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抱歉,我們儘力了
蔣鎏和蔣父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麼了?」傅寰的聲音突然傳來,蔣鎏抬眼看去,傅寰走到她身邊,看向對面的警察,略皺了皺眉。
警察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請問你跟蔣郁是什麼關係?」
「蔣郁?」傅寰摟著蔣鎏的肩膀,下巴微抬,聲音清冷,「我為什麼要回答你們?」
「先生,請注意你的態度,我們是過來調查情況的,請你配合。」
傅寰側頭看向蔣鎏,「什麼情況?」
「他們說有人報案說小郁出事是被人逼迫的。」
「被人逼迫?」傅寰聲音冷了幾分,目光盯著那幾個警察,「誰報的案?」
「是我。」高跟鞋的聲音噠噠響起,楚盈盈此時走過來,目光落在蔣鎏和傅寰的身上,「是我報的案。」
「你?」傅寰眉頭緊蹙,「盈盈,說這話是要負責任的。」
楚盈盈沒有回話,轉頭看向警察,「警察哥哥,是我報的案。」
一句警察哥哥,讓幾個警察很受用,目光看向楚盈盈,「你跟蔣郁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閨蜜。」
楚盈盈眼圈兒有些紅,「今天早上我還接到郁姐姐的電話,可沒想到她竟然會跳樓。」
「她在電話里說了什麼?」
楚盈盈抬眼看了眼傅寰,復又低下頭去。
「她說……說……」
「說什麼?」警察狐疑的目光看向她。
楚盈盈咬了咬唇瓣,忽然抬起頭,瞪著蔣鎏和傅寰,「郁姐姐說,她不會祝福你們的,永遠都不會。」
一句話,帶著幽怨的目光,憤怒的語氣。
像是一句詛咒。
蔣鎏的臉上瞬間血色全無。
那幾個警察有些好奇的看著他們,「我覺得你們還是跟我們回警局詳細敘述一下經過吧。」
「不行!」傅寰冷硬的拒絕,「現在蔣郁人還沒醒,具體的情況我們都不知道,單憑她一個人的話,豈能相信。」
幾個警察湊到一塊兒低頭商量了半天,然後其中一個人說,「那好吧,我們先回警局備案,如果蔣郁醒來,請你們主動聯繫我們。」
傅寰微微頷首,遞出一張名片,「如果有事,打電話給我。」
警察的目光落在寰宇集團四個字上,微微有些訝異,點了點頭,一揮手,帶著其他人離去。
手術還在進行中,警察走後,傅寰就強行把楚盈盈拉走了。
蔣鎏側頭看向蔣父,蔣父像是一下老了好幾歲,重重的嘆了口氣,眼睛一片血紅。
「我去看看你媽,你在這兒守著小郁,如果醫生出來,喊我們一聲。」
蔣父擔憂的看了眼手術室那幾個大字,轉身沿著走廊的牆壁緩緩走向病房一側。
抱緊雙臂,蔣鎏突然覺得極冷,看著父親滄桑的背影,只能祈求,蔣郁快點兒醒過來。
啪的一下,手術室的燈在此時突然滅掉,蔣鎏猛地一個激靈,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從裡面走出來,蔣鎏連忙上前,「醫生,我妹妹她怎麼樣了?」
醫生沉重的看了她一眼,「很抱歉,我們儘力了,家屬,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這是醫生,給下的最後一道通牒。
嗡的一聲,耳邊是盲亂的噪音,那一刻,心中的某根弦嘭的一下綳斷了。
蔣鎏一把推開醫生,踉蹌著衝進了手術室里,在那張冰冷的手術台上,蔣郁像是睡著了一樣躺在那裡,她的臉部經過縫合清理,依稀可以看到原來的輪廓,但是那種觸目驚心的破碎,還是讓蔣鎏捂住了嘴。
「小郁……」一聲無力的呼喚,夾雜了痛徹心扉的哭聲。
死死地掩住口,終於是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手術台旁邊。
蔣鎏找到蔣郁的手,握在手心裡,蔣郁的手,冰涼一片,突然,她感覺到蔣郁的手動了一下,蔣鎏難以置信的看著蔣郁,「小郁!小郁!」
「醫生,醫生,她醒了,她醒了!」激動地沖著門外大喊,立刻就有醫生和護士衝進來,簡單的做過檢查以後,醫生搖頭,「抱歉,病人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體征。」
「小郁啊,小郁啊……」蔣母慘痛的哭喊著衝進來,跟在她身後的蔣父腳步踉蹌。
他們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醫生的那句話。
蔣郁……已經死了。
死了!
蔣父一口氣猛地卡住,臉色驟然慘白,雙眸瞪大,翻了白眼,離他較近的那個醫生眼尖的發現了狀況,連忙上前掐他的人中,不消片刻,蔣父回過神來,衝到手術台前。
「小郁……」
「小郁,你怎麼那麼傻?」蔣鎏死死地握著她的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她不可以想像,蔣郁竟然就這樣死去了。
死了,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永遠不存在了。
她的笑,她的鬧,她的一切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淚眼模糊里,似乎還能聽到蔣郁的聲音,「姐……」
「姐,姐……姐……姐!」
「啊!」猛地捂住耳朵,蔣鎏抬起頭大喊一聲,隨著她這慘烈的喊叫聲,蔣母頓時嚎啕大哭,聽在幾個見慣了生死的醫生護士耳朵里,都覺得相當令人心痛。
「先生……先生!」蔣父終於忍不住悲痛,昏倒在了手術室里。
蔣母過度悲傷,最後被醫生強行帶走。
唯獨蔣鎏,跪在手術台的旁邊,不肯動,蔣郁的身體冷了很久了,距離她死亡也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醫生和護士在一邊勸了好久,可是蔣鎏就是那麼跪著,默默地流著淚,不說話,也不哭出聲了。
誰勸都沒用。
傅寰就站在不遠處,雙手抄在口袋裡,冰冷的目光落在蔣鎏的身上,帶了一抹心痛。
他也沒想到,蔣郁會以這樣決絕的方式死去。
如此不辭而別,事先沒有任何預兆的,悄然離世。
許久,醫生和護士已失了耐心離開了,傅寰走到蔣鎏身邊,彎下膝蓋蹲在她身邊,輕輕撫上她的肩膀,「蔣郁……已經走了。」
艱澀的開口,傅寰不忍心去看手術台上的人。
可是蔣鎏卻像是聽不到一樣,沒有任何的反應。
最後,傅寰索性也不勸她,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卻在抱起她的那一刻,蔣鎏突然抬眼看向他,「是我逼死小郁的,是我對不對?」
眼角酸澀,心口處像是被人切開,塞了一團棉花進去,乾裂的疼,卻彷彿永遠也不能長合。
「如果昨天,我沒有跟爸媽吵架,沒有那樣說她,她是不是就不會出事,是我的錯,都是我……」
「都怪我,是我害死她的,是我!」
失控的情緒,再度襲來。
蔣鎏死死地抓住傅寰胸前的衣服,本來就通紅的眼睛,帶了一抹深深地自責。
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傅寰心疼的抱緊她,「不怪你,不是你的錯,不怪你。」
「不,她怪我,她就是怪我,如果不怪我,她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她就是怪我了,所以才不肯醒來。」
「蔣鎏!」傅寰猛地喊出她的名字,「你累了。」
話音落下,直接將她抱出手術室,緊接著,就有護士推著擔架進去,把蔣郁的屍體抬上擔架,運到太平間去。
傅寰將蔣鎏送到了病房裡,剛一坐下,蔣鎏就猛地要站起來,「不行,我要去看小郁,他們不能就那麼帶走她,我要去看她……」
心裡明明知道,蔣郁就是離開了。
十層樓啊,她從十樓跳下去,摔得面目全非。
可她還是不願意去相信,她就真的那麼走了。
她寧願蔣郁還站在她面前,指責她,罵她,甚至是用盡一切手段去搶傅寰,都沒關係,可是現在的結果,卻是她不喜歡的,不想要的。
拚命想要掙開傅寰的手,可傅寰卻把她的手抓的緊緊地,男人用力捏住她的手腕兒,猛地抬起她的下巴,「蔣鎏,你清醒一點,蔣郁已經死了,她死了,不會再醒過來,現在蔣叔叔和林阿姨都病倒了,如果你再倒下去,誰來為她操辦後事,你是姐姐,你是她的親姐姐,你不能用你自己的想法去逃避,醒過來,醒過來聽到沒有!」
男人聲音強硬,手上的力道也沒有刻意控制。
但是蔣鎏就像是不知道疼似的。
傅寰鬆開了她的下巴,下巴上有幾個青色的手指印,傅寰有些心疼的想要替她揉揉,她卻抬起頭,又紅又腫的眼睛看著他,「你也覺得她死了對不對?」
「不是覺得,她就是死了!」
傅寰痛苦的吸了口氣,用力將她拉入懷中,下巴墊在她的頸窩上,「小蔣鎏,蔣郁離開了,永遠都不能在再醒過來了。」
緩緩閉上眼,蔣鎏嗓音嘶啞,淚如雨下,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拳頭,再度哭出來。
一直哭道幾近脫水。
蔣郁的葬禮安排在三天後,在傅寰的打點下,墓地選好了,一切都在置辦當中,期間楚盈盈來過幾次,楚勁飛卻是一次也沒有出現過。
蔣郁突然間跳樓,蔣鎏不是不好奇的,本想問問楚勁飛蔣郁最近的心理狀況如何,可是楚勁飛的電話也打不通,蔣鎏攔住楚盈盈問了一次,楚盈盈說他有事出國了。
心理有疑惑,解不開,可是父母全部都為了蔣郁的事病倒,蔣鎏死死地咬著牙,強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