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博弈

「姐姐，你這樣不公平！你為什麼只對柳才和王娟那麼好，我叫你姐姐可是叫得最勤快的！」成林開始胡攪蠻纏。

柳是滿頭黑線，感覺和成林越說下去越是說不清楚，乾脆緊緊閉上嘴巴，一個字也不說最好。

成林笑，胸口的悶氣隨之而去，隨即發動車子，往王娟的小區開去。到達小區的時候，還不是很晚，柳是道：「麻煩你送了我好幾次，改天一定要請你吃飯。」

「隨便我挑地方？」成林挑眉問道。

「當然是我選地方！」她的荷包很瘦，經不起這些人折騰，「你什麼時候想吃了給我打電話，要吃我做的話就來我家，當然就別開你這車了。要覺得吃館子好，我就帶你去一家鄉村菜館吃。」

「姐姐！」成林叫了一聲。

「啥事？」柳是收回開門的手，轉頭問。

成林的眼睛在黑暗裡閃閃發光，盯著柳是看，片刻又溫和地叫了聲，「姐姐！」

柳是怒瞪，成林道：「我就想叫叫看！」

柳是推開門直接下車，真是個瘋子！但是，那聲溫柔的姐姐，讓她的心在胸膛里蹦了幾蹦不安分起來。

成林下車，看柳是的身影越走越快消失在小區中，成林掏出煙來點燃，狠狠吸了一口，長長吐出一口煙圈。淡淡的晚風拂過，煙慢慢散開，成林的頭髮散開飄在空中，眼睛閃閃發亮，他好像發現更想要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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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是敲開王娟家的門，三人聊了會天，各自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吳阿姨和王媽媽就過來了，還帶了一個大大的包袱，說是布料，柳是翻看了一下，心中便有數了。她拿出準備好的皮尺，詳細量了尺寸記錄下來。老媽在一邊看得羨慕，卻又不好當著幾個外人的面叫女兒給自己做衣服，只訕訕地在一邊看著。

柳是給兩位老人量完，看老媽一臉羨慕的樣子，心軟了一軟，又給老媽量了尺寸，把老媽給高興的，咧著嘴巴一直合不攏。

之後柳是便不再多留，拎著自己的小包回天河去了。

剛下客車，就見店鋪門前一堆堆的人團聚著，柳是覺得有點奇怪，也沒多想，繼續往前走，剛走到門口，對面的汪琴就跑出來拉住柳是，道：「鎮上正式發通知了，說要徵用土地，這一片的房子都要被佔了，你知道不？」

「通知上咋說的？」柳是一邊開門一邊問。

「大概就是說按照國家規定賠償，不過我看沒那麼容易搞定，街上人都說這地是要賣給房地產公司的，屬於商業用地，可以多要賠償！你有啥打算？」汪琴跟著柳是進去，胖胖的身體擠得柳是難受。

「先看看吧，能多賠當然好了！」柳是找了張小凳子坐下來休息，「不過我看我們這小地方，離城區有點遠，賠償也高不到哪裡去！」

「嘿，你那弟妹，聽說不是就是房產公司么？」汪琴神秘兮兮地問道。

柳是失笑，道：「她也就是一個打工的，這些事情她哪裡知道啊！」

汪琴有些失望，隨即又高興起來，道：「昨天晚上來接你的那車，真不錯啊！是做什麼的？」說完蹭蹭柳是的肩膀，擠眉弄眼道：「你是怎麼認識他的，看那車就氣派！」

柳是心中叫苦，她就知道，這個小鎮上面一丁點風吹草動都會傳遍千里地，於是故作無謂道：「那是我弟弟同事的車，我弟弟出差去了，他就順便來接我去送送我弟弟！」

汪琴狐疑地打量柳是，柳是臉色平靜，她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又說了些閑話就走了。

柳是收拾開布料，按照測量的尺寸開始裁剪，快到中午的時候，有人敲門，柳是開了大門，卻見張江站在門外。

柳是笑道：「快進來啊！」

張江忙拒絕，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就來看看你！」

「我挺好的啊，快進來坐吧！」柳是知道其中必定有緣故，招呼張江進了院子，給了張小凳子他坐。張江彷彿還是在部隊，端端正正坐著，看的柳是一陣陣發笑。

「那個……」張江彷彿很為難的樣子，身體在凳子上動了一動，嘆一口氣，吞吞吐吐道：「那個，家裡想儘早把事定下來，看你有啥想法？」

柳是頓住手，看著張江，張江臉漲得通紅。柳是就回想起來，昨天在他家門口看到的那個給他遞毛巾的女孩子，他在她面前笑得多爽朗啊！道：「你有啥看法？」

張江皺著眉毛，很苦惱，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其實吧，你也是一個非常好的人，但是，我們見面兩個月都不到，雙方都不大熟悉，要真草草把事情定下來，也不好！」柳是笑嘻嘻道，「你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說不定也是看不上我這個老女人，只是礙著老人家的意見吧！」

張江聞言就要點頭，忙又搖頭，笑道：「我媽是挺著急的。」

柳是有點想套套那個女子的消息，就道：「這段時間天氣熱，你家裡生意都還好？」

「挺好的，我回來后也能幫幫忙，那個小蘇……，你知道小蘇不？」張江笑，「我媽娘家親戚的小孩，也來我家幫忙，人手也足的！」

原來叫小蘇啊！柳是點點頭，看樣子是個聰明姑娘，這事還是放一放才穩妥，自己要匆匆忙忙應了，之後又出了啥變故，那才是笑話，於是道：「看這段時間又在說拆遷的事情，到時候要忙的事情肯定更多了，不如我們還是先就這樣處著，有啥決定過段時間再說？」

張江大舒一口氣，起身道：「就這麼定了，那我先回去忙了！」

「好啊，你慢走！」柳是送出門去，靠在門框上看那背影兒，感嘆著，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好老公的人選，卻又還定不了，結婚還真是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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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林已經習慣了自由安排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時間分配，一般上午十點起床，開電腦看看新聞，自己做點麵包之類的早餐吃；中午休息一下，下午開始看國內股市，個人分析一下投資方向，打電話聯繫一些朋友交流意見，或者對已經決定好的投資進行方案細化；晚飯會去樓下一家餐廳吃，吃完后打包點心當作宵夜；晚上才是他最正式的工作時間，他會仔細查看前一天的國際股市行情。

說起來他的工作很有規律也很枯燥，但是成林能夠從那些乏味的數字和圖表中找到樂趣。他也曾經考慮過找一個工作，但是參觀了朋友工作的地方后，他打消了這個主意，在國內還是自己創業比較好。經過多方考察后，他選擇了兩個方向，一個就是房地產投資，一個就是實業投資。說起來這兩個投資彷彿是為了針對王娟而做的，但又何嘗不是一石二鳥。他看好將來五年來房產的增長，也看好中國科技產品長遠的發展。

媽媽給他安排的相親可以偶爾調劑一下生活，他喜歡和那些女性聊天，了解國內各行業的情況。不過他的微笑實在是容易誤導別人，因此他的桃花也就比別的人多了些。

周玉自詡為一個新時代的女性，有較高的學歷，工作較好，也有令人羨慕的前景，因此她順利進入吳阿姨的視線，被安排與成林相親。周玉對這樣的相親本來是不報希望的，只是卻不過單位上老同事的熱情，抱著認識朋友的心態勉強來了。不過在看到成林的第一眼她就改變主意了，這個男人看起來品相不錯，微笑的樣子很迷人。

周玉上前大方地自我介紹，強力壓制自己狂跳的心臟。成林對著她笑，很溫柔地給她介紹每道菜，注意每一個細節，這所有的用餐過程都很完美，最後成林沒有二話地買單，並沒有要求AA制。這一點讓周玉更是滿意。她追求男女平等，但是男性適當表現風度讓她更欣賞，這並不矛盾。

成林對周玉的印象並不是很深，他習慣了傾聽陌生人說話，那些話聽過就如大風吹去，了無痕迹。更深的接觸是源於他去證券公司辦理一些手續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周玉。周玉很驚喜，她一直等待成林的聯絡，沒有等到。在證券公司的偶遇，周玉覺得是緣分，她主動邀請成林去喝一杯，成林沒有理由拒絕。

順理成章地，兩人成為不熟悉的朋友，不過成林拒絕這個女人再次出現在他的生活中。周玉有滿滿的期待和自信，她主動打電話聯繫，約定約會。成林有點兒不願意接受這樣主動的女性，在他看來太輕易得到的東西，沒有挑戰性，但是明白地拒絕也不是他能做得出來的。

他想找個人幫忙，王娟是首選。王娟很鄙視成林的浪蕩，不過她要解救被迷惑的姐妹，於是扮演了一個惡人的角色，順利地被周玉嫉恨，並被推了一把，腳踝光榮受傷。

之後成林就多了些顧慮，例行相親后就消失，再不和任何相親對象有近一步發展。

夏天快過去，這個城市涼氣襲人，成林開車去接王娟下班。王娟對天河項目的策劃方案上手很快，初步方案已經得到上司的認可，正在研究細節。

成林把車停在王娟公司的路邊上，他並不准備上去。因為投資商這個特殊的身份，讓他在王娟公司的行動有些不方便，總是有很多不認識的人會湊上來打招呼，而且王娟也不喜歡別人用有色眼鏡來看待她，而忽視她的努力。

成林看看手錶，離下班還有十幾分鐘，他無聊地看路邊的行人發獃。

有人敲車窗，成林笑著打開車門，王娟跳上車，隨手把厚重的公文包丟到後座，叫道：「我都要瘋了，方案已經修改了很多次，還不行。」

成林道：「系好安全帶，一路上慢慢說！」

王娟乖乖繫上安全帶，道：「我腦袋瓜里的墨水都被吸幹了，不行，這個項目做下來我要申請長假！」

成林啟動車子，問道：「今天去哪裡吃飯？」

王娟有點為難，道：「老媽有意見了，說我老不回家吃飯！」

「老年人嘛，天天沒事就念叨這些。她要是無聊了，讓柳是接她去鄉下住幾天好了！」成林無所謂道。

「不行啊，姐姐那邊搬遷鬧得正凶！」王娟嘆口氣，「這次的補償是直接由公司對那些房主，費用會高許多。」

「這也是發展的趨勢啊！」成林說道，「你有沒有問過柳是，準備直接補償房子呢，還是拿錢在別處買。」

「姐姐那脾氣可怪了，我每次問她她都不說。不過看她的樣子好像很捨不得那個房子似的！」王娟嘆口氣，「要我說姐姐這麼一個人也滿辛苦的，偏偏她又不著急嫁人！」

「就你著急，急急忙忙把自己嫁了，別人都沒機會了！」成林道。

王娟忙低頭，裝聽不到，聽不到。

成林心中悶笑，看這個縮頭烏龜還要裝多久。他循序打入她的生活，她由剛開始的有點抗拒到現在的完全不抗拒，歷時兩個月，離半年也只有四個月了。成林每天在心中給自己倒計時，每天的興奮都累積著。

「成林啊，周玉又來找我了，我都要被她煩死了！」王娟提醒成林惹下的風liu債，因為公司的業務和周玉的工作有點聯繫，周玉便無端刁難。每次王娟都被弄得鬱悶得要死，可是別人又是道理一大堆的，她連生氣的理由都沒有。

成林笑道：「理她做什麼啊？讓她發發氣就好了，這麼大一個項目，不會因為她刁難一下就停下來的！」

「你可好，你的風liu債，我來給你擦屁股，你可要補償我！」王娟習慣性撒嬌。

「好啊，你想要什麼？」成林答應得飛快。

王娟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其實這段時間她收成林的東西都收得有點害怕了。那些以前打鬧間要的小禮物變得越來越貴重，她常疑惑，「成林，你沒工作，哪裡來錢啊？股票有那麼好賺？」

成林就揉著她的頭道，「放心，就算是養你也花不到多少錢的！」

一般聽到這樣的話王娟就會滿頭黑線，然後說不出話來，回家後會惴惴不安，彷彿自己做了什麼背叛老公的事情一樣，一定要給柳才打個電話，聽聽他那不慌不忙的聲音，安定情緒。王娟一邊有點兒害怕的感覺，一邊又在那恐懼中感覺到一丁點的刺激，全身的細胞都因緊張而緊縮起來，突然放鬆后彷彿有電流通過身體。她的精神繃緊，隨時害怕斷裂，隨時又期待斷裂前的痛感。

成林當然看明白了王娟臉上害怕又期待的樣子，笑容越發神秘。不過偶爾也會有迷惘，他要的到底是什麼呢？是自己為自己設計的未來，還是那個他一直沒有看明白沒有找到的未來！