找到我，又為什麼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我們不是早應該已經分道揚鑣了么？
我當時有點害怕，被唬得沒動，站在原地，看著那倆拿棒子的傢伙。沖在前頭的那一位當時二話沒說，棍子一揚，倒是沒有打我，棍子卻擱在了我的下巴上。
「你幹嘛？」我瞪眼問道。
「是不是你把生哥咬出去的？」那人厲聲問道。
「啊？」我簡直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小子別裝傻，否則我敲爛你的嘴！」那人大聲說。
我冤屈得很，一邊搖頭一邊說：「我哪兒有裝傻，我是真傻啊，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
「操，你問你。」那人收了棍子，上前一步，一把提出我的衣領，說，「今天你是不跟生哥一路走的？」
「生哥？哪個生哥？」我有些發矇。
「操！」那人抬手就要打。
「秦生！」旁邊那人似乎淡定一些，提醒我說。
我立刻想起了那個臉色蒼白，面露兇相的傢伙，趕緊說：「沒有啊，我一個人走的，我完事兒就到網吧來了，根本不知道你們秦生哥怎麼了啊？」
「不可能！」那人罵了句髒話，才又說，「你別裝蒜，我們就分兩路走的，你跟咱們一起就是跟生哥一起，匯合的時候你他媽也沒來，你是不是讓條子給逮進去了？」
「說……你們說什麼呢？」我實在是被這倆混混怪異的邏輯給弄糊塗了，「我辦完事兒就來這兒了，哪兒有什麼條子……你們說的是警察？！」我這才意識到條子是警察的意思，不由得心頭一陣寒冷，這事兒還驚動了警察了？難道我們真的犯罪了？我想起了楚楚剛才罵我的那句「你這是在犯罪」。
「對，就他媽是警察，你是不是被抓了？」那人又問。
「沒有，我絕對沒有……」
這個時候，大概是由於驚恐，我的腦子反而清醒了許多，我大概可以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了，那個叫秦生的八成被警察抓進去了，他們不清楚秦生為什麼被抓，八成以為是我把人供出去的。我根本就是躺著也中槍啊！
「你真沒被抓？」他身旁那位淡定一些的混子狐疑地看著我，問道。
我再次確定地點了點頭，說：「我絕對沒被抓。」
「給他帶回去對峙！」那人的棍子在我肩膀上敲了一下，敲得我生疼，但我沒敢彎腰，我怕我一彎腰，第二棍子就會直接打到我頭上，到時候我怕是再也起不來了。
與此同時，旁邊那淡定些的傢伙口袋裡一陣手機鈴聲，他拿出手，側過身去，我戰戰兢兢的偷瞄著他，這個時候，我卻看見他眉目舒展開來，說了句：「出來了？哎，我們馬上就到！正好把這小子帶過去！」我聽著依然有點蒙，但很快就被倆混子拽上了一輛計程車，我悶頭悶腦的跟著他們，很快就到了區派出所，下車的時候我看著派出所門口的標誌和幾個大字，當時差點兒沒嚇得坐到地上去。
我第一反應就是這兩人要拉我去「自首」救他們的秦生大哥。
但是很快，我發現我想的太複雜了，我看見有一撥人從派出所的大院里走出來，約莫是有七八個，中間那位被攙扶著。
借著昏暗的路燈，我看見，中間那人長得似乎跟秦生有點像。
而且他還時不時的推開攙扶自己的人，好像在說著自己沒事兒似的。
「生哥！」那七八個人走近的時候，我身旁押著我的那倆混混立刻走了上去，還沒走到秦生面前，我就聽見秦生旁邊的何明開口，說：「手上還提溜著棍子幹什麼？找死啊？看看這什麼地方！還嫌進去的人不多啊？」
那兩人趕緊扔了手上的傢伙，其中一人轉過身來指著我，說：「那小子帶來了，生哥，是不是他咬出你去的？」
「別逗，不是他。」這時候，差不多到我身旁的秦生瞥了我一眼，卻說了句公道話，「我們不是一路的。」
「啊？」那兩人顯然都很驚奇。
「跟我們不是一路的，不是他，咬我出去的還有別人。」秦生冷冷說著，依然是他那個招牌式的表情，棱著眼睛，死死盯著前頭，嘴角一抽一抽的，配上他那張本來蒼白並且還算文氣的臉，讓人覺得特別可怕。而且，借著昏黃的路燈，我居然發現，秦生好像被人打了，一邊臉上還有些淤青，手臂、手腕上也有浴血，腿似乎也是一瘸一拐的，不過他依然盡量不要別人攙扶。
誰打他了，該不會是……
我正琢磨著，秦生卻轉過臉來，看著我，說：「慫是慫了點兒，但今天表現的還湊合。」
我愣了一下。
秦生與我擦肩而過，沒再繼續說什麼，而跟在她身後不遠的徐芯卻停了下來。
「你們先帶秦生去醫院，我一會兒到。」徐芯說了一句，她的小弟們立刻離開，而我怔怔的站在原地，我知道徐欣顯然有話要跟我說，但我著實不知道她想說什麼，心中忐忑不安。
「聽說今天打老畜生狗腿子的第一棍子是你揮出去的？」徐芯饒有興緻地看著我。
我怯怯得點了點頭，接著又問：「出什麼事兒了嗎？那人沒事吧？」
「呵呵，你這慫包，是怕打死了人拖累到你吧？」徐芯冷笑著說，「沒用的東西。」
這被徐芯說中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默默低著頭。
「放心，秦生一個人把責任都擔下來了，他最緊得很，也不是個孬種，不會把你咬出去的。」徐芯說，「如果不是這樣，秦生也用不著吃那麼多苦。」
聽到徐芯這麼說，我不禁開口問：「秦生……秦生哥是不是讓人打了，怎麼會被打，誰打的？」
徐芯淡淡地看著我，說：「哦，我忘了，你是好學生，大概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我搖了搖頭。
徐芯解釋說：「對於小混混的最好審訊辦法，就是把他們銬在暖氣片上，讓他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然後輪番疲勞審訊，要是混子還不供出同夥來，就直接動手……」
我聽說過我所在的中央一座小城裡派出所辦案比較混亂，百無禁忌，卻沒想到手段這麼殘暴，這是我在電視新聞報道里都不曾看過的--可見小城市就是小城市，任何方面都總有些不規範，而嫉惡如仇的警察同志們，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混子，肯定會下狠手。
想到這裡，我不禁越發的膽寒起來。
徐芯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忽然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背，說：「你真是慫到無藥可救了，放心，沒有人會找你麻煩，以後老畜生也不會找你麻煩了。」
「真的？」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徐芯，「那……那楚楚呢？」
「放心，老畜生和鄭河東勢不兩立，知道楚楚跟鄭河東有關係，他絕對不可能再去碰楚楚了。」徐芯確定地說，「這事兒，算你欠我一個人情。」
我撓了撓腦袋，說：「這……你總該先讓我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吧？一路你都在拿我當槍使，我到現在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只要知道沒事兒了就行。」徐芯冷笑一聲，說，「拿你當槍使怎麼了？再說了，你真以為你有資格被我當槍使么？如果不是你是楚楚的男朋友，我根本不會正眼看你，真搞不清楚楚楚是近視了還是腦子抽了，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東西……」
徐芯說完，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了，她連「人」都不屑於稱呼我，而是稱呼我為「東西」。
我心裡一沉，我知道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實際上，這個時候連我自己都不太看得起自己。
徐芯消失在夜幕中后，我沒辦法，只能回頭憑著記憶朝原來那家網吧走去，我沒地方去，也沒錢打車，還好小城不大，我估摸著走個十幾分鐘就能回去，就是不知道網吧還讓不讓我進去了，我跟那兒惹的麻煩已經算是不少了。
可我沒幾步，忽然，林蔭道附近，有個人影閃了出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我面前不遠處。
我當時就愣住了。
居然是楚楚！
楚楚不是給了我一個巴掌后就跑了么？她怎麼會在這裡，她來幹什麼？
「楚楚？」我驚奇地說，「你怎麼過來了？」
「你沒事吧？」楚楚卻沒有回答我，直接開口問道，「我看見有兩個人把你拉上計程車，我就跟過來了……是不是跟那件事有關係，你到底怎麼了？這裡……」楚楚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派出所大門。
我心裡不禁一陣激動，雖然總是嘴硬，雖然我們之間總是誤會，但楚楚這個時候似乎依然很關心我，我連忙說：「沒有，沒事了，都是誤會，真的……」
「你真沒事？」楚楚走上前來，伸手捏了捏我的手臂，又摸了摸我的臉頰，這種親昵的舉動讓我不由得又有些心猿意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