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大小姐臨歧傷別 二小姐西廂待月
且說那二小姐一曲唱罷,眾人盡都稱讚不絕口,都說二小姐不但詩寫得好,而且歌唱得更好。就連家裡那幾個丫環也聽得忘情,齊齊鼓掌喝彩。
柴榮見趙匡胤聽得呆了,笑說:「二弟:二妹唱的曲,你看怎麼樣?唐人說的『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我看也不過如此罷了……」
趙匡胤聽了,回過神來,忙放下了笛子,鼓著掌說:「好!好!人間難得幾回聞。真是人間難得幾回聞……」
符映雲見柴榮只顧著稱讚自己妹妹,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忙向柴榮說:「其實官人聽曲,還不夠精細。據我看來,還是全賴二叔叔的笛子伴襯得好,古人說的『牡丹雖好,也得要綠葉扶持。』二妹的曲子我日常也聽過,也就是不似今夜聽來那末動聽。就比如剛才二妹唱『人間空剩長恨歌』那句吧。真是高亢入雲,餘音繞梁,如果不是二叔的笛音襯托,那有如此效果……」
符彥卿點頭說:「大妹評的不錯。光憑我的琵琶,雄渾激昂,急劇豪放是可以表達得來的,但要是配高亢婉囀,裊裊不絕的腔調,這都全是二郎這支玉笛的工夫了。」
柴榮笑著對符映雲說:「這好聽的話都讓你兩兄妹全挑去說光了,似乎就我沒聽出我二弟這笛子的妙處似的。其是實剛才我正要說呢,你就搶先說了……如今要說的,也可以用這句話來概括一下,那就是:二弟的笛配二妹的歌,相得益彰,珠聯璧合。正是天生的一對兒……」
符彥卿和符映雲都聽出了柴榮弦外之音,連連稱是。這符映霞聽了,卻未免靦腆含羞,低頭不語……
正是:人逢喜事添風韻,月到中秋分外光。符家父女不但脫險歸來,且大小姐又喜得乘龍快婿,日日華筵,夜夜笙歌,都不為過。但是,一連半個多月的燕樂歡歌,那柴榮心裡已生焦躁。儘管他一到符家就當了個新姑爺,得了個美嬌妻,朝朝盛筵美酒,夜夜洞房春暖,半個月下來,吃也吃夠了,喝也喝夠了,樂也樂夠了,漸漸的反倒感到心中一陣空虛,惴惴不安。為什麼?因為柴榮不同趙匡胤。
趙匡胤出身官家,自來錦衣肉食。雖說是充軍三年,但卻沒有吃到一星半點的虧,反倒成了竇總兵陣前的將軍,座上的賓客,在他看來,要建功立業,真是易如反掌。
柴榮也是個胸懷大志的人。雖然命運坎坷,被擄遼國幾年,過的又是配軍生涯。日前逃脫回來,卻又是無家可歸。如今來到符家,雖是貴為嬌客,但是,梁園雖好,非久戀之家。大丈夫當建功立業,圖個封妻蔭子,豈能依附丈人家中求溫飽?何況自己姑爺郭威已身居相位,此去找到了他,何愁不得富貴?為什麼還不儘快去投他?還賴在這裡幹什麼?
此前因為身陷賊巢,無可奈何。后又因中毒得病,身軀委實衰弱,故而不敢提個去字。如今已經多日歇息調養,康復如常,這幾日都不斷動起個去找姑爺的念頭了。不過不敢貿然說出罷了。這日,談笑言歡正濃之際,柴榮見趙匡胤似乎樂不思蜀,全無去意是的,自己心下反倒著急起來了。便淡淡的扯開話題,對匡胤說:
「……二弟,當日愚兄蒙你相救之時,曾聽你說過要到關中訪母舅,又要尋找一位結義兄弟,又說送為兄去太原我姑丈處……後來承蒙泰山大人眷顧,將大小姐下嫁與愚兄,喜慶熱鬧,姻眷情深,兄弟歡聚。快活不知時日過,不覺半月有餘,耽擱了賢弟的大事……」
柴大官人這一說,也正說出了趙匡胤的心中事,便說:「是啊,大哥這一提起,俺這裡才好說話,這幾件事其實小弟心上一直不敢忘懷。也只因大哥新婚燕爾,不好提起。如今大哥說起……看來是不是咱們也該動身上路才是?」
柴榮說:「不錯,愚兄正是這個意思……」
趙匡胤笑道:「大哥既動了這個念頭,敢情是最好不過。但還得俺大嫂點頭才行啊。」
符映雲聽了,不禁心上一緊。新婚恩愛,不過半月,最怕的就是「別離」這兩個字。雖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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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始,也早知道很快就要別離的。因為這個夫婿不比其他男人,他不是哪種蝸居蟄伏求溫飽的庸人。是要去「千里覓封侯」的大丈夫。何況他的姑夫是當今大漢的相爺,豈有不讓他去之理?忙說:「二叔叔休要取笑。古人說:好男兒志在千里。如今又得叔叔相送,我們一家都感激不盡,豈有不讓他去之理……不過,官人大病初癒,不如多將息些日子再去更好……」
符彥卿也接著說:「大妹說得也是。妹夫體質不比趙大哥,先在賊巢時已受摧殘,接著又因風寒得病,實在病得不輕。不如都延留家中,多將息一些日子,待完全康復之後再去不遲。」
柴榮忙說:「大郎,娘子,二位且請放心。前些日子柴某雖然病的不輕,但一來有二弟的少林靈丹相救,二來家中調理得當,不但疾病已去,就是身板也比原來還要健壯得多呢……再說,柴某與姑父分別多年,如今天下紛亂,大漢剛剛立國,姑父位列朝堂,正是國家用人之際,大丈夫建功立業之時,所以急於前往……」
柴榮、趙匡胤他們說到要離去,不光急了符彥卿、符映雲二人,還急了符映霞。如果因為眷戀難捨之情,符彥卿、符映雲是可以開口挽留的。但那符映霞是有話不好說的。只聽他們說著,便悄悄的回到內堂,稟報父親。
符員外聽說新婚的嬌客今天說了個「走」字,也未免心下著忙,忙忙的跟著映霞出到前堂來,便問趙匡胤:「趙恩公,聽說你跟小婿兩個忙著要上路嗎?」
柴榮忙起立答話說:「好叫泰山得知:這話是小婿提起的。二弟本來就有要事在身,急於要尋訪他的母舅和義弟媳。他是因小婿新婚不便開口。而小婿雖得泰山寵待,卻深愧事業未成。確實也急於前往尋訪姑父,冀望早建功業,圖個封妻蔭子,光耀門楣。故而動了個暫時告別之意,請泰山見諒。」
趙匡胤也接著說道:「小侄此行確是因義妹失蹤多時,急於尋找。大哥燕爾新婚,本不應匆匆別離,應當盤恆一些時間再去。但小侄看到日前白虎岡遇賊,使大哥如臨深淵,命懸一線。如今世界紛亂,路途多艱,此去河西一路,大多是三不管的地段。難免又生意外,故願一齊動程,也好護送大哥前往,故爾急於告辭。」
符氏家中各人聽了,也都默然無語。誰不想柴榮早日去找到郭威,取回一番富貴。誰又不望他一路平安,早見姑父。尤其是符員外父女,想起白虎岡的日子,睡夢之中也常常驚醒,為策萬全,當然是希望趙恩公為他送行的。
眾人靜默了片刻,還是符員外開口說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小婿此去投奔郭相公,又得承恩公再送一程前往河西,我合家上下感激不盡,自無反對之理。不過兒女情長,一時依依,這也是有的。好吧,作為一家之長,我就說句痛快的話:你們爽爽快快的去吧!祝你們一路平安。」說罷,又叫家人「拿酒來!」又命給每人滿斟一杯,說:「大家都高高興興的乾了這杯。一祝趙恩公早日和母舅團聚。二祝君貴一帆風順前去河西與郭相公團聚。」
趙匡胤聽了,滿心高興,霍地起立,高舉酒杯笑道:「符員外快人快語,絲毫不減當年位列朝堂的豪氣。大哥,有員外這句話,咱們明日一早上路,也就無需牽挂了。來!如今咱們奉命高高興興地乾了這杯。」
各人聽了,都起立喝了這杯酒。符員外父子,自是男人心性,雖是話到別離,也都是爽快的。苦的是符大小姐:新婚燕兒不過半月,一說個「去」字就要別離,也不知是何時方得團聚。如今又當著父、兄及各人面前,有淚也不敢流,只好暫且往肚子里吞。還有一個更苦的,那就是是符二小姐。這一個月來的變故太多了:
……先是老父與大姐被山賊擄去,弄得一家上下,惶惶不可終日。
……忽然一夜之間家人回來稟報,山寨里來了一位大英雄,救出了賊窩里的全部人質,老父和大姐正在歸途之中。
……歡喜之餘,除了立即派車馬迎接之外,一家大小都齊集門外,企盼著他們歸
……忽然,那位救命的恩公大英雄又撞到家裡來,上少林寺討到靈丹,救了老父、大姐和莊裡一些中了毒的人的命。
……接著,大小姐嫁與柴官人,趙恩公剿滅白虎岡……重重喜事,疊疊而來。更令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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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自持的是這位趙大郎不但英雄蓋世,且又品貌超群,兼且精通韻律,吹得一手好笛。連日來的詩歌唱和,早已意盪神迷,芳心暗許。就只差沒說出口而已。今夜正在歌弦唱和之際,姐夫不知怎的突然就說到要走?真好比驀地一聲雷。而且是說走就走,連老爸也答應了,明早就要離去。一時之間不禁心如緒亂,待捱到人散之後回到閨中,只是恍恍惚惚,神不守舍的。
侍婢秋菊見小姐回到房中,坐在梳妝台前,又不寬衣,又不卸妝,一言不發,只是默對銀燈,獃獃的坐著,心裡已明白了###分。便佯佯的自言自語地說:
「……他們那些男人都是這個樣兒的……把功名富貴看得比命還重。就說咱們家的大姑爺罷,**辣的新婚還沒滿月,竟捨得撇下咱們大小姐去找他姑爺……」
二小姐心裡正悶的苦,沒處說出,見秋菊這話說得中聽,嘆口氣說:「你知到個甚麼?古人說: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他們男人去建功立業,圖功名富貴,就是立身之本,古人又說:男兒當自強嘛。這種男人才是有志氣,有作為的。」
「不過,咱們姑爺也忒狠心了些。」秋菊忙接著說:「撇下個新新鮮鮮的,如花似玉的大小姐,一說走就真的舍的走……」
二小姐道:「你這就真是井底之蛙。知道些什麼?姐夫這急著去,還不是為了咱大姐?他得了功名富貴,咱大姐才臉上有光呀?終不成老待在這兒吃吃喝喝過日子?你不看那戲文里的西廂記,那個張生還沒跟鶯鶯小姐拜堂成親呢,還不是就要去考功名嗎。」
秋菊點著頭說:「這倒是的。不過要說起這趙恩公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你看,咱們這白虎岡的強盜,橫行霸道,殺人放火,誰也沒他奈何。可這趙恩公一上去,他們就嚇得馬上放人,回頭來還把他們殺了個雞飛狗走。像他這樣的本事,就如小姐所說的,像他這樣的大英雄,要圖什麼功名富貴,都是不難的。」
一說到趙公子,就攪動了二小姐滿懷意緒了。
「……這趙恩公不單殺賊好本事,他吹的笛子也是少有的。咱們也看過不少場子里做秀的戲班,那裡聽過那麼好的笛子……他的笛子配上小姐的唱,那真是天造地設,咱們下面的人都說:咱們家二小姐和趙恩公,說人才,說本事,都是天生的一對兒……」秋菊越說越順嘴了。
二小姐皺起眉頭,拉下臉說:「你們下面這些人越發的不像話了?怎麼老在背後說主子閑話。」
秋菊說:「這不叫閑話,這叫正話呢。大夥都說,咱老員外咋的那麼糊塗,就光只顧著把大小姐許了給柴大官人,咋的就不替咱二小姐操多一份心,趕緊把二小姐也許給趙恩公…」
秋菊說到這份上,二小姐忍不住噗哧地笑了起來:「你們私下裡嚼舌頭,真的越說越沒分寸了,凈說主子的壞話,就不怕閻王老子鉤舌根兒?」
秋菊說:「閻王老子才不鉤咱們的舌根兒呢。咱們也不是說主子的壞話,說的都是正正經經的好話呢……其實,這麼些日子來,奴婢我也看到了,趙恩公對小姐很好。對二小姐寫的詩是很佩服的。你們倆的人品相貌又挺班配的。那戲文上不是說嗎?一位小姐,見了一位公子啦就怎麼怎麼的,悄悄的寫給他一首詩,後來就又怎麼怎麼的……如今這趙恩公明兒一個大清早就走啦。咱們家跟他無親無故的,他這一走,往後也就不知道再回不回來?這樣的男人,打了燈籠火把還沒處找呢。依奴婢說,小姐就照著那戲文里的樣兒,趕緊兒寫一首詩給他……」
「胡說!越說越不是話了。」小姐佯作生氣道:「平白無故的,寫詩給人家幹什麼?」
「赫!什麼平白無故?小姐你忘了?人家趙恩公不是救了咱們家老爺和大小姐嗎?怎麼叫平白無故?咱們給了什麼謝人家沒有?沒有!說得不好聽的,還讓旁人說咱們忘恩負義呢。人家明兒就走了,不說別的,就寫個詩謝謝人家還不該嗎?」
二小姐笑道:「你這壞東西!說了半天,到底讓你說出個歪理來。」
秋菊也笑了,說:「我說的才不是歪理呢。小姐,你想想,你寫了詩兒信兒什麼的給人家帶著,待明兒人家得了功名富貴什麼的回來要找小姐也有個借口呀……再說,難道小姐你就不會像戲文裡面說的,寫些那個什麼『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那種的給他……」
二小姐聽了,忍不住笑彎了腰,指著秋月道:「不得了,這丫頭壞透了的。教你家小姐寫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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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廂下,明兒告訴老爺,看不打斷你的腿?」
秋菊說:「待月西廂下又怎麼了?又不是什麼壞話。戲文裡面唱得我就說得,小姐你也寫得。老爺才不為這個打我呢。小姐別老拿老爺嚇唬我……」
「好了,好了,別凈胡說八道那些渾話了,我這就寫一首詩,謝謝他救了我們家老爺和大
小姐,那就得了,不過……」二小姐剛攤開了薛濤箋,提起狼毫筆,又停了下來說:「算了,算了,這麼深更半夜的,寫了也不好往人家那兒送……」
秋菊忙說:「什麼往人家那兒送?這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都是咱們自己家的地方,怎麼不好送?小姐你儘管好好的寫就是了,寫好了我立馬就送去。」
二小姐聽了,想了一想,提筆就寫下了一首詞:
《調寄長相思》
朝相思,暮相思,自親君子已情痴,願結永相知。感君恩,慕君儀,一日思君十二時,驀地痛分離。
寫完,疊成個方勝兒,交給秋菊,說:「你趕快悄悄的送過去,別弄得雞飛狗跳、驚鄰動舍的。還有、到了哪兒可不許胡亂說話,交了給趙大哥就趕快回來。」
小姐說一句,秋菊應一個「是。」小姐說完了,秋菊說:「小姐放心,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咱秋菊才不是哪種胡亂說話的人。我這就雞不驚狗不跳的悄悄的送過去,交了給趙恩公立馬回來,一句話也不敢亂說的。」說完便急急忙忙的去了。
來到趙公子房外,只見房內燈燭輝映,知道公子未睡,便輕叩門扉。
原來公子剛才與柴榮大哥說好明日啟程之事,正獨坐思量,想著如何上路的事,一時未曾入睡。聽得有人叩門,便問是誰。
秋菊答道:「小婢秋菊」。
趙公子聽了,開得門來,忙問:「秋菊姐姐這個時候敲門,有什麼急事嗎?」
秋菊進得房來,說:「正是有急事。我家二小姐剛才不知是喝多了酒還是怎的,回到房來坐下一會就哭了起來,哭得厲害著呢。我看該是得了什麼急病,一下子也不知道找誰好。想到趙恩公這裡有那個少林寺的靈丹妙藥,就跑來找你了……」
公子聽了,一下子就慌了手腳。忙回身去翻包搜袋的找。口裡說:「那葯倒是還有剩下的,但不知是合不合得著她的病……」
秋菊見了,心裡暗暗發笑。又說:「小姐還寫了個字條兒,趙恩公看看就知到合不合了。」說著,把那方勝兒遞給了趙公子。
公子聽說,忙接過字條兒,拆開一看,原來是一首《長相思》,一讀,全都明白了。倒是心下卻猶豫起來……
秋菊見了,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曳著公子就往外走,口裡說:「到底合不合,這還是要恩公去看一看才知到。要真是用錯了葯,那也是了不得的。可小姐哭成這樣兒,咱也沒法兒……」
說著,拉起公子就走。事情來得那麼突然,聽說小姐哭得那麼厲害,也容不得公子多想,半拉半就的,就來到二小姐房裡了。
二小姐正對燈獨坐,等待秋菊回來。聽得腳步聲響,回身一看,原來跟著一同前來的還有一位趙大哥,一時間倒嚇得心裡「格登、格登」的跳。忙不迭的起立相迎,喚了聲:「趙大哥……」
秋菊忙的悄聲對公子說:「人有三急,趙恩公先替小姐看病,小婢去方便方便再回來。」說了,也沒等公子答話,反扣了房門,便回自己房裡去了。
這一宵,真箇是:落紅片片,春滿人間。鶼偎鰈擁,雨覆雲翻。待到那星移斗轉銀漢斜橫,烏啼月落更漏殘……第二天,快天亮時秋菊才悄悄地回來開了門扣,裡面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情,除了房內兩個人知道之外,局外人是誰也不知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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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西廂待月唱舊詞,今宵夜遞《長相思》。紅粉佳人偏多恨,借得關睢惜別離。
又道是:今夕忘情誤妾身,三春風月付與君。贏得百年真封蔭,富貴綿延福後人。
作者前面已經說了四句,為甚的跟著又再說后四句呢?原來只因二小姐今夜情難自已,與趙大哥有了魚水之歡,也就給子孫後代帶來了綿延富貴。後來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當了皇帝,立了大宋朝,但他一直不負柴大哥的恩,二小姐的情,最後還讓他柴家子孫後代,永享大宋皇朝的爵祿。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